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兩個管事灰頭土臉的一甩袖子,就往外頭走去,正好遇見了桐mama往小姐的主屋走去,一抬手,桐mama想和他們打個招呼,可沒想到兩個管事瞧她的眼神兇狠至極,哪里還和她虛與委蛇,甩了袖子,就怒氣沖沖的與桐mama擦肩而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今天晚了些,但應該還有一更的,大家可以先去睡,明早就有啦。 ps:因為女主身邊還沒有很多替他辦事的人,實力不夠,所以這一回這個離間計拖久了,管事和mama就發現了,所以只能快刀斬亂麻,,下一章應該就能解決了他們! ☆、處置 桐mama入內之后,衾鳳就把她帶到了先前兩個管事在的花廳里,不用薛宸開口,桐mama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薛宸手邊的兩摞小藍冊子,又扭頭往兩個管事離去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才蹙起了眉頭,她今天一個下午都盯著薛宸這里,讓人看見兩個管事出來了就帶到她那里去,可她的人根本沒看見管事的出來,她隨即就想到了這可能是大小姐玩的把戲,本來是想晚上過來奚落一番,順便搶回對牌的,可是,她一來就看見兩個管事從這里出去,還上交了太太的嫁妝名目。 先前還自信滿滿要和大小姐一爭春秋,滿腔想要教育這小妮子尊老愛幼的的桐娘瞬間就軟了,躊躇上前給薛宸請安,薛宸將隨手拿的一本冊子放在一旁,頭也不抬,隨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讓桐娘坐下說話。 桐娘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哪里敢說什么,如坐針氈般,手足無措起來。 “兩個管事可比桐mama聽話多了。讓他們送名目過來,一份不少的,全都在這兒。還順便說了很多不知道的事情?!?/br> 桐娘面如死灰,額角不能抑制的沁出冷汗珠子來,隨手擦了擦,然后故作鎮定的說道:“哦,說,他們說了什么?” 薛宸看著桐娘但笑不語,桐娘被她看的頭皮發麻,心里就像是無數個貓爪子在撓一般,偏偏薛宸不著急,可反而就是這種不著急,才更加讓她擔心。 終于沒忍住,搶在薛宸前頭說道:“小姐,不管他們說了什么,但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太太讓我做您的管事mama,這份差事不知道多少人眼紅,他們蓄意誣陷也是有的,奴婢平日里為人嚴厲,下面那幫人不服氣,想要借您的手出氣也未嘗可知,您年紀小,可千萬不能被外人給蒙蔽了,太太九泉之下也會難過傷心的?!?/br> 桐mama的一番話,說的聲情并茂,好像她真的是一個萬般為主子著想的忠仆般。 薛宸看著她的樣子,眼角冰冷卻嘴角含笑,叫人分辨不出她的喜怒哀樂,幽靜的又拿起了一本冊子,翻看兩頁后才說道: “沒有兩個管事說給我聽,我都不知道原來桐mama的生活這般拮據,怎么樣?王管事在外欠的帳還上了嗎?” 桐mama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薛宸,似乎很不敢相信,那兩個掌柜會把這些事都告訴小姐知道,看來他們真是反了,是想除了她,獨吞太太的嫁妝,真是太天真了,沒有她這個管事mama在后面撐著,就他們兩個庫房的管事能成什么事?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 “小姐,您聽我解釋。您可千萬別信那兩個吃里扒外的,他們一心想吞了太太的嫁妝,若不是我從中周旋,他們早就得逞了,如今不過是對我夾私怨報,才出言污蔑我,小姐,小姐可不能聽這些jian人之言啊?!?/br> 桐mama慌忙的走到薛宸面前,臉上表情是真有些急了,薛宸穩如泰山,絲毫不為桐mama突然的靠近而緊張,反而姿態更加平和,說道: “mama在說什么呀。我不過問你王管事的帳還上沒有,你怎的就說出了兩個管事想吞太太嫁妝的事了?這件事你什么時候知道的?為什么不來跟我說?難不成,真如兩個管事所言,桐mama你也想吞太太的嫁妝?” 薛宸一臉三個問題問的桐mama再也站不住腳了,腿軟了一般跪在了薛宸面前,衾鳳進來,用準備好的繩子,將桐mama捆了個結實,然后讓水清和水繡兩個丫鬟托著兩個托盤過來,上頭擺放的全都是一些釵頭首飾,鐲子鏈子什么的,滿滿的堆了兩盤子。 水清水繡過來看見桐mama被綁了,似乎并沒有很意外,而是低著頭故意不去看桐mama,將東西放到了薛宸旁邊的桌子上,與那兩摞嫁妝名目放在一起,扎的桐mama的眼都睜不開了,看著一副天真的水清水繡,實在想不懂,為什么是她們來送這些東西。 衾鳳似乎看出了桐mama的疑惑,走到薛宸身邊站定,然后才說道: “桐mama是不是覺得奇怪?怎么是水清水繡從你房里翻找出了這些東西來呈送給小姐?” 聽到衾鳳大言不慚的說這些東西是從她的房間里面翻找出來的,桐mama整個人都僵硬了,瞬間好像老了十幾歲般,再提不起任何顏色,衾鳳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水清水繡,對桐mama說道: “要不怎么說你們家的人都是這貪婪的本性呢。小姐只是說從你房里搜出來東西,全都賞給她們,她們就翻箱倒柜的把你房里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搜出來了。你房外頭有兩個婆子,等閑丫鬟根本靠近不了你的房間,可偏偏水清水繡是你娘家人,與旁的丫鬟自是不同,這事兒交給她們辦,那是再合適不過的了?!?/br> 果然小姐猜的不錯,這兩個丫頭雖然是跟著桐mama進了府,但未必就對她服帖,依照桐mama的性格,介紹她們入府必定會收取一定的金錢,并且桐mama之前連衾鳳和枕鴛的月例都惦記,那就更加不會放過水清和水繡的了,兩個丫頭進府是來賺錢來的,可誰知道進了府,受了人家規矩不說,最后還可能拿不到錢回家,哪里能不心急,只要稍微誘導一番,兩個十多歲的丫頭能有什么主意,一聽能一下子賺個盆滿缽滿,不僅連她們家給桐mama的錢能要回去,還能另外再得一些好處,哪里還有不愿意的,簡直就是指哪兒打哪兒,比狗還聽話??上攵?,桐mama現在一定是連腸子都悔青了,竟然招了這么兩個沒有道義的白眼兒狼進來,最后連自己都給搭進去了。 桐mama低著頭,看也不敢去看那盤里的東西,這些都是她從太太遺物里留下的東西,每一樣都是有來歷的,剛才她還敢拼著一口氣,跟小姐說自己是冤枉的,可如今東西擺在桌上,并且還是她娘家的侄女外甥女從她房里找出來的,她就是想抵賴也抵賴不了了。 “東西都在這兒了,桐mama還有什么好說的嗎?”衾鳳代替旁若無人翻看名目的薛宸問話,今日其實就是小姐在教她和枕鴛做事,她們兩個是小姐的貼身婢女,今后只要忠心跟著小姐做事,今后小姐自然會給她們一個好前程,可作為小姐的貼身婢女,自然就要懂得處理這些事,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用什么態度說話,這都是一門學問,做事要謹慎周全,說話要滴水不漏。 就像是小姐一樣,不過一天的功夫,就能讓桐mama和兩個管事徹底反目,并且乘勝追擊,將桐mama一舉拿下,絲毫不見拖泥帶水。 桐mama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不敢再造次,但是她心中也有不甘,帶著怨憤,將把她害到如斯境地的兩個掌柜也全都供認了出來,從他們怎么密謀,到最后三人各自都分了什么,事無巨細,再不敢隱瞞。 枕鴛也是個能干的,拿著小姐給的對牌,親自挑了四個肥壯的護院,早早等候在兩個管事的庫房外院,等他們一回去,就命人把他們拿下,押過來的時候,桐mama正好說到了關鍵處,兩個管事哪里還看不出來不對勁,連辯解都沒有,兩個人就先在薛宸面前跪了下來。 三人當面對峙,都想把錯推到對方身上,或是想讓對方多擔一些罪責,饒是滿口流血,也止不住的在這里攀咬,衾鳳在旁邊,將三人所言一一記錄下來,洋洋灑灑的寫了好幾頁紙,然后讓幾個護院押著桐mama和兩個管事蓋章畫押。 衾鳳將他們簽了字畫了押的罪狀遞給了薛宸,薛宸從上到下看了個大概之后,就交給了衾鳳,然后衾鳳就出聲詢問道: “小姐,咱們明日直接帶著這罪狀,把他們都扭送去官府嗎?” 薛宸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三個被五花大綁的人立刻緊張的看著她,希望這個小姐不要那樣絕情,要知道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一旦被主人家送去了官府,那就等于是去了他們大半條命,就算主家不計較,但等著他們的,也就是發賣了。 當即磕頭求饒,哭聲大的幾乎都能震斷了房梁。 薛宸卻好像沒看見一般,冷靜自持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他們一眼,對衾鳳說道: “犯了這樣大的錯事,府里不先教訓,成什么體統?每人五十下巴掌,三十下板子,打斷了腿,明天直接讓官府到府里來提人!”三十下板子可不止是斷腿,打的他們大小便失禁都有可能,小姐這會不會太狠了些。 衾鳳和枕鴛第一次接這樣的活兒,被這大手筆給驚呆了,衾鳳先回過神來,然后推了推枕鴛,枕鴛這才反應,收起了自己不合時宜的同情,麻溜的領命下去喊人準備去了。 這下,桐mama和兩個管事就嚇得連喊冤求饒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大小姐是想用他們殺雞儆猴,這么一番大手筆下來,今后這府中還有誰敢忤逆大小姐的意思?只可惜了他們撞上大小姐這槍口,就是想挽回都挽回不了了,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這輩子就這么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處置結束!這是昨天的一章,現在補上,求表揚~~~~~~~ ☆、清算 第十三章 薛云濤從外頭回來,從門房就聽說府里出了大事,回到主院,打算換了衣裳就去青雀居看看怎么回事,可剛回到主院,就見院里燈火通明,以為是田姨娘自作主張,心里隱隱升起一股怒氣,這個女人是越來越不知道分寸了。 可是進去一看,卻是薛宸守著一桌子飯菜,安靜的坐在燭火下看書,看見薛云濤進來,才放下書本,迎上前來,勾著薛云濤的胳膊說道: “我都等你好久了,你才回來?!?/br> 嬌憨的小女兒姿態讓薛云濤覺得心里燙慰的很,妻子過世,留下獨女,她在府里一定很寂寞,而自己無疑就是她此刻最親近的人,嘆了口氣,在她頭上撫了撫,然后才開口說道: “你怎么在這里?聽說你處置了桐mama和庫房的兩個掌柜,怎么回事?” 薛宸沒想過在這件事上隱瞞薛云濤,而且就算事情的經過她不與薛云濤說,明天自然也有旁人跟他說,與其那樣讓父女倆心懷芥蒂,還不如她一五一十的全都說給他聽了。 薛云濤聽了這些話,又看了薛宸送上來的桐mama他們簽字畫押的罪狀,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怒道:“還反了天了,這幫狗東西!” “父親息怒,人我已經處置好了,明日就叫捕快上門拿人?!?/br> 剛才薛宸已經把她對桐mama等的處置方式告訴了薛云濤,薛云濤看著眼前這個只有十一歲的女兒,腦中還記得她前段日子的天真活潑,無憂無慮,整天還只想著穿漂亮衣裳,戴好看首飾,全然不懂這些算計,可是盧氏去了,這個小丫頭失去了全心依賴的人,一夜之間,就像是忽然長大了一般,堅強的叫人心疼。 “出了這些事,怎么不先派人告訴我?萬一那幾個刁奴傷害了你,可如何是好???” 薛宸看著薛云濤,笑得有些落寞,在一個美麗的小姑娘面前談‘落寞’兩個字有點不恰當,但是薛云濤就是在女兒身上看到了那種歷經世事的縮影。 “爹,如果出了事每回都要去找你,可萬一以后我找不到你的話,又該怎么辦呢?有些事情,女兒始終是要面對的。娘親已經去了,我再也不能做那個有娘親疼愛的天真小姑娘了,從前娘親總把我帶在身邊,要教我府里的中饋事宜,我當時還偷懶不想學,如今才知道,娘親教我的那些,才是在這個家中的立足根本?!?/br> 薛宸故意說的有些感傷,她知道薛云濤是個感性的人,一生被感情所累,對誰都做不到豁達,盡管他一開始不喜歡盧氏,可是和她成了親,生了孩子,盧氏過世,他也還是會難受,但后來徐素娥進了門,他也照樣會將徐素娥納入羽翼,承擔自己作為丈夫和父親應該承擔的責任,而徐素娥當初對付薛云濤的手法,就是示弱,在薛云濤面前總是溫柔如水,做事妥協周到,從不當面違逆薛云濤的話,這一點做的就比盧氏要好許多,盧氏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對薛云濤沒有什么好話,可卻是一心向著薛云濤的,背地里做了很多為他好的事情。 盧氏為他做的那些事情,薛云濤自己也知道,所以,盧氏死后他才會愧疚和傷心,但是他對盧氏的愧疚和傷心,并不能保證他下半輩子對盧氏忠誠,或者保證對盧氏留下的孩子有所彌補,所以,薛宸不會把自己的生活全權交到薛云濤手上,薛云濤感情用事,誰話說的動聽,也許他就會相信誰,與其賭他會盡父親的責任和義務,生活在受他保護的羽翼之下,還不如自己掌握一切,不與他多糾纏,這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母親才剛剛過世,府里就有人來打她嫁妝的主意,女兒實在不愿意再叫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懇請父親同意,將母親的嫁妝全部交給女兒打理?!?/br> 薛宸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薛云濤看著眼前這個嬌俏單薄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清蓮,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他無地自容。 “可你這么小,哪里會打理那些東西。不如爹再給你找兩個合心意的mama和管事,讓他們幫你?!?/br> 薛宸堅定搖頭:“不,爹。我想自己打理,就算我現在不會那些,但是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會的。娘親的那些東西,我不想被其他人惦記著,爹你就答應我,好不好?” 薛云濤似乎有些動搖,他生在詩書人家,雖沒有大富貴,可他從小大手大腳,也從來沒缺過錢使,所以,他并不是因為盧氏的嫁妝豐厚,所以才不讓薛宸打理,甚至他根本就不關心盧氏到底有多少嫁妝,只是擔心女兒年紀小,處理不好事情。 不過轉念一想,也釋然了。 這些東西都是盧氏留下來的,盧氏就只有這一個女兒,將來這些東西也就是她的嫁妝,多與少,總歸都是她的,如今她既然想自己管理,就隨她去,到時候若是虧的多了,他再私下里補貼她一些也就是了。 這么一番思前想后,薛云濤終于答應了薛宸的要求,讓她全權管理盧氏的所有嫁妝。 有了薛云濤這句話,薛宸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她回到青雀居之后,只是草草的喝了半碗粥,就讓衾鳳幫她在書房里上了宣紙罩燈,又從賬房取了一把算盤回來,然后就開始挑燈整理這些還沒有變得很久遠的嫁妝名目。 盧氏的嫁妝總共分為三份,一份是店鋪,一份是田莊,還有一份是錢莊的兌票,銀票,兩個庫房管事給她呈過來的應該就是嫁妝的全部,另外盧氏還有一個私庫,私庫中就是一些現有的金銀細軟,綢緞飾品等,這個區域薛宸上一世也沒有接觸過,所以,根本不知道盧氏當年竟然這么有錢,而這些錢最終竟然都被徐素娥那個女人給吞下了大半,想起徐家人自從徐素娥嫁給薛云濤之后,走出來哪一個不是富貴逼人的,一想起這些人用的花的,全都是盧氏的,薛宸心里就惡心的厲害。 而讓薛宸還沒有想到的是,盧氏的嫁妝不僅名目繁多,覆蓋地點也很龐大,整個北直隸,大興、宛平這兩個府城之地不用說,店鋪二十多家,四百畝的田莊就有兩個,光是這一項,估計就有三四萬兩的凈資產了,還有保定府,河間府,店鋪只有三家,可是田莊卻有兩個近千畝的,就算是產息不高,但是這么大的地方擺在那里,租給人家的話,每年也該進益豐厚的,這里面估算也該有二三萬的資產,還有其他地方,永平府,真定府,大名府,這些地方有些偏,未及開化,有五六個地下酒窖,不說多,一萬兩該是有的。 薛宸就這樣草草的將盧氏的嫁妝從頭到尾理了一遍,發現單就如今這名目上看到的,就有近十萬兩,這還沒有算盧氏的私庫和錢莊的銀票。 越是這樣清點出來,薛宸就越覺得上一世窩火,徐素娥前半生那樣囂張,徐家人那樣張牙舞爪,所依傍的不就是這份龐大的財產嗎?要不然就憑她一個罪臣之女,能過的那樣風生水起嗎?她用著盧氏的錢過上了錦衣玉食的好日子,而另一邊又用這個打壓著盧氏的女兒,真不知她午夜夢回間,有沒有過一絲一毫的良心愧疚。 知道了大概之后,接下來就是要分批的讓各地掌柜把賬目統一交上來,府里應該也有他們往年交的帳,從明天開始,估計就要開始大規模的計算了,如今薛宸身邊沒有精通此道的賬房,所以,一切的清算盤點都要她自己來,幸好上一世她為了長寧候府早早就涉及了商道,算賬上面也練就了一身本事,盧氏這些帳雖然繁雜,但其實金額數量還比不上她在做長寧候夫人的時候每年要管的賬目多,開始的時候,她對經商一竅不通,一年的時間里,有大半年是在看帳的,到后來才練就了看帳的本事,一本帳翻過去,看幾個要點,就能知道這本帳對不對,后來錢是賺了不少,但沒日沒夜的辛勞也讓薛宸累壞了身體,以至于一場病就讓她早早過世了。 想起前世病中的那種虛弱感,薛宸默默的站了起來,沒有驚動睡在紗房中的衾鳳和枕鴛,自己洗漱之后,就爬上了床,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由著性子,睡到了辰時三刻才起來,吃下了兩個rou包,一碗粥,還喝了小半碗漿,然后才精力十足的讓賬房把所有言明交給盧氏的賬目全都搬到青雀居來,半人高的賬本堆在廊下,薛宸一邊翻帳,一邊讓人把被教訓的不成人樣的桐mama和兩個管事拉出來,把滿身血污,虛弱不堪的他們直接放在院子里,讓所有人都好好的瞻仰瞻仰打主人家財物的下場,薛宸坐在廊下,旁若無人的看帳,知道枕鴛領著兩個捕快前來,薛宸才站了起來。 兩個捕快似乎被人打點過,對薛宸十分客套殷勤,拍著胸脯對薛宸保證,一定好好的審問這三個狗東西,然后薛宸給他們每人一個中等封紅,兩人還推說不要,說薛大人已經給過一回,薛宸執意讓他們收下,說今后保不定還有差事要麻煩他們,兩個捕快這才千恩萬謝的將封紅收入了袖子,帶上一隊人,浩浩湯湯的就把三個人給架出了薛府。 作者有話要說: 歐耶,終于把娘親的嫁妝要到手啦。大伙兒看看要不要撒個花?撒吧!這么爽,對不對? ☆、東府(改錯) 盧氏斷七之后,薛宸就正式踏上了對賬之旅,每天早晨固定辰時兩刻起床,晚上亥時一刻睡覺,早晨吃了早飯之后,先散一刻鐘的步,然后坐到小書房里去對賬,中午睡小半個時辰午覺,下午愿意就繼續算賬,不愿意就看一會兒書,盧氏在去世前,還把去年的賬目全都整理好了,雖然盧氏為人過于軟弱,但是她對于管理錢財與經商這方面卻是有著很高的天分,做賬也是一把好手,薛宸看她的帳并不費勁,而盧氏似乎規定了旗下店鋪與田莊的掌柜每半年交一回帳,距離下個半年交賬期,薛宸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來整理舊賬。 薛云濤也上表了朝廷,在家賦閑一年,為亡妻盧氏守制。 薛宸身邊的管事mama和兩個庫房管事被處置的消息傳入了東府,不過,外面并不知道這是薛宸的手筆,都以為這是薛云濤做的,東府的老夫人隔天就派人過來問話,薛云濤不想讓薛宸擔上這惡名,便搪塞了一番,將一切攬到了自己身上也就糊弄過去了。 至此,薛宸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母親盧氏,的確是不受東府喜歡的,連帶的也不喜歡她。 東府的老夫人是江南書香門第的大小姐,一心想替兒子找個知書達理,識文斷墨的妻子,可偏偏盧氏這個商戶之女落在了自己兒子身上,讓她想找個賢婦的念頭就此斷了,因此,對盧氏,乃至于盧氏生的女兒,都沒什么好感。后來徐素娥出現了,她知書達理,人情通達,更有比擬世間男子的才氣,婉約幽致,一下子就俘獲了老夫人的心,也是促成徐素娥一個外室被扶正的關鍵,只不過這里面還有沒有其他什么原因,薛宸就不得而知了。 薛宸在府里忙了一個多月,終于把盧氏留下的賬目全都理清了,盧氏留下的鋪子,大多都是書畫鋪子,也許盧家人在給盧氏陪嫁的時候,為了配合薛家的書香門第故意改的鋪子,雖說雅意有了,可是書畫鋪子與那些胭脂鋪,衣裳鋪,酒樓客棧相比,賺的必定是少數,盧氏能將這些維持這么些年不倒,也算是有點才干的,薛宸想把這幾家鋪子改做其他,但她手中現在也沒有多余的人手,自己一個小姑娘,確實也不方便拋頭露面,所以,所有的想法,暫時也只能是想法,姑且先這么維持著,等到她找到合適的人之后再將這些店鋪改頭換面也不遲。 六月里的天氣已經有些悶熱,東府老太爺就是這六月心的生辰,因為盧氏剛剛過世,因此東府里并不打算隆重cao辦,只是讓一些平日里聚不到一起的親朋借此機會聚一聚罷了。 薛云濤是老太爺唯一的兒子,就算要守制,又分府出來單過了好些年,可不到場也是說不過去的,于是早兩天的時候,就讓薛宸準備著,六月十五那日與他一同去東府給老太爺磕個頭,宴席之時避開就是。 薛宸應下之后,就去庫房里,挑了一副閆冬青的麻姑拜壽孝子圖,另配兩貼自己臨摹的百壽字,當天就隨著父親,一同去了東府里。 朱雀街的薛家坐落在東面,而歡喜巷的薛家坐落在西面,于是這里在薛家人口中就是東府,而歡喜巷那頭的就叫西府,原本燕子巷的薛家才是正經東府,只不過,那老宅薛柯已經給了薛云濤,而朱雀街是御賜宅邸,對薛家來說自然更加榮耀,因此才這樣定了稱號。 薛柯如今是四品翰林院掌院,官職雖不是最高,但是翰林院在文臣之中地位絕對是翹楚,不說其他的,就是每年的科舉,那些所謂的天子門生,哪一個不需在翰林院中任職過度,新科狀元,三元及第的才學,初時都只能在翰林院做編修,更遑論其他學子,不論今后官職大小,見了薛柯這個翰林掌院總要喊一聲老師,做一個學生的揖,其地位可想而知。 所以,別看薛柯只是個四品官,可往來賀壽的官員,有不少襟前是仙鶴,麒麟,錦雞、獅子的補子,可見這些個當朝一品,二品的官員,也都愿意和薛家這樣的清貴交往。 薛宸上一世也沒來過幾回東府,薛老夫人不喜歡她,盧氏在世的時候,她還能跟著她過來,可盧氏去世之后,就沒有人主動提出帶她過來了,前兩年,還有人問起她,徐素娥也會順嘴為她托詞生病,久而久之,就再也沒有人問起了,世人只記得燕子巷薛家只有一個嫡小姐叫薛婉,哪里記得還有一個叫薛宸的? 朱雀街的薛府是御賜府邸,府內一切都是按照規制來的,進門便是滿院的書香,放眼望去,修竹環繞,颯颯輕響,白墻黑瓦,八角飛檐,青磚小道別有閑庭幽致,繞過轉角,青一色大小的鵝卵石鋪就成一條小徑,兩旁皆是文竹雅蘭,小徑的盡頭處便是一座水墨小院,拱形圓門旁種滿了夏海棠,枝葉繁茂,有幾支花團錦簇的枝椏擋住了褐底青字的匾額,走近之后才見到匾額上寫著‘青竹’二字,越過拱門,有一處蘭園,園中置放嶙峋怪石,堆砌成各有姿貌的假山,旁邊便是一處袖珍池塘,池塘的水碧波清澈,水中養著幾條花斑錦鯉,暢游其中。 薛宸跟著薛云濤去到了主院,薛柯在外迎客,薛云濤和薛宸是從旁門進來的,因此沒有遇上,經過主院抱夏,就有兩個美貌丫鬟上來替他們打竹簾,薛宸他們還沒入內,就聽見里面傳來一陣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