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尼爾斯知道她吃軟不吃硬,卻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不由一怔。 去年初見,他和馬克開車去接他們,路上遇到沙塵暴,躲在當地村民的家里。當時,有個快餓死了的小女孩,她要救他不讓,她說了一句話,你是我男人,我聽你的。你是軍官,滾遠點。 現在,她又說了這句,時間不同,場景不同,處境不同,心情也不同。 他心中五味俱全,她說他是她的男人,這是對兩人關系的一種肯定。 樊??床煌杆谋砬?,卻知道自己這句話的分量。大家都是成年人,對于聚散離合,能泰然處之。但,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要是人,都需要安全感。所以,才有了家。 尼爾斯沒說話,轉身走了,但心卻被塞得滿滿。 樊希起身,將衣服穿上,遮住昨夜風流快活過留下的證據。梳理妥當后,她掀開帳篷走了出去,臨時餐廳被搭建起,其實也就是一頂大帳篷,四面串風,當中擺了一張長桌子,上面放了一些餐具和食物。 馬克正在弄吃的,看見樊希,就招呼她過來。 外國人的早飯簡單方便,除了面包,就是麥片牛奶。 樊希用下巴點了點食物區,說,“帥哥,幫我弄個三明治?!?/br> 大美女提要求,沒人能拒絕,馬克心甘情愿被她差使,從一大堆面包中挑了一只最飽滿、最圓潤的出來,切成兩半。 她目光四處溜達一圈,回神正好瞧見馬克在給她涂牛油,她皺皺眉,“我不吃黃油?!?/br> 馬克二話不說,立即給她換了一只圓面包,重新切開,涂上植物黃油,夾入咸rou。 樊希接過,咬了口,“謝謝?!?/br> “怎樣?” 她以為他在問面包的味道,便道,“不怎樣?!?/br> 馬克眨眨眼,賊兮兮地道,“我是說昨晚?!?/br> 昨夜,一個令人臉紅耳赤的話題,不過他問的對象是樊希,所以…… 她處變不驚地反問,“你說呢?” 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臉,反倒是馬克先不好意思起來,嘿嘿地傻笑。 “你們太隱晦,我們豎著耳朵,都沒聽到什么?!?/br> “你們想聽?”不等他接口,她又道,“那今晚我叫.床大聲一點?!?/br> 馬克汗如雨下,拿起杯子,一口干了咖啡。 樊希見他一臉不自然,促狹地笑了,算是良心發現,先放他一碼。 “謝謝?!?/br> 馬克問,“謝我什么?” “把你的帳篷讓出來?!?/br> 兩個人一組,她睡的席位本來是馬克的。 馬克揮了下手,表示不值一提。 見她笑意盈盈,管不住這張嘴,忍不住又犯賤,“fancy,頭兒是個好男人,你們倆要是結婚,我們喜聞樂見?!?/br> “結婚?” “相愛,再組成家庭,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樊希噗嗤一聲笑了。 馬克莫名其妙,“笑什么?” “笑你太天真?!?/br> 她喜歡尼爾斯,這點不容置疑,甚至還有點愛,但組成家庭,成為凡人為他生兒育女,她不愿意。 結婚,就代表著被束縛。 生子,就代表著盡義務。 懷孕會讓她的身材會走樣,頭發會干枯,皮膚會發皺……被孩子牽連,一切都為下一代,她不要這樣活。她要自由,所以連如日中天的事業也放棄了。她來這,是因為她無牽無掛,不是為了被捆綁。 愛他,卻沒到那個地步。 她說過,什么都可以沒有,但容貌不能。她惜之如命的東西,怎么可能隨便給出去。 樊希拍了拍馬克的肩膀,道,“所以說,還是你年齡太小?!?/br> 馬克被她拍得嗷嗷大叫,“我比你大七歲好么?” 樊希不動聲色地看他,“我說的是心智?!?/br> 無語了。 馬克有種深沉的無力感,和女人爭辯,尤其是樊希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在找死。 早飯吃完,各就各位開始工作,看著大家都有活兒干,樊希問,“我做什么?” 馬克撇撇嘴,“你去問尼爾斯,他是頭兒?!?/br> 樊希四下張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大樹下,站著尼爾斯,腳步一轉,她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尼爾斯低著頭在看報告,沒瞧見對面的樊希,這里大小的事都要經他的手,負擔壓在他肩頭,很重。但,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所以扛得起一切。 只見他雙腿分開,腳尖展開30°,腰桿挺得筆直,標準的軍人站姿。貝雷帽插在肩頭的肩章上,袖子撩到手肘,露出一小截小麥色的手臂,汗毛被陽光一照,金燦燦。腰間扣著一根皮帶,雙腿修長有力…… 樊??粗?,突然覺得就這么看著、守著,也不錯。 工作中的他,認真而專注,皺著眉的樣子、下命令的樣子、沉思的樣子,都是爆棚的性感,令人心動。 床上也同樣。 心中的獸又有點蠢動。 想被他壓著,被他侵虐,她承認,這個想法有點賤、有點蕩,卻情難自禁。 尼爾斯布置完任務,一抬頭,終于看到前方沉默的女人。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默默無聲的,卻有若實質般,擦出了火光。 樊希側著臉,靜靜地綻放出一個笑容,女人嫣然如花的模樣,蓋過耀眼的陽光。 尼爾斯臉上沒什么情緒起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在跳,欲念在動,渴望無限極。 月光下,雪白的肌膚,胸口的玫瑰,腿間的濕潤。 風穿過指縫,仿佛還能感受某處的柔軟和彈性。 屬于她的一切,都刻在骨子里,仿若在眼前、在耳邊、在鼻間,不用回憶,她的人、她的聲音、她的味道,時時刻刻都在。 兩人站在彼此的世界里,像兩棵相思樹,風止時間停。對樊希來說,永遠太遙遠,這一刻便是記憶的永恒。對尼爾斯來說,有她就是永恒。 沉寂一瞬,這時,馬克的大嗓門傳來,硬生生地插入和諧唯美的畫面,“你倆干嘛呢?比誰眼大么?” 這個最傻二缺,沒有之一。 尼爾斯收回目光,淡然地道,“沒什么?!?/br> 馬克將兩個輪番瞧了一眼后,道,“fancy,你剛才不是要問頭你的工作安排?問了沒?” 樊希道,“要不是被你打斷,已經問了?!?/br> 馬克憋嘴,“合著還是我多事?!?/br> 樊希彎起一邊的嘴角,要笑不笑地哼了聲。 馬克還想嘰歪,卻被尼爾斯截住了話端,他對樊希道,“等阿富汗人到了,教他們數學英語??梢悦??” 樊希還是那句話,“你是我男人,我聽你的?!?/br> 當著馬克的面,打情罵俏,虐死了單身狗,馬克不滿地抗議。 樊希不理他,問,“他們什么時候到?” 尼爾斯低頭看了眼手表,“快了?!?/br> 才說完這句話,外面就傳來了引擎的轟隆聲,三人的目光同時投向大門口,馬克喜道,“來了?!?/br> *** 運輸巴士緩緩駛來,前后一共三輛,因為安檢系統尚未完善,今天先入駐一部分。 一部分,但人數也不少。 尼爾斯做事認真,沒有電子設備輔助,無法高枕無憂。對著馬克吩咐幾句,便跟著哨兵一起走出邊關,親自督查。 過崗哨的時候,德國士兵向他敬禮致意,尼爾斯一一回禮。他身上穿著防彈衣,扛著機槍,帶著頭盔,和這里任何一個普通士兵一樣,在前線奔波,看不出他的軍銜。親力親為,雖然累,卻圖個心安。對自己負責,也對所有跟著他的人負責,這是尼爾斯身為一個男人、一個長官、一個戰士的責任心。 巴士非常簡陋,看不出花頭,但車是阿富汗人的,車里是阿富汗人,誰也說不準,恐怖分子是不是混在里頭。所以,嚴密謹慎的檢查必不可少。 德國人放下路障,開始檢查證件,第一輛車停得太急,一個急剎車,導致后面幾輛險些追尾。尖銳的剎車聲過后,車里的人頓時一片東倒西歪,只聽咚的一下,有人用手撐了下車窗。玻璃窗上立即留下了一個手掌印,陽光下,上面的紋路非常清晰,甚至連指紋也能瞧見。 正對面的地方,站著尼爾斯,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車窗,又瞧了一眼這個阿富汗人。 長相普通,身材瘦小,沒什么特征。 尼爾斯覺得有些奇怪,像是有什么東西脫了節,但具體是什么,一時卻又說不上。當哨兵檢查到這人證件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站在旁邊默默復查,證件上的照片和德軍資料庫顯示的相互吻合,沒有漏洞??雌饋?,是他多心了。 哨兵抬頭望向尼爾斯,等待下一步指示。 尼爾斯沒立即做出反應,而是沉默著,他在搜索他的記憶庫。過了半晌,這才沉重而緩慢地點了點頭。 下個放行的命令雖然簡單,但肩負的責任卻不小,這就是所謂的權力越大,責任越重。 見他的站著發呆,弗蘭克走了過來,拍著他的肩膀,道,“發什么呆?” 尼爾斯收回視線,“你怎么來了?” “上面派我過來培訓他們急救措施?!闭f著,弗朗克向他眨眨眼,道,“聽說昨晚,你和fancy……” 話還沒說完,就別尼爾斯打斷,“上班時間,你收斂點?!?/br> 見他一臉嚴肅,弗朗克聳了聳肩,嘆息,“真不知道fancy是看上你這個書呆子哪一點,古板無聊沒情趣?!?/br> 尼爾斯,“……” 兩人才說了幾句,這時,馬克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看見弗朗克就嚷了起來,“找你半天,原來你在這?!?/br> 弗朗克沒好氣,“又不是你媽,找什么找?” “要不是樊希受傷了,誰找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