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便是老太君敢仗勢有心這么做下安定侯府和溫氏的臉子,二老爺覃沛也是不會同意的。 “行了,我去看看娘吧?!瘪缣Р酵鶞厥系奈葑永锶?,“順便叫人出府往街上的陽春琴居去一趟,告訴卓湄,說我明日親自來取琴?!?/br> “不是說要兩日后才能好么?”淺夏問道。 覃晴的唇角勾起一抹譏誚,“你沒聽她今日說能連夜趕出來么?派人去傳話就是?!?/br> “是?!?/br> “順便想辦法打聽打聽,斫琴的青桐木是哪兒來的?!瘪绲氖謹n進袖子,摸出一塊金錁子放到淺夏的手中。 “是?!?/br> ………………………… 溫氏終于出了禁閉,正是高興的時候,覃晴過去請了安,見著溫氏那容光煥發的模樣,哪里像是叫被罰禁足思過的模樣,便同溫氏說了明日去琴居的事情,也不提替覃韻取琴那一茬,只說是認識了一個春陽居士的弟子,要去論一些琴藝上的事情,同老太君那里也是一樣的說辭。 春陽居士大名在外,老太君自不會礙著她去沾一點雅名回來,溫氏剛出緊閉又要忙去安定候府的壽宴,自不會多管覃晴含著多少的心思,一口就應了。 “明日出去且早些回來,后日還得往鼎云寺去燒香呢?!睖厥弦幻鎸χR子叫丫鬟重新梳妝打扮著,一面囑咐了一句,心情甚是開朗。 “是?!?/br> 每年外祖母做壽溫氏都要先往鼎云寺去燒香拜佛地祈福以表孝心,今年自不會例外。 覃晴應了,便退了去處,只隱約聽著屋里溫氏叫人準備晚上的菜式用什么樣的碗筷同覃沛一道用膳,不由輕嘆了一口搖了搖頭。 這心可還真是夠寬的。 若此一遭斥責懲罰若在大房的身上……哪怕三房,恐怕這會兒都陰沉沉地準備反擊,這個倒是真的宰相肚里能撐船了。 這般樂觀開朗,倒是反襯著她自己…… 覃晴又嘆了一口回了屋子,晚膳的時候淺夏便傳過話來,說卓湄應了,叫她明日去取琴。 “嘁?”覃晴涼涼嗤笑了一聲。 “還有那個青桐木……”淺夏道:“聽琴居里的伙計說,那青桐的底板送到琴居的時候就已經是斫好的,式樣長短分毫不差,只差將琴弦裝上去就是?!?/br> “哦?”覃晴的眸色微沉,屋中剛剛亮起的燭火映得她神色變換不定,“可知道是哪里來的?” “不知呢?!睖\夏答道,卻又忍不住不屑諷道:“這事兒那卓姑娘今兒絲毫口風都沒露,說的好似那琴是她一手制成的,也不想想二姑娘到底是府里的人,可是瞞不住?!?/br> 這敢情是聽到了她們二姑娘叫趕去了莊子的事情了,難不成以為這樣就能瞞過去了? 覃晴的唇邊笑意涼薄,原本她還覺著欠了她一份大人情,不好做得像以怨報德,這會兒加上今兒肅昌伯府的事,她便吃點虧,勉強算與她扯平了,今后再無人情可言。 “行了你累了一天了,下去歇著吧?!瘪缧α诵ν瑴\夏道,“明兒再歇一日,好留著力氣后天跟我去鼎云寺?!?/br> “謝姑娘?!?/br> ☆、第42章 三更合一(男主上線) 金簪玉步搖,綾羅衣裙嵌金線,足下繡鞋綴暖玉,覃晴看著鏡中一身珠光寶氣的自己,自己都覺著叫頭上的金子閃了眼,只勉強沒落了俗氣。 不過,這才是寧國公府六姑娘應有的派頭不是嗎? “姑娘?!?/br> 小丫鬟捧上鋪了錦緞的托盤上來,上頭整齊擺滿了各色金鐲玉手環,覃晴看了一眼,挑了最打眼的金絲嵌寶石的手鐲帶上,最后抹了抹眉上青黛的瑕疵,一身珠翠地坐了早已叫人備好的金漆朱輪馬車,帶了丫鬟小廝招招搖搖過了長街到了那陽春琴居的的門口。 “姑娘?!?/br> 馬車甫一停下,便有六個跟來的高大小廝在門口兩邊列了,阻了一般旁人的目光,再是丫鬟隨車外的丫鬟伸手開了車廂的門,車內跟隨的兩個丫鬟先下車擺好了踏凳,伸手恭敬地扶了覃晴下車。 陽春琴居,覃晴抬頭透過幕離前的薄紗看向琴居上的招牌。 陽春白雪,高深典雅,曲高和寡,真真是極清高自傲的,仿若君子純凈無垢,潔身自好,叫人不可觸碰。 只不過,這份清貴到底是不是那么難以企及呢? 覃晴的唇角微勾起一個冷誚的弧度,抬步便進了進了琴居。 “六姑娘?!?/br> 卓湄也是叫伙計通知了從后院匆匆忙忙趕過來迎接的,卻不想覃晴已是自己進了門,瞧著呼啦啦跟進門的四個丫鬟,笑道:“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還望六姑娘不要介意?!?/br> 覃晴看著卓湄那收放有度的欣喜,還勉力維持了面上的一點子書香世家的孤高自許,比昨兒那寫在臉上的諂媚倒是有改進了些許。 “卓姑娘,我是來取琴的?!毙闹欣淙?,覃晴面上卻是笑了笑,摘了直垂腰間的幕離叫身后的丫鬟接了,便露了一身的珠光寶氣,頓時間連著這簡樸的屋子都叫亮了一亮。 “是,早就給您備好了?!弊夸鼗厣碚辛苏惺?,有伙計將琴盒抱上前。 “昨兒我趕了一夜,您瞧瞧這琴可還有不滿意的地方?”卓湄開了琴盒問道,眸光卻是在覃晴的身上飛快掃過,眸底說不出是不屑還是嫉妒。 覃晴上前看了一眼,只見盒中的古琴果真是同覃韻之前的那把一模一樣,底板上的紋路雕琢精巧,甚至還特意做了舊,不知覃韻何如,反正她瞧著是分不出假來的。 “六姑娘看著可好?”卓湄瞧著覃晴的臉色,試探著問道。 “勞煩卓姑娘了?!瘪绲拇竭厹\淺勾了勾,合了琴盒的蓋子,抬手示意丫鬟過來接過。 卓湄見狀,往后使了個眼色,一個小丫鬟捧上一盞茶來:“六姑娘辛苦跑來取琴,我這里也沒有什么好招待的,只能奉一杯茶水罷了,還請六姑娘不要嫌棄?!?/br> “哪里,”覃晴給面子地抬手接過,開了茶蓋子一看,卻見茶里泡的并非茶葉,而是花瓣果干,清香撲鼻,雖不是甚名貴的東西,卻是勝在別出心裁,覃晴是見慣了名貴物什的,也是叫看得眼前一頓,勾了勾唇角道:“卓姑娘過謙了?!?/br> 卓湄低頭謙遜一笑,道:“這琴居中向來冷清,我成日閑來無事也就鉆研些這個,叫六姑娘見笑了?!?/br> 覃晴嘬了一口,滿口淡淡的甜香,“卓姑娘蕙質蘭心,這才是真正的難得?!?/br> 喝了茶,覃晴轉身從身后的丫鬟手中拿來當日說過要給的銀子遞給卓湄,“修復四叔的遺物全靠卓姑娘了,這些酬勞請姑娘收下?!?/br> 覃晴拿著銀票一伸手,便露出了手腕上那嵌了寶石的金絲鐲子,上頭最大的一顆血紅色的寶石奪目,叫卓湄在低頭間不由看的眸光微滯,終露出了些許羨艷來。 “舉手之勞罷了,府上三公子四公子是哥哥的同窗,哪里好意思收姑娘的銀子呢,豈非是污了那份情誼?!弊夸赝屏送剖?,面上的神色親切熱絡,仿佛這一瞬已與覃晴極熟。 “那怎么成,卓姑娘辛勞了這些日子,還連夜將琴趕出來,覃晴怎能不好好謝謝姑娘呢?” 若是收了銀子便是斷了與她的這份人情,這卓湄想得可還真是周到! “姑娘可千萬別這么說……”卓湄正又要繼續推諉,卻見店門的簾子一掀,走進一個少年來。 “哥哥?!弊夸氐难劬σ涣?。 卓潯。覃晴仍是對著卓湄,可心中卻是更冷。 “卓公子?!瘪绨蛋灯似中?,轉身低頭喊了一聲算是見禮,卻沒有連忙取幕離帶上 “這位是……”卓潯仿佛并未料到屋內還有其他女子,垂眸避開了去看覃晴的容貌,轉眸看向卓湄問道。 “這位是寧國公府的六姑娘,上一回同哥哥一道來過琴居的?!弊夸孛Υ鸬?。 “原來是六姑娘?!弊繚」笆忠娏艘欢Y。 “六姑娘這回是來取琴的,可是卻非要付銀子給我,覃三公子和四公子都是哥哥的同窗,哥哥你說,若是meimei收了六姑娘的銀子,那我可成什么了?”卓湄一臉苦惱地嗔道。 “呵?!弊繚÷勓孕α艘宦?,朝覃晴拱手道:“舍妹說得極是,子恒與我情誼深厚,不過區區小事罷了,怎好意思收姑娘的銀子呢,還請姑娘收回去才是?!?/br> “這……”覃晴的手中舉著銀票,眉心微蹙,似是為難。 “姑娘還是快快收回去吧?!弊繚≡俅握\懇一拱手。 “六姑娘收回去吧?!弊夸匾鄮鸵r道。 覃晴抬眸大大方方落在卓潯的身上,只見他低著頭看不見神色,但聽語氣卻是真真再誠懇不過,還帶著一種疏離之感,似乎是真的不想同寧國公府又銀錢上的往來。 覃晴的眸底淡漠如霜,唇角卻是勾了勾,收了銀票,“既然卓公子與卓姑娘都這樣說了,我若是再給這銀子未免顯得看輕了你們,可卓姑娘的這一份恩情又不能不報……這樣吧,三日之后我外祖母安定侯府的老太君做壽,我這里還有一張多余的請柬,還請卓姑娘千萬不要再客氣?!?/br> 覃晴的話音落下,便有雙兒上前將一張燙了金的帖子遞到了卓湄的面前。 卓湄看著眼前的帖子,眸底的神色終于動了動,笑道:“六姑娘盛情,卓湄卻之不恭?!?/br> 覃晴眼見著卓湄收下那請柬,唇角淡淡勾起,一手卻是忍不住撫上自己白皙無痕的脖頸,“如此,屆時我就在安定候府等著卓姑娘了,還有卓公子,還望一同賞光?!?/br> “一定?!弊夸匦χ鴳?,卓潯微垂著頭,卻是沒有應,可也沒有拒絕。 “告辭?!瘪缬挚戳俗繚∫谎?,轉身便出了琴居。 上了馬車,雙兒終于忍不住道:“姑娘怎么將請柬給了他們?” 雖說她并非貼身丫鬟沒有見過多大的世面,可是也是知道的,像安定侯府這樣的高門大戶,雖比不上寧國公府的煊赫,可是老太君的壽誕也不是什么人都去得的,那卓姑娘雖是斫琴師,可哪里有真正的高門閨秀會出來拋頭露面的呢?一看就知道是小門小戶的人家。 覃晴卻是不解釋,只勾了勾唇角看不出喜怒,道:“一張請柬罷了?!?/br> 她只是按著禮數客氣地給了一張請柬罷了,她倒是要試試,若這卓家真是那般有傲骨潔身自好剛正不阿,大可面上應了她背后撕了去,反正也不過是場面上的客氣,不去也沒有人能怪罪,可若是有其他的心思…… 覃晴冷笑一聲,三日后就見分曉了。 “姑娘回府么?”雙兒問道。 “去書院,找三哥哥?!瘪绲?。 “是?!?/br> 馬車到了書院后邊的小門,覃晴命人將覃子懿給叫了出來,順便連帶著覃子恒一起,將覃韻的琴交給了覃子懿,叫他派人給覃韻送去,順帶去打點一下,看看覃韻過的好不好。 她是不能明目張膽往莊子去的,也只有指望覃子懿和覃子恒了。 “行了,一句話的事情?!瘪榆矟M口應了,這是覃晴在上回的事情之后第一回見著覃子懿,比起府中溫氏唉聲嘆氣了好幾日,她嘔心瀝血暗中謀劃給三房添亂在老太君面前賣乖,覃子懿可謂是真的依舊無憂無慮滋潤得很。 “聽說三哥哥還在處心積慮找那個英武伯府姑娘的麻煩?”覃晴似不經意問了一句。 覃子懿聞言微愣,“你怎么知道?” 覃晴卻是不理,只將一包銀子并衣物遞給覃子恒,“雖說老太君下令扣了哥哥的月例,可父親說了,哥哥離府在書院讀書,總是不如家里,總有短的地方,天氣也漸漸冷了,這些哥哥且拿著,哥哥千萬別委屈自己?!?/br> 覃子恒看著覃晴手中的東西,眸光微凝,自家爹爹那有些迂腐的性子覃子恒自己清楚,既老太君下了令,怎會這樣違逆?又看著少女面上甜暖的笑容,唇角慢慢牽起淺淺笑了笑,“多謝meimei了?!?/br> “還有我呢!” 覃晴還同覃子恒笑著,覃子懿已是等不及插了話問道。 “爹爹說了,”覃晴收了笑道,“三哥哥有自己的莊子,快年底了,下面的莊子自然會收租子上來,叫三哥哥自力更生呢?!?/br> “離年關可還有幾個月呢,叫我這些日子怎么辦!”覃子懿簡直炸毛,他覃三公子平日里一日花個幾十兩都是小的,這幾個叫他怎么過! 溫氏貼補著你過唄!覃晴看了眼覃子懿身后跟的小廝楊三兒,其母是溫氏身邊的婆子,那可是溫氏往覃子懿這兒送貼補的渠道,溫氏的禁閉昨日剛完,估計這貼補不日就要到了。 “還有,meimei覺著哥哥還是別再自不量力去尋惠然jiejie的麻煩才是,三日后外祖母做壽,三哥哥可要注意臉上的儀容,滿頭包可是不好?!?/br> 覃晴嫌棄地說了一句,轉過身便回了自己的馬車里。 惠然jiejie,她什么時候知道那娘們叫陶惠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