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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妃當寵在線閱讀 - 第74節

第74節

    覃晴不知道言湛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相信他是一個好人,因為連言朔那般不擇手段的人斗到最后竟從沒有動過言湛,便是最好的證明。

    言朔的對手有太多了,哪怕言湛有一絲弄權之心,言朔都會毫不猶豫地除掉他。

    “那個太子殿下,看著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沒想到竟也能做出這種事來?!睖\春沏著茶,想起昨夜見著的那個人,雖說是偷聽了她們講話,卻明顯是好意。

    覃晴看了她一眼,涼涼道:“妄議皇子,你是嫌命太長嗎?”

    淺春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

    “外面現在怎么樣了?”覃晴問道。

    淺秋道:“這會兒人應該都在大帳之中,出了這樣的事情,皇上肯定是要親自審問太子的?!?/br>
    “哦?!瘪绱鬼鴳艘宦?,言湛雖然與世無爭,可皇后卻不是好相與的,扭轉局勢洗脫罪名,想來不會太艱難。

    春寒料峭,陽光雖暖,卻是抵不住寒意森森,皇帝大帳中皇帝與皇后高坐上首,旁邊陪侍的有淑貴妃德貴妃覃妃,兩旁恭敬立著是幾個重要的大臣包括大理寺卿覃沛與一眾皇子于三公主言彤。

    下首言湛立在中心,神色間的淡然鎮定不改,卻是在皇帝的一通簡單詢問之下分辯無言。

    有太監看到前夜太子出現在晉王帳邊的馬槽邊上,太子不認,可太子有何證據能夠證明自己的不在場證明?當然太子身邊跟隨的內侍的話是不可以作為證據的。

    這不過是刑訊上最簡單的例證問答,人人都能夠問出來,有時卻也是最難回答的問題。

    若是不曾注意過這些怎么辦?是否默認了罪行?

    上首,皇后看著自己的兒子淡然地說了“沒有”兩個字便不再言語的模樣,眉心緊皺,簡直不敢去看皇帝的臉色,真真恨不得下去替了自己的兒子來說話。

    “母后……”一旁的言彤伸手握住了皇后快要掐斷座椅扶手的手掌,擔憂地出聲勸慰,轉頭看向言湛,焦急道:“太子哥哥,你倒是再仔細想想,前日夜里你出去那么久,肯定是有人看到你的對不對?”

    出去那么久?一旁侍立的覃沛不由抬眸多看了言彤一眼,再轉向皇帝,最后垂眸不語。

    皇后心急如焚,索性不再寄希望在兒子身上,轉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勝德,或許問他還有一些希望。

    “勝德,你替太子殿下想想,前夜你們出去,可有看見什么人沒有!”

    勝德跪在地上,早已是瑟瑟發抖,叫皇后點名一問,驚了一下,腦中飛快一轉,便想到了前夜見到的人。

    “回皇后娘娘,前夜……前夜太子殿下在外頭散酒的時候,遇著一位姑娘!還有九皇子殿下!”

    “小九?”皇帝的眉心皺了皺,左右看了一眼,道:“小九人呢,召他前來問話!”

    一旁的內侍總管聞言,忙稟道:“回皇上的話,昨兒晉王殿下墮馬的時候九皇子殿下就在旁邊,叫驚了馬,差點也從馬上摔下來,這會兒還在帳里頭休養呢?!?/br>
    話音方落,皇帝還沒反應,便聽大帳的簾子一掀,言沂大步走了進來。

    “父皇,兒臣參見父皇?!毖砸使蛳滦卸Y,抬起的臉上面色憔悴唇色發白,似是受了什么驚嚇過后一般,偏生中又倔強地強撐著堅定,顫顫巍巍,只叫人一眼看去就覺著心疼。

    “平身?!被实鄣男闹胁蝗?,立即便免了禮,嗓音也緩了一些,道:“小九,你前夜可有在林場附近見過你的太子哥哥?!?/br>
    言沂抿著泛白的唇直直地看著上面的皇帝和緊提著心的皇后,點了點頭,“回父皇的話,兒臣見過太子哥,不僅見過,還說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話。太子哥還吹簫給我聽了?!?/br>
    聞言,高高提著心的皇后不由大松了一口氣,下首的言湛面色未變,只是眸光卻落在了言沂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轉開。

    仿佛案情一下便解開了,皇帝正要問罪做偽證的太監,卻是聽一旁的覃妃忽然道:“可是前夜九皇子不是同人出去玩耍了嗎,怎么忽然就就遇上了太子殿下了?!?/br>
    嗯?皇帝的眸光一轉,瞬間銳利的眸光直落在言沂身上。

    言沂面不改色,“回父皇的話,前夜兒臣的確貪玩偷偷出去玩了,約的人乃是大理寺卿覃大人的女兒,兒臣小時候便常常和覃姑娘一共玩耍,只是后來老寧國公死了,覃姑娘要守制,兒臣便沒再去找覃姑娘,但心中卻甚是掛念,正好得知覃姑娘也來了這回春獵,是以兒臣一時貪玩,便將覃姑娘叫了過來,正好在小林場的附近遇見了太子哥吹簫解悶,宮中的先生總說兒臣在音律上一竅不通沒有天分,是以兒臣見太子哥吹簫吹得那么好,就同太子哥討教了一番?!?/br>
    “你說是不是,太子哥?!?/br>
    言沂笑著轉過頭去,可言湛卻是反應木然。

    “太子哥哥,你可要實話實說??!”言彤的神色焦急擔憂,眸中又帶著點點希冀,仿佛鼓勵一般。

    言湛頓了一會兒,抬眸看著皇后急切的神色又看向言沂燦爛的笑臉,終于點了點頭。

    皇后的心中石頭落下,轉過身便對皇帝痛心疾首道:“皇上,真相已經大白,是有人心懷不軌,蓄意謀害太子??!”

    “父皇,請您為太子哥哥做主!”言彤幾步跑到下手跪下,一頭磕在地上,眸光喊淚。

    皇帝的面色冷然,“來人,把那個太監帶下去,交給刑部嚴加審問!”

    “是?!?/br>
    乾平三十六年春獵,有內監構陷太子殘害手足,九皇子言沂,大理寺卿覃沛之女,力證太子清白,案結,內監畏罪自殺。

    ……

    刑部拿人,作偽證的太監服毒自盡,短短半日,這案子便算是破了,卻也是無頭公案,照例的有刑部的人來問了覃晴的口供,覃晴自是隨著言沂的話咬定了證詞。

    春花含苞,萬物將蘇,本將成為帝國棟梁的晉王卻因為這一場針對旁人的殺局,永遠坐在了輪椅上面,皇帝心中郁結,便草草結束了春獵回京。

    三月下旬,天氣日暖,陽光明媚,覃晴回到京中覃府,卻是纏綿病榻,當日覃妃陷害她與晉王,她匆忙逃出衣衫單薄,豈能夠抵擋春夜寒涼?又是這樣驚心動魄的事情,在圍場的時候提著心還犯不出病來,如今回京松懈下來,便是病來如山倒,一連病了七日才見了好轉,只是身體虛弱面色憔悴,也沒有力氣下床,人比黃花瘦。

    ☆、第102章

    “姑娘,這藥都涼了,您就喝一口吧?!?/br>
    銅制熏爐的馨香淡淡,卻是掩不住屋中的藥香清苦,炭盆燒得溫暖,卻也使得屋中的藥味盤旋不去,吊著藕荷色鮫綃帳的拔步床邊,淺夏端著藥碗站著,眉頭皺得簡直能打結,這藥已經來來回回熱了兩遍了,再熱下去,這藥還有什么用呢?

    覃晴病怏怏地靠在床上,小巧的下頜尖尖,懨懨道:“我不想喝,端出去?!?/br>
    “姑娘,”淺夏真是想跪下了,“您早晨的藥也沒有喝,這一碗是大夫開的補氣的藥,你可一定要喝??!”

    鼻尖湯藥清苦澀然的味道縈繞,覃晴不由得皺了眉,不耐地斥道:“調理,補氣,補血,一天到晚得吃多少藥,你們把我當藥罐子嗎!”

    “姑娘……”治風寒的藥早就斷了,可人卻一直纏綿病榻下不了床,精神氣也時好時壞,一直往虛弱了去,竟是仿佛那油盡燈枯之勢……

    覃晴冷聲呵斥:“端出去……咳咳咳……”話道最后,又是一連串止不住的咳嗽。

    “好好好……”淺夏連忙松了口安撫生怕再引的覃晴咳嗽,“奴婢再去將藥熱熱,姑娘您待會兒再喝,淺春去廚房取飯了,姑娘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叫她一同取來?!?/br>
    “咳咳……”覃晴掩住了唇,整個身子都咳得縮了起來,“我不想吃……”

    “那……那奴婢叫淺春拿些清口開胃的小菜來?!?/br>
    人是鐵,飯是鋼,鬧著不吃藥緩緩再吃就是,可是飯卻是不能省的,淺夏選擇性地聽不見覃晴的話,生怕覃晴又斥責,端著藥匆忙出了屋去。

    大約是病情始終反復的原因,屋里的主子自從這回病了,可是突然變得難伺候得緊。

    屋里的人都退出去了,一片清凈,覃晴縮著身子靠在背后的那床錦被上,小聲地喘著氣,整個身子都提不起一點力氣。

    病去如抽絲,她已是連著病了七日,七日里頭的湯藥不斷,她早就喝的怕了,叫那藥味兒攪和了腸胃,吃什么東西都沒胃口,勉強吃幾口,也是味同嚼蠟,就好像……

    就好像要一病不起了似的……

    覃晴抬起頭來,看向床邊吊著的那盞紙燈籠,暗中緊緊咬唇。

    門邊傳來簾子落下的悉索聲音,還有碗盤相撞的輕微瓷器碰撞聲,是淺春送飯進來了。

    覃晴的心中一陣煩躁,身子往下一縮,拿被子就捂了腦袋,露出了一點縫隙好出聲,道:“出去,我不想吃?!?/br>
    碗盤碰撞的聲音在床邊的小幾上頓下,覃晴蒙在被子里頭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去多理會,可不過安靜了一會兒,便覺著被子上傳來了拉扯的力道。

    真是愈發大膽了!

    覃晴冷斥道:“出去!我要睡了,別再進來?!?/br>
    聞言,被子上的力道一松,覃晴聽著,只當是人要出去了,等了一會兒,卻是沒聽著人出去的聲音,正要發火,卻聽:

    “經年未見,阿晴真要本王出去?”

    低沉清越的嗓音中多了一抹粗糲冷峭,卻依舊與心中魂牽夢縈的嗓音所契合,覃晴攥著被子的手一僵,繼而渾身一怔。

    微微的涼氣沁身,怔然的眼前忽然重見光明,錦被叫一股大力掀開,覃晴一動不動地睜眼看著眼前的身影,恍然如夢。

    床邊,玄色衣衫的青年笑容淺淡柔和,伸手將縮下床的覃晴半抱而起靠在床頭的錦被之上,扯了被子小心地掩住胸口。

    “瞧你病弱地上期接不了下氣的模樣,再捂在被子里頭可是想出事?”

    覃晴的身子仿若木偶,任言朔隨意擺弄著,只是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在言朔的臉上,喃喃問道:“怎么……是你……”

    言朔的眸光在覃晴的面容上一點一點劃過,仿佛要將她重新印刻如眼中,與最初記憶中的那個姑娘重疊融合,“本王聽說有個人日日藥不肯吃,飯也不肯好好用,生生將自己折騰地憔悴不堪,是以本王便來瞧上一瞧,果然是成了個病美人?!?/br>
    眼角眉梢,一語一調,莫不是記憶中最熟悉最惦念的樣子,幾時午夜夢回便如虛影消散,如今終是真真切切地在自己眼前。

    覃晴的眸光輕輕顫抖,“你……你怎么回來了?”

    她回京的時候便得從言沂那里得到消息,說是言朔的事物繁忙,要等著大軍換防之時一同回來,邊關遙遠,又是大軍同行,起碼也得個把月,若中途遇著境內什么山洪澇災,便有可能臨時叫皇帝調去救災,這般年關前都回不來了。

    她也就是聽了這個,心中愈發郁結。

    言朔的唇角淺淺勾起,伸出手指輕輕刮過覃晴的鼻尖,“因為本王要回來娶你為妻呀?!?/br>
    “當年本王臨走之時許下的承諾,如今到了該踐行的時候了?!?/br>
    從含苞欲放青澀稚嫩,再到如今花蕊初放欲綻還羞,到了該回到花兒身旁的時候,擷取嬌花,讓她在自己的掌心下完全盛開。

    言朔伸手拉過床邊的小幾,盛了一碗粥出來,舀了一勺遞到覃晴的唇邊,“本王不過晚回來了幾日,你便成了這副模樣,可不準再耍小性子,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br>
    不過晚回來幾日?

    她日日的相思擔憂,便這般輕巧地叫他一筆帶過?不提緣由,不問她安好,嬉皮笑臉哄逗她兩句就這樣揭過,他當她是什么!

    “走開!”覃晴撇開頭,一把推在言朔喂飯的手上,“王爺不是說平安勿念嗎?臣女的確是不該念著王爺!臣女耍不耍小性子又與王爺有什么想干,王爺路途勞頓,還是先回王府去吧,不必在這里看著臣女耍小性子,沒的心煩!”

    她在溫氏面前想法兒擋著議親的事情時他在哪里?她被覃妃還得大晚上逃出帳篷在外頭吹冷風的時候他在哪里?她病得起不來的時候他又在哪里?

    不在的時候一封信上四個字就將她打發了,突然回來的時候只嬉皮笑臉地沒有一個正經神色,他當她是什么,隨他王爺擺弄來去的無知閨閣小少女嗎?

    言朔叫覃晴忽然發難推得將粥撒在了錦被上頭,幸而拿得穩被把勺子丟出去,覃晴厲聲控訴著,言朔只是垂眸不語,拿著碗,又舀了一勺粥到覃晴的唇邊。

    “你走開!”

    覃晴伸了雙手撲上去推言朔,可言朔卻是仿若磐石一般坐在床沿,只將碗勺放了,任覃晴使盡了力氣又推又打,只是受著,不動分毫。

    覃晴的大病初愈,哪里有多的力氣,憑著一腔升起的怒意發xiele,便后繼無力,大喘著氣,額頭上冒出來細細一層汗來,蒼白的面上倒是浮上一點紅潤來。

    “阿晴……”言朔抬起手,指尖輕觸上覃晴耳畔滑落的發絲,卻是叫覃晴倔強躲開。

    “阿晴?!毖运凡灰啦火?,繼續撫上覃晴的面龐,消瘦的絲毫不見圓潤地方的小臉一個巴掌都不夠捏的。

    “今年冬季的時候,邊關很冷,契丹人的牛羊凍死了不少,所以便出來劫掠邊境那些村落的百姓……當然每年這個時候,契丹人出來劫掠的也很多,只是這一回更加變本加厲了,燒殺劫掠,死傷許多,我身為天子監軍,自是不能坐視不理的,東奔西走間,便余不出給你寫信的空檔,總不能讓我當著那些將軍部下面給家信給你,只能匆匆一句便送來了……”

    言朔的嗓音柔柔,仿佛是在給鬧別扭的孩子耐心開解一般,覃晴垂著眸咬唇,不說話也不抬頭。

    “你及笄的時候我沒有回來,也沒有音訊給你,我知道你肯定生氣了,我又斷了兩個月的書信,我知道你肯定更加生氣了,我知道你現在不僅氣我,更加怨我……”

    “怨我沒有在你及笄的時候回來,怨我讓你獨自一人阻斷議親之事,怨我沒有及時求親而讓覃妃有機會陷害與你,更怨我在你重病難起之時還了無音訊,甚至從來不對你提歸期……是不是這樣,阿晴?!?/br>
    覃晴的唇角涼涼勾了勾,“既然王爺知道我心存怨氣,還來做什么,不如借此……”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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