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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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生瞅見他手里的帕子,倒跟以前在船上丟失的那條像得很,沒來得及細看,他就收回去了。 “我不餓,自己學挺好的?!焙薏坏梦媪四?,今兒個認識到自己的短處,明明羞于啟齒,卻還得裝得淡定,甚至說謊話搪塞。 肚子咕嚕一聲響,安靜的閣樓里,這聲響格外明顯。丟死人了!禾生假裝往窗外看風景,眼睛卻偷偷地轉過去瞧他。 他灼熱目光炯炯望來,目光透徹,仿佛看到人骨子里。禾生一縮肩,想起莫箏火的囑咐,嚇了跳,不會是知道了吧? 沈灝眉頭驟緊,滿室書卷盈盈入目,平素以鴻儒碩學為重,現下但只掃一眼,卻覺得心煩意亂,如坐針氈。拽了她的手,道:“看這些有何用,女子無才便是德,不識字有不識字的好處,不用非得和旁人一樣?!?/br> 禾生心頭咯噔,探著他的眼神,不敢問出口。若是他知情了,能不能求他別生氣?本來就是她自己的錯兒,她現如今跟了他,今日衛靈不提,明日也會有別人揪著。平陵王跟前的人,竟然不識字,光想想都覺得丟人。 她是來報恩的,不是來報仇的,不僅要聽話,而且還不能讓他丟人。 這口氣她今天輸了,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她從頭學起,日后學有所成,就不怕別人笑話了。 扯了他的袖子,覷眼瞧他,“我就是想學識字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弊焐线@樣說,眼睛卻水亮地盯著,眸子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不要生氣了。 她身份尷尬,不想給他惹是生非。待日后她學成了,有底氣了,到時候誰再拿這個噱頭諷她,不用依靠他,她憑自己本事辯詰。 余暉從窗楹縫里貼平了淌進來,細微的灰塵浮在空氣里,金黃的光輝照在她臉上,長長睫毛下形成扇形陰影,隨著眨眼的動作晃移。 沈灝想起自己的打算,禾生的事,圣人遲早會知道、又或許,圣人早已知曉。母妃不去查,信他嘴上說的那些,是睜一只閉一眼,是出于母親對兒子的溺愛,但圣人不同,他凡事都以沈家江山為己任,若想娶禾生,定要過了圣人那一關。 想到這,沈灝又覺得慶幸,他不是太子,沒有肩負更重的職責,尚有商量的余地,等過陣子忙好了西南大壩的事,圣人欽點賞賜時,他便趁勢央了這樁婚姻。 這么多年未曾求過什么,現在只要這一個,圣人不會不準。沈灝伸手撫上她的前額,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一點點耐心地為她整理撓亂的頭發。 她不讓他生氣,他便不生氣了。她有她的想法,不能強求她按照他的那一套來。順著她的心意,她或許會更高興。 “真想學?” 禾生點頭。 沈灝笑,“那我教你?!?/br> ☆、第36章 學字的時間,定在每日戌時。吃過晚飯后,禾生準點到書房等沈灝回府。 他先教她念字,拿了《三字經》、《千字文》讓她先認讀背誦。沈灝帶讀,耐心細致,禾生跟讀,認真刻苦。剛開始她讀得不是很順,等后來慢慢上道了,學著他的語調,一字一字,清脆入耳。 從書房窗戶底下過,便能聽到兩人一前一后的誦讀聲。王府眾人覺得稀奇,裴良作為總管,偶爾來了閑情雅致,往人頭前一扎,昂著腦袋得意道:“你們是沒聽見過,總之我這些年了,打小跟著王爺,還是頭一次見爺將《三字經》、《千字文》讀得這么耐心。哎呦,瞧你們那羨慕樣,一群五大粗的漢子,難道還想讓爺教么!下輩子投個好胎,做個漂亮大姑娘,興許還能有機會!” 禾生很用功,從早到晚地復習,前一日教過的,后一日來choucha,皆能流利說出認出。 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開始在意他的想法,只要有他一句肯定,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心安。 偶爾沈灝夸她一句有天賦,她心頭就跟抹了蜜糖似的,沒日沒夜的,手不離書,覺得還得再努力點,還想再多聽點他的夸贊。 翠玉在旁看著,感嘆以前沒瞧出來,原來姑娘骨子里還有股狠勁,學起東西來,這般不要命地讀。 禾生樂在其中,逐漸地開始不滿足與認字,她還想更進一步。央了沈灝教她寫字,沈灝問,“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禾生點頭,這個她還是會的! 提筆蘸墨,扭捏兩個字,要多丑有多丑。沈灝皺著臉,像是做了極大的心里斗爭,一只湖穎小楷在手,寫下鐵畫銀鉤的兩個大字。 “這兩個字很重要,先學它?!薄龑⒆约旱拿謱懙媚前愠?,理應先糾正重塑,但私心作祟,還是以后再教。 禾生照著他的筆畫,一橫一豎地描,第一個字還好,尚能仿個六七分像,到了第二個字,結構復雜,怎么寫都寫不好。 禾生抬頭問,“這兩個是什么字,有何意義?” 沈灝踱步至她身后,掃了眼案上七零八落的字,并未回應。抬手豎起毫筆,交到她手上,大掌輕撫上她的手背,將她白皙柔軟小手握在手心,低聲道:“我們一起練?!?/br> 指溫相觸,炙熱暖灼。他從背后抱著她,一手環在她腰上,一手搭在她手背上,一筆一劃,情深意切。 從前何曾能料到,練字竟能有這番綿綿曖昧的味道。沈灝咬著她耳朵,“跟我念——沈——灝——” 禾生羞了臉,原來教的是他名字。 沈灝捏她手,“快念一遍讓我聽?!?/br> 禾生細聲細氣地念,沈灝滿意地點點頭,道:“可以不識不寫任何字,這兩個字,卻是要牢牢記在心頭的。閑來無事,便翻出來念念,可保延年益壽?!?/br> 他端的一臉正經,禾生嗤他:“誆人?!?/br> 沈灝移手,帶著她,在紙上又寫下兩個字。禾生學機警了,先問他,“這兩個又是什么字?” 沈灝笑:“夫——君——,四個字并排連起來,便是沈灝夫君,來,你自己寫一遍,光寫不行,還得念出來?!?/br> 禾生怪不好意思的,照著寫一遍,輕輕念一遍,他嫌不夠,“學習得認真嚴肅,不容一絲懈怠。大聲地念,重復地練,才能記住?!?/br> 禾生沒法子,他是師父,他說了算。 “……沈灝夫君——沈灝夫君……” 沈灝聽得清耳悅心,學老夫子,蹭了蹭下巴,“孺子可教也?!?/br> 禾生面紅耳赤,這人就是個棒槌追胡琴——忒不正經。 · 宮里德妃遣人來傳,說是近日百般無聊,讓禾生進宮作陪。 單傳了禾生一人,半路上碰到沈灝下朝回來,見是自家的馬車,問過緣由,一撩簾子,往馬車上一坐,跟著一塊去。 到了宮中,德妃見沈灝也來了,身上朝服未褪。屏退眾人,眼皮一翻,“難道我還會吃了她不成?” 沈灝往旁邊一坐,“沒有的事,實在是兒子牽掛母妃,正好碰著禾生進宮,便一起來了?!?/br> 禾生杵著,一時之間覺得有些尷尬。 德妃招了手,讓她過去坐,轉頭又對沈灝道,“小十三在內里閣,你去看看他?!?/br> 小十三是淑嬪的兒子,今年三歲,淑嬪難產而死,圣人命德妃代為撫養。 這個理由找得好,分明是想支開他。沈灝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臨走前跟禾生交待:“我過后就來,母妃問你什么,你便答什么?!?/br> 禾生低頭應下。 殿內一時無話。禾生大著膽子,盡量讓自己放輕松,搭話:“德妃娘娘,謝謝您上次送的玉像,很精致很漂亮,見過的人都說好?!?/br> 德妃側臉瞧她,“瞅著漂亮無非花架子,顯靈了才是真好?!?/br> 禾生乖巧道:“是,您說的對?!?/br> 德妃挑眉,這丫頭是裝愣還是真傻?今天召她來,無非就是為那事。拐彎抹角地問了幾句王府生活,禾生一一回答,中規中矩。 其實也沒什么好怕的。禾生偷偷瞅了眼德妃,她是沈灝的母妃,母子倆眉眼間有些相像,雖然都喜歡板著臉,但多看幾眼,還是能看出親切感的。 好不容易稍稍卸下心防,忽地聽到德妃問:“你和他之間,還好嗎?” 禾生懵住,點了點頭,“王爺待我,很好?!?/br> 哪里是問這個,德妃有些急,盯著她眼睛,眼神肅穆,“我是問夫妻之事?!?/br> 禾生刷地一下臉紅,原以為娘娘是再嚴肅莊靜不過的一個人,呼吸說話都有板有眼,卻怎么問出這樣的事,叫人躲無可躲,怪難為情的。 德妃見她臉上漲紅,耳朵都是紅的,知道是害羞了,遂放輕音調,語重心長地道:“你才來不久,我這樣問,確實唐突。做母親的,都希望兒女好,他現在府里就你一人,子嗣之事,就全擔在你身上了?!?/br> 禾生埋著脖子,不知該如何回答,肚里思忖萬千,用的還是萬金油般的回應:“娘娘勞心了?!?/br> 她勞心有什么用,得他倆勞神費心才行,早日蹦出個孫子,讓她三年抱倆,孫子孫女都齊全了,那才是真好! 德妃滿臉殷切神情,又問:“他幾日去你房里一趟?一次多久,可有哪里不妥?”這丫頭看著水靈,容易害臊得很,也不知道懂不懂那檔子事。 實在是急得慌,恨不得問得再具體細致些。上次想將是如派過去,為的也是這茬。是如本就是當年為他準備的教導嬤嬤,后來實在無法近身,這才作罷。 禾生像是鋸了嘴的葫蘆,半天放不出個聲。 德妃無奈,往外喊了聲。門外是蕊捧著個包袱,嚴嚴實實,恭敬遞過來。德妃將包袱往禾生懷里塞,問:“可曾識字?” 禾生猶豫了下,答:“識了?!彪m然現在識得不多,但以后總會全部識得。她有一個好師父,不愁學不成。 德妃點點頭,攬了她手,輕言細語道:“切記,回府了再拆開看,你若不懂這里面東西的意味,便去問灝兒。兩人一起研究,才有趣味?!?/br> 禾生記下了。德妃有些乏,讓是蕊帶她下去。 不到一刻鐘,沈灝回來了。小十三跟在他身后,屁顛屁顛地拉著袍角,步子不太穩。 德妃將小十三抱在懷里逗,沈灝往殿里掃了眼,問:“母妃,禾生呢?” 德妃看他一眼,“丟不了,在延春閣等著?!?/br> 沈灝坐下,旁邊小十三伸開手,奶聲奶氣地嚷著:“要二哥抱?!?/br> 德妃放開小十三,小十三從她腿上順溜地爬下去,沖過去抱住了沈灝的膝蓋,仰著嘟嘟的胖臉,“二哥,抱抱?!?/br> 因著從小怪癖的原因,沈灝不太喜歡與人親近,尤其是身體接觸,皺著眉看了眼小十三,并不抱他,攤開手掌讓他拉著玩。 德妃道,“以后你也是要當爹的人,小十三喜歡你,你就多抱抱他,抱順了手,以后抱自己的孩子,就不會慌了?!?/br> 沈灝低頭,猶豫許久,半晌伸手將小十三抱起來放在腿上。小十三高興極了,往上蹭親了他一臉口水。 德妃知他潔癖,趕緊叫人將小十三抱了下去。沈灝黑線,掏出手帕擦臉,下意識拿出常用的那巾帕子,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用朝服袖子擦。 德妃含笑,看他手忙腳亂地擦臉,問:“別人親你,你也這樣?” 當即明白這個“別人”指的是禾生,沈灝羞憤:“母妃!” 德妃怏怏地別過臉去,“母妃想抱孫子?!?/br> 沈灝擦完臉,問:“母妃方才留禾生,莫不是也說了這事?” 德妃很大方地承認了,“她臉皮薄,聽不得這種事?!?/br> 沈灝幾乎都能想象她歪著頭咬嘴唇的害羞模樣,本不想繼續討論下去,心里撓癢癢,最終還是問了:“她怎么說?” 德妃笑一聲,“回去你自己問?!?/br> 回府的時候,沈灝本想問她,無奈路上遇到急需處理的政務,只得匆匆離開,禾生一個人回了府。 等晚上到了學字的點,禾生在書房等他,托腮看燭臺上燃起的篆香,細細的煙裊裊往外打著轉,燒到底了,他正好回來。 解下玉冠,褪了衣袍換常服,領口松松垮垮,禾生抬眼一瞧,便能看到他精壯的胸脯。 沈灝喝口茶,問:“今日想學什么,《詩經》?” 禾生想起離宮時德妃的交待,將包袱往桌上一放,下午回來沒來得及看里面是什么,既然娘娘說了是值得探究學習的,那肯定是好東西。 一重重解開,帶子系得緊,手指都捻疼了,終于望見包袱里的東西——瞧著,好像是幾本花花綠綠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