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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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擔心他不肯看,伸出食指摁著信封挪過去,確保在他視線范圍內,“如若方便,最好看完就能回信?!?/br> 沈灝捻起信封一角,“眼睛乏,你拆了念給我聽?!?/br> 禾生低了地頭,聲音細?。骸拔也蛔R字?!?/br> 沈灝遂自己拆開看,掃了兩行,忽然停下來,捧著信念起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情之所起無有盡頭,感念妾之情意,欲知君之心意……” 他的聲音似珠玉落盤,時輕時重,每多念一句,禾生的臉紅得就越快。 原本以為普通一份信,竟然是封情書。衛林竟這般大膽! “我……我不知道……別念了……”她慌忙解釋,他瞥她一眼,繼續念讀,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字一句,發音清晰圓潤。每個從他口里吞出的音節,像是熊熊燃起的火花,將她圍堵,燒得通烈。 禾生咬住下嘴唇,一口氣憋在心口,而后迅速發酵,而后炸裂,捶胸擊背般洶涌散開,和著他的聲音,似要將她的每一寸肌膚都灼燙。 末了,他翻轉信紙,指著空白處道:“沒有署名,你確定是衛林所寫?” 他望著她的目光,分明所指這信是她所寫而非衛林。禾生著急,手足無措,咬住了唇,不敢抬眼,生怕撞著他的視線,愈發尷尬。 好不容易定住了神,說起話來卻有些發顫:“我確實不知這信的內容,若是知道,便不會來送?,F如今信也看了,我也知了,還請沈公子不要誤會,信中所書,確為堂妹的心意,你若愿意,便回信,不愿意,我這就走?!?/br> 沈灝從書桌繞過來,站在她跟前,面上不動聲色,語氣卻越發稠烈:“你雖不識字,但可以請人書寫,我瞧這情書遣詞造句稚嫩得很,正好稱了你的學識?!?/br> 他個頭高大,正好攔住半邊光線。禾生的身形及至他胸口,一時間不知如何自處,余光一瞥,入眼便是他近在咫尺的面龐。 其實他生得確實好看,面容雖精致,不妖氣不女氣,陽剛與溫和并存,若說唯一的缺憾,那便是嘴角自帶的一抹寒意,面無表情的時候,總透著冰冷。 尤其是他現在這副不依不饒的模樣,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轉眸與她視線相撞,似乎在等著她的回應,從嗓子眼悶了聲“嗯?” 禾生側頭低下,否認到底:“不是我寫的?!?/br> 剛說完,又在心里暗暗懊惱:怎這么笨,還浪費時間與他周旋,多說什么,直接走人便是。 剛邁開一步,他便以身體為墻,堵了去路。 “你讓開?!?/br> 他紋絲不動,姿態高昂,低著眼看她。 她朝旁繞道,硬往外闖,一下子撞上他的胸膛。他身板結實,徑直撞上去,毫無反應,反倒是她,捂著腦門差點喊疼。 無賴,流氓,不要臉!禾生又氣又羞,瞪著一雙大眼睛,眼角隱隱泛出淚光。 沈灝見她眼里有了淚光,伸手去觸,被她一個白眼頂了回來。 他沉吟片刻,隨即跨開步子,側身讓出道。 禾生逃一般往外躥,身后響起他的聲音:“衛林姑娘那邊,還請代為轉告,對于尋常女子而言,我并非良配,不能接下她這份心意。她人好,更不能被我禍害?!?/br> 他說得這般懇切,禾生一只腳已經跨出門檻,停在半空,返身看他,嗤一句:“你自己知道便成?!币庵杆杏凶灾?。 沈灝冷笑一聲:“那是自然,我只禍害能禍害之人。旁的人,我不愿意也不稀罕?!?/br> 禾生輕哼一聲,掉頭就走。 · 一路跑得氣喘吁吁,衛林和宋瑤在府門口等,見了禾生,趕緊上前上前詢問:“怎么樣?他什么反應,可有話回復?” 禾生這回是真生氣了,撅嘴:“羞死了,下次若還有這種苦差事,千萬別再找我,寧愿一年不吃魚,也不要送什么情書?!?/br> 衛林羞赧,捂住她嘴?!疤媒?,我錯了,昨晚阿瑤和我一合計,想著先讓他知道我的心意,又怕你臉皮薄,知道了不肯送,這才瞞著你。下次再也不會了!” 禾生只管往前走,步子搖搖晃晃,衛林宋瑤分別拉扯左右袖衫,哄了好一會,禾生才肯停下來看她們。 “好堂姐,你就原諒我一回,下次你若看上誰,我當仁不讓絕對做個撮合小能手,你消消氣,告訴我嘛,沈公子到底是肯還是不肯?!?/br> 她想法比較簡單,若是互相愛慕,那便堂堂正正處著。若他不愿意,那就早日斷了念想,比之日夜牽掛曖昧不明要強上百倍。 禾生不知如何開口,她沒有念過書,迂回婉約的詞句想不來,答復的話在心里饒了十幾遍,又開始急了,滿腦子就一個念頭——不能讓衛林太傷心。 字詞在腦海中反反復復琢磨,最后小心翼翼憋出一句半真不假的話:“他說:‘你很好,他不夠好,會有更好的人配你’?!?/br> 衛林沉默半秒,一臉失望。 宋瑤也安慰她:“他確實不好,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再暖,也暖不了他,不就是個男人嘛,盛湖多的是?!?/br> 禾生滿心歉意,總覺得是自己讓衛林傷心了。 好在衛林性格爽朗,當天回去后在屋里躲了一天便好了。第二天沈灝派人送來回信,衛林一看完信,笑出了聲,徹底解開心結。 禾生問信里寫了什么,衛林賣關子,只說自己的一番心意雖未得到回應,卻也沒有白白糟蹋。 “沈公子啊,是個好人?!?/br> 衛林丟下一句話就跑去和宋瑤玩耍。他的回信擺在案上,字體遒勁有力端正清峻,密密麻麻,她卻一個也不認識。 目光掃及書信末尾,她卻神奇地知道,那里寫著的,肯定是他的名字。 沈灝的沈,沈灝的灝。 真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人。 ☆、第15章 這幾日,府里仆人間傳來了流言,說望京來的堂姑娘是得罪了大府,被丟來盛湖自生自滅的。 素日禾生為人親和,話傳得再兇,也沒人敢跑跟前說半點不是。只是行走府間時,時常收獲不少同情的眼光,其中不乏些許勢利眼的幸災樂禍。 翠玉從交好的丫鬟那里打聽到,流言是從前院小廝那里傳開的。正好是上次去望京大府傳話被趕出來的那個小廝。 她們本就是借住,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落人話柄。正巧她們身上的銀兩已經花得差不多,沒有錢再去打點下人。如此捉襟見肘的時候,竟又碰上這樣的謠言。 禾生再如何落魄,也是個正經主子,主子可以沒有架子,但不可以沒有錢兩。 沒有大府撐腰的堂姑娘,自然沒有錢財,沒有錢,就是白吃白喝的。正好坐實府里的流言。 禾生從大奶奶處剛回來,剛進屋就看到翠玉趴在桌子上哭。一問,才知道原來今日翠玉與人打牌,被二房的丫頭豐子笑話是打秋風家的丫頭,氣不過,跟人動了手。 禾生皺眉,看著翠玉手腕上一道道抓痕,既心疼又生氣。對于府里的流言,她多少也知道一點。她原本就是個冒牌堂姑娘,且她來盛湖兩月,望京那邊從未過問,光憑這點,說讓她自生自滅,不無道理。 禾生取來藥膏為翠玉涂上,悶著沒說話,末了取出自己貼身帶著的青玉鐲,“你去外面一趟,當了這個換些銀兩?!?/br> 翠玉知道這個鐲子的來歷——是錦之少爺臨終前,托人送給二娘子的。他們二人的夫妻關系中,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這個鐲子了。 翠玉張嘴欲言,被禾生一個眼神堵了回去。咬牙一狠心,跑去外面當鋪換了四十兩。 說沒有一點觸動,自是不可能的。再怎么樣也是亡夫的遺物,就這么賣了,確實有點舍不得。 但就算再舍不得,又能怎樣,現如今,過好日子才是重中之重。 拿了銀子,禾生帶翠玉去李清屋里。被打的丫頭豐子被喚過來,李清趾高氣揚,覺得自己有二奶奶撐腰,比她這個望京來的空架子要強多了,語氣十分囂張:“你怎么管教下人的?瞧她把豐子打成什么樣,渾身上下都是傷!” 她說著,讓豐子脫去外衣,豐子不太愿意,一把被她扯掉,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手臂,全是瘀傷。 確實傷得厲害。禾生暗自回看了眼翠玉,這樣一比,翠玉身上的抓痕就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這丫頭,平時藏得深,原來打得一手好架啊。禾生將原本二兩的賠銀,自動增加到三兩,掏出銀子甩到桌上,“我問過在場的人,都說是豐子先挑得事端,一個巴掌拍不響,我替我家翠玉道歉,你讓豐子給翠玉道歉,這是給她的傷藥費?!?/br> 李清斜眼:“憑什么道歉,豐子,不要理她!” 禾生拾起錢袋,遞到豐子跟前,“你道歉,銀子就是你的。不道歉?一分沒有?!?/br> 李清瞪著豐子,眼神犀利,“不準道歉!” 豐子猶豫半秒,而后快速奪下禾生手里的錢袋,恭恭敬敬朝翠玉賠禮道歉。 李清不是正經主子,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是個鄉下丫頭,住在衛府只為讓二奶奶給尋門好親事,但禾生不一樣,她有錢就是大爺。 翠玉一聲噗,被禾生扼住手肘,才未笑出聲。主仆二人既已達到目的,沒有多話,轉身就走。 李清氣得火冒三丈,跺著腳就要去打豐子,手剛掄起,又不敢下手——豐子是貼身丫頭,衣食住行皆要她來打點。心里的無名火愈發焦烈,摔了椅子,欲拿禾生主仆出氣,對禾生背影喊:“有本事你用錢砸一輩子,誰不知道你是個空架子,過陣子衛奶奶六十壽辰,我倒要看你能拿出什么好玩意!” 禾生腳下一頓。 她現在全身上下就只三十七兩,要想給衛老太湊一個恰如其分的壽禮,確實遠遠不夠。更別提將來日子還長著,總有坐吃空山耗盡的那天。 唉,沒有錢,真愁。 · 裴良捧著裝玉鐲的盒子,小心翼翼遞到沈灝跟前。 沈灝雙指拾起一看,通透的翠綠,上好的成色,才當四十兩,太過可惜。 “當鋪老板說,當玉鐲的丫頭說是家里人所送,日后定要取回的。若沒有猜錯,應該是衛姑娘的?!?/br> 手指輕輕摩挲,滑過玉鐲內側時,有些粗糙印記,倒過來一看,原來刻著兩個字——錦禾。 是她的別名么?沈灝放下鐲子,交待裴良好好保管。 估計是親近之人所送,幾次見她,她都戴著這個鐲子。待日后有機會,再親手還給她。 “把鋪子的鑰匙和賬本帶上,下午去趟衛府,務必要當著眾人面,將東西交給她?!?/br> 別人若因錢財之事為難她,他便奉上富貴錢財,別說一間鋪子,就是買下整個盛湖城,也并無不可。 她膽子小,若真捧上整個盛湖城,她定不肯要的,若只是小小一間鋪子,應該還能接受。 裴良依言行事。衛姑娘將來總歸是王爺的人,自然不能落了委屈。王爺面上不說什么,心里卻熱忱得很。 衛府人正準備吃晚飯,聞言裴良來了,準備招呼他一起用膳。 裴良說明來意,容不得眾人反應過來,直接將鑰匙和賬本遞到禾生跟前,生怕她不要,說句告辭便走了。 衛有光回過神,神情驚訝,“方才裴管家是說,讓禾生代為掌管沈公子名下的脂粉鋪?” 衛林點頭,“上次禾生幫了沈公子的忙,他確實說過要重禮以謝。只是沒想到哇,這份禮竟這般重。早知道我死皮賴臉也去幫忙了!” 衛老太特別高興,“禾生啊,沈公子既然這般大方,你就收下,剛剛裴管家也說,無需你日日到鋪子,只要一月去一次,這樣坐著收錢的好事,簡直就是天上掉金子!” 二房的人一臉訝異,嫉妒羨慕恨,尤其是李清和衛喜。下午還在討論禾生主仆二人到底能待多久的人,當即噤聲。 連大房老爺都是靠幾間綢緞鋪養活全家的,現下禾生一下就有了一間脂粉店,那是多大的一份禮! 那間鋪子地處繁華,若是經營得好,日后府里的人說不定還要仰仗這位堂姑娘。與禾生相處好的人都說,堂姑娘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將來定是過得風生水起。 翠玉高興地幾乎要跳起來,有了這間鋪子,看誰還敢說她們主仆二人是打秋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