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傅如玉緊咬著唇沒吭聲。 “你男朋友是不是?!上回他當著別人訓你我就發現這人有問題,現在倒好,居然敢動手打人?!?/br> 傅如玉忙說:“不關他的事……” 夏蟬也看不過去,“如玉,你別護短。這人現在敢扇你巴掌,以后就敢婚內家暴?!?/br> 傅如玉沉默半晌,低聲說:“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們讓我自己解決吧?!?/br> 這話說得傷人,夏蟬和陳艾佳交換一個眼神,也就閉嘴了。 氣氛十分尷尬,到了餐廳才稍有緩和。 三人聊著,不免談到現在的形勢。 傅如玉問,“你覺得咱們三個會不會被裁?” 對于這事兒,夏蟬已經開始準備做最壞的打算,“要裁估計也得裁我,劉弘毅老早就看我不順眼了?!?/br> 陳艾佳說:“他哪是看你不順眼,分明是太順眼?!?/br> 傅如玉沉默片刻,又說:“夏蟬,其實你可以找賀先生幫幫忙,他畢竟欠你一個人情?!?/br> 夏蟬搖頭,“且不說我跟他真沒這樣的交情,即便有,這是酒店內部的事,他能幫上什么忙。再說了,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br> 傅如玉笑了笑,“這倒也是?!?/br> 陳艾佳笑看她:“年前都有人看見了,又是披衣又是點煙,你對他真的沒有一點想法?” 夏蟬搖頭,“沒有,找一個聾子,以后怎么相處,靠眼神交流?” 陳艾佳笑說:“靠愛交流,或者直接點,靠做.愛交流?!?/br> 夏蟬笑了,啐她一口。 三人就目前膠著的形勢做了深入討論,卻也沒能討論出什么名堂,眼下除了“按兵不動”,還真沒別的辦法。 而就在裁員名單正式公布前三天,夏蟬從劉寶娜聽說下一任客房部主管的人選已經初步定了。 是傅如玉。 ☆、第6章 (06) 夏蟬將信將疑,“你怎么知道的?” 劉寶娜嘿嘿一笑,“我消息靈著呢!” 夏蟬聽她怎么說,當即起身要走。 劉寶娜忙將她一拉,“夏蟬姐你聽我說,這消息千真萬確。我今天混進領導餐廳去吃飯了,恰好聽見劉經理在跟陳副經理說主管人選的事?!?/br> 夏蟬面色凝重,沉吟片刻,“你還跟別人說了嗎?” 劉寶娜搖頭,“我也不敢跟別人多嘴?!?/br> “寶娜,別跟其他人說這事兒?,F在人多口雜,你別把自己牽扯進去?!?/br> 劉寶娜忙不迭點頭,又問,“夏蟬姐,你說我會不會被裁?” “你會手語,這是稀缺人才?!?/br> 劉寶娜聽她這么一說,似是稍稍寬了心,“要不你也學一個,我教你,日常對話不用一個月就能學會?!?/br> 對講機里有人說話,夏蟬按著耳機,笑說:“這一技之長還是你自己留著吧——趕緊回去工作?!?/br> 劉寶娜離開以后,夏蟬拿出手機,給陳蓉發了條短信。 下午下班,夏蟬去停車場,直接上了陳蓉的車。 陳蓉說:“飯下次吃,我今天還有事,送你去地鐵站?!?/br> 夏蟬抓緊時間,趕緊問她:“蓉姐,主管人選是不是定了?” 陳蓉吃驚看她,“你怎么知道?” 夏蟬沒答,“真是傅如玉?” 陳蓉點了點頭,“劉弘毅是這么打算的,他是經理,他說了算,雖然我極力推薦你……” “我沒指望過能當主管,能還在我現在這位上待著就滿意了?!?/br> 陳蓉沉默一瞬,“夏蟬,我建議你做最壞的心里準備。傅如玉升主管,劉弘毅定了池悅上去頂她的位置,這樣無論如何還得再裁掉兩個?!?/br> 夏蟬驚訝,“為什么是池悅?” 陳蓉看她一眼,“你怎么不問,為什么是傅如玉?” “如玉當主管我并不意外……”然而話沒說完,夏蟬已意識到什么,靜了一瞬,忙又否決自己,“不可能?!?/br> “哪有什么不可能的,這位子你不想坐,自然有別人想坐?!?/br> “如玉有男朋友?!?/br> 陳蓉默然。 夏蟬也知道這原因站不住腳,不過是她想當然為傅如玉爭取的最后一塊遮羞布而已。 陳蓉嘆了聲氣,“你還是跟我一樣,另作打算吧。有劉弘毅在這兒一手遮天,即便你僥幸逃過這一次,下一次也不見得能有這么幸運。劉弘毅在高層有人撐腰,輕易動不了他。他私底下一直說我裝模作樣假正經,所以這次特意挑了這么兩個人出來膈應我……客房部從根子上就爛了?!?/br> 很快地鐵站到了,夏蟬心情沉重,說:“我考慮考慮?!?/br> 早上與傅如玉交接班,傅如玉仍舊和往常一樣耐心細致。 可夏蟬如今再看她,卻似吞了一只蒼蠅那般難受。 倒不是瞧不起傅如玉,而是打心眼里替她感到不值,誰都好,為什么是劉弘毅…… 酒店里的事正焦頭爛額,已有一陣子沒見的賀槐生突然冒出來給她添亂。 這天中午,夏蟬被一通電話喊去大堂。 大堂里站著一直跟著賀槐生的中年男人,神情不悅,手里抱著一大捧新鮮的長梗玫瑰。 他見夏蟬出現,語氣冷硬地喊了一聲“夏小姐”,隨機呈上手里的花,“賀總送給你的?!?/br> 夏蟬一愣,“哪個賀總?” 中年男人臉色更差,“賀總賀槐生?!?/br> 他話音一落,夏蟬便覺前臺正在值班的刷刷幾十道目光像她掃射而來。 夏蟬縱有滿腹疑問,這會兒也只得暫時吞進肚里。 她抱著花,乘員工電梯回底下二層的的休息室。 等了片刻,電梯門彈開,里面赫然站著年前剛剛入職的執行總裁程子晉。夏蟬只在酒會上近距離接觸過程子晉一回,這人年僅三十五歲,是個實干派,手腕非常鐵腕,這從他剛上任就下一紙裁員令這點便可見一斑。 夏蟬站定,畢恭畢敬地打了聲招呼:“程總好?!?/br> 程子晉從電梯里走出來,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眼,“夏蟬?!?/br> 夏蟬忙說:“是?!?/br> 程子晉似笑非笑,“酒會上見過你,讓人印象深刻?!?/br> 夏蟬正要回答,程子晉目光又移到她懷里的大捧玫瑰上,“這花是荷蘭空運來的?!?/br> 夏蟬愣了愣。 “很貴。送你的人很舍得花錢?!?/br> 夏蟬忙問:“程總認識?” 程子晉笑了笑,沒有回答,越過夏蟬走了。 毫無疑問,這一出前腳被人送花,后腳又被總經理堵在電梯門口的場景,很快又傳得沸沸揚揚。 夏蟬只覺是無妄之災,然而賀槐生絲毫不消停,連續兩天派人過來送花??ㄆ弦痪洹白:谩?,一個“賀”字。 夏蟬覺得自己恐怕是再也好不起來了,忍無可忍,給賀槐生發了條微信。 當天下午,一輛拉風的蘭博基尼就停在了酒店門口。 夏蟬一眼便看見了后座上的賀槐生,當即準備繞道。還沒走脫,車上那人已開門下來,向著她大步走來。 夏蟬只得站定,“賀先生?!?/br> 賀槐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夏蟬挺直了背,“賀先生是想請我吃晚飯?” 賀槐生點頭。 “承蒙厚愛,但我今天沒時間?!?/br> 賀槐生從衣袋里掏出手機,打字問她:夏小姐有安排? 自然沒什么安排,多事之秋,又逢空窗期,既無心思,也沒人作陪。 夏蟬點頭。 賀槐生又問:那夏小姐什么時候有空? 夏蟬看他一眼,退后一步,從包里掏出煙,點燃一支,捏在細長白皙的指間。 她微微偏頭,無聲問:“你在追我?” 賀槐生頓了數秒,回她:有何不可? 夏蟬笑了笑,仍是無聲說:“我不信?!?/br> 賀槐生:信與不信并不重要。 夏蟬緩緩吐了口煙,“你應該聽說了,凱澤內部大換血,明天就要出裁員名單,如我不幸在那上面,今天就是我們最后一次碰面了?!迸沦R槐生看得困難,她語速不徐不疾。 賀槐生看她說完,低頭打字:“恐怕有一部分是拜我所賜?!?/br> 夏蟬心道:這人倒挺有自知之明。 夏蟬搖頭,“賀先生,實話跟你說吧。我知道你們這樣的公子哥都圖些什么,早個三四年,我糊涂一陣騙騙自己,跟著玩一玩也未嘗不可。撈點兒房子票子,另找個城市上岸,從此吃穿不愁,然而……” 以色侍他人,能得幾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