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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岑訣的劇組來舉例,他在拍戲之后,分別與兩個制片人合作過,一是景元白,二是李開光。 前者是前輩,按照資歷和閱歷來說,都居于剛入行的岑訣之上。 但從私人關系來說,兩人算是朋友;從合作共事來講,景元白也很清楚自己當制片人的原因是為了帶岑訣入行。 因此,在整個拍攝過程中,景元白都以岑訣為絕對的核心,自己在一旁當輔助。 劇組里從一開始就分了主次,自然也不會有矛盾。 后來,景元白離開了制片人的崗位,由李開光接替,就更不用說了。 制片人與導演的關系間的博弈,在岑訣的劇組根本就不成為問題,但卻將初次回國的黎源撂了個翻滾。 岑林染給他找了個業界知名的制片人。 業界知名,從字面上的意思上來看,就是指對方能夠主導作品拍攝,并且曾經拍出過擁有一定成績的影片。 這樣的人,或者說能獲得一定成績的制片人,大概率會按照過去的勝利經驗,以自我為中心主導劇組工作。 這就讓黎源陷入困境。 一部影片,從根本上來說是表現導演審美與價值取向的作品,但如果在拍攝過程中處處受到掣肘,最終拍出來的成品很難讓自己滿意。 “可是黎導初來乍到,不懂華國市場啊?!?/br> 每當黎源提出這樣的疑問時,制片人都會面帶笑容地回道。 這位制片人是業界公認的厲害角色,為人處世分外老道,見黎源對他的決策提出質疑,他非但不生氣,還一臉溫和地講道理: “黎導,您放心,岑總的意思我都清楚。我來當這個制片人,目的就是為了彌補您的不足,我都懂的?!?/br> 對方在否了黎源想要的角色之后,仍然笑臉迎人:“都是工作,大家好好商量嘛?!?/br> 在國外工作,黎源習慣了直抒胸臆,罵完吵完,解決方案就出來了,哪里見識過這樣的笑面虎。 制片人的手段一招接著一招,白天將黎源安撫完,轉過頭去就和投資人匯報情況。 當投資人從制片人口中聽說黎源想用表演系的新人,而制片人找了一個明星時,非但沒有生氣,還轉過頭去勸黎源。 “黎導的水平當然是好,這點我們都沒意見。但是兩國的情況還是不同,黎導的藝術追求大家都明白,就是張制片他經驗豐富,有空也聽聽他的意見?!?/br> 黎源聽完就把電話給摔了。 什么破爛女明星!連臺詞都在片場才記,拍什么文藝片! 制片人輕輕松松給了年輕人一個下馬威,臉上不動聲色,私下里得意地和手下人笑: “一個小洋鬼子,還想和我斗?” 一個導演,一個制片人,兩人在片場斗法,底下人看得津津有味。 按說都是打工人,哪怕大佬們無論怎么斗,都和他們無關。但人性慕強,見導演一個生瓜蛋子,被制片人放在手里揉搓,心中也不怎么看得起這人。 一二來去,就表現在了面上。 黎源在制片人這里吃了虧,轉頭一看,發現平日里如臂指使的其他人也不聽話了,頓時氣了個仰倒。 如此一來,他也明白了國內的一些規則。 大家說是各司其職,但打內心底里,其實還是要找一個“老大” 作為導演,他要是當不了這個“老大”,電影拍出來就不完全算是他的作品。 在國內劇組,他非但要拍戲,還要做人。 片場如戰場,今日聽制片人的要了個明星,明日恐怕聽制片人的意思,劇本會多些或者少些片段。 黎源一咬牙,干脆也不忍了,親自跑到岑林染那里去告狀。 一句話來講,要么他走,要么制片人走。 岑林染作為最大的投資人,臉色深沉地朝著黎源看,遲疑許久,才一咬牙: “我給你換人,但是你得保證拿獎?!?/br> “必須的?!?/br> 黎源在不知不覺中,也學會了安撫投資人:“你知道的,我們有共同的敵人?!?/br> 也不知道岑林染使了什么招數,當真將制片人給弄走了。 制片人不缺工作,但顯然接受不了自己這樣被一個生瓜蛋子擠走,走之前,忍不住陰陽怪氣地損了黎源幾句。 制片人走之后,上馬了一個新的制片人,水平不佳,但是勝在聽話。 黎源總算可以在自己的劇組里做主了。 趕走了制片人,其他人看待黎源的眼光都透著幾分微妙,為了籠絡人心,黎源沒敢再趕人,兀自捏著鼻子忍了,沒將明星趕走。 新制片人安慰他:“就算為了參展,也要熱度嘛?!?/br> 一個電影節的競賽單位入圍幾千部影片,評委哪能每一部都看完,還是得來點熟悉面孔。 就憑借著這明星轉型的噱頭,評委們也打開片子多看幾秒。 黎源一腔雄心壯志,在剛一開機,就遭遇了狂風驟雨的襲擊。 面對拍攝過程中的舉步維艱,要不是心中存著一個目標,恐怕當真會喪氣的撒手,想著敷衍拍完算了。 就在黎源憤懣于工作處處受阻時,岑訣劇組卻順利地拍完了女主角的戲份。 劇組上下一起快樂地前往飯店吃飯,并且約了KTV快樂通宵。 在出門時,恰好被蹲守的狗仔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