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
王詡聽到這里,眼睛微微一瞇道:“本無此意,可聽了你話覺得天下太平得甚久,有些無聊,總是要弄出些聲響才好?” 莘奴氣道:“哪個要你在諸國間興風作浪,可是你那番話語不是鼓勵著公子疾與廉伊為難?” 王詡最聽不得那廉伊二字,聽到莘奴提及,一邊往新房走去,一邊低頭望著懷中摟抱的女子道:“那你這是替姬瑩擔憂,還是替廉伊煩心?” 鬼谷子的醋乃是天底下最有毒的,莘奴哪里敢讓他捻酸太久,只是惱道:“怎么無故又提他?如今我不是嫁給你了?” 王詡聽到這里,目光頓時柔和,入了精心布置的婚房,床枕簾被擺設無一不是艷紅,將懷中的女子放入床榻之上,更襯得一身雪膚有一種觸目驚心的嫵媚。 如今這美嬌娘剛剛與自己成親,心甘情愿地與自己飲了一杯交杯酒,這一刻的滿足倒是讓他難得的有些迷醉。他俯下身來,輕輕地用自己的鼻尖摩挲著莘奴的,道:“若是犯了錯,便要痛失所愛。那你我豈不是也沒有今日的良辰美景?” 這話莘奴倒是聽得懂了,原來看了公子疾的遭遇,王詡還是有些感同身受。這一切也唯有當王詡露出這一絲難得的心緒起伏時,莘奴才真切體會到他也是如自己一般,不是萬事都能確定的凡人?;叵肫鹎皦m種種,就連莘奴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她年少時期盼著能有一位翩翩君子能將自己從幽閉的谷中解救出來,可是誰能想到盤踞在身旁的這頭惡虎最后成了她的良人。除了感慨造化弄人外,二人的相處之道在不斷的磨合轉變,也是極大的原因。 是以,她雖然不看好公子疾,可是未來又會是怎樣,也不好一時斷言??墒茄巯?,她再無法聚集精神擔心自己姐妹之事 當一個相貌英俊的男子,在搖曳的燭光中,胸肌半露,黑發披肩,向自己俯身而來,若不是盡情品嘗一番這饕餮盛宴一般的男色,便真是不解風情。 當王詡脫了深衣時,莘奴一眼看到他肩膀上的奴字,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初猙獰的血痂早已脫落殆盡,只是那字已經深深烙在血rou之中,搭配著四周如翅膀一樣的花紋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美。莘奴用手指撫摸著那清晰的烙印,輕聲道:“帶著這樣的疤痕,以后又要讓人說嘴,你總說我刁蠻不懂事,可是你任性胡來起來不也是一樣的嗎?” 王詡狠狠地住了一口莘奴嬌嫩的臉蛋,然后低聲道:“這奴字四周乃是一對飛鳥之翅。這長翅乃是百舌鳥之翅,百舌能言也,加之一副便是個“詡”字。而這對翅膀懷抱的便是我的奴兒……” 莘奴也是頭次才聽聞王詡解釋是這個奴印的由來。想回來當初他被烙印,乃是自己親自設計制下的奴印。 這般想來,這男人的難得的些微柔情解意,竟然也是不同于常人。莘奴的心里被他的話撩撥得一時guntang而有莫名的臌脹,皆是一股腦兒的化作了欲念,翻身便將他壓在了自己的身下。 如今鬼谷的女弟子,只有她一個得了恩師的真傳,別的不敢說學出了名堂,可是這道家的雙修一脈,真可以說是登堂入室了! 王詡被玉女一番恣意的駕馭,一時間便猶如升仙飛入了極樂險境,頓時難以自已。頓時腰力盡出,讓那頑劣的弟子感知下恩師的精力無邊。 這一恣意,竟是第二日久未起床。就連媯姜姬瑩她們是何時離開的都不知。 按理說,這新婚剛過,正應該消磨一段時光,可是王詡卻命人打點了行裝,要帶莘奴前往大梁。 莘奴一時納悶王詡為何這般匆匆離開,而王詡這才開口道:“你的父王病重,他一直以為你已經墜崖,心傷不已,你卻前去榻前盡一盡孝道,也解了他心內的憂傷……” 原來當初莘奴墜崖的消息傳出時,魏王信以為真,他對莘奴一直有著不同于其他王子王女的感情,當聽聞她死得這般慘烈,一時間又思及了她的母親,人到了年老時,覺意不夠深沉,總是有大把的時間追思過去的種種遺憾。這般新舊夾陳,一時間竟然病倒在了床榻上。 魏國對于王詡來說,顯然已經是一步廢棋,可是念及那魏王乃是莘奴的親父,他倒是難得的主動要莘奴去看一看他。 作者有話要說: 喵~~轉地圖,大半夜,想吃葡萄,可是家里只有香瓜…… 第191章 憶往昔一 莘奴聽了之后,沉吟了一會,開口道:“父王雖然病重,我卻不愿前往大梁,但可親手寫書信一封,還望你派人將它送去?!?/br> 王詡并沒有料到她會拒絕與父親見面,不由得調高了眉毛。 莘奴又說道:“我的父王心內恨極了你,此番你若隨我前去,只怕又會被那姬扁與龍葵夫人尋了時機,陷入險境。是以不若規避險地?!陛放f到這里,看王旭的眉頭又微微皺起,心知他又是大丈夫的心思作祟,容不得一個“怕”字。 于是又伸手撫平了他的皺紋,說道:“我與他原本就非尋常父女那般親近,各自知道對方平安就好,榻前盡孝實在是不能了,無需違背了本心……” 王詡怎不知莘奴這番言語皆是為自己著想,可是她若不愿意親近魏氏,他自不會去逼迫她。其實在內心深處,他更愿意莘奴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子,而非王室貴女。當初在獲悉莘奴的身世后,當即便立意要將她的身世隱瞞到底。那時的他從沒有細細追究過自己的心思,現在想來是他不愿她遠離鬼谷,回歸魏廷。從此一去不復返。 而如今,她卻是主動地停留在了自己的身旁,甘愿舍棄了自己的血統身份,又是叫他的心內不能自已…… 那一夜,王詡看著懷中沉睡的麗姝,卻是一夜未睡,盡是回想起來多年前二人初逢正年少之時…… 猶記得初入鬼谷正是隆冬寒雪之時。 谷口風猛雪狂,刮得人睜不開眼,兩個人穿著單薄的中衣,被凍得瑟瑟發抖。地面更是鋪著一層厚厚的積雪,踩進去便沒了腳踝,一個小孩一個婦人每走一步都要使勁將腳從雪坑里拔出。 谷口的一段山路,兩個人從清晨一直走到下午時分,好多次他都累得想要躺下來了,可是看著已經走不動,但是還是死命地走在前面,用力拽著自己的宛媼,本已經頓住的腳步便能不能再停歇。 關于父親的模樣,在自己的記憶里早就辨別不出輪廓模樣,唯一記得的,只是母親每在日落時分,望著自己親手栽培的蘭花在夕陽殘輝間的孤影,獨自嘆息悵然的模樣。 若說對父親是何等的心思,除了怨恨之外,更多的是好奇吧?好奇這個名聲遠播的大儒,是如何能冷酷無情地丟棄棄子,與別的女人私奔遠走他鄉的。 當終于來到谷中的大院門口時,宛媼深吸了一口氣,敲打著略顯陳舊的大門。 此番,她帶著少主拜托夫人和莘子共同的好友寫下的推薦信才來的??墒且驗樯僦髡埱蟮木壒?,那信里并沒有道出少主乃是鬼谷莘子親兒的事實,只是說族中的晚輩想要謀求一份糊口的差事,還望莘子收留。 雖然只是少年,可是宛媼知道,自己的這位少主一向都是有主意的。他若不愿開口相認,自己也是無法替他拿主意的。 可嘆她當初在夫人出嫁時,請求著回去侍奉老父,竟不能一直在夫人的身旁幫襯,待得她侍奉老父離世嗎,回到夫人身旁的時候,夫人那錯嫁的良人已經絕塵而去…… 入谷的章程,倒是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就這樣他們倆一個做粗活的婆子,而另一個則在廚房里砍柴。 每次看少年沉默地揮舞著斧頭,砍斷一根根硬柴時,她總是忍不住的不忿,那一雙手,原本是該執握著一脈古籍,揮動著墨香的。 可是少主原本該是享有的一切,卻都被那個野女人生的雜種占據著! 就在初入谷后的幾日,她便親眼見了那個把持著鬼谷夫人名頭的野女人。果真生得一副喜娃妲己的狐媚之相,眼角眉梢都是撩動人的風情。 她正在暖爐高砌的茶房里逗弄著懷里梳著兩個總角發髻的小女娃,那女娃生得也活脫似那妖女,小小年紀便露出一副魅惑眾生的嫵媚,尤其是兩眉之間的那一點紅痣,晃得人一時移不開眼。 “母親,暖爐里的火快熄滅了,快著人增添!”小女娃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了起來。 小女主發話,立刻有機靈的婆子從茶室的門里探出頭來,沖著蹲坐在臺階上的少年正咬著半塊烤薯充饑的少年喝罵道:“可是吃死了?還不快運些木炭進來?” 少年沉默地將那半塊薯塞入懷中,然后蹲在院里的火爐旁,揀選著已經燒得火紅去了煙味的炭塊放入銅盆里,然后遞送到了守在門口的婆子近前。 就在這時,從門縫里鉆出了個小腦袋,那guntang的盆壁差一點就貼在了雪白的小臉上,嚇得那婆子一哆嗦,又沖著門外的少年厲聲道:“獠兒!可仔細了你的眼兒!那盆是往哪里伸?燙壞了小主,仔細了你一身的皮!” 少年立在院里,面上罩滿了寒氣,冷冷地看著那小女娃,竟是后悔自己方才手縮回的太早,倒是應該將那礙人眼的臉烙花了才好! 可是惹人厭的禍端竟然毫不自覺,猶自好奇地探頭看著他被炭灰涂抹得有些烏黑了臉兒,朗聲問道:“你在院子里烤的什么,這般好聞?拿來給我嘗些?!?/br> 原來因為在院子里服侍,就算過了中午也沒有人頂替少年讓他去食飯,所以少年在燒炭的暖爐灰里煨了幾塊生薯,此時已經烤透,正發著香甜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