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不理顧茂丙又恨又愛的眼神兒,顧昭只跟瑾瑜說了一些錢家的事情,說起錢說的態度,瑾瑜更是羞得粉面通紅,當得知錢說拒絕了宗家好意,又對自己又敬又愛之后,倒是對于這份來之不易的婚姻多了許多盼望。 期間,顧茂丙一直聽的很認真,幾人說說笑笑的,一直到用罷晚飯才分散,這晚,顧茂丙悄悄帶了人出門,在城里四下打聽錢說家的人品,到了很晚時分他才得歸家,回來的時候臉上的不安卻放下很多,一回來便躲進jiejie屋里,唧唧歪歪的說了很多八卦,一直說到瑾瑜的貼身婆子有些怨言,才不舍的離開。 轉眼,一夜無夢,雞叫三遍,屋外嗩吶滴答,看客紛雜而至,孩童嬉笑圍鬧,城中高德老者唱贊。 裝扮好了的顧瑾瑜,對著鏡子看著那張粉面桃花的臉,她想起臨出門的時候,外婆高家送來三千貫給她填嫁妝,伯伯隔著大門將錢甩了出去,大罵高氏,弄得高家捂臉而去,真真是孽債,自己那母親,因一時行為不當,害了滿門高氏女。 自己原本以為一輩子便這么去了,沒想到柳暗花明,自己的伯伯叔叔們處處為自己著想,以前她恨過自己是顧氏女,如今卻真真為這個姓氏而驕傲,驕傲的是,她如今有依有靠,卻也有傷心,傷的是,她去那鄉下隔著母親的宅門說她要嫁了,母親卻在里面大喊,那錢家給了多少聘禮,給的少了必不是看重你,不過是看重顧家的門臉。 這一句,絕了瑾瑜心里最后一點念想,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 出門時給伯伯,伯娘,哥哥,嫂子磕頭,伯娘將她拉在一邊囑咐。 “瑾瑜啊,今日你便離家了,有些話,伯娘要囑咐你,這些話,原本是我娘出門告訴我的,那時候,伯娘憨傻,覺得母親那話不對,只覺得如那書本里一般,我付出一番情,收一片心才是正理。 可是,這人世間的情愛,最最是不能看重的,你此去任富,天高路遠,有了委屈也無娘家人傾述,更無長輩為你做主,雖有一副嫁妝,卻不能自己覺得自己有好嫁妝便看不起你的夫君,每日將娘家掛在口中,這輩子,你都要記得,就是你為郎君付出的再多,你也不能掛在嘴巴上,你要默默的等,小心巧妙地叫他承你的情方是和和美美的上上之計。 你此去,雖是要依附自己的夫婿,可是,你要記得,顧氏女最大的靠山是自己,顧家沒有那悲悲戚戚,怨天尤人的姑娘。最最重要的是,你一輩子要記得,對夫婿除了尊重,最重要的是,你要把他當成弟弟?!?/br> 瑾瑜無語哽咽,珠淚漣漣:“如今,連累伯娘為我費心費力,我不知道是做了何等好事,能有這番造化?!?/br> 伯娘憐憫的摸摸她的臉頰道:“你能做顧家的姑娘,便是大造化,大緣分!你記得,今后富貴也好,貧賤也好,以后你若有了女兒,你也要這般囑咐,一輩子當他是你的弟弟,要疼他,哄他,愛他,溺著他,要處處如jiejie一般為他著想,不能因為他的孩子氣而不理睬他,他若是任性,你也要當他是孩子,笑笑便過去。若是他有了錯,你只能當他年紀小,不懂事兒,這樣你才能舒服一些去活著,這個世道,本就對女子多有束縛,只有這般,你才能將日子過得和美……” 那日正說著,伯伯打外屋來,眼睛里含著眼淚看著伯娘,眼里滿滿的都是敬愛跟歉疚。 那話,原本是伯娘說給自己,也是找著機會故意說給伯伯聽的吧,怕是自那以后,伯伯的心里便再也不會有別的女子了,伯娘一片真情,此刻可真是圓滿了,期盼此生,因自己少小多波折,從此也可圓滿了去。 一塊龍鳳蓋頭,慢慢的蓋在金廂牡丹花嵌珍寶成套的頭面發飾上,隔著蓋簾瑾瑜看著蹲在地上的顧茂丙,她趴伏在弟弟并不寬大的肩膀上,想哭又怕花了她的妝。 她只能低低的囑咐,滿心的不安,為自己,為小丙說:“小丙,jiejie這便嫁了,再不能顧著你,出了這門,便是錢家婦了,你要好好的?!?/br> 顧茂丙想哭,可是如今他是赤煉霞,他不能哭,只能說:“嗯,jiejie安心,以后弟弟護著你,那錢郎君若是委屈你,我就來接你?!?/br> 他一步一步的往外背著jiejie走,恨不得這條路長一些。 “小丙,你是顧家兒郎,以后不能壞了爹爹的名頭?!?/br> “恩?!?/br> “小丙,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聽七叔叔的話?!?/br> “恩?!?/br> “小丙要替jiejie給七叔叔多盡孝道?!?/br> “恩?!?/br> “小丙,以后要做這天地間,最最勇猛的好男兒?!?/br> “恩?!?/br> “小丙……” 姐弟倆一問一答,千般不舍,終于,將jiejie送到了喜娘手里,那喜娘又背著jiejie出了院子,顧茂丙渾身發抖,他聽到了jiejie的哭嫁聲。 顧昭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不許哭?!?/br> 顧茂丙點頭:“叔,我知道,我不哭!我不哭!我哭了,被小看了,jiejie會被欺負的?!?/br> “對,不能哭?!?/br> “七叔,怎么辦,眼淚自己流出來了……” “這個可以有?!?/br> “嗯……” 哎,終于,在一片賀喜聲,顧瑾瑜被抬走了,帶著她被任富縣傳誦了最少十年的好嫁妝嫁出去了。 這一晚,觀禮的人們又目睹了一番顧瑾瑜出人意料的漂亮和順,錢說的好福氣真是叫人各種的嫉妒,憤恨!要不說,遲來的飯,那是好飯呢。 不說瑾瑜的幸?;楹笊?,卻只說,顧茂丙等著人都散了,院子被清理干凈了,抱著顧昭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眼淚給他七叔洗了一個通透,直到他七叔威脅他,給他丟到荷花池,他才止了哭,改成默默的翹著蘭花指,垂淚到天明。 第二日,叔侄倆一起呆在院子里,想瑾瑜,又是擔心,又不好意思說,他們相對的發了一會呆,還是顧茂丙開了話頭。 “小叔叔……” “嗯……”顧昭有些懶洋洋的。 顧茂丙擰了一下帕子,咬咬嘴唇道:“那……那小倩,投了胎后,可在來生與那采臣郎君皆大歡喜了?” 顧昭搖頭:“卻沒有,若是皆大歡喜,那故事便不會那般美了?!?/br> 顧茂丙撫掌拍手贊嘆:“卻是這個道理,如今凡故事,皆是良辰美眷,花好月圓,天作之合,天下間,那有那么多的美事兒,奴便覺得,小叔叔說的這一回,再好不過,無論是情呼,還是義呼,還是那倩女娘都是恰恰好的,只是,坊間多有改動,多有不盡人意之處。 如今上京,更有那彥和,修之,端衡三位有才有貌的郎君為此書作詞,做賦,更有那秋大家為此書譜曲,此書在上京如今已是大紅,可是,雖是如此,小侄心里卻有一些想法的?!?/br> 顧昭一揚眉,對這個倒是不很在意,只要這只餅莫要掉珠淚灑他,他就燒高香了。 “哦,你說說?”顧昭逗他。 顧茂丙非常興奮的站起來,在院子里蹦了兩下,好不俏皮也,搞得他七叔一身雞皮疙瘩落滿地。 “七叔,這些都是小侄的一些愚見,若有不妥萬望七叔莫要怪罪,那秋大家是作曲兒的名家,那彥和相公做的詩歌如今京里那個坊子不傳唱,小侄又算什么呢?哎!” 顧昭郁悶:“求求你,你就說吧!” 顧茂丙穩穩心思,這才開口:“咱先說這倩女幽魂這四個人物,便是那煉霞郎君,采臣郎君,還有倩女娘,還有姥姥,這四人,一個是那瀟灑不羈的游俠兒,一個是滿腹詩書卻不得志的書生,一個是那滿懷柔情沒有知音兒的可憐女娘,最后便是那姥姥也有可憐之處?!?/br> “哧……那姥姥有何可憐?” “叔叔不知,那姥姥本來功力深厚,也愛俏郎君,可嘆她既不美貌,也無才,便是琵琶都不會彈,只能找了一群艷鬼每日替她私會,這想起來,卻也是可憐又可恨,若有一好郎君與她親親愛愛,她便也不會那樣了,叔叔說,可是這個道理?” 顧昭哈哈大笑,捶打案幾笑的直喘氣:“也算,也算!得不到雨露滋潤的更年期都會提前到來,也對的,你繼續說?!?/br> “先說那,那是奴最喜歡的,赤煉霞,煉霞郎,我那煉霞郎,乃是天地間最最重情義的好漢子,他打抱不平,蕩盡世間不平之事,他有一身好本事,又有一雙洞悉世間黑白的好目力,可京里那幾折詞曲,卻滿是哀怨,憂傷,這卻不對的?!?/br> 顧昭不由坐起,對他微笑:“你繼續說?!?/br> 能跟小七叔這般說話,能被崇拜的人這般重視,顧茂丙心里歡騰的打小鼓,他穩穩心神繼續道:“我那煉霞郎君,本來自江湖,又有斬妖除魔的大本領,怎能如,如今那折新譜的唱詞里那般哀哀怨怨,滿嘴的之乎者也,這不對。 叔叔可知,天下間,鼠有鼠路,鳥雀皆有自己的道道,那煉霞郎君開口,當是一派江湖習氣,像是,犢孫兒是吏者、立地子乃門子,土老是不知方情、古孫乃蠢人、送子是手書、角老嗎……那是屁眼子……咯咯……” 顧茂丙越說越樂,便不去看自己小叔叔的已然扭曲的表情,繼續在那里掰:“那煉霞郎該是一副江湖樣子,唱詞該多用雙調兒,南枝清,清江引才是煉霞郎君該唱念做打的范兒,就要如腰騎五花馬,花酒藏風雅,那般的做派,方是這人世間最最瀟灑的姿態。 您那朋友做的曲調,雖委婉,意、趣、形、色卻落了下乘,若是小侄便不會那般寫?!?/br> 顧茂丙說完,看看自己小叔叔,怎么小叔叔竟也是冒著星星眼看自己? “小七叔?” “哎恩,咳……恩,你繼續說,還有呢?” “您那故事,好雖好,可是,卻不能那般排演,那故事更適合江湖野說法,要白了說,最好,唱詞兒少些,念白多寫,要加上幾折像古書里的戰將的打戲,這才爽意,那些念白要多些有趣兒的段兒,那曲牌上的引子,沖場曲,定要好好的周密鋪墊,這故事的頭一腳可是很重要的,小侄看來,如一般的念說,豈不是糟蹋我叔叔的好書?” 顧茂丙站起來,端起架勢,順勢就變了一個人,而顧昭也能立刻從他的神采里看出,這是寧采臣。 “……看荒郊,遍地荒蕪,這邊要用梅花引,哎呀……青山岸,寺邊枯廟不知那個留,心酸慟哭無由,問泉下可有人還聽無?” 顧茂丙回過頭解釋:“那采臣郎君該是個心軟的,見得荒墳便感同身受,會有同情,不若如此,那倩女娘如何會心儀他?” 顧昭連連點頭。 “那最后一折,本是惡人有了惡報,一切該花好月圓,可那倩女娘卻不得不投胎去也,如今她是滿腹傷心,與那采臣郎難舍難分,此刻,小叔叔那朋友卻用了雁過沙,此處,便也不妥,若是小侄,此處,便會用最最淡的前腔一一道來?!?/br> 說罷,顧茂丙伸出手,在空氣里抓了幾下,抓不著,得不到,舍不得,棄不得,怨念的走了一番臺步之后,顧茂丙唱道:“四季無情,恨月老不系赤繩,荒寺遇了真情,嘆……鵲橋未架,銀河影橫,從此空懸織女星,怨只怨今歸去,黃泉路無窮恨,凄涼涼獨剩奴身,哎呀,采臣郎……枝落枯葉,零凋赤,盡是離人,恐相思,雙目血淚,若梅花……白雪……無痕……” “好!好!”顧昭起立,禁不住的拍了手,大力的拍了一會,他走過去,摟住自己侄兒的脖子,把他攏過來,喜愛的不成,使勁兒拍拍他的腦袋,這要是跟現代,那比什么名角還名角,這是生就的藝術家,真是的,該拿國家津貼,被全國人民喜愛,崇拜,每個周五上黃金頻道,請都請不來的國寶級國民藝術家。 哎,真可惜,他生錯了時代,地方,投胎也投錯了,不過……是注定的吧,注定,顧家有這樣的人,顧家也必須出一個這樣的人,一個生來就會寫書,會譜曲,會講故事的人。 “叔叔?”顧茂丙受寵若驚,以為顧昭反著來呢,他一閉眼,站好,反正不少挨打,今日過足了戲癮,說了想說的話,小叔叔想著罰他,也隨他。 “哎呀,小餅子,這樣,你回去,把你想的這個倩女幽魂的故事,從給小叔叔寫一次,我看看,若是真的好,叔叔回去請個大班子,不!咱家買個班子,以后只與你管,演你寫的,改的戲如何?” 顧茂丙驚了,驚得渾身發抖,喜的天翻地覆,他嘴角顫抖的說:“真的?叔叔此話當真?叔叔,小丙爹爹沒了,也沒人做主,如今jiejie也嫁了,叔叔就是欺負我,也沒人管我的?!?/br> 顧昭拍打他:“不許拿爹死娘嫁人威脅我,叔叔最惡心這一套,快去寫,快去吧!” 見叔叔肯定,顧茂丙便找到了春天一般,心花開的一瓣瓣的,他轉身跑了幾步,回頭看著站在院子里榕樹下叔叔,這一次他沒磕頭,也沒露了女態,他是端端正正的給自己叔叔鞠了一個躬,鞠完,他一邊跑,一邊喊。 “給爺磨墨,給爺備好灑金箋,爺要做文章!” 細仔吐了一地瓜子皮,對邊上看書的付季說:“你別信,咱家老爺們說做文章,那是騙人的?!闭f完,他低頭嘿嘿一樂:“就是想寫,也寫不出,啊哈哈哈?。。。?!” 第五十一回 歸京的季節,已經進入初夏,乘坐的轅車上,夾簾去了,換了細密的紗絹。顧昭他們這一路,又是雨,又是風,又是飛揚的塵土滿嘴沙,在古代惡劣的路況條件下,什么春花秋月,雁過長空這般的詩情畫意卻是想都不要想的。 并不寬敞的管道上,一行歸家的旅人,疲疲倦倦,不緊不慢的走著,窮極無聊之下,撩鴿子拿著一個牛皮彈弓,不停的在路上打鳥,這廝祖宗三代吃的都是鳥飯,因此只要他想要的鳥,就沒有打不下來的。 可憐這一路,不知道多少無辜的鳥兒,被他當做消遣被打下來,開始他還下驢子拔一拔漂亮的羽毛,回家好做寫手藝擺設換錢兒,后來,竟是驢子都懶得下了,只因無聊的在這里損傷害命。 車窗外,又傳來了喝彩聲,顧昭放下手里顧茂丙新寫的章節,微微抬起頭,笑了一下,并不理會,只將一支紅顏料的毛筆,很認真的在文稿上勾勾畫畫,畫好,并不多說,又將章節輕放在車中架起的案幾上,用手輕輕點點紅字兒,淡淡的說:“詞曲固然重要,寧采臣便是再吟更多的詞句,那亦不過是別人都會用的辦法,如若是你,你再寫更多詞曲,可寫的過薛彥和,薛彥和比起這京中多少靠著詞曲吃飯的大家,他不如的地方多矣,你竟然還敢在這上面寫詩詞?我都替你臊得慌?!?/br> 一伸手,卷起一邊書卷使勁在顧茂丙的腦袋上狠狠的擊打了一下,打完,顧昭丟下書卷,合眼養神。 車外又爆來一聲震天的喝彩,這一次,顧昭對著車轅外淡淡吩咐:“細仔,那鳥兒飛的好好的,打一只兩只便罷了?!?/br> 細仔應了一聲,跑到后面狐假虎威的訓斥了幾句,那車外總算恢復了安靜,這種靜令跪坐著顧茂丙越發的抓耳撓腮,他不時的偷看自己的小叔叔,明明,自己比他略大些,可是,偏偏他就畏懼,小叔叔做的何事,都這般的與他人不同,偏偏他做的還叫你挑不出刺兒來,如今就他最拿手的寫戲文的本事,都被批駁他的欲生欲死,偏偏他還還不了嘴。 顧茂丙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那里,就像以前他趴在院墻上的時候,也聽過師傅給那些小戲說戲,他聽了整整七年,不但聽,他有自己的體會,也改了悄悄跑出去唱野臺,不但唱了,他還紅了。在寫戲文這方面,他自認見過世面,可是,小叔叔卻是在那里學來的這般本事? 顧昭看著自己侄兒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兒,十分的可憐,可惜,實在是顧家這塊蘿卜地里,也挑不住大個頭了,他只能逼著他,那怕是逼死他,他也得寫出不一樣的東西。 誠然,顧昭沒有任何的寫作天份,可是,他有多年的教師經驗,有著在那一世聽看了量如海般的好故事經驗,他懂得欣賞,更加會在關鍵的時候,將顧茂丙的文學天份一直向前推,向前推的功力,再逼一下吧,應該可以的。 京中密信,陛下現下越發古怪,對誰都不信任,前月,陛下忽然發覺,自己家的東南西北四處重鎮皆是顧家的門將在守,陛下忽然的就對顧家不滿意了,前陣子君臣剛剛暖了一些的好氣氛又悄然的淡了下去。顧巖很焦慮,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顧昭腦袋有些漲,想起那封信,依舊是強壓抑住煩悶,不去打攪顧茂丙。 顧茂丙終于拿起毛筆,在新準備好的紙張上畫了幾筆,又呆愣了。 顧昭在一邊淡淡的說:“那戲里,不止是倩女娘與寧采臣,還有你呀,你是如何看的,你要把自己的感覺揉進去,揉到書里,那周遭有樹有景,你怎么只在他們面前看他們,你從背后看了嗎?倩女娘也好,寧采臣也罷,那之前他們并不相識,倩女娘到此是來害寧采臣的,你怎么一開始便把她寫的如此多情?此處立意太高,再想想?!?/br> 顧茂丙眼睛亮了一下,沒有再寫,只是放下毛筆合著眼睛想事兒,許是顧昭給他的壓力過大,他又撩開車簾爬了出去,小會兒,細仔撩開車簾,指指車頂,看樣子,那家伙又去車頂吹風了。 顧昭一伸手,從邊上取來一本故事看,這些故事十分簡短,大多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鄉間蠢人,朝堂忠義,民間孝子,家中賢婦,均是贊頌美德,弘揚正義的書卷。 這些故事簡短到沒有任何修飾,一惡人,很壞,來自那里,又去了那里。魅惑了主上做下惡事,因此,有賢者出來告訴君主,啊,那是個壞人,太壞了,舉例說了一件事或只是說那惡人說的一句話。恩,定性了,那家伙該殺!于是君上便把他殺了。全國匍匐在地贊頌,君王您真精明。 這便是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