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節
這事算是解決了,那天我給莊克打電話,說你得告訴你老叔,以后做人不能太自私,所謂貪小便宜吃大虧。王大偉這事雖然是極小概率的事件,但按照墨菲定律來看,老莊出事是遲早的,只不過此事比較典型而已。 莊克說:“唉,田哥,不是有那么句話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聽我奶說,我老叔從小就愛耍小聰明,上學的時候全班屬他最鬼??傁矚g鉆空子?,F在更是這樣,哪這么容易就改??!” “那就看他自己了,這事雖然不是因為他做事不積福而遭到的報應,但以后也得小心。誰敢保證,他不會再得罪誰?遇到脾氣不好的。真把他打成殘疾也不是沒可能,好好考慮吧?!睊鞌嚯娫?,我躺在床上,開始習慣性地總結這樁生意。 在老莊身上,差不多集中了中國男人的絕大多數缺點和劣性:自私自利,狡黠,無同情心,愛占便宜,做事不計后果,毫無公德心,更不知感恩為何物。其實我真沒覺得因為這個事,就能讓老莊痛改前非,第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第二。施法的錢是老莊親戚湊的,他自己也沒怎么出錢。對這種人來說,只有賠錢才能讓他感到疼,但并沒有,所以他是不會改的。 回想起這么多年。其實身邊像老莊這類人真不在少數,只不過這些人對親朋好友還沒那么黑心,但對陌生人就完全不同了。這讓我想起以前的一個客戶,喜歡吃rou,家里又窮。就經常打貓狗的主意,后來在吃下某懷孕母貓之后,被母貓強大的怨氣纏身,脖子長個大瘤子。 社會在發展,文明在進步。按理說人的道德水準應該比以前更高才對??晌椰F在發現,似乎并不是這樣,中國人在道德方面的水平,好像比幾十年前更低了。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度越來越低,人心浮躁。戾力漸重,經常能看到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人,而且騙子也比傻子還多?;叵攵昵?,哪有那么多騙子?可原因是什么呢,我想不通。 在沈陽呆了好幾十天。這天晚上,nangya給我打來電話,說了一個意外的事。 按她的說法,那天有位中年女性來到nangya的住所,自稱是中環泰王佛牌法事店經理,姓吳。和nangya談了一會兒,大概意思是問陳大師給nangya什么樣的報酬,讓她在香港常駐。nangya讓她有話直說,吳經理也沒隱瞞,是因為聽說了nangya順利解開章老師體內的苗族拘魂咒,所以想出高價,挖她到泰王佛牌店當駐店法師,每月最少十萬港幣,還不包括施法和開法會的分紅。 nangya說:“那位吳經理很會說話,說她們佛牌店的背后老板是泰籍華人。全泰國近兩成的稻米出口生意都歸他,很有錢。他最欣賞有能力的人,所以想請我過去?!?/br> “那你怎么回答的,同意了嗎?”這個價格相當誘人,我連忙問。 nangya笑著說:“我怎么能答應。我來香港是看在你和陳大師的面子上,這種背叛朋友的事,我做不出來?!蔽翌D時覺得臉上發燒,nangya連忙補充不是在說我。我相信她是無心所言,而不是針對我,但還是很尷尬。 我又問后來怎么樣了,nangya說吳經理臉色比較難看,還提了之前費大寶找吧妹陷害阿贊翁的事,說要不是她心軟,早就在另外幾家報紙上發表。 “那是費大寶的個人行為。和你有什么關系!”我說,“這兩天我就回香港,那個吳經理不是善類,沒把你挖走,估計不會就這么算了。說不定還得想出什么陰招?!?/br> 晚上吃飯的時候,陳大師給我打電話,稱他有個在香港經商的朋友,在印尼談事的時候跟生意伙伴吵架,之后就得了怪病??赡苤辛私殿^,知道他開佛牌店,就想讓他幫著找個厲害的降頭師。我心想,稱得上很厲害的阿贊,現在我認識的就是登康,就讓陳大師聽消息。 給登康打去電話,三方約好幾日后在香港陳大師的佛牌店面談。 和小何姑娘約會去看電影,我說明天就要回香港辦事,她羨慕地問能不能帶上她,還從來沒去過香港呢。我想了想,說還是以后的吧,因為我這次回香港是給金主辦事,他要負責我的機票錢,如果我帶了女朋友去,會讓人家覺得我借機讓女友占便宜。不太好,機會有的是。 小何姑娘扁了扁嘴,顯然不太高興,但也沒說什么,要我以后想著帶她多出去玩。 轉機回到香港,我先去陳大師這位富商朋友的家中看望,都不用五毒油,光看就能把人嚇一跳。這位富商的腦袋歪向左邊,和身體幾乎呈九十度角,似乎馬上就要斷掉,正常人根本無法擺出這樣的角度來。要不是他神智清醒,還能正常說話和飲食,我非嚇跑不可,那簡直就像被人用暴力手段給掰出來的。 安慰一陣之后,我讓富商和家人放心,那位馬來西亞的著名降頭師阿贊登康明天就到香港,他法力很強,定能手到病除。 晚上,我給費大寶打電話,他正在跟方剛馬殺雞,我說:“你小子倒玩得瀟灑,也不知道學了多少佛牌知識?!痹侔训强狄獊硐愀劢o客人施法的事,和那富商的癥狀說了,費大寶立刻來了精神,連聲說想去親眼看看。我讓他機票自理,想來的話就盡早,因為明天下午登康師父就到香港。 第0973章 挖墻腳 不愧是年輕人,費大寶這小子辦事效率還真高,說走就走。次日中午就到了機場,我和他就在附近的餐廳吃飯喝茶,他給我講了這一個來月在泰國的所見所聞。說方剛帶他見了不少阿贊師父,黑衣白衣的有十幾名。他都用手機拍下來了,還記錄這些師父擅長什么,以搞好關系。他現在報了名,在語言培訓學校開始學泰語。 “這么說你還挺上進的?”我問。費大寶說當然,他可是想當一名像方剛和我這樣的厲害牌商。 下午兩點多,我們從機場接到登康,他仍然是一身白色衣褲,我也看習慣了,告訴他不要亂改顏色,不然會襯出你的膚色更白。 “長得白難道不是優點?”登康沒明白。我笑而不答,只敢在心里說又白又胖就不算優點了。 費大寶笑著拍馬屁,說登康師父本身長得就帥,穿什么都好看。登康哈哈笑著拍拍費大寶的肩膀,說以后大有可為。 來到富商的家,登康告訴我,這位富商中的是靈降的一種,需要降頭師找到一只活雞,而且必須要公的。午夜時分在目標的附近,施咒時用手將活雞的頭骨掰斷,雞卻并不死亡,而是能在巫咒的支持下繼續存活數日,但畢竟頸骨已斷,等雞死的時候,中靈降的那個倒霉蛋也就完了。 富商和家人嚇得魂飛魄散。差點兒要給登康跪下。但他卻在猶豫,因為靈降難度大,如果降頭師法力普通,就必須要在距離目標不太遠的地方每天施咒一次。在解降的過程中,很可能被那位降頭師所感應到,勢必要以陰咒對抗,而一旦雙方以巫咒斗法,就必須分出死活,難免結仇。 把這個情況向富商家人轉達,富商妻子咬著牙:“只要這位師父說的是真話,我們愿意多出錢,給我把那個下毒手的降頭師搞死!” 登康對我說,最好是那位降頭師能知難而退,半路撤手,或者根本不在附近最好了。 到了午夜,登康讓富商坐在地上,他盤腿而坐,盡量把腰板挺直,但頭卻仍然歪著,看得我渾身發毛,怎么都覺得他像美國恐怖片中那種死而復生的僵尸。費大寶掏出手機可能是想拍照,但又怕富商和家人不高興,顯得很焦急,一直在尋找機會??上У搅俗詈笫┓ńY束,他也沒找到這個機會。 施法過程并不復雜。富商的頭就像遙控電動玩具,在施咒的二十幾分鐘之內,慢慢地從九十度回到直立狀態,但卻直喊疼,畢竟已經歪了好幾日,不疼才怪。 登康順利解開富商所中的靈降,說他在施咒的時候,能感應到有一股陰法在對抗,但只持續了十幾秒鐘,然后就消失了。應該是對方感應到自己的法力太強。于是知難而退。 “他就在附近嗎?大概多遠的距離?”富商的兒子問。登康說最遠不會超過五十米,因為降頭師的法力越強,就越不需要離得太近,而剛才那股陰法很普通。富商妻子馬上讓兒子出去搜索,一定要找到那個家伙。 登康說意義不大。因為陰法對抗已經結束,對方肯定用最快的速度逃走。富商兒子不死心,還是跑出去,大概半個小時后才回來,手里拎了只死雞,脖子軟軟地垂著,說什么也沒發現,但在公寓樓后面的外墻根處發現這只雞。 費大寶把雞接過:“還是溫的呢!”登康點點頭,說很正常,因為那位降頭師被破了法術。雞早就應該死,巫術一散,就立刻沒命了。 富商住的是兩層高級公寓,其妻把我們三人安排在二樓的兩個臥室內,我和費大寶住一間房。躺在床上,他一個勁地拍大腿,說根本沒機會拍照和錄視頻,以后怎么在朋友面前吹牛。 “等什么時候你沒興趣給這種場面拍照,就說明你是個很厲害的牌商了?!蔽曳瓊€身,迷迷糊糊地說,然后就睡著了。 第二天,我和費大寶來到nangya的住所看她,nangya很高興,端出云南糕點招待我們。費大寶吃得很香,說從沒吃過這么好的點心,居然還是鮮花餡的。我心里得意,心想要不是有我,你能吃上? 得知泰王佛牌店的吳經理居然來挖陳大師的墻腳,想把nangya招到她們店里去,費大寶說:“想得美,居然到我們這里來挖人!” 我感嘆:“商場如戰場,不但互相競爭,還要挖墻角,做生意真是不容易?!币驗檫€要回亞羅士打看望父親,兩天后登康就回馬來西亞去了。 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正坐在店里和費大寶聊天,淑華走過來,遞給我一張報紙,上面有條新聞的內容是:泰王佛牌店請到馬來西亞鬼王派傳人阿贊登康師父,與情降大師阿贊翁聯手。為香港著名企業家任xx先生施法治好怪病。 我很奇怪,第一反應是假新聞,可下面配有彩色照片,是登康、吳經理和那個阿贊翁,還有一位五十幾歲男人的合影。馬上給登康打去電話,他說:“是啊,有什么問題?” “誰幫你聯系的生意?”我問道。登康說是一名比較熟悉的香港牌商,但名字不方便跟我透露。我也沒多問,告訴他這個泰王佛牌店和我們陳大師佛牌店是死對頭,最近一直在卯著較勁。以后你最好別幫他們。 登康失笑:“可我是阿贊啊,也得吃飯過日子,有生意總得接,我父親在亞羅士打的醫院理療,也是很費錢的,而且那家佛牌店開的價格比較高?!蔽倚南胍矊?,登康畢竟不是nangya和洪班那樣感性的人,沒理由讓他拒絕正常的生意。如果這佛牌店是我開的,也許登康會同意,但那是陳大師開的。在登康眼里,可就隔著一層關系。 “你怎么跟那個阿贊翁聯手施法?他法力很強嗎?”我疑惑地問。登康說強個鬼,也就是個普通水平,但吳經理要求必須和他聯合,因為這個阿贊翁是泰王佛牌店的駐店法師。要經常宣傳他。 我很想笑,看來登康在接生意時,還得負責拉同行一把。 掛斷電話之后,費大寶說:“登康師父最近比較缺錢,所以多接生意也沒什么不對?!蔽液吡寺?,心里總覺得不舒服。 淑華看著報紙上印的彩色照片,笑著說:“阿贊翁師父真的好帥?!?/br> 費大寶看著她:“???阿贊翁長得帥?我怎么沒看出來?”淑華白了他一眼,說人家就是比你帥,你看他的發型多酷,多像那個荷蘭的球星。叫什么特的。偉銘撇著嘴說那是叫古力特,淑華連忙說對,就是他。 看著阿贊翁的照片,我心想這家伙也談不上五官多帥,膚色還很黑。臉型比較瘦,五官有棱有角,而且頭發還全都編成細細的小辮子,看上去確實很酷,也許女人都喜歡這種范吧。 這天。有位穿著很土氣的中年男人來到店門口,先是縮頭縮腦地看了半天牌匾和玻璃窗上印的廣告字體,才推門是店。先跟偉銘用粵語聊了幾句,就被他介紹到休息區和我談。中年男人身材高大強壯,嘴巴很大,像成奎安似的。神色看起來很拘謹,我猜可能是香港北部郊區,或者新界一帶的農民。 他的普通話很差,我大概只能聽懂六七成,還得仔細聽。不過我能看出他已經是在盡量努力把港普講好:“田顧問你好,我叫陳九,他們都叫我大口九。我家住在粉嶺,平時都是在家里種地種菜,也很少到港島這邊來,更沒到過這么高級的地方,所以有些,嘿嘿,有些不習慣?!?/br> 第0974章 香港農民 我說沒事,有什么要求就說。 陳九說:“這個……那天……”他看了看坐在我旁邊的費大寶,又瞧瞧周圍,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我說要不就去對面的冷飲店去聊,陳九連連擺手,說不用不用,眼睛卻一直盯著雜物間的門,看來是把那里當成辦公室了。我說那就是個雜物間,陳九說沒關系,能站人就行。 我心想畢竟是農民。不怕吃苦,什么事都可以將就,香港農民也一樣,于是就站起身,三人走進雜物間。陳九見費大寶也跟了進來,有些猶豫,我關上雜物間的門,說這是我的助理小費。 陳九看著費大寶,說:“田顧問,有些話我不敢和別人說,怕惹事,可總得解決。我有個遠房親戚住在九龍,挺有錢的,但攀不上什么關系。我給他打電話,問香港哪里有厲害的法師,想找人驅驅邪。那親戚就說在彌敦道有間陳大師佛牌店,經常有從泰國來的法師幫人做法事,很靈驗,讓我去試試,于是我就來了,可是……” “你算是來對了,有什么話盡量跟我說,不管成與不成,都能幫你嚴格保密,這是行規。費助理和我是搭檔,你也不用瞞他?!蔽医o他吃定心丸。 費大寶說:“對對,我是田顧問的高級助理,你就放心說吧?!闭f完他掏出本子和筆。陳九緊張的神情總算有些放松,問能不能不記錄,我用眼神示意讓費大寶把紙筆收起來。雜物間里有兩個用來踩高的小板凳,我和陳九各坐一個,費大寶在旁邊站著旁聽。 陳九定了定神,來了個竹筒倒豆。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在香港還有不少以種地為生的農民,只不過數量很少,大多集中在上水、粉嶺、新界北和元朗這些地方。陳九的家就有一塊地,平時只種些有機蔬菜,專供香港的各大超市。幾十天前,陳九和家人為了開拓菜地,就集中將一塊樹林中的坡地整理出來。在翻地的時候,無意中從土坡處刨出幾塊條石。陳九也沒再意,就和親戚把條石弄開,扔到旁邊。 傍晚陳九回去吃飯,他老婆出來繼續翻地,在發現條石的地方刨到了木板。她很清楚這是棺材板,覺得很晦氣。但忽然又想到,萬一是以前哪個富商或者大官的墳墓呢,就沒去告訴陳九,而是繼續把棺材挖開。里面有枯骨和沒爛光的衣物,陳妻小心翼翼地用鋤頭去挖,還真找到了一些陪葬品,有玉佩、袁大頭、翡翠耳環和簪子等物。 她特別高興,就把這些東西悄悄收好,然后才回去通知大家。陳九和幾名親戚過來查看。以前也沒聽說在這里埋著誰家的祖先。次日上報給村長,帶了人過來看,有人說他爺爺似乎講過,民國的時候有個大買辦的老家就在這附近,很有錢。說不定就是他的墳。于是在村長的帶領下,將棺木換地方重新下葬。 陳九的妻子只把她偷拿東西的事告訴丈夫,別人都不知道。陳九膽小,馬上就要報告村長,但被陳妻阻止,說誰也不知道,要是托人賣點兒錢,不是也能改善生活,誰愿意總過這種緊緊巴巴的日子。陳九不光膽小還沒主意,覺得老婆的話有道理。就沒聲張。 后來,陳九在報紙上的小廣告中找到兩個收古董的販子,打電話聯系他們看了貨,估計是看到陳九這種農民也不懂,兩販子分別報出三萬和四萬五港幣的價格。陳九高興得不行,也不敢再找別人,怕出事,于是就賣給后者。 原以為撿了大便宜,沒想到卻引出不少麻煩。 那天晚上,有個以前在村里住的富翁出錢回來搭棚唱粵劇,很多人都去看,陳九和老婆最喜歡,也都在場。這是一出悲劇,大家都看得入神。正在看的時候,不知何時,陳妻也跟著唱起來,而且唱得特別好。陳九很驚訝,雖然他倆喜歡看劇,但兩人都是大老粗,沒上過什么學。哪里會唱戲?,F在看到妻子居然唱得比演員都好,不免意外。 周圍的村民漸漸都開始注意陳妻,忘了看臺上的演員。陳妻越唱越起勁,還流下眼淚,有人低聲過去問陳九。你老婆怎么回事,什么時候學的粵劇,而且還這么投入,好像不太正常。沒等陳九打斷妻子來問,她卻自己停住。抽泣著:“以前,我最喜歡看這出戲,可他不讓……”說話的嗓音也有了變化,似乎蒼老了二三十歲,像老太太。 “誰敢不讓你看?大口九最怕老婆啦!”有人起哄。大家都笑起來。 陳妻說:“重病的時候我要看,可他偏不給,說不吉利,結果到死我也沒看成?,F在卻又看到,心里真是難過?!?/br> 村民笑得更厲害。陳九也覺得老婆今天怎么這么能出丑,卻見陳妻突然變臉,生氣地說:“死了也不讓我安生,還偷我東西!”這話讓陳九多少有些心中發慌,就去拉她想回家。 陳妻用力甩開。指著陳九厲聲道:“你老婆用鋤頭扒開我的衣服,還拿走我的玉佩、簪子和耳環,快點還給我!”陳九手腳發抖,在村民的哄笑中,陳九抱起老婆跑出人群,回到了家。 在家里,陳妻仍然在大罵,不光聲調奇怪,說話的身份也似乎都是另一個人。陳九雖然沒文化,但卻很迷信,越聽越覺得和老婆偷拿了那棺材里的東西有關。好在沒多久,老婆就沉沉睡去,陳九也就把心放下了,希望次日醒來就沒事。 當晚,陳九出去尿尿,在床上沒看到老婆的身影,以為她也去了,就在院子里的廁所門口等著。幾分鐘后也沒見老婆出來,喊了幾句沒應,進去發現根本就沒有老婆。他四處尋找未果,聯想起昨晚看戲時候的事,就跑到之前挖出棺材的地方,果然,借著月光,遠遠就看到老婆站在那個土坡旁邊,直勾勾地盯著地面。自從村長帶人把那口棺材移走之后,這片土坡就被挖平,也翻了地,正準備撒種子。陳九來到老婆面前,輕聲問你在做什么,陳妻轉過頭,瞪著陳九:“我在這里睡得好好的,為什么讓我搬走?” 陳九嚇得魂飛魄散,又不敢伸手去拉,只好以言相勸。陳妻冷笑:“我還要住回來。再把偷的東西還給我?!比缓?,陳妻又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陳九找到村長,把老婆夢游的事說了。村里人都迷信,村長為了照顧陳九,只好差幾個人再把之前移走安葬的那口棺材和尸骨又挪了回來,那幾個條石也歸回原位,土坡保持不動,沒打算再種菜。即使這樣,陳九也心里沒底。因為他很清楚,玉佩翡翠耳環之類的東西已經賣掉,不知道那個死的老女人會不會繼續糾纏。 讓他說中了,半夜的時候陳九覺得臉上有動靜,睜開眼就看到陳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下了床,站在床頭彎著腰,把臉對著陳九的臉,鼻尖幾乎都要貼上,喘的氣能感應到。陳九嚇得大叫起來,還撞傷了老婆的鼻子,鮮血嘩嘩流,可她卻似乎完全沒感覺,緩緩對陳九說:“把我的東西拿回來,那是老爺給我的……” 從那以后,陳妻就經常精神恍惚,鋤地的時候也走神,差點用鋤頭把陳九弟弟的腦袋打開花。陳九給那個古董販子打電話,說了想回購的意圖。 第0975章 費大寶的手指 古董販子冷笑著說他只收不賣,陳九急了說必須得弄回來,不然他老婆就慘了。古董販子懶得理他,直接把電話掛斷,陳九再打,販子也很生氣,說再sao擾我就對你不客氣。 陳九連忙道歉,說了他老婆被鬼纏的事。古董販子說他也是愛莫能助,那幾樣東西早就脫手,早就被運到歐美和日本的拍賣市場。說不定現在已經擺在某個白人的床頭,從哪回購,想都不用想。 這讓陳九感到絕望,那天午夜,陳妻在村子里高聲唱粵劇,引得半個村子的人都出來看熱鬧。陳九實在沒辦法,硬著頭皮給住在港島的某遠親打電話,問是否認識會驅邪作法的道士或者什么高人。那遠親之前在陳大師佛牌店請過陰牌,效果不錯,當然推薦我們,于是陳九就來了。 聽完他的講述,我點點頭,說看來你的情況還挺復雜,陪葬品已經賣掉,現在中國的文物走私者非常厲害,別說已經過去幾十天,就算是你昨晚挖出來的,今天可能都已經被歐美收藏家給買走了。 “那可怎么辦???田顧問,你幫我想想辦法,救救我老婆吧!”陳九哀求著。 費大寶問:“你賣古董得來的四萬五千塊錢花光了嗎?”看來他最關心的還是飛來的橫財。陳九連忙說還沒呢,他兒子正在談戀愛,這錢剛好準備給他辦婚禮用。 我說:“這錢恐怕你兒子是用不上了,泰國的阿贊師父施法的費用就得幾萬塊港幣,你好好留著?!标惥啪趩实卣f好吧,只要能解決問題,錢肯定都拿出來。 從雜物間出來,坐在休息區,我在考慮是給nangya打電話,還是把這樁生意讓給登康。登康剛搞定歪脖富商的事,已經收了一筆錢,而且我還是想多讓nangya賺點兒,以彌補損失。思前想后,還是決定讓nangya來處理。給她打去電話,把陳九的情況匯報,問怎么處理。nangya的意思是,今天她有客戶要來,讓陳九明天帶著老婆去佛牌店,她會在店里看看他的情況。 從香港地圖可見,尖沙咀到粉嶺還挺遠,于是我跟陳九說好,明天讓他帶著老婆早點到店里,讓泰國的女阿贊給瞧瞧。 次日上午,nangya早早來到店里,剛進門她就皺起眉,說:“好重的陰氣?!?/br> “店里有兩三百條佛牌。其中陰牌也有幾十塊,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蔽医忉尩?。nangya點點頭,在店里坐了一會兒,陳九兩口子也到了,他老婆大概四十幾歲,長得又矮又胖,身體倒是很壯實,穿著藍色的對襟褂子,確實很土氣。nangya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盤腿端坐,費大寶在旁邊站著。不像助理,倒很像大明星的保鏢。陳九夫妻倆從來沒見過泰國阿贊,看到nangya的氣質,連話都說不出來。 nangya對我說:“她的身體被陰氣侵襲,但還不算嚴重。我先用拘魂術幫她驅走陰氣,然后再到那個棺材安葬的地方加持,才能徹底解決?!?/br> 看來她是想盡可能多地使用洪班巫收咒中記載的三明拘魂術,以熟悉掌握。我翻譯過去,陳九有些害怕,可能是怕這件事讓太多人知道,緊張地左右看。陳妻完全不會講普通話,說粵語也結結巴巴,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就這樣,最后只是嘿嘿地笑。 nangya說:“既然之前的陪葬品已經無法找回。到時候我就要和死者通靈,看她有什么別的要求,盡量滿足才可以?!痹俜g過去,陳九夫妻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