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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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寬闊得沒有邊際的大河。 河水漆黑,仔細看又是污濁的暗紅,河岸邊是白茫茫的一片蘆葦,還佇立著一塊巨大的雪白巖石,上面光華流轉。 陳禾瞥了一眼,那塊石頭立刻變得黯淡下來,一點異狀都沒有了。 “這,這位上仙?!?/br> 虛弱無力的聲音遠遠的冒出來。 陳禾依稀看到一個彎腰駝背的人影,頂著磨盤大的鍋蓋,縮在下面,一邊瑟瑟發抖,一邊低聲哀求:“請收斂神力,黃泉路上的鬼都被嚇得不能動,忘川河里都看不見冤魂了。您要是再往前走幾步呀,怕是望鄉臺都要塌了?!?/br> 都快堅持不住,還啰嗦個沒完,這鬼倒也有趣。 陳禾看了那條渾濁的河水一眼,原來水靈脈竟將他帶到黃泉地府一游? 忘川,也是水。 “此地是哪一處小世界?” “???”鬼懵了。 陳禾挑眉,手指一挽袍袖,漫不經心的打出一道符箓,將自己與周圍霧氣隔絕開來。 好似轟然響動,原本空蕩蕩的地方冒出數不清的白色影子,他們都是死時的模樣,不是蒼老就是猙獰,捧著腦袋的,伸著舌頭的,多不勝數。 但是沒有鬼魂敢靠近陳禾三丈之內。 默默前行的白影中間,頓時出現一大塊空地。 那個之前頂磨盤大鍋蓋的鬼魂,松口氣,邁著腿跑到陳禾面前——是的,這鬼有腿,這讓陳禾感興趣的將他打量了一番。 官袍官帽,胸前的補子不是人間官服的仙禽猛獸,而是面目猙獰的怪物。 官帽一搖一擺,鬼魂長得也是相貌堂堂,比起周圍那一堆堆下半身就是虛無煙霧的白影,這鬼與活人并無區別,魂魄凝煉得很結實,咧嘴一笑,八字胡亂翹。 “上仙,您來有什么事?” 陳禾當然不會跟他計較稱呼。 他想知道這里是不是浮初小世界。銀鯉魚帶著水靈脈,想要窺看上一個仙界的地脈,人間有但仙界沒的東西,黃泉地府,六道輪回,妥妥的不就是? “有個叫邢裂天的魔修,你知道嗎?”陳禾淡淡開口。 “什么,是他?” 那鬼魂一蹦老高,拍著大腿連聲道:“我這就給上仙帶路,哎唷,算上您吶,要找這邢裂天算賬的多了去了。不過那都是鬼,新死的,以前死的…真想不到啊,他連仙人的荷包也偷過,簡直令人發指!” “……” 陳禾唇角微彎。 走過那塊原本雪白現在灰黑的巖石時,陳禾看見有許多白影佇立石邊不肯挪動,而那個喋喋不休的官袍鬼,忽然閉嘴,滿是敬畏地看陳禾。 “這是什么?”陳禾隨口問。 “回稟上仙,這就是三生石?!?/br> “哦?” 陳禾有些不解,傳聞里能夠看見前世今生來世的石頭,玄之又玄的,怎么?是只有死去的鬼才能用? 官袍鬼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為陳禾解釋:“這石頭,八成是不敢照上仙您的三生?!?/br> “非是不敢,是它不能?!标惡痰?。 他有前世,被天道倒回去了。 來生?他到了如今這個境界,距離天尊只有一步之遙,要是這樣都護不住自己,守不好師兄,大概就是仙界覆滅了吧! 那時三千世界盡毀,還有這塊黃泉下的三生石什么事? 陳禾收攏了周身魂光,又用符箓將自己神魂跟外面隔絕開來,官袍鬼并沒有感到什么如同實質的威勢,但聽了陳禾這隨意的一句話后,他腿肚子都跟著哆嗦起來了。 不是膽小,是直覺發出的危兆。 “還沒有請教上仙名號?!惫倥酃淼兔柬樠?,恭恭敬敬的問。 陳禾估摸著要是說離焰,這鬼可能知道自己是誰。 但是要拿仙界的名號,陳禾也沒有那份閑心,聽情況邢裂天還沒去投胎,這黃泉地府里住著不少故人,何必用生疏的名字? “地府的鬼,都像你這么啰嗦嗎?” 官袍鬼聽了頓時一抖,不敢再問。 曲曲折折的走出去很遠,黑霧里慢慢出現高大的城墻,陳禾注意到順著同一條路來的新鬼里,身形都模糊不清的白影已經不見了,剩下的這些,雖然有的青面獠牙披頭散發,但都還像模像樣,目光有神,顯得意識清醒。 錦衣玉帶者有,販夫走卒者亦有,但絕大多數,還是修士打扮的鬼魂。 陳禾對他們的裝束很熟悉,甚至還能認出某些修士所屬的宗派,浮初小世界就是這樣,仙人傳下的道統,無論出于什么目的,東西畢竟是好東西,雖然在漫長的時光過后遺失得多,但有些特質還是不變的。 說來有趣,距離陳禾最近的就是一個背著桃木劍,半身血漬,但一張臉龐秀秀氣氣的道人,看魂魄纏繞的靈氣,約莫是個金丹修士。 他瞪圓了眼睛,像是看丹頂鶴在熔巖里跳舞似的看陳禾。 “這位小道長?!标惡唐鹆硕号男乃?,“我觀你印堂又黑又紅,這是桃花血瘴,生死大劫,一步踏錯,萬劫不復?!?/br> “哎?有這么個面相?” 金丹修士本能的接口,隨即他發現自己上當了:“我都死了,還算什么面相!” “話怎么能這樣說,河洛派之人,活著的時候算天命,渡劫成仙了算災厄,就是死了也要好好算一算來世嘛?!?/br> 金丹修士僵著一張臉,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給陳禾引路的那個官袍鬼,受驚不小,完全不明白“睥睨冷傲的上仙”忽然變成了對著低階修士調侃的人。 “前輩…不知前輩尊號?”金丹修士一臉的迷糊,顯然是被陳禾神魂比活人還真,幾只畢方繞著飛的狀況嚇住了,修真界最近沒聽說有什么大人物隕落啊。 不對,是根本沒聽說過有這樣一位大乘修士。 說話間,城門近了,黑色扭曲的三個字高掛其上。 “望鄉城?!?/br> 陳禾甫一踏入,就有人發出驚叫。 城門旁邊也有像模像樣的城門官,以及手持鐵索模樣古怪的鬼卒,這聲驚叫就是那個城門官發出的。 一張蒼老的臉,陳禾沒半點印象。 “唬什么呢!”領路的官袍鬼覺得丟了面子,立刻大聲呵斥。 城門官快要昏厥了,他哆哆嗦嗦的不知道用什么稱呼才好:“陳…你你,魔尊…” 官袍鬼大驚:“怎么說話的,這是上仙,豈可失禮?” 陳禾視若無睹的走了過去。 望鄉城非常大,除了滿城縞素,店鋪白幡招牌黑字的掛著,跟人間沒什么太大區別,城門前是一座高臺,直入霧氣深處,哭聲不絕于耳。 河洛派的金丹修士惆悵的站在那里,幾個鬼卒過來催促:“還上不上望鄉臺?不上的話就進城,不要擋路!” “呃,不是過奈何橋嗎?”金丹修士有點摸不著北。 “想過就過唄,沒人攔著你。只是在地府住得越久,沾上的陰氣就越濃,來世怕是沒好事哦,想得開就早點去投胎吧!想不開,住上幾年你也受不了這些個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破地方?!?/br> 一個在城門口數紙錢的老頭笑了起來,“這里沒吃沒喝,沒穿的沒用的,除了看鬼跳舞,砍鬼取樂,就沒別的消遣了,誰能久???” “仙人也會到黃泉來?”金丹修士望著陳禾的背影,心里仍是覺得稀奇。 數紙錢的老頭伸了伸腦袋,有些后怕的說:“還真有仙人?” 捏著紙錢的手忽然一頓,老頭不敢置信的將錢重新數了一遍,勃然大怒,跳起來怒喝:“邢裂天,你這混賬快滾出來,你又偷老夫的錢!” 第384章 忘川途 悲凄的哭聲持續不斷,盤旋在望鄉城里,有大群新鬼走進這里,也有許多鬼忍受不了這了無生趣的黃泉日子,朝著忘川而去。 官袍鬼一邊領路,一邊偷眼看陳禾,試探的說:“這邢裂天,自從五百年前來到地府,就成了望鄉城的一大禍害,他活著的時候是個大乘魔修,不怕黃泉陰氣,打定主意留在這里修煉!可這修煉洗因果的人吧,我見得多了,從來沒有他這樣難纏惹事的……” 陳禾神色淡淡,官袍鬼瞧不出端倪。 打眼看見街道上跪著個一身紅衣的女子,滿臉是淚,不斷磕頭做哀求狀。這要是放在人間,八成是什么賣身救父,然后惡霸衙內俠士公子什么的就能出現了。 可這滿城的死人,大家都是鬼,怎么來這套呢? 陳禾放緩了步伐。 他并非對這個女子當街跪求感興趣,而是想到他曾經帶著一群魔修,在豫州城內轉悠,凡人不識修士,以為他是什么權貴子弟。 賣身葬親救父什么的戲碼,陳禾遇到過好幾回,事實上許多賣身的人,根本不需要這么做,官府有人牙子,城里有牙行,往大街上跪的,不是差勁得牙行都不要,就是其人另有所圖。 眼前這來來往往的人群,幡布招展的店鋪,還有哀求跪地的女子,讓陳禾有種回到了人間的錯覺。 仙界雖好,卻不省心。 轉過這條街,陳禾赫然發現整條巷子都跪著人,男女老少都有。 那個金丹期小道士,已經被那個女子纏上了,正蹲在街角愁眉苦臉的聽她哭訴。 “此是?” “厲鬼,想求修士幫自己還陽幾天去報仇,這種損道行結因果的事,誰樂意干??!”官袍鬼討好的說,“上仙有所不知,這望鄉城里的修士啊,許多都是生前就靠著陰氣修煉的,還有一些是古荒神獸的后裔,他們眼高于頂——” 聲音驟然轉為悶哼。 官袍鬼竟然被人自背后下了黑手,一爪蓋頭,砸得他七葷八素,捂著臉慘嚎。 “混賬東西,又詆毀吾等什么?” 全身雪白的巨犬,憎惡地踩在官袍鬼的身軀上,直接將他撕扯成了兩半,那件官袍呼地一下飛到半空中,兩截軀體也化作煙霧,重新在官服里凝聚出人形。 “你!” 打斷官袍鬼發怒的,正是巨犬驚訝的叫聲:“離焰?你不是飛升了嗎?” 大狗顛顛的跑過來,驚奇的繞著陳禾轉悠。 “你這是,神魂出竅??!”吞月驚嘆。 陳禾眉頭一皺:“黃泉地府來過別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