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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蚌珠兒在線閱讀 - 第70節

第70節

    外間還在忙亂著,顧昭出去又開始指揮著人給元秀帶東西,那小家伙都兩年沒見了,想得很。長高了沒呀,黑了沒有,前些日子給捎去的零嘴兒吃完了沒,顧昭就如一個老媽子一般,來回替子女cao著心。

    好不容易,天色大亮,這次是真要出門了,顧昭回頭,看著獨坐在堂屋內的阿潤,心里覺得這人越發的可憐,以前什么都沒有,現在自己走了,他便連個家都沒有了。

    “阿潤,不然,我就不去了,留下來陪著你吧?!?/br>
    阿潤笑了下,站起來:“誰能餓到我,你且去,記得每日帶信來,也……免得我惦記你?!?/br>
    輕輕點點頭,顧昭還是走了,這一路他也不敢回頭看,生怕阿潤難受,或害怕自己又舍不得,死活要留下來。

    走至門口,顧昭上了車,他此次是奉旨查案,自然走的是四品的儀仗,這四品在上京多了去了,因此便不覺得有多么的顯眼。出里巷口子的時候,還給巷口的杜大人家讓了道。

    車隊一路晃悠,眼見著晃悠到了北門口,顧昭正想鋪開紙張大大的給阿潤寫一封充滿愛意的信箋,卻不曾想,車外細仔忽然對里面說:“七爺!我……我,看到先生了?!?/br>
    先生?那個先生?家里何時有了先生了?

    顧昭撩起車簾看他,卻看到細仔雙目圓睜,眼里濕濕的看著北門口。順著他的眼睛看去,顧昭也呆了。

    上京北門外,常年坐著一些外鄉來的乞丐,這些乞丐平日無事,要完果腹的飯食,便堆在一起,曬著太陽抓虱子打發時日。

    有多久沒見到愚耕先生了呢?那年自己跟家里回到老家,并沒有帶愚耕先生。那時候自己早就知道愚耕是個細作,因此心里也厭惡他,想著留他在京里便隨他去吧。

    那時,顧昭心里何嘗不怨,自己待愚耕不薄???

    后來事平,回到上京之后,愚耕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他是先帝暗探,顧昭自然不會去找他,只是打發了人尋了定九先生回來。

    那時候,顧昭甚至是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只覺得不見便不見吧??墒?,千算萬想,卻不想是這個情形。

    如今的愚耕早就不是當初的愚耕了,當初的愚耕,木履葛麻依舊能穿出風骨,是個好不瀟灑的知識分子。

    可如今,他穿著一件看不出本色的羊裘袍子,那袍子破破爛爛的,袍角已經爛成條狀,對了,那年分開是冬季,顧昭還記得他叫奶哥給先生們做了羊皮裘衣分了下去,這袍子許還是那件。

    他沒有著履,露出一雙的又黑又爛,上面還有疔瘡的瘦腳。腳后是他的兩條黑色的腿骨,又細又黑的怕是站都站不起了。他那那張黑不黑,白不白的瘦臉上,眼睛里滿是渾濁,頭發臟的粘成一束一束的隨意堆著。

    也不知道細仔是如何認出來的,顧昭覺得若是自己看到,怕是要認半天才能認出這是當日的那位愚耕先生呢。

    他在,捉虱子?顧昭看著愚耕,看他露著一臉傻笑,扒拉開羊裘衣,露著滿是肋骨的上半身,他的十根手指都沒了,只留下兩柄禿掌正抱著裘衣,用牙齒在咬著裘衣的線縫里的蟣子,一下一下,咬完還要吧嗒一下嘴巴。

    顧昭命車隊停了,他走下去,慢慢走至愚耕面前蹲下。

    “愚耕……先生?”顧昭喚了他一聲。

    愚耕并不理他,只是還在那里咬,一下一下的,咬完還要吃進肚子里。

    “七爺,走吧……”細仔看看周圍,好多百姓都停下腳步,好奇的看著那位穿著紫袍的官員,蹲在地上正在跟一個乞丐說話。

    顧昭站起來,點點頭:“去找人,送他回鄉吧,再幫他置辦點家業……”

    細仔輕輕搖頭,低頭想了下道:“爺,怕是愚耕先生老家也沒什么人了,當日之事,牽連的不少,這事兒,您還是別管了……交給小的去辦,我們……原都就是牛馬走仆,小的管這事兒也便宜?!?/br>
    顧昭點點頭,再不敢看,便踩著腳踏,扶著細仔的手上了車子。

    他的車隊再次慢行,走了沒幾步之后,卻聽到那城門口有人大哭著喊:“……臣知道……臣什么都知道,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什么?顧昭無奈的搖頭,他若知道何嘗有自己今日?早就亡命天涯了吧!想到這里,顧昭撩起車簾,對外面還騎在馬上發呆的細仔說:“送他去濟民所,關照他們看好了人,莫要給他跑出來亂說!”

    細仔呆了下,在馬上點頭:“是!”說完,一帶馬韁,回身又去了。

    顧昭坐了一會,鋪開紙張,自己磨了一會,取了毛筆開始給阿潤寫他第一封思念之信:

    阿潤:未及出門,便有相思,相思難耐,徒留黯然銷魂,昭幾次欲歸,只想阿兄若是再為難,撕破臉便是。想是這般想,卻又不忍,不敢,亦不能這般去做。

    想寫一篇相思滿鋪,欣看笑顏,離愁泣淚只行云可托之言,卻覺膚淺,便今日起,只寫一路風光民生,與君分享,方不枉你舍放我出來逛逛之情。

    不想,今日自北門出行,未離城門卻得見舊人,那位在我身邊的愚耕先生,想來你心中卻早就有數。我原以為此人早就故去,每每想起,倒也惦念一二,當日此人在我身邊,卻也是腹內藏錦,胸有天地的第一等人物??赊D眼物是人非事事矣,卻不想是這個下場。

    方昭也埋怨你心狠,復又想,若當日不爭,今日北城外怕坐著的便是你我,彼時,除你我互為泣淚,誰人能惦念你我半分。以往你我意見不合,常有爭吵,昭也勸你,凡在行間,講求平和,如今看來……昭卻是錯了。

    自此,便不再勸你,只盼你莫憂勞過度,只盼你事事如意,如此以來,我方能長命百歲,百事穩妥。如今,已離城門,卻不知你在家中何如,行前我囑孫希,將北地的鹿膠備了幾斤,你要記得常吃,不可斷頓……如今你我天各一方,復復幾月,也不知如何煎熬方能見面……

    寫到此,顧昭忽然鼻子涌上一腔酸澀,他忽然就覺得,天地間便再沒有比阿潤更加可憐的人了,怎么就這么難過呢?顧昭只想大哭一場,心里實在無法割舍。他不免唾棄自己這點出息,他越想越難受,越發覺得,阿潤獨坐在正堂,只一個人孤單不堪的身影,越發顯得零落,自己一去幾月,他要怎么煎熬自己的日子。

    一個人,對著一個千瘡百孔的天下,唯一的兒子遠在萬里,唯一貼心之人,卻也不得不因為瑣事而被迫分離……那他還有什么?

    想到這里,顧昭忽然丟下筆,一撩車簾便從行進的馬車上蹦了下去,嚇了親隨一跳。

    顧昭卻不管這個,他拉過拴在車轅后的馬,一踏馬鐙,上了馬背,揪住馬韁繩對目瞪口呆的新仔道:“你去十里亭,告訴莊成秀,就說本大人忽然犯了舊疾,烏康是去不得了,想來他也不愿意我去,如此他也算得償所愿,豈不是兩全其美!”

    說完,也不等別人問話,便一揮馬鞭,那馬對著上京便奔去了。

    顧昭走了,一時間院堂里都透著一股子凄涼,阿潤獨自用了飯,也沒吃幾口,便走到院中的桂樹下,仰臉看著樹葉,一動不動的站了很久……他一直站著,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天色越來越炎熱,那知了又不知道從那里爬上了樹,才沒叫幾聲,卻聽到前廳傳來一陣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這種腳底摩擦地板的聲音,甚至是小聲咳嗽,呼吸,每一分,都是阿潤熟悉萬分,深入魂魄的聲音。

    阿潤看看門廊那頭,不由嘲笑自己,怎么就這般沒出息,才離片刻就已胡思亂想了……正這般想著,那門廊那頭阿昭卻一頭大汗的跑了來,越來越近,直接奔至他眼前,上下看了他一會,忽然緊緊地便樓住他。

    “阿潤,我哪也不去,我只能守著你……”

    趙淳潤頓時呆了,只由他抱著自己,半天方想起回抱過去,喃喃的說了句:“傻子!”

    第八十四回

    時值初秋,澤州縣城昨夜便下了一場大雨,那雨瓢潑一般,伴著雷電,那電光一道接一道的劈了一晚上,嚇得那些汲古的老人喝令家中老小,緊閉門窗,可不敢看,龍王爺抓人來了。

    第二日清早,天氣轉晴,澤州縣城便逐漸熱鬧起來??h老爺要殺人了,有多少年沒這般看過熱鬧了,因此大清早的那城門還未開,縣城外便擠滿了進城的村民。

    巳時一刻,隨著幾聲銅鑼悶響,打縣衙邊上晃晃悠悠的被牽出一輛囚車。原本嘰嘰喳喳,嗡嗡嗯嗯的人群,一下子停了議論,人人支著腦袋往那車里看。多稀罕啊,死囚,多少年沒看到了!

    那車里的囚犯,可了不得,他本是本地疙瘩背槐樹村的丁民,出去后,膽大包天竟私逃了,逃了不算完,他竟敢回來,回來便回來吧。這人真是長的一副爛肚腸,那石悟石緣修大人,多好的人,最是義薄云天不過,這縣城里多少人得過他的濟。那石悟大人的父親,老縣長那也最是平和不過的人,平日判案,能不動板子,那都輕易不動的。

    誰想,就這么倒霉呢,石悟誤交損友,露了家私,竟被這黑心賊伙同賊匪,竟害了人家滿門十五口。那晚,石大人家那場大火,這縣城里的人可都去救了,太慘了,聽說那石悟的小兒子才三個月,被那些賊人一刀砍去了腦袋,臨死手里還攥著一個小核桃耍物呢。

    “打這黑心賊!”不知道哪位鄉親喊了一嗓子,接著,漫天飛的都是臭雞蛋,爛菜葉。

    付季低著頭坐在囚車里,手腳上都鎖了重枷,他身上被動了大刑,雙腿已折,渾身竟無一片好rou,他此時已是強活,對于潑雨一般的贓物打在身上,已經沒有半點反應。

    笨拙的囚車慢慢悠悠的晃過小街,一路緩行,來至城隍廟附近,在那頭,囚臺已經搭好,穿著大紅半襖的儈子手站在木臺邊上,正與一老農私談。

    “爺爺,家中這十畝地都賣了,可憐我家三活,一會子就只能破席一卷送回去了,爺爺……這錢兒,您拿去,一會……”付懷興老漢從懷里取出幾百個錢,盡數放到劊子手手里,老淚眾橫道:“爺爺,您一會子刀快點,給俺娃一個痛快……”

    他話音未落,那儈子手卻一把打開他,罵道:“呸,老混帳!爺爺豈是那般見識淺的人,那石悟老哥多好的人,今日若不給我那哥哥出氣,俺也就別在這澤州混了!”

    付懷興手里的一把銅錢被打的散了一地,瞬間便有人上去,一哄而搶,撿了個干干凈凈。

    “不能撿吖……不能撿吖……”付懷興趴在地上,好不容易搶了四五枚大錢,最后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瘋了。

    那日夜里,滿堂回來,三活什么都沒說只是立刻打發了他藏去后山家里躲丁的窯洞里,那一路三活再三囑咐,就是他死了,這小兒也不能交出去。

    付懷興一屆老農,本沒什么見識,可好歪卻是知道的,這石小哥全家是被害死的。

    他們從山上回來還沒呆半響,那縣城里的衙役就到了,二話沒說就將三活捆了拉到縣城,也沒幾日的功夫便判了秋后問斬。罪名竟是伙同歹人滅門的大罪。付季帶回來的錢,如今都被抄光,私下里娃也給過他大哥二哥錢,可誰想,那兩個牲口就閉口不認,是一個錢都不出。

    人生起伏,幾番打擊,付懷興就恨不得是自己替兒子死了好!如今沒得辦法,只能賣了家里的肥田,上下跑動,人沒救下來,轉眼就是立秋到了,卻不想……卻是這般結果。他的三活啊……孝順兒?。。。。?!

    今日出門,也是鄉親有義,七零八碎的給湊了幾百個錢,本想給兒買個痛快,卻不想就這么沒了,一時間付懷興萬念俱灰,只能捧著幾個錢,坐在當地無聲的喃喃的喊:“冤枉,冤枉……俺兒冤枉?!?/br>
    人群正看的有趣,看到劊子手將銅錢打翻,便叫了一聲好。沒片刻,那城門那頭卻又來了熱鬧。付季的老祖母,也不知道央告了那位鄉人,套了牛車,竟將自己的壽材拉著送到了縣城里。

    “三活,祖祖送你來了,乖官兒莫怕啊……”老太太一頭白發,顫顫巍巍的被人扶下車,有見老人家不容易的,就給搬了個凳凳來。這人不是別人,卻是在縣城里開茶鋪子的老漢兒。

    “娘……娃冤枉?。。。?!”付懷興再也按耐不住,撲倒在地一聲嘶喊,泣不成聲。

    “快叫那些刁民住嘴!也不看是什么地方,冤枉?付季手段殘忍,結交匪患,本官明正典刑,代天子主政一方,生平判案無數,能冤枉他?”烏康郡燕州通判施新春一甩袖子,罵了一句后,回身一躬身笑道:“大人,莫為刁民生氣,此案證據確鑿,就是刑部的郎中官來了,那也挑不出個一二來,嚴大人,這邊請?!?/br>
    燕州知州嚴金宜笑了一下,斜眼看看施新春淡淡的贊了一句:“施大人自是明察秋毫,本官再放心不過,如此,便趕緊走了過場,了了事兒吧,這味兒……”嚴金宜對著空氣聞了聞,捂著鼻子厭惡道:“真臭!”

    “是,大人上座!”施新春趕緊帶著嚴金宜去至監斬的位置,兩人如今都換了大紅的去穢斗篷,一起端坐了安靜的等午時三刻。

    付季被人拖出囚車,他雙腿已斷,如今是寸步難行,不想,那狗官如今也體貼了一次,眾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多為難,只是找那五大三粗的衙役,兩邊一抬支著他的胳肢窩就給他帶到了刑臺上,也不知道這些人怎么捆的,端是好手藝,竟能用繩子將他固定了個三角,腿斷了都能跪著不倒。

    付季此刻,早就昏昏沉沉,便是如此,也是使著吃奶的力氣,四下觀望,總算是看到了自己的老祖母,便硬扯出一個笑,無聲的對那邊喊了一句:“祖母,帶累您了……”

    “三活?。。?!我苦命的孫孫?。。。。?!”

    老太太一輩子,經歷了無數的生離死別,如今看著孫孫被糟蹋成這個樣兒,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得忍了。

    “我孫孫冤枉?。。。。。?!”

    那下面頓時又亂成一團,哭的哭,拽的拽,真是好一番熱鬧。

    嚴金宜看著情況有些亂,便瞪了施新春一眼,施新春忙站起,沖著那邊一擺手,便有衙役,舉著兩尺的鞭子,對著付懷興就是一頓抽,付懷興此刻已經急紅了眼,便什么都不顧了,他揪住鞭子沒命的大喊:“冤枉!冤枉……,我兒冤枉,我兒那日只在家里歇息,如何去殺生害命……青天大老爺冤枉?。。。。。。?!”

    付季的老祖母此刻瘋魔一般,老人家也不想活了,只是一門心思的想撞在刑臺之上,以死訴冤,這兩人為了孩兒都不要了性命,那圍觀的,也有心善之人,便一起隨著也喊起了冤枉。

    “快點……快點,莫要糾纏,趕緊的!”嚴金宜看到百姓有些不穩,便有些著急,于是一擺手,叫施新春趕緊下令。

    施新春是個膽小的,因此擦了一下腦門上的汗滴道:“大人,這沒到時辰呢!”

    “時辰,什么時辰,早到了!趕緊的!”嚴金宜氣急敗壞,一伸手劈手奪了施新春的簽筒,揪出斬簽便喊了句:“給本大人……”他斬字還沒出口,卻不想打城北“咻”的飛來一支利箭,連著他的半只手,帶著那只簽兒就固定在了刑臺的圓柱上。

    嚴金宜疼的不行,殺豬一般的叫喊起來。那施新春是個機靈的,他二話沒說就鉆了桌子,在桌子下面喊了一句:“來人,有人劫法場!快來人!”

    那斬臺邊上周圍頓時一片熱鬧,老百姓慌得四下逃散,生怕歹人殃及到自己。

    “了不得了,快跑吧,有人劫法場,有歹人下山了…………”

    “百姓莫慌!鎮西大將軍平洲顧榮在此!”

    “百姓莫慌!鎮西將軍顧榮在此?。?!”

    打城北飛一般的跑來四匹駿馬,那駿馬上坐著旗令官,這些人一入城門便舉著令旗大喊著往三城散去,一邊跑,一邊喊,喊完,見老百姓不再鬧騰,又帶著馬跑回來,就手將手里的旗子往刑臺四面一插!那旗令本就是兵器的一種,旗下有槍尖,乃是生鐵鑄就,鋒利無比。

    待旗子插好,那旗官便齊喊道:“精白乃心!忠悃仰報!丹丹碧血!不負君恩!”

    一陣秋風飄過,這陣勢,唬的澤州城上上下下,都閉住呼吸,安安靜靜的呆住了。

    等那人群安靜,便只剩下一種聲音依舊在嘶喊:“來人??!來人??!快,快給本官拔箭?。。。?!”嚴金宜疼的不行,叫的嗓子都岔氣兒了。

    施新春看左右無事,便膽戰心驚的從桌子底下爬出來,跑去幫上官拔箭。他一介文官,手無束雞之力,更加至那飛箭本是鼓足了力氣射出來的,上面還有三邊倒鉤,如何能拔得出來?

    正鬧騰著,不想,那城北卻傳來陣陣馬鈴叮當,響聲過后,一匹純黑的駿馬,馱著一員銀袍戰將,晃晃悠悠的來至監斬臺下。

    這員戰將,來至監斬臺,也不下馬,只是帶著他的駿馬玩了幾下花步兒,又將手里的鞭子甩了個鞭花兒,一邊玩,一邊對著那臺上的兩人一笑:“呦,這青天白日的,好好的,兩位大人怎么就想不開跟這兒玩自殘呢?!?/br>
    嚴金宜眼珠子都紅了,他捂著手腕,半掂著腳尖,站在臺上怒罵:“呸!顧榮,你乃守關大將,無有兵部令符,無有我主手諭,你竟敢私離守地,莫不是……你想造反不成?”

    顧榮才不理他,只是對他吐了口吐沫,很是不在意的來了一句:“什么玩意兒?也敢問老子,別說他娘的孟繼渡死了,他就是活著,也不敢跟爺這么說話。什么東西,那個老娘們褲襠沒夾緊,蹦出你這么個齷齪玩意兒……”說完,他揪了一下馬韁,單腿朝前一邁,挎著馬腦袋,以一種極為紈绔的姿態下了馬。

    也是,顧昭那種無法低檔的紈绔風絕對不是自行研發,這個是有據可靠,許是遺傳也未可知。

    此刻,顧榮帶的人馬,早已將刑臺團團圍住,這些人圍也不是好圍著,都亮了家伙。那幫兵痞,那個身上沒幾條人命,如今悶在邊關早就悶傻了,如今被帶出來,玩一把劫法場,一個個的就恨不得把事兒鬧大,咔嚓幾個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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