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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蚌珠兒在線閱讀 - 第7節

第7節

    說畢,他伸出手指指指自己道:“我即不是武人,也不是文人,先生問我,真是問錯人了?!闭f完,哈哈一笑,趿拉的木屐就去了。

    車轱轆再次滾動,愚耕先生傻兮兮的坐著,他的靈魂已經碎了。哎,可憐的,顧昭前輩子在學校當老師,常常被學生刁難,簡直是身經百戰。

    這輩子他還這點破毛病,怎么也改不了,雖教的不是文化課,可是后世百家講壇,論壇抬杠,要說擠兌人,前一千年書生罵人罵臉,后一千年現代人罵街那可是總結十八代祖宗,掐頭去尾,人rou家庭成分,一人犯錯,全家連坐,他家貓狗吃的寵物糧都能翻出來的彪悍戰斗力,其實他拿來ko古人,著實有些勝之不武。

    今日,話是多了些,可他是真生氣。雖他跟顧家人不親,可是,無論是死去的老爹,還是現在這個哥哥,都是為這個國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人物,那在現代可是烈士。

    這古人,真正有趣兒,那一代都這臭德行,武人打完仗,君主就要玩那個功高蓋主了,武人死完了,書生們就要出來嘲笑他們傻大憨粗了?

    這樣不對,一個國家,最完整的國家,什么職業也離不了的,好吧,最起碼現代社會他們是平等的。

    “哈哈……書生清談……狗屎!沒錯!狗屎!”騾車內,顧茂昌猛的一聲大笑,嘮叨完狗屎之后,忽然一臉憋住的樣子,拉著愚耕先生的前衣襟猛的搖晃道:“那個,先生啊,小叔叔說的那些什么可知,到底是什么可知,什么汝母,汝父,要的要的……我是一個都沒記起來啊……這可怎么好??!”

    愚耕的思路被打斷,半天后抬起頭來呢,很是惆悵的來了一句:“少爺你猜我記得不記得呢……”

    “??!??!??!記得,記得!莫晃!少爺再晃!晚生就全忘了!??!??!??!

    第九回

    午夜,烏鴉飛過無疆門的屋頂,呼啦啦,咋咋呼呼的幾只落在元壽殿的頂端,它們剛要發出午夜的不祥之音,便被暗處的守衛,無聲無息的用彈弓射了下來,烏鴉尸體落地之前,自有身手利落的人上去,一個鷂子翻身,接了它們隱于暗處。

    啟元宮,上京最大的建筑群,前朝內庭共有宮室六百多間。

    這是一座正在修建中的皇宮,它年輕,新鮮,整個建筑群里,死去的皇帝不過一位,如果這個朝代壽命可以延續個幾百年,每一座重要宮室都有兩到三位皇帝駕崩于此。那么,這里才能真正的稱為皇宮了。

    當然,住在這里的統治者也期盼,這棟屬于他的家,可以長長久久的健康的延續下去。如今方是起頭,前后兩代不過四十年,先帝年號為初元,今上又選了天授,其中意義非常簡單直白,一觀便明白了。

    天授帝趙淳熙,坐在元壽殿內,身邊是碼放的整整齊齊的奏折,說不清有多少份,但內侍每晚需要用牛車拉滿滿一車,如果政務繁忙的時間段,要兩牛車方能拉完。

    此時始過二更鼓,元壽殿內的牛油蠟燭便一盞一盞的點燃,能有四五十根,天授帝一貫簡樸,唯獨這蠟燭每晚卻消耗的厲害,一晚上要消耗約百貫的上等牛油蠟燭。

    這里就要涉及一段宮內宮外不可說的密事了,今上有一只眼睛是看不見的,自古身體有殘缺的皇子均無法繼承皇位,為何今上能在先帝多個兒子里脫穎而出?以殘缺之身登上帝位,此乃天授年間絕對不可說,不能提,甚至想都別去想的一件機密之事。

    莫說,說了,掉腦袋那是輕的。

    燭光閃耀,天授帝不緊不慢的批閱著奏折,他眼神不好,腦袋的角度便有些偏,有些低,批閱一會兒,要仰臉歇歇,自有身后的內侍會拿著熱乎乎的布巾,幫他敷一下,松散,松散。

    廖北來,靜悄悄的跪在啟元宮的地下,他的頭默默的低垂,樣子恭敬無比,那個在顧府總是露著謙和敦厚笑容,總是胸有成竹的愚耕先生,仿若就是別人。

    從二更,廖北來一直跪倒三更,臉上半分的不耐都不敢露出。終于,天授帝批閱完了桌面上所有的奏折,內侍抬過一個平板,將奏折仔細的,輕手輕腳的擺放整齊,抬了出去。

    天授帝又仰起臉,有內侍手腳利落的為他蓋上布帕,許是完成了最大的工作,天授帝很放松的輕輕哼了一聲,然后淡淡的仰坐在那里道:“恩,說吧?!?/br>
    廖北來身體輕輕的抖了一下,忙更加端正的回話跪著回話,雖天授帝根本就沒看他。

    廖北來匯報的內容很簡單,大多是圍繞著顧巖顧公爺的生活開始的,最近多在那位小妾處休息,會見了幾個舊部,顧府的消費情況,偶爾也說顧巖的長子顧茂德的一些行蹤。

    因顧巖有個習慣,他家中用慣了的人,大多都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舊部老奴,廖北來的情報工作匯報的也只是一些粗淺的東西,并沒有太多有價值的情報。

    天授帝聽了一會,有些不耐煩的打斷:“恩,知道了?!?/br>
    廖北來便閉了嘴。

    內侍又換了一塊布巾為天授帝敷上,許是累得狠了,天授帝很久沒有說話,直到屋內某一株蠟燭出了一個燈花,天授帝方慢悠悠的問:“他們還是那種老論調”

    “是,聚在一起,大多也就是說一些以前的舊事,與先帝如何親厚,救先帝如何驚險之類?!?/br>
    天授帝伸出手,取下布巾,他臉上依舊帶著那種老表情,刻薄,譏諷,還用他特有的那股子尖酸的語氣道:“朕的這些老臣啊,一天不跟朕邀功,一天不提他們便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生怕朕虧了他們。哎……說起來,早先跟著先帝的活著的也沒幾個了,由著他們吧,只要他們安安穩穩的,朕……也不會怎么,顧巖今年有六十六了吧?”

    “是,老公爺每日食rou三缽,聲音洪亮?!?/br>
    “嗯……脾氣還是那般爆,搞得朕的早朝就像個坊市,一天到晚沒事做,就吹毛求疵,這個老東西,是越來越張揚了?!?/br>
    “是?!?/br>
    “最近京兆尹上了不少秘折,這京中有時真不像朕的天下,倒是像這幫老臣的天下了,哼……”

    “是,顧府……卻也沒有,只是他家四少爺有時候會闖禍,不過是一些年輕人多吃了幾杯,聲音大一些,玩的跳脫了一些而已,倒是尚園子顧家那邊,比平洲巷子這邊卻張揚多了?!?/br>
    “顧茂懷那老東西就不必提了,隨他,胄子(貴族子弟)教育如今也是大問題,不能放任。樂師府那邊人手依舊是不夠,國子學那邊也有問題……嗯……”天授帝輕輕用手,拍拍案幾嘆息了下,當然,有些人,今上是提都不想提的,顯然尚園子還不夠入君耳的資格。

    “是,有件事,臣倒是很在意……”

    敬帝臉上露出一絲感興趣的樣子,微微坐直了,看著廖北來:“講?!?/br>
    廖北來便將今日出來之后遇到的事情,詳細的做了匯報,天授帝越聽,越覺得有意思,到最后竟又重復的問了一次。

    “他是這樣說的?”

    “是!”廖北來便又把顧昭的話重復了一遍,他說完悄悄的瞄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帝王,作為一個暗探,一個被帝王信任的暗探,他知道他瘙到了帝王的癢處,果然,帝王在笑,那張總是扁著的面具臉上,抽抽出了一絲絲笑紋紋。

    “這話說的好啊,朕也想問問這些官吏,這些讀書人,九能六藝,圣人經典,如果通讀,這些問題很好解釋,這些人到底念了幾本,嗯?倒是真的可以問問?!碧焓诘壅酒饋?,在屋子里轉了幾圈后,嘴巴里喃喃的嘀咕著:“你說,這顧七到底在那里學得這些?”

    廖北來低下頭,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詳細做了匯報,最后總結道:“……想那顧七,自八歲便靠著自己在南邊來回奔波,無依無靠的,經歷多了便有了這一番別人沒有的見識,這世間的學識,大多都是因磨難,因歷練,因挫折之后放有的,那顧七知道這些,卻也屬正常?!?/br>
    敬帝微微點頭,揮揮手。

    廖北來便微微站起,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最近,上京的閑篇兒不少,可供人咀嚼的閑話嗑子格外多,就拿這幾天來說吧,平洲郡公府的四爺,顧茂昌每日里拿著一件奇怪的物事,見了讀書人扎堆他就一聲不吭的混進去。

    讀書人嗎,愛清談,愛抬杠,愛鉆牛角尖,愛批判,愛評判,愛指手畫腳,愛名妓,愛故作深沉,這上京,是國家的心臟,這里的讀書人自然是最多的,再加上最近有關于讀書人的消息很多,于是扎堆的自然更加多,書生多了,扎在一起,聲音堪比一千只大馬蜂嗡嗡,雖女人多了如鴨子嘎嘎,鴨子只嘎嘎,男人扎堆……除了嗡嗡嗡,這馬蜂嗎,它可蜇人??!

    顧茂昌那群人,讀的書本不多,像他們這樣的官宦子弟,胡鬧點,混蛋點,在長輩們的眼里,其實并不招惹人恨,甚至他們是可愛的,打祖輩起吃苦賣命,受罪為了啥,就是想自己的晚輩能活的自由自在,像個紈绔一般吃穿不愁,那才是福分!

    紈绔們在京里廝混久了,自然有紈绔的苦悶,就像這天南地北的讀書人,他們扎的圈子紈绔們就不混的,其實吧也不是不想混,可是咋就那么沒有共同語言呢?咋就那么說不來呢?

    紈绔們對時事,對政局,對世界有著紈绔們的看法,他們是站在高山上俯視那些書生們的,畢竟他們了解更多的政治,了解書生們所暢想的世界有多么不實際,所以每當這群人高昂的在上京扎堆嗡嗡,紈绔們總是想批判一下,最好用極高尚又體面的方式批判一下,奈何……書念的少了,心有千言萬語,紈绔不會總結??!

    苦也……

    話歸前言,說,顧茂昌得了一本寶書,每天帶著一票紈绔,喬裝改扮,混入讀書人的圈子,他們一般到了地方,最起先就只是安靜的坐著,待做到最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就是書生們抬杠抬到高潮的時候……顧茂昌便會站起來,用最最瀟灑的姿態……

    或扇扇子,或手里轉動一枚大錢兒,或拿著茶盞撥動茶葉沫子,或雙手抱胸靠在某個建筑物上,或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等等之類,難以描述,十分惡心,他卻樂在其中,一天不玩上幾回他是無法安枕的。

    “你可知……天下有多少土地,多少人口,多少青壯,多少婦孺,識字的有多少,工匠有多少,商人有幾多,稅務有幾種?老弱有幾多?國家一年賦稅從那里來到那里去?他可知素絹幾文一尺,如何采桑?如何織就?他們可知一畝良田年多少出息,他們可知秋收冬藏,他們可知汝母鞋子多大,可知汝父好甜喜酸……”

    最初,顧紈绔是拿著小抄念的,后來念的多了就會背了,背的熟了就有了表情,有了動作,常常他一表演完,那聚會地點,難免有下等的奴仆,商家,圍觀群眾在附近,便是一陣掌聲雷動,叫好聲一片一片又一片,顧紈绔十分得意啊……

    當然,自然也有那不服氣的上來問,既問我們,難道你知?

    好,等的就是這一句……

    擺出或的姿態……

    或……

    或…………

    或………………

    “你猜……我知不知?”說完,瀟灑離去,不帶走一片云彩……

    再后來,書生們也不聚會了,偶爾聚會都會四下張望,猶如地下黨接頭,生怕進來一位這樣的人。

    再后來,全程紈绔都學會這一招了……顧紈绔對這個游戲也玩膩了,可是只要他出現,周圍十米之內絕對沒有書生,堪稱一代書生殺手,沒有之一。

    其實,在顧紈绔來看,這只是生活里的一點爽樂子,可是,這一番話在很多人眼里,耳朵里,難免產生一些特殊效應,對于朝堂上的那些位列三班的大人們來說,這些問題他們也一樣回答不了,這段時間朝堂上奇妙的沒有人再抬杠了,因為他們很是害怕,萬一那日陛下抽了,問問他們,你猜,他們知道呢,還是知道呢?還是知道呢?

    顧紈绔沒了玩具,自然又去找自己的小七叔,可惜,小七叔自然有他要忙活的事情,最近,小七叔喜歡上了聽野書。

    不拘那一派的講法,唱法,只要是全本的故事,他都愛聽,每天里,新仔,細仔起來第一件事兒就是收拾干凈自己,上街到處溜達,尋訪那些流浪的,在茶館的,在酒肆的說書人,他們高價把這些說書人請回家,從早到晚,說野書給自己家爺解悶兒。

    這一天一大早,顧紈绔就上了街,巡視了兩圈,無事可做,無惡可做后,他去了古董店,給自己小叔叔尋了一個竹雕的筆筒好做巴結上門的理由。

    半上午的時候,顧紈绔懷里抱著筆筒,溜溜達達的從主院往北邊走,一不留神遇到煞星,他爹,顧巖,顧老爺,顧公爺。

    顧紈绔看到自己爹,倒是沒有自己大哥那么畏懼,可是脊梁莫名的直了,走路也不敢打晃了。

    “虐畜!你這是去哪?”顧老爺對自己兒子向來不客氣!

    其實吧,古代爹也是變態的,無論賈寶玉他爹,還是顧紈绔他爹,問的話真正奇怪,這話翻成白話文的話,大約的意思就是。

    牲口,你去那?

    那是何種的境界,方能生產出這一大后院的牲口???

    “阿父,孩兒正要去小叔叔的院子,請教學問?!鳖櫦w绔很是一本正經,貌似他比自己小叔叔還大一歲呢。

    顧巖嘲笑他:“你也好意思說學問?我呸!”

    顧紈绔沒敢吭氣,只能內心鄙視,這上京城外,誰不知道自己老爹,那是最出名兒的大老粗,那一手字兒還不如自己寫的呢。

    爺倆互相在內心鄙視著,轉眼到了宿云院,才一到門口,這院子里的說書聲便響了出來。

    顧老爺一邊走一邊嘮叨:“你說吧,你小叔,可真有意思,一個破書有什么好聽的,還不如聽曲兒呢……嗯嗯!恩哼!”

    他想起來了,這是跟兒子在一起呢。

    顧昭依舊靠著自己的大軟墊,穿著舒適的衣衫,很沒形象的躺在毛氈席子上,手邊放在一個大盤子,盤里有成堆的水果,他手里正在抓著一個大桃,咔嚓,咔嚓的啃著吃。

    “呦,小兄弟真是好興致啊?!鳖櫪蠣斒植恍蕾p自己弟弟這點愛好,可是他還要贊嘆,沒辦法,他理虧,內心世界覺得欠自己弟弟的。

    “呦,大哥,快來,快來,他們今兒剛從南邊運來一車大桃,味道正好呢,一會就在這里用飯,用完回去給嫂子們,侄兒們帶半車去?!鳖櫿炎饋?,趿拉了木屐,把自己大哥讓到主位。

    顧老爺矜持了一下,拿起一個桃子,也開始咔嚓,咔嚓,一邊咔嚓一邊問:“這說的是那一出???”

    顧昭坐在他身邊,接過茶盞喝了一口之后,神態一派悠然:“這是一出新的野書,說的是咱家的故事,前十回說咱們老爹手拿兩把一百五十斤的鎏金板斧,入萬人敵陣如無人之境,每三回咱們老爹要救一回主,殺幾百蠻兵……”

    顧老爺頓時嗆了,一口桃泥兒卡在嗓子,咔咔咔的咳個沒完,咳完開始樂翻天,樂完還問呢:“這后面的說啥呢?”

    顧昭一臉崇拜上下打量一下自己大哥后說道:“呦,這后幾十回厲害了,說哥手持兩把二百多斤的大銅錘,入萬人敵陣如無人之境,三下密州平叛,陣前娶妻給我找了九個小嫂子,個個貌美如花,還生了十八個兒子,每個都耍兩把大斧或銅錘……”

    話音未落,顧老爺暴起,直接沖到說書人面前,一把揪起這可憐的老瞎子大聲道:“爺是使槍的!”

    顧紈绔抱著院中的桂樹,忍笑忍的十分痛苦,不敢笑,最后他就哭了,眼淚吧嗒吧嗒的,那叫一個難受。

    畢梁立見小主子高興,他也高興,取了一貫錢,外加幾尺好尺頭,雇了騾車送瞎子,約了明日他再來。

    今日的天氣格外的好,太陽不冷不熱,和風吹著,月桂樹上的殘葉偶爾飄下便正正的落在樹下的矮塌上,顧巖兄弟齊坐著對酌,顧茂昌在一邊勤快的執壺。

    雖說,食不言寢不語,可惜顧巖自己也不是個講究的,甚至他心情很好,話自然多了起來。

    “小七”他抬頭看看月桂樹,又看下自己小兄弟:“你年紀也不小了,這幾日到上京,該看的,該玩的俱都經歷了,過幾日,便收收心吧?!?/br>
    顧昭一愣笑了:“阿兄怎么忽說起這個來?!?/br>
    顧巖依舊是好哥哥的樣子:“愚耕昨日跟我閑聊,說弟弟你是個通透的,如今這仗十來年里是不會再打了,所以弟弟去兵部找缺也沒什么好前程。愚耕先生說,如今陛下一定會開科舉士,咱這樣的人家自然不用你去考那破試,那清閑實惠的衙門也是任咱挑的,哥哥辛苦了那么多年,安排幾個人還使得的?!闭f完,他又舉著筷子比比自己家牲口兒子到:“這孽障其實還成,你幫哥帶帶,哥知道你是個能夠的?!?/br>
    “大兄!”顧昭放下杯子,臉上倒是那副老樣子,看不出是不是高興還是生氣:“我不去?!?/br>
    “哎?不去?為甚?”顧巖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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