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驍王沒料到飛燕被氣極了竟是這般敢說的,當下竟是微微一愣,復又哈哈大笑:“自然是盡力而為之,才不辜負愛妃賞賜的‘巨蟒居士’之名,不過那些個凡石也配,只有我的燕兒才能為本王生下綿延的子嗣……” 飛燕被說得心念一動,因著來到淮南便是一番的波折,竟是沒有想到自己若是懷了身孕該當如何?若是可以,她并不想為驍王誕下骨血,畢竟若是有了兒女的牽絆,以后就算有機會離了驍王府,像隆珍那般回轉了老家也是不得自由了。 不是她不愛孩兒,實在是這世間凡塵的苦難太多,明知如此,為何還要自己骨血落下受罪?還是要做下打算,莫要里糊里糊涂地便做了娘親…… 飛燕的苦惱自不必提,京城的竹鹽生意倒是如火如荼。 因著漱芳齋的客人都是京城里的達官顯貴,對貨品的要求自然多多,當初肖青帶著人親自上門送貨時,一聽是淮南產的竹鹽,那掌柜便是微皺眉頭,要知道淮南近些年產量不旺不說,便是食鹽的味道都是苦澀得難以入口,里面混雜的沙粒污物自不必說!這樣的地方真能產出爽口的竹鹽?但是挨著驍王的情面,連貨物都沒有驗收,便收下一擔的竹鹽,只想著若是貨色不佳,便拿回府里給下人自用了,可不能砸了老字號的招牌。 當晚漱芳齋的掌柜在飯后親自用了一下,漱口時剛嚼了幾下他就愣住了。 前些時日給鐵沐侯爺送貨物時,因著與鐵沐侯私交甚篤,這掌柜便在侯府里吃了一餐,又有幸嘗過宮中賞給鐵侯爺的漱口竹鹽,當時對貢品的味道口感羨慕無比,暗自想著若是自己的店鋪進了這樣的貨色倒是不愁賣,但是今天的卻是比貢品還有細膩一分。他心中不由得一喜,這樣的貨色就算是標出高價也是不錯賣的。 第二日,便吩咐柜上的活計,若是有人來買竹鹽,便是要重點推銷這一擔,標價是一兩重三兩銀子。 剛開始因著價格太高的緣故,賣得不多,只有那鐵沐侯府的管家賞臉,稱了一兩回去。便再無人問津。 沒想到過了半個月,突然十幾個府上的下人管事前來采買,指名道姓要鐵沐侯王府上購得的紫晶竹鹽。 原來那管家買了竹鹽后,便是擱置在了內侍房里的架子上一直未用。 直到前天鐵沐王府里宴客招待一干賓朋,飯后管家發現這宮里御賜的竹鹽光了,便拿了那新買的充數,分成了小碟給前廳的主子貴客們送了去。 爽口的竹鹽用起來自然是舒爽,尤其是有幾個生了口瘡的客人竟是覺得燥熱疼痛緩解了不少。到了第二日,眾位賓客們回了家中,用起自家的青鹽來,竟是覺得當真是難以入口,那舌頭牙齒仿佛記住了那紫晶竹鹽一般,竟是耐不得其他的俗物了。 于是紛紛遣了仆役去問鐵沐侯家的管家,這竹鹽的出處,便是不約而同地前來購買。 這等佳品本來靠的就是口碑,各個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各家府宅的女眷們暗暗使勁,各自攀比的。尤其是這等竹鹽同茶水點心一般,家里來了客人用餐是一定要用的,自然馬虎不得。 京城中平時本就絡繹不絕的漱芳齋現在更是排起了長隊,沒幾天,那一擔的竹鹽便告罄了。掌柜的連忙主動去找肖青,要求再進一擔??墒切で鄥s想起王爺的吩咐,推延了五日后才松口放貨,提出的價格卻是原來的五倍,進價便要一兩重五兩白銀,掌柜的一聽直了眼兒,可是想著那長長的預訂名單,咬咬牙便應下了。 轉天在鋪子里售出的牌子上寫明——一兩淮南竹鹽要價十兩銀子。 可就算是提了價,有人抱怨著,那新進的一擔竹鹽還是很快脫銷了。讓那些抱怨著不買的人后悔不及。 當漱芳齋的掌柜再去進貨時,卻發現其他鋪子的掌柜掌柜也尋上門來,要求進貨。 漱芳齋的掌柜在京城手眼通天,很清楚太子正在打壓二殿下。雖然不看好二殿下,但是也不想得罪與他,所以二殿下要通過自己銷售竹鹽,他也是全力配合,以自己的根基,太子還不至于就為這點小事為難漱芳齋。但是想不到二殿下的竹鹽竟然比貢鹽還要好上幾分,剛售賣就供不應求,哪怕自己接連提價,兩天便銷售一空。平時有聯系的達官顯貴還紛紛聯系自己要自己為他們多準備一些??磥碜约河斜匾投钕露嘟缓靡恍?,一定要把持住竹鹽,不能讓別人分了去。 當下便是主動提出以一兩重八兩銀子的進價,獨獨壟斷包攬了這竹鹽的進貨。漱芳齋在大江南北都有分號,就算是再大的貨量也能吃得下,其他的店鋪可無此等的優勢! 肖青一聽,竟是比王爺當初預估的最高價碼還要多,當下便是點頭同意,定下了楔子。 當太子匆匆入了國舅府,同沈茂公提及了此事時,說道:“明日便要尋個由頭查封了那漱芳齋!身為皇子卻做些下作商賈的勾當,成何體統?” 沈茂公請太子坐在主位上,慢慢飲茶道:“太子可是在前幾日因為清查河道匪患,攔截了京城驍王府送往淮南的物資?” 太子微微一笑:“又不是獨獨攔了他一家,便是告到父王那里也是不怕!” 沈茂公放下茶盞言道:“太子這般,固然是因著二殿下以前多有不敬之處,可是一不給他家用,二不給他軍餉,殿下可曾想過,逼急的餓狗還會跳墻,而驍王可是一頭猛虎,若是將他逼急了,他會怎樣?” 太子眉頭一皺:“那依著舅舅的意思,便是任由他在淮南鼓搗著鹽場,危機山東鹽場嗎?這幾日母后可是問了幾次,可見她老人家也是放心不下?!?/br> 沈茂公搖了搖頭:“皇后就是太心急,總是生怕沈家吃虧,可是如今沈家身為外戚,乃是被架到了世人矚目的位置上,一舉一動怎么能不小心?請問殿下,你駁回了淮南索要軍餉的帖子,皇上可是說了什么?” 太子想了想,遲疑地說:“父皇并沒有說什么,只說老二胡鬧,讓孤王主理的軍務司看著辦!” 沈茂公看著這個太子,心里暗嘆一口氣,雖然這老大著實要比那城府極深的老二好掌控,可是有時候還是會被他的鼠目寸光弄得說不出話來。 “皇上的確是沒有說什么,可是他卻在短短一個月內,調換了三名軍務司的大臣!太子,你想過這是為何?” 太子微微一愣,說道:“難道是父王不相信我……” 沈茂公見這太子總算是開了竅,才緩緩說道:“淮南乃是皇上的心腹大患,貶斥二殿下去了淮南,便是要將一只猛虎送過去,抓盡那一方的魍魎!而今,老虎尚未發威,太子您便迫不及待要卸去老虎的爪牙,這豈不是要破壞掉皇上的精心部署? 不過,皇上到底是疼愛這殿下您的,并沒有在群臣面前當眾斥責與你,也任著殿下放手處置??梢娺€是希望你在群臣面前立威,當得起一國儲君的表率……但凡事有度,若是殿下真是將驍王逼入絕境,讓他無錢銀無人馬的荒廢在了淮南,皇上絕對是不會放任不管的!說到底,你們是兄弟,皇上正當壯年,可是還在一旁……看著呢!” 說到最后,當真是讓太子驚出了一聲的冷汗! 國舅的一番話點醒了夢中人。他真是因為霍尊霆被貶斥出京而一時得意得有些忘形了。身為國之儲君,怎么可無容人之量? 自己先前那番手腳倒是盡落了下乘!就像舅舅所言,有些事情,本就不該是自己出手的,可是那霍尊霆始終是自己皇位的威脅,若是任憑他在淮南建功,那么自己以后又該如何保住這儲君之位? 想到這,不禁眉頭微蹙。 沈茂公怎么會看不出太子的煩憂,便是舉起了茶盞又喝了一口說道:“二殿下錢銀緊張,弄些竹鹽也無非是貼補一下,殿下無須在這些個瑣事上費心,你們既然是兄弟,自然要相親相愛,那驍王身在淮南,也是諸多不便,殿下當在京中為二弟日夜祈福,可是,若那南麓公鄧懷柔不敬,傷及了二殿下,就算殿下愛弟心切,也是愛莫能助不是?” 這看似平淡的一句,再次點醒了太子。自古殺人最甚的那一把刀,永遠是向他人相借的那一把!他何必自己出手,只需幫著鄧懷柔將刀刃磨得快些便好! 想到這,他充滿感激地望了國舅一眼,有了國舅的暗中相助,這如畫江山何愁不會坐擁他懷呢? 第61章 沈茂公送走了太子,在花園子里站了許久,他的大公子沈建走了過去,恭敬地問:“父親,夜色有些涼了,怎么還不休息?” 沈茂公微微嘆了口氣,低聲道:“你的性子一向隨我,為父有些心里話可以對你講,我們沈家如今也算是位極人臣,可是高處不勝寒,下一個坐在皇位上的是誰,關乎著我們沈家的興衰。論理那二皇子的能力絕對是堪當大任,可惜皇后不喜,他與我們沈家的關系也很是疏遠。若是他登上皇位……該是如何對待沈家,為父的心里實在無底,可是這個太子也有些太過剛愎自用,心腸歹毒,對待親弟尚且如此,也難保他以后翻臉無情……” 沈建立在一旁聽了父親的煩心之事,低聲說道:“父親總是憂思得太遠,反為其患,方才父親與太子說話,兒子怕隔墻有耳,立在門外防止閑雜人等靠近,聽到了些……就像父親所言,皇上正當盛年,自有自己的主張。豈容皇子各相傾軋,禍起蕭墻?而且……那太子不去找他的岳父傅云龍商議,反而來找您,可見是在傅大人那碰了壁的。 傅家三朝的元老,巋然不倒,歸結為一點便是順勢而為。父親,你也萬萬不可用力太猛……” 這番話登時讓沈茂公立定了,他面帶復雜之色看了看一旁恭立的大兒子,過了良久語帶欣慰地說:“有兒如斯,為父還有何愁事?建兒到底是歷練出來了,看事比父親通透??!若是你弟弟沈康也如你這般沉穩,何愁我沈家的萬世安康……建兒明日替為父遞折子,打從明日起,為父要在府里養病,閉門謝客!” 沈建明白父親懂了自己的意思,便恭敬的施禮退了出去。 因為淮南鹽場重開的事情,方才父親一時露了急切,竟是誘導了太子那般兇險的招數。若是一旦得逞,掀起的腥風血雨實在是不可預測。倒是要急急抽身置身事外,萬萬不可再與太子靠得太近……至于那驍王,倒是自求多福了。 收到了漱芳齋的貨款后,肖青回轉淮南,不但捎帶著帶回了驍王府里一些用度和買了竹鹽的貨款,還有漱芳齋提前支付的下一擔竹鹽的全部貨款?;亓说囊宦芬彩菚惩o阻,那太子竟然是突然生出了體恤二弟的心思,居然派了水軍一路護衛,并且親寫了一封書信,大意便是先前因為嚴查水道,不得已而為之,只有對自家的兄弟嚴苛,才能震懾群臣,往二弟在淮南一切順遂一類的綿軟之詞。 驍王看了這書信嗎,笑了笑,便是給太子又回了一封,大意是臣弟能體諒著儲君的難為,還請太子以國事為重,勿要掛念臣弟云云。兄弟倆表面倒是一團和氣。 因著一直忙著鹽場的事宜,驍王也并沒有去觸碰那南麓公的霉頭。而那鄧懷柔也不知是不是心生了忌憚,倒是停住了之前擴疆的異動,可是招兵買馬卻是一刻都沒通過嗎,不斷在金水一帶貼出征收護院家丁的告示。 鬼知道他要護的院落究竟是有多大,募集護院的家丁如同韭菜般,一茬茬的似乎沒有個盡頭。驍王心里有數,但是去問并不急得去解開鄧懷柔的老底兒,除了鄧懷柔之外,此地的確是匪患重生,急需整治,一時不能與那南麓公硬碰硬。 因著肖青這一路都是通暢順遂得很,嚴冬雖至,但是王府的錢袋子卻是變得暖意融融。 這幾日魏總管簡直是忙得腳打后腦勺,府里的各樣物品都是要置辦整齊的。因著屋內陰氣甚大,又請來了工匠在府里的各個主屋都是重新挖了地龍,下了銅管,再鋪上青磚,待到地龍鋪好,再燒上熱炭,不消多時,整個屋子都是暖意融融的了。 尤其是側妃的屋子,足足比其他的屋子又是多了一套銅管,門口也上了薄棉錦緞繡花的門簾,在屋子里呆上一會,不但沒了以前的陰冷的寒氣,還有些燥熱之感。 寶珠怕側妃干燥出不適來,特意讓魏總管進了一口雕花坐地的青花瓷小魚缸,里面養了幾尾大肚子的獅子頭金魚不時游曳,又鋪了幾朵小睡蓮,盈盈的一壇清水擺在妝臺的一旁倒也雅致。 這天晨起用了早餐,飛燕在屋子里只單穿了一件薄棉的睡袍,跪在鋪了厚絨西域進貢的羊毛毯墊上拿著寶珠裁下的紙樣親自裁制著一件錦袍,預備著年底的時候給叔伯捎去過去,好讓他過年時可以穿上自己親自縫下的新衣,也算是聊表孝心了。 因著這是寶珠從裁縫鋪里新求來的式樣,且得小心剪裁,不然這等腰身的袍子便要走了模樣。 外出公干回府的驍王進來時,便看到飛燕穿著一件薄軟的睡袍跪在地上微微翹著臀在那剪著布料,人便在那站定,緊盯著那布料包裹的美好,心內暗暗想著:這樣的姿勢倒也不錯……要試一試…… 飛燕聽見門口有動靜,一回頭便看見驍王半瞇著眼兒站在那,眼神有些不大對勁,立刻騰得坐直了身子。 驍王也不待她行禮,便徑直坐在了她的身旁,拿起那剪開的布料,微微笑道:“看著是男式的,是給本王裁的?” 飛燕被問得有些發窘,說道:“妾身看著這布料老氣,便想著正好適合年歲大些的,便想給叔伯縫制一件,若是殿下喜歡這樣式,明兒再選塊合適的替王爺縫制了?!?/br> 驍王點了點頭,原本掛著笑的臉兒慢慢轉冷,站起身來轉身便出去了。 飛燕知道,這二殿下是不大高興了。相處得久了,她倒是摸出了他的些許脾氣,有時候他出言撩撥自己時,不代表他心情不好??扇羰歉约涸捝贂r,便是動了些許真氣。 先前有幾次,他生氣了,只要沒有刻意表露出來,自己也是不理不睬只裝作不知道,過后他自己過了勁兒,便也就若無其事了,外傳著脾氣不大好的二殿下從來沒有沖著自己摔東西使臉子的時候。 可是這次,飛燕覺得自己到底是理虧了。自己與他成禮這么久,從來未有替夫婿動過針線,倒是他,盡是替自己著想得周到,前幾日賢哥兒來信,說是已經到了郡縣,一切安好,要她莫要掛念。 飛燕是最受不得欠著人情的,而且未曾給夫婿盡盡心意,無論是擱在高門庶戶都是說不通的道理。 今日是被他撞見了,才想到了這一節,若是任憑著他自己生著悶氣,倒是心里有些過意不去。想到這,針線活兒也做不下去了。想了想,跟寶珠說道:“去把小廚房打開,跟管事的言語一聲,殿下今日的午飯便在廚房由我做了。 魏總管聽說側王妃要親自做飯,便特意送來了一塊上好的牛rou,肥瘦相間的牛腩rou煲湯爆炒都很相宜。配菜的小蔥都是府里自栽的,因著有那花窖暖房,魏總管專門開辟了一處用撈栽種瓜果,府里用起來倒是方便。 飛燕看了看這些食材,決定用小蔥香蒜爆炒牛腩,寶珠在一旁張了張嘴,又遲疑著沒說什么。決定了主菜,其他的配菜倒是好說了,紅燒栗子鴨腿澆上了糖汁色澤紅潤,百合鵪鶉湯味道鮮冽。再用府里自產的甜瓜絲拌了煎鍋攤好切絲的蛋皮再淋上佐料香汁撒了些許點綴的香菜便大功告成。 小廚房里炊煙裊裊,奮戰了足有一個時辰,飛燕渾身盡是沾染了油煙的味道,待得幾樣菜品料理完畢,她便去了浴室,開了早早就備了熱水的浴桶蓋,便簡單地洗了一遍后,換上了衣服,頭發也僅是簡單地打了辮子。 她這邊收拾妥帖,寶珠那邊也將幾樣菜品裝入了食盒。于是便帶上幾位侍女朝著驍王的主院走了過去。 雖然驍王的書房臥室都是離得飛燕的小院不愿,只有一池之隔,但是因著亭臺小橋的設計,也是要轉上幾個彎兒才到。 待到走到主院的門口,看見驍王正坐在暖閣的門口逗弄著滿財呢! 滿財近日長得大些了,魏總管因著這狗兒乃是他的救命恩人,每日里都是吩咐小廚房另外燉一碗骨頭來吃,一身黑色的皮毛更顯得油亮。 此時滿財正晃著尾巴兩只眼睛溜圓地瞪著驍王手里的一柄木匕首,這驍王也是窮極無聊,竟是將匕首扔在一些入不得眼的地方,先是扔到院子里的小池里,這小憨狗也一門心思地往冷水里跳,然后吊了上來,歡暢地甩了甩一身的水,將小黑毛重新抖得威風整齊了,再搖頭擺尾地給驍王送去,驍王結果以后,摸了摸它濕漉漉的小腦袋,再一甩手,那匕首就飛到了假山之上。 小滿財又撒開歡兒似的往假山上爬,累得呼哧呼哧伸著舌頭,好不容易咬住了匕首,便看見飛燕一身白色的狐裘立在了院門口,立刻從假山上蹦下來,沒有立穩又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兒,才歡暢地朝著飛燕跑來。 這狗毛都是濕的,又是沾了塵土,寶珠哪里能讓它靠近飛燕,立刻攔住了,回轉手讓它走來。 滿財幾次靠近無果,只好耷拉著腦袋將匕首叼給了驍王。 飛燕給驍王施禮說道:“今兒難得殿下有空呆在府中,妾身親自下廚為殿下燒制了幾樣菜品,還望殿下莫要嫌棄?!?/br> 驍王看著她似乎剛剛沐浴后的模樣,一直寡淡的臉上終于是有了些許的笑意。 第62章 小廝已經將小圓炕桌擺進了暖閣里。這暖閣因為架得高,坐在里面,可以遠遠地看到大半個王府的樣貌,當飛燕上來時,正好看見暖閣的一扇窗戶正對著她院里小廚房的方向,此時從窗戶望去,小廚房已經熄了著火,可煙囪里仍然冒著余熱…… 寶珠將食盒子里的幾碟菜鋪擺在了圓桌上,又將一壺菊花酒擺在了桌上,這壺菊花酒乃是九月九那天采下的菊花配著青竹的葉子與米酒一同釀制的,味道清冽明目敗火。 飛燕坐在地鋪的圓墊上,親自夾了一筷子的香蒜牛腩放入到驍王的碗碟里,驍王看了看那泛著油光,沾滿了蔥蒜的牛rou,夾起來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 飛燕炒菜時,食材的分量不多,裝菜的圍碟也是小而精致。飛燕因為在小廚房里忙碌了一上午,反而是沒了什么食欲,便是淺嘗了幾口后,喝了半杯菊花酒。這樣一來,大部分的菜品都是被驍王吃了,幾樣菜品倒是半點都不剩。吃完后,飛燕看見驍王端著水杯一口飲盡,閉目不動,似乎在壓抑著什么,便略略擔心地問:“怎么?可是妾身煮的菜不太入口?” 驍王慢慢睜開眼笑道:“哪里會?是愛妃煮的太好吃,本王還要回味幾許?!?/br> 恰在這時,暖閣外有人稟報京中派來的特使求見驍王。驍王便漱口起身去了前廳。 飛燕一時也是犯了懶,躺在暖閣里的軟榻上歇息片刻。寶珠便將碗碟收進食盒里,便喜滋滋地說:“到底是側妃的手藝不凡,驍王可是從來不吃蒜的,今日竟是將這盤撒了蒜的牛rou吃得干凈……” 飛燕聞言猛地一抬頭,驚詫地望向了寶珠:“殿下他不吃蒜?為何做菜的時候你不早些提醒我?” 寶珠嚇得立刻跪下,小聲道:“早在側妃進府前,殿下便吩咐了廚子,一切飲食都要先依著側妃的口味來烹制,那廚房里的幾個廚子俱是先前在尉遲侯府里呆了些許時日的,摸清了側妃的飲食喜好才回轉的王府。今日奴婢看著王妃加了香蒜,自然是因為王妃喜歡,當然不能開口阻攔,而且殿下看著也喜歡得都吃下了啊……” 飛燕沒有再說什么,可是心內卻是有種難以言表的悸動。她的目光慢慢調轉向了窗外,透過暖閣半敞開通氣用的木格窗,可以看見那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健步穿過長廊,走過拱橋,快步向前廳走起。 這個昔日的敵手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在些細微末節的小事上,如同他最擅長的突襲戰一般打得她措手不及。若是情無長久時,那么她愿意相信此刻那個男人對自己的一番心意俱是真的,可是他送給自己的,自己又該如何償還?竟是有種搜刮遍全身也是支付不起的沉重…… 京中特使送來的,是一份難辦的差事,因著淮南匪患橫生,皇帝下詔,特命南麓公與驍王一同領兵剿匪,趁著冬閑時節,共同領兵cao練,水路與陸路相配合,進行對抗演習,到時會有京中皇上欽命的大臣前來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