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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下身子,湊過去想要親吻魏青澄,剛要貼上的瞬間,魏青澄的腦袋便下意識的往一側偏了過去,手也握成拳頭,使勁拽住床單。 “第一次?” 季漓也不惱,只是早就把理智拋到九霄云外去了而已,完全憑著本能來行動。 魏青澄過了好久才點了點頭,像是承受了萬千的屈辱。 “別怕?!?/br> 季漓輕輕的揉了揉魏青澄的頭,他的發根是濕的,洗頭時沒擦干是一方面,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是另一方面。 他一路吻下去,再次用手撫上魏青澄嬌嫩的臉龐時,卻觸碰到了冰涼的液體。 魏青澄哭了。 季漓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停滯的大腦又開始運作了起來。 “你不愿意的吧?” 問出這句話以后他便后悔了,簡直是明知故問,特別沒有水準的一句話。 “愿意……” 過了很久,魏青澄帶著顫抖的聲音劃破了整間屋子的寧靜。 緊接著,他像是壓抑了很久一般,從胸腔中爆發出來,他嘶吼著,仿佛那樣就可以掙脫命運的桎梏,就能讓他從糟糕的境地里擺脫出來。 “怎么可能愿意??!” 他的聲音就像生了銹的琴弦,在寂靜的夜晚里顯得格外的刺耳: “可我不愿意行嗎?!若是有得選擇,誰有愿意做這種事?!我不來,工作就沒了,還要背上一大筆的違約金,我媽還躺在病床上,我還有弟弟meimei,家里還有一大筆債要還,我有得選擇嗎?!誰會管我愿不愿意呢?明明你們這群高高在上的人,都只顧著把人的尊嚴踩在地上,很有趣吧?” 他說完,便用手掩著面,肩膀劇烈的顫抖著,心里想的卻是,完蛋了。 沒錯,他完了,他和這么樣一個踐踏別人尊嚴的人說這么多有什么用呢?不過想想,好像是自己選擇的,是自己捧著自尊扔在這人的腳下的,一想到這,他的心里就更加難過了。 他不是沒想過就這么死去,可是他死了,他的mama要怎么辦呢?弟弟meimei要怎么辦呢? 可現在這個情況,應該跟死了差不多吧,他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季漓看著他躺在床上歇斯底里,一雙清澈的眸子里滿滿的都是恨意和屈辱,看他哭過也冷靜了,便掙扎著起身想要繼續剛才的事。 明明不愿意,但卻不得不做。 季漓看著他,就好像看著曾經的自己,并且,他也病態的體會到了,當初那些看著他在深淵里掙扎,踩踏著他雙手奉上的尊嚴的人的心情。 看著一個干凈、努力討生活的男孩子一點點的被弄壞,一點點的被撕碎,在痛苦和自我嫌惡中無盡掙扎,竟是一件很爽快的事。 他承受了那么多,終于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來,難道是為了將從前他受到的痛苦全部復制在另外一個無辜的人身上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如果他那么做了,他和曾經那些他恨得牙根兒癢癢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區別呢? 他是瘋了嗎? “停下來?!?/br> 季漓突然開口。 魏青澄反倒很是執拗,身子頓了一下,對季漓的話充耳不聞。 “我說停下來!”季漓使勁抓住了魏青澄的手,制止住他的動作。 魏青澄愣了愣,就見季漓隨手拿起旁邊的被子,將他包裹的嚴嚴實實。 “你該多吃點飯?!彼f。 季漓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他特有的冷淡和疏離,許是喝醉的緣故,嗓子微微有些沙啞,在房間里昏黃曖昧燈光下顯得尤為的性感。 魏青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季漓,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卻沒有出聲。 “會過去的?!?/br> 季漓輕輕拍了拍魏青澄的肩膀,起身,倒了一杯水。 水溫正好,他一飲而盡,醉意散去大半,或者說,在魏青澄落淚的時候,他就已經清醒了。 他給魏青澄也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魏青澄顫顫巍巍的接過,并沒有喝,捧著杯子暖手,他抬頭看著季漓,眼睛又紅了,低聲問他: “真的嗎?” 他就好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蒼茫大海中抓到了一塊兒浮木,便死死的不松手。 他太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抓著這塊浮木堅持多久。 未來真的會好起來嗎?雖然他每次都這么安慰自己,但無疑自己的話并不是很有說服力,他由衷的希望能夠從別人嘴里聽到類似的話,好像別人說的,就會成真一般。 可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說過。 他們只會同情他,但這樣的同情毫無意義,反而使他變成了他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他們一遍又一遍把他的傷疤揭開,對他表示同情,以此來顯示自己的善良,可并沒有人愿意伸出手來拉他一把,反而是害怕他會連累他們。 他不怪他們,本來也沒有人有義務幫助他的,他要怪只怪自己命不好,只怪自己命不好偏偏還想要活著,偏偏還在逞強在意著自己那并不值錢的尊嚴。 他不是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你長得不是還不錯嗎?不是老天爺賞飯吃嗎?為什么會賺不到錢呢?”“不就是讓你多喝兩杯酒嗎?你有什么可清高的?裝什么純???” 這種話,聽到的多了,連他自己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這也是他今天答應會過來的另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