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我還知道,”言朔的嗓音驀地抬高,生生截斷了覃晴的語出傷人,“你怨我方才神行輕浮,不夠重你愛你,仿若薄情負心人?!?/br> 覃晴終于抬眸看向言朔,唇角的笑意帶著絲絲嘲諷,“既然王爺知道,那為何還要這般,難道是故意想輕賤……” “阿晴,”言朔忽然輕笑了一聲,“你可覺你方才在我身上推打吵鬧一番,如今身子松乏了些,精神頭也變好了些?” 覃晴頓也沒頓一下,緊接著話就反譏了上去:“王爺以為你是靈丹妙藥嗎?” 可話一說完,不知是言朔提頭的心理關系還是自身真的關系,覃晴只覺著身上的懨懨虛弱之意的確好了一些,不由神色微滯了滯。 作者有話要說: 言朔:最近,在本王不在的日子里面,聽說有一個叫太子的人試圖圈粉? 言湛:什么,六哥你在說什么?寶寶聽不懂,寶寶單純。 ☆、第103章 , 言朔看著覃晴雖不算健康卻比之前的蒼白有了絲活氣的面頰,伸出手去就捏了一把,“大夫說你是郁結在心,是以才總是不能見好,需得引流大大發泄一回才能好轉,可憐本王一回京里,就給你做了這活靶子,上趕著想法兒給你打個暢快,完了還得費盡心思哄你回來,還不知你心中到底會作何感想,可是依舊怨我怨得牙癢癢?!?/br> 原來他方才那般是因為…… 覃晴有些不自在了,躲開目光道:“那個江湖郎中隨口胡謅蒙騙于人,哪里有用這樣的法子治病的!” “心病還得心藥醫,我就覺著甚是有道理,自是要為你試上一試的?!?/br> 覃妃陷害,將晉王引進她的帳篷之中欲毀清白,這樣委屈的事情她卻偏偏無一人可訴,還有他的遲遲不歸,相思難言,這般種種全部悶在心中,怎能不積郁成疾,病情豈能好轉?也只有他這個罪魁禍首來獻一次身了,便是不靈,他也是該被她打一回的。 覃晴轉過目光,道:“若是不管用呢,若是我就叫你一下氣得病更重了呢?” 言朔握住覃晴的手掌,道:“若是這般,我豈非要試著割rou給你做藥引了?!?/br> 覃晴抿了抿唇,“我可不敢讓王爺做孝子?!贝浇堑幕《葏s是舒緩了。 “如今氣消了,可是能吃飯了?!毖运范肆酥嗤?,里頭的粥還香氣騰騰著,舀了一勺就遞到覃晴的唇邊。 粥是雞絲香菇粥,勾人的香氣濃郁,覃晴不大自在地往后躲了躲,“我自己吃吧?!?/br> 言朔道:“你身體虛弱,若是拿不穩碗全撒了可怎么辦,再叫廚房去做,豈非餓慘了你?” “不會……”其實覃晴雖是有些精神了,卻依舊沒什么胃口,正想著拒絕,卻在開口的瞬間叫言朔一勺子喂進了嘴里。 “唔……”覃晴慌忙閉嘴,未及吞咽,便叫言朔覆上來的唇給撬開了嘴。 唇齒糾纏,橫掃□□,吸吮輕嘬間,是山菌清淡的香味齒間,覃晴的手掌緊緊攥在被褥上面,身子只是虛軟無力地往言朔的懷里頭倒去。 風卷殘云,直到覃晴口中最后一絲香味都被抽盡,言朔方松開了覃晴雙唇,攬住軟軟靠在自己懷里的人。 “王爺是幾天沒吃飯餓極了嗎?怎么還和一個病人搶?!瘪缈吭谘运返募珙^,嗓音細細。 “的確是餓極了,已經餓了好多年?!毖运反鸬煤敛槐苤M,又隱含隱秘的深意,唇角淺淺勾起,伸手撫在覃晴的背上,眉心卻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覃晴沒有理會言朔話中故意調戲的意思,伸手抱住了言朔手臂,側過面頰靠在上面深深得吸了一口屬于言朔的氣息,闔上眸,道:“九皇子殿下那里來的消息,說你要同換防的大軍一同回來的,你怎么突然這么早就回來了?皇上不會怪罪嗎?” 言沂得來的消息是一個多月以前云銷傳給京中玄衣衛尋常信件,并非他所書,而且…… 言朔的眸光閃爍了一下,擁著懷里的人笑了笑,道:“不會?!闭圩忧靶┤兆右呀涍f進宮中了,上面的日期是他明日才到。 “那你用的是什么理由回來的?”冠冕堂皇的大理由這會兒都沒有,而且也到了快換防的時候了,監軍走了真的可以嗎? “自然是說得過去的由頭?!毖运放牧伺鸟?,將覃晴從自己的肩頭上拉開來,再次端回粥碗,悠悠道:“外頭的事情少擔心,不如先照顧好你自己身子,瘦得都要瞧不出是個及笄的大姑娘了,好好吃飯?!?/br> “我……”覃晴的眉頭皺起,“我現在真的沒有胃口……” 言朔的眼皮子都沒抖一下,舀了粥就往覃晴的嘴邊遞,不溫不火,卻是不容抗拒,“不行,你的丫鬟說你這些日子每天才吃幾口飯,莫非是想羽化登仙?張嘴,吃飯?!?/br> 覃晴看了言朔沒了笑意的臉色,不敢再多言,乖乖張嘴,直到喂完了半碗的粥,又叫言朔哄著騙著吃了兩塊好克化的米糕。 “王爺,我肚子好撐……”覃晴看著言朔再次伸向米糕的手,終于出了聲。 言朔的手頓了頓,然后收了回來,轉頭看向覃晴,道:“才吃了這一些罷了,是因為你前些日子都不肯好好吃飯的緣故,這會兒腸胃都縮了?!?/br> 覃晴抬眸看著言朔,清亮的眸子抬著,帶著些可憐兮兮的味道:“我是真的吃不下,而且每天還要吃很多藥,倒胃口?!?/br> 少女的面上明顯是求饒賣可憐的意味,言朔低頭看著,無奈地輕嘆了一口,“那從今日起就少吃一點,只一碗調理的藥不能停,待過兩日看你的身子,若是好了,再一道斷了,若是還這般面黃肌瘦,我便尋宮里的太醫,再給你多開幾副?!?/br> 聞言,覃晴的臉上立即便笑開了,開心地拉住言朔的手,道:“王爺放心,肯定會好的?!?/br> 屋中炭火暖暖,少女的面上也開始有了絲絲紅潤,趁著如雪的肌膚,鮮嫩地叫人恨不能永遠流連在上面。 言朔將擺著碗盤的小幾推開,起身取了帕子過來輕柔地替覃晴擦了擦嘴,然后坐下,將人攬進了懷里。 覃晴亦伸手抱住言朔的身子,仿佛是黏了漿糊,牢牢地吸附了上去,嗓音軟糯,“王爺,你這次回來,還會不會再去邊關?” “不會?!毖运肺⑽阮^,輕輕地靠在覃晴的額頭上。 “嗯?!甭犞运返脑?,覃晴的心放心地落了回去。 “王爺,邊關是不是很危險,你有沒有受傷過?” 言朔的眼睫微垂,“沒有,有阿晴給我的平安符在,怎么會受傷呢?!?/br> “真的?王爺將平安符帶在身上?給我看看,我可要好好謝謝它的?!瘪缏犞运返脑捴皇切闹幸幌?,伸手就要伸進言朔的衣襟里頭去拿。 “哎?!毖运返纳碜咏┝私?,一把將覃晴的手給握住了,頓了頓,道:“我進城的時候換了件衣裳,那平安符留在那件衣服上了,不在身上?!?/br> “哦?!瘪缬行┦?,卻未疑有他,反正進了京,也用不上那個了。 言朔的神色松了松,“你若要看,下次再給你?!?/br> “嗯?!瘪鐟艘宦?。 言朔攬著覃晴,再沒說話,一時屋中寂靜,覃晴倚在那個闊別了幾年之久的熟悉胸膛之上,心中一片安寧。 言朔的面頰輕輕抵在覃晴的發頂,攬著覃晴的身子一動不動,直到良久,懷中少女的呼吸漸漸均勻,方微微動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少女闔上的眸子,伸手除了床頭的靠墊錦被,小心翼翼地從少女勾在自己身上的手中掙脫出來。 “言朔……阿朔……” 或許是身上堅實的倚靠突然空了,覃晴的眉心不悅地皺了皺,伸手無意識地胡亂一抓,輕微夢囈出聲。 阿朔?言朔的眉梢挑了挑,平日里頭一口一個王爺絲毫不敢僭越,果真心里是沒這樣乖巧的。 言朔俯下身,在覃晴的額頭上輕巧地啄了一口,然后小心地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手臂從覃晴的手里□□,一面柔聲安慰道:“阿朔在呢,阿朔回來了,永遠都不走了?!?/br> 將身子從覃晴的手上完全掙脫開來,言朔仔細為覃晴腋好錦被,看著眉心尚未舒緩,仍睡得有些不□□穩的少女,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伸手拍了拍被子,知道少女的眉目舒緩呼吸勻稱,方起身出了房門,如來時一般,翻了墻出去。 “王爺?!?/br> 甫一落地,在巷子里等候良久的云銷便現身快步走了上來。 言朔抬了抬手,一手則忍不住捂在了胸口之上,雙眉緊蹙。 云銷見狀,即刻便從袖中拿出一盒藥來,取出一顆遞給言朔服下。 云銷也是雙眉擰緊面色擔憂,“王爺,傷口又疼了?屬下為您找個大夫看一看吧?!?/br> “不必?!毖运沸⌒牡鼐従徫藥卓诶錃?,待胸口的疼痛過了,方緩了面色。 云銷道:“王爺,當初軍醫可說了,您這要靜養?!?/br> “靜養,本王靜養的時候還不夠多嗎?!眰谟夏芟碌氐臅r候,不僅覃晴的及笄禮早就過去了,還收到了覃晴春獵遇險的消息,緊忙上路,也耽誤到了今日才趕到京城。 “您這樣,若是覃姑娘知曉,怕也是要擔心的?!?/br> 契丹人的那一箭上有倒鉤,又正射中了胸口要害,當時的情況有多危及,傷又有多重多危險,大約只有在場的人才能真正曉得。 言朔抬眸,淡淡卻是警告,“她不會知道的?!?/br> 深入關外契丹人腹地勘探地貌,卻遇上了契丹軍隊,九死一生方逃回了關內。 這樣的經歷,這樣的險情,既然都已經過來了,他便沒有什么好說的。 云銷咬了咬牙,“但軍醫說過,您這般很容易落下病根子……” 勘探關外地形地貌,知己知彼為將來有朝一日大戰做準備,雖是為國大事,卻并非皇帝旨意,言朔身為監軍不在邊關督軍,這也算是擅離職守,是以乃是一件隱秘的事情,哪怕傷勢再重丟了性命也是不能說的秘密。這次呈回京城的折子里也只說與邊關劫掠的契丹軍交手時受了點傷,邊關環境惡劣不適于養傷,才提前回來的。 但真的事實卻是言朔在傷口愈合能夠經受住長途的顛簸后迫不及待地回京,一路上全靠著千年人參丸才撐到了京城。 “行了?!毖运防淅浣財嘣其N的話,“本王的身子本王自己清楚?!?/br> 說著,便往前走去,上了巷口的馬車里,額頭已是細汗密密。 ☆、第104章 16.08.04 且說完了這邊言朔回京后對覃晴又哄又寵撫平了佳人心中的郁氣,那邊想京中的另一處宅院里頭如今也正是久別重逢喜氣濃的時候。 沈厲回府的時候,覃韻剛哄了調皮了大半日的婉姐兒休了午覺,正是松了口氣的時候,睡在搖籃里頭的念哥兒卻是醒了。 覃韻算著念哥兒才喂了奶睡了連半個時辰都不到,按著平日里睡的時辰,還有一個時辰的好睡,便從搖籃里頭將念哥兒抱了,輕輕拍著哼著歌兒試圖將念哥兒再哄睡了,直看著念哥兒的大眼睛又泛起迷蒙將闔未闔的時候,屋門的簾子叫掀開了,一陣春日的冷氣兒叫灌了進來。 覃韻皺了皺眉,抱著念哥兒側過身子,用自己的背擋了那陣子寒氣兒,小聲道:“明鏡,念哥兒要睡了,你先出去,等會兒再來收婉姐兒的玩具?!?/br> 屋中的熱氣溫暖,隱隱縈繞著淡淡的奶香味道,高大的男人站在門邊兒上,眼眸子直直地看著那個懷抱著孩子的女人背影。 瞧著,好像比他走的時候未見豐腴,腰身上反而瘦了不少。 “我走的時候,不是請了奶娘,為什么你還要一個人帶孩子,是我留下給你的銀子不夠嗎?” 低沉的嗓音平淡無波,是慣有的冷清味道。覃韻抱著念哥兒輕唱的身子驀然僵住,低頭看著懷中的念哥兒,只覺著像是幻覺,直到那大掌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將自己的身子轉了過來。 “韻兒?!?/br> 幾回夢中相思綿綿無盡,沈厲幾大步上前,將自己的妻子轉了過來,迫不及待地想見見那張恬靜的面容,“我回來了?!?/br> 覃韻抬起眸子,瑩瑩的眸光一寸寸自沈厲的面容上而過,一道疤痕自下頜的輪廓起往上延伸至耳前,深褐色的痂尚未脫落,猙獰的模樣仿佛訴說了當時的艱險境遇。 “夫君……”覃韻想伸手摸摸那條疤,可手里卻抱著念哥兒脫不開手。 “沒事?!鄙騾栔礼嵲诳词裁?,那條疤雖然不在顯眼的位置,可那么長的一條,也是逃不過旁人的眼睛的。 信中明明說著平安,可便是這樣的平安嗎?覃韻咬住的唇瓣微微顫抖,臉上能有一道,還不知身上…… 幾個月前的那一次逃殺,他這般的根本微不足道了。沈厲有些逃避地垂下眸子,卻是正好對上覃韻懷中的孩子。 “這是……兒子?” 覃韻收起眸中將將涌起的淚意,看向懷中的念哥兒,孩子本是快要闔眼了的,大約是見著從未見過的新面孔,或是血緣使然,這會兒小眼睛里的朦朧全無,正睜得大大地看著沈厲。 “嗯?!瘪嶞c了點頭,伸手便將兒子往沈厲的懷中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