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解決了桑坤,我和方剛離開阿贊巴登的住所回到自己公寓,準備休整兩晚之后,就再動身去香港。畢竟nangya還要在香港呆上半年,而我已經答應陳大師,要在佛牌店繼續當高級顧問。 晚飯后,方剛照樣去附近的賭場大開殺戒,我無聊地在屋里來回走動??吹脚P室里方剛的床頭柜上有個相框,以前好像沒看過,就進屋去瞧。相框里居然是方剛和馬玲的合照??吹攸c應該是以前他在芭堤雅那間公寓樓下的餐廳。那時候的手機沒有前置攝像頭,想自拍都得把手機調過來,用自拍鏡去拍。因為不能從屏幕上看到畫面,所以這種自拍的表情都比較搞笑。 方剛和馬玲的頭緊緊靠在一起,馬玲顯得很開心,而方剛卻笑得不太自然,就像憋尿的時候有人在撓他的胳肢窩。我嘆著口氣把相框放回去。想起馬玲,這心就有幾分堵得慌,多好的一個女人,可惜就這么沒了。難怪方剛在東南亞十余年也沒結婚。正如他所說,有的牌商不適合有家室,因為仇家太多。 以前我不太相信,心想牌商無非就是賣佛牌,和賣化妝品、賣大米或者賣手機的商人沒什么兩樣。區別就是佛牌中有法力和陰靈,但只要謹慎點兒就沒事。后來,我遇到善后和擦屁股的情況越來越多,起初懷疑是不是自己運氣差,或者是心腸太軟,不然東南亞和中國有那么多牌商。要是都像我這樣總出事,他們該怎么活。 后來發現方剛和老謝這些牌商并不像我這么心軟,但卻也經常結仇,不是客戶就是同行,要么就是黑衣阿贊。才知道做牌商不同于其他商人。要是想把生意做大,就得付出代價,這代價就是結仇。光賣正牌、做驅邪法事的話,就沒有那么多麻煩,但法事的活畢竟不多,而賣正牌利潤低。要想多賺錢,就得什么活都接,不光正牌,還得賣陰牌邪牌,什么人胎路過、小鬼、山精都不在話下。更不用提落降了,只要客戶肯出錢。 但有利就有弊,邪牌小鬼和落降頭,是最容易出事的,客戶必須要記恨在我們身上。所以方剛才一直單身,現在好不容易找到適合的女人,卻為方剛送了命。 坐在客廳的床邊,我無聊地喝著啤酒看電視。這時手機響起,又是老謝打來的。他問:“田老弟,阿贊巴登給桑坤連續施法好幾天,是不是挺累的,得什么時候才能恢復過來?” 我說:“怎么,又有生意上門?謝老板業務可以??!” 老謝笑著回答:“可不是嘛,我這邊有個客戶,是住在巴蜀的泰國本地人,因為賭錢懷疑賭場老板出老千而結仇,被對方下了什么降頭,搞到全身皮膚潰爛,問我有沒有辦法恢復。我去巴蜀了解過情況,那人簡直比鬼還可怕,可家里偏偏又窮得很,一時拿不出解降頭的錢,我也就沒理?!?/br> “你什么時候去的巴蜀,就這幾天嗎?”我問。老謝回答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事了,我說那你現在才跟我說有什么用。老謝笑著說上午這人又給我打來電話,說錢已經湊齊,東拼西湊總算集齊了十幾二十萬泰銖,讓我再去看看??涩F在nangya和登康都不在泰國,所以想讓阿贊巴登過去看看。 我說:“那你得給方剛打電話,阿贊巴登可是方剛的上游阿贊。你找我算什么事,到時候方剛又該說我挖他墻角了?!?/br> 老謝說道:“我剛給方老板打過電話,他很不耐煩,說讓我找你談。我說我想請阿贊巴登去看看,話還沒說完。方老板說我再打擾他贏錢,這把牌要是輸了就得算在我頭上?!蔽夜笮?,說這就行,只要方老板有言在先就沒事,不過阿贊巴登畢竟是方剛的上游,如果這樁生意最后成了,你也得把利潤分給他最少兩成。 “那當然沒問題!可是我跟阿贊巴登沒有你熟,再說咱們關系這么好,要不你幫我問問他,透個最低價怎么樣?”老謝說。我就知道他是這個想法。不過老謝做生意的習慣倒是了,一定要把價錢說在頭里。 給阿贊巴登打去電話,問他這幾天是否還能施法,收費多少。阿贊巴登告訴我,最好能讓他恢復三四天。施法的費用只要不是特別復雜,大概十五萬泰銖左右即可。我把話轉告給老謝,約好三天之后他來曼谷找我。 我打電話給陳大師說要多停留幾天,這邊有客戶危在旦夕,等處理完了就馬上回香港,陳大師說沒問題,聽語氣似乎很高興。我有些奇怪,難道我在香港耽誤他的好事?陳大師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就說:“田顧問,真的要很感謝你。昨天我和nangya去海洋公園,整整玩了一天!” “有這么好?”我更加驚訝,以nangya的性格,就算同意陪你去海洋公園,也不愿意呆上整日吧,看來這情降還真是厲害。我心里發虛,告訴陳大師不要太過于追求nangya,慢慢來,反正時間有的是,要多給她修法和休息的時間。陳大師連聲稱是。讓我放心,他會掌握分寸。 躺在床上,我心想這nangya難道真被情降術給改變了?馬上打電話給登康,他說:“凡是都要有個過程,現在有一個多月了吧,按我估計,最多再有兩個月,阿贊nangya體內的情降法門就會開始失效?!蔽艺f不管到時候是否開始失效,你都在一個半月之后來香港,給nangya解降。我不想再拖。 第0933章 可憐的男人 四天后,老謝早早就來到曼谷,給我打電話讓我開車去接,我說讓他叫出租車自己來,老謝說:“哎呀田老弟,你和方剛新租的公寓地點太不好找,我怕迷路了怎么辦?你就來接我一趟吧!”我估計這家伙就是想省車費,沒辦法,只好開著方剛的車把老謝接了回來。 方剛問:“什么狗屁客戶,窮成這樣還有錢去賭嗎?” 老謝打開冰箱拿了兩罐啤酒坐在沙發上,嘿嘿笑著說:“沒錢才去賭嘛,要是有個幾百上千萬,早就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去了,哪里還有心情去賭?” “一看就知道你沒賭過錢!”方剛用夾著雪茄的手指著老謝,“有多少千萬甚至億萬富翁都在賭桌上輸個精光。他們要的不僅僅是贏多少錢,而是感受博彩的快感,懂嗎?”老謝連連點頭,我問方剛那你屬于哪種,方剛想了想。說我是既想贏錢,也要體會快感。 我問老謝那客戶的具體情況,老謝喝著啤酒說:“別提了,那人叫朱拉旺,住在貧民區。老婆又黑又瘦,家里窮得沒一樣值錢東西。那人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膚,他老婆說朱拉旺喜歡賭錢,可是天天都輸。那天賭場又輸光了,同桌的有賭場老板。他低頭撿煙的時候看到賭場老板腿下居然壓著一張牌,就發起火來,兩人動手,他打傷了賭場老板的眼睛。后來有一天,他身上突然開始起水泡,還往出鉆小蟲子。越來越多,嘴里也有,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br> 說著,老謝掏出手機調出照片,我和方剛湊過去,看得頭皮發麻。畫面中有個男人躺在床上,赤裸上半身,眼睛緊閉,頭發幾乎全禿,腦袋上都是深一塊淺一塊的疤痕。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膚,就沒有好的,好像不小心掉進稀硫酸的池子里再撈上來。 方剛說:“都這樣了居然也沒有死,真是命大!” “他懷疑是賭場老板搞的鬼?”我問。老謝說是啊,因為這人雖然窮,但身體很健康,但打傷賭場老板之后不到十天,就得了這個怪病,不得不懷疑。 我和方剛互相看看:“那就只有請阿贊巴登去看看再說了,你說這個朱拉旺已經湊夠二十萬泰銖錢?你還沒確定他的問題是不是降頭、能否解開,你就先讓他四處借錢。到時候我們解決不了怎么辦?” 老謝嘿嘿笑著:“那就再把錢還回去嘛,反正只是借,又不是偷搶來的?!?/br> 方剛哼了聲:“老狐貍就是老狐貍,不見兔子不撒鷹。走吧,去接阿贊巴登,他媽的幸好只是巴蜀,要是在宋卡,天這么熱,就算有錢賺老子也不去!”我說你那輛車的空調是不是該修修了,坐你的車就像在洗桑拿。 “最近都沒怎么賺到錢。拿什么修?”方剛翻著白眼。 驅車去接阿贊巴登的路上,方剛問老謝最近是否打聽出熊導游的消息。老謝搖搖頭:“沒什么有價值的情報,倒是遇到好幾個騙錢的,都自稱認識熊富仁,要我先匯款就提供消息?!蔽艺f這種人我也遇到過,當初去江西找于先生就是這樣。 從阿贊巴登家里出來,四人駛車由曼谷沿著公路開到巴蜀,老謝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是當時去朱拉旺家時記的路線。七拐八拐,從大巴車站來到市井。路邊能看到有很多店鋪,條件簡陋,但幾家蒸包子的小店將蒸屜擺在門口,熱氣騰騰,剛出蒸籠的包子味道非常香。我雖然不太飯,但肚子也叫了起來。 汽車緩緩行駛,開始還能看到幾棟樓,后來就是典型的貧民區,很像中國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老式平房。 朱拉旺的家有些偏僻,距離平民居住的那片區域大概有幾百米,附近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建筑,離鐵路倒是不遠,而鐵軌兩側全都是山和茂密的樹林。我們把車停在平坦路面,就出來步行走到朱拉旺的家。確實很破舊。門口堆了很多木柴。 進到屋里,真是昏暗又低矮,還有股說不出的怪味,是類似狐臭和中藥的混合味道。擺設都很陳舊,只有廚房的門似乎是新換的,看上去很結實。有個又黑又瘦的女人看到老謝,連忙把我們迎進屋里,搬來椅子讓座。這女人眼睛很大,瘦得皮包骨頭,床上躺著個男人。赤裸上身,下面只穿一件短褲,身體下面鋪著防水布。這男人的身體倒是很強壯,表皮卻全是水泡、膿包和瘢痕,臉上和頭上也是,五官都看不清了,只能依稀看出那幾種器官的位置,特別惡心。幸虧我之前看過老謝手機里的圖片,不然還真抗不住。 地面有很多水漬,旁邊放著好幾個大號的紅色塑料桶,里面盛滿清水,還有個塑料水舀。很明顯,這是要經常舀水往朱拉旺身上澆,用來止疼和止癢的。 老謝向她介紹了我們幾人,尤其著重介紹阿贊巴登,說是泰國著名的阿贊師父,沒有解不開的降頭術。 “真的嗎?那求求你們幫幫我丈夫!”女人雙手合十,苦苦哀求著。阿贊巴登來到床前,這男人側頭看了看他,再看看我們。張開嘴勉強說了幾句話。聲音非常沙啞,說得很費勁,大概是說讓我們救救他。方剛仔細上下打量朱拉旺,專頭問他老婆到底么回事。 女人流著淚:“我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身上開始起小水泡,開始沒當回事,以為是被蚊子給叮的??稍趺匆膊缓棉D,都抓出血了。就只好買了些藥膏涂上,又不舍得花錢去醫院。沒想到越來越嚴重。小水泡變成大水泡,還長出很多膿包,抓破之后就鉆出蟲子,嚇死人了……” 她身體直哆嗦,看來真是嚇壞了。我掏出五毒油項鏈。在朱拉旺身上試了試,顏色比較深,但還沒有到發黑的地步。阿贊巴登對我們說:“這人身上有陰氣,應該是中過蟲降?!?/br> 方剛問:“大概有多久?”女人想了想,說應該有二十幾天。 我問之前有沒有請過別的阿贊來看。女人哭喪著臉:“我們家里很窮的,請不起阿贊,這段時間也是四處去借。要不是他的表妹夫家有錢,我差點兒給他們下跪,才借到十幾萬泰銖。還不知道夠不夠……” 看著這女人的可憐相,我問方剛和阿贊巴登,這事要怎么弄。阿贊巴登說施法也要在午夜,這種蟲降拖得時間太久,不知道能不能解得開,到時候才知道。女人緊緊抓著阿贊巴登的胳膊用力搖,臉上全是淚水。 老謝說:“你不用這樣,降頭這東西只要能解得開,我們也愿意賺錢。但如果真的不行,那我們只收兩萬五千泰銖的辛苦費?!睕]想到,女人從床底下翻出一個布包,撲通給老謝跪下,雙手把布包托起來,說這里是十九萬多泰銖,只要能治好朱拉旺的怪病,這些錢都給我們。 床上的朱拉旺抬起手臂,用沙啞的聲音說:“求你們……”我真有些看不下去了,心里不忍。方剛把這女人扶起來,說今晚十二點左右我們會再回來,現在先去附近找家旅館住下。女人連忙說:“就在我家里等吧,我去給你們買些rou包子回來!”老謝說不用,你這里沒地方休息,我們還是先走。 離開朱拉旺的家,開車回到巴蜀市區,找旅館訂了兩個房間進去休息。這旅館條件簡單。但卻很干凈,估計是專為游客準備的。我、方剛和老謝在同一個房間,有三張單人床,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老謝問:“方老板啊,你說這樁生意要是成了,錢怎么分呢?” 第0934章 廚房 我就知道他最關心的是利潤問題,方剛抽著煙,說:“二十萬泰銖,阿贊巴登至少要收五成,我們幾個每人分到手三萬泰銖?!崩现x勉強笑著,看來是不太滿意這種分配方式。我說這個活出力最少的就是我,老謝聯系的客戶,阿贊巴登是方剛的渠道,我只是跟著客串,而已,給我一萬五泰銖就行,讓老謝多得點兒。 老謝高興地剛要點頭,方剛把眼睛一瞪:“不行,我們是團隊,俗話說見者有份。再說田七也出了力,那天晚上我在賭錢,要不是田七給阿贊巴登打電話,你怎么知道價格?”這番話其實很有些強詞奪理的勁頭,老謝滿臉冤相。又不好意思說什么。我樂得不行,對老謝說你不用叫屈,我肯定會把這個損失給你找回來。 晚上在附近吃完飯,方剛又要去找賭場,或者到馬殺雞店放松放松。我說泰國也不是遍地都有按摩店,還是算了吧。方剛很不滿意,只好放棄。 午夜十一點,我們開車返回朱拉旺的家中,他妻子正跪在床邊抽泣??吹轿覀兓貋?,朱拉旺的妻子爬起來,緊緊抓著我的手臂,開始大哭。她抓得很用力,我胳膊很疼,連忙問怎么了,她哭著說:“我丈夫剛才一直昏迷,怎么叫都沒反應!” 方剛走到床邊看,朱拉旺雙眼緊閉,就像死人似的。他妻子又抓著方剛的手臂哭嚎,方剛不耐煩地把她推開。朱拉旺的妻子又去拉老謝,說:“求求你們快求我的丈夫!”老謝連忙往后退,說我們來就是給他解降的,你哭也沒用。隨后,阿贊巴登讓我們把朱拉旺從床上抬到外面,放在屋前的空地上。正是深夜,外面很黑,好在朱拉旺家的大門口有個鐵罩子的白熾燈,估計是方便晚上劈柴用的。他妻子把燈打開,照得屋門口都亮了。 朱拉旺似乎很痛苦,抬的過程中不停地呻吟著。阿贊巴登要多打些水,我就走進屋子,朱拉旺的妻子連忙說:“我來吧!” “不用,塑料桶那么大,你怕是提不動,還是由我來?!蔽艺f??芍炖钠拮訁s堅持要由她來做。我也只好同意,心想這女人還真客氣。朱拉旺的妻子拎著大號的紅色塑料桶,打開廚房的門進去,又把門關上。幾分鐘后她將廚房門打開一半,接了滿滿的一桶水出來,根本就拎不動,可仍然費力地一步一步挪。我要過去幫忙,她擺手說不用,自己把水桶抬出來,又關好廚房的門。 我幫她將水桶拎到朱拉旺的身邊。阿贊巴登開始施法。他取出小刀,將朱拉旺身上的某個膿包扎破,挑出里面的東西。老謝遞過一個空碗,讓阿贊巴登把膿包中的東西甩在碗里。我和老謝仔細看碗里的東西,在膿血和膿物當中,慢慢爬出一些黑白相間的小蟲子,約有米粒那么長,在慢慢蠕動。 老謝怕這些東西,就把碗遞給了我,說:“這些蟲子看上去很眼熟。好像在nangya的家里看到過?!蔽艺f蟲降大概都這樣吧。 阿贊巴登將骨珠纏在手腕,接過我手里的碗托在掌中,盤腿坐在朱拉旺身前,方剛拿過域耶放在阿贊巴登身邊,他左手按著域耶。右手用碗在大塑料桶里舀了些清水,輕輕晃動,同時念誦著經咒。 在這過程中,朱拉旺不停地大聲呻吟,聽得人心煩意亂。十分鐘后,阿贊巴登把小碗里的水又全都倒在大塑料桶中,方剛連忙跑過去,拿著一根短木柴,在桶里慢慢攪亂,看來是想盡量攪勻。 阿贊巴登示意我們把水往他身上潑。我拿著塑料水瓢。把桶里的水一瓢瓢舀出來,慢慢潑在朱拉旺身上?!鞍 敝炖l出低低的呻吟聲,好像我潑在他身上的不是清水而是硫酸。我也沒理他,繼續潑著。 突然,阿贊巴登的經咒聲停止。并開始大口喘氣。老謝低聲問:“是不是給桑坤施法耗費得太多,還沒恢復過來?”方剛還沒回答,躺在地上的朱拉旺卻也張開大嘴,像金魚缺氧似的從喉嚨中發出“咝咝”聲,然后把頭一歪,就沒動靜了。我大驚,三人互相看看,這時阿贊巴登又開始念誦,但似乎換了別的經咒。 我經歷過很多施法場面,知道不少時候客戶都會假死,但那都是給人驅邪時候才用,主要是為了騙過所得罪的橫死陰靈,但解降頭的時候沒有。難道朱拉旺死了?我們臉上都露出疑惑和緊張的神色。 阿贊巴登又念誦了兩分鐘左右,就見他身體發顫,看上去很不對勁。這時方剛左右看了看,問:“他老婆呢?”我和老謝這才發現,朱拉旺的妻子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我跑進屋去看,并沒有,去敲衛生間的門,才發現門沒關,里面也無空一人。推了推廚房的門,好像已經是從里面反鎖。 我問:“喂,你在里面嗎?”沒人回答,方剛走進來,我說她在這里面。但不知道為什么要反鎖著門。方剛用力擂門,忽然我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不要出聲,我把耳朵貼在門縫仔細聽,似乎里面傳出一些聲音。 “好像有人在里面也在念誦經咒?!蔽艺f。方剛把我推開。湊過去聽了幾秒鐘,轉頭對我大聲道:“破門!”我倆后退幾步,同時沖上去用腿踹門,現在我才知道為什么這廚房的門看上去像是新換的,原來就是為了防止這一手。我倆踹了兩腳居然沒開,但木制門框已經松動。 外面的老謝大聲說:“怎么回事???阿贊巴登的鼻子和嘴都在流血!” 方剛也朝外面也大喊:“有人躲在廚房里,你幫我看著他!”他伸手示意我別動,他運足了勁,飛身沖上去用肩膀猛撞廚房門。這個力量很大,把門框完全給撞得變形,明顯能看到門板和門框之間已經分離,說明門鎖都壞了。但奇怪的是,那扇門居然還沒開。 “里面有東西頂著呢!”我大聲說。這就難辦了,只要不是鐵門,再堅固都有可能被撞開可要是用粗壯的木棍頂住,一個在門上一個在地下,撞擊的力量都被傳導到地面,除非有圓木之類的攻門器械,把木門完全撞爛,否則短時間內都沒辦法。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就說:“干脆用車撞?!狈絼偰柯秲垂?,點了點頭。就在這時,聽到廚房里那念誦經咒的聲音提高了很多,方剛大罵:“你他媽的,鬼鬼祟祟躲在廚房里就行?看老子不開車撞死你!”忽然我感到肚子極痛。捂著小腹剛要說話,兩條腿發軟,撲通跪在地上。 方剛問:“你這是要”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瞪大眼睛,五官也移了位。用手捂著肚子,臉色發白。我勉強說好像是被人給施了降頭水,方剛用手扶著墻,另一只手盡力把我從地上拉起來,互相攙著走出屋子。 看到我倆的樣子,老謝疑惑地問:“怎么了?”我疼得眼前發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癱倒在地上。方剛大口喘氣,想拖著我走,可他自己也坐倒。老謝跑過來問。方剛說:“你、你、你小心……”他連話都說不出。 雖然中了招,但我的腦子還很清醒,立刻想起剛才進屋的時候,朱拉旺的妻子抓著我胳膊的時候,我的手臂感覺很疼。當時以為是她情急之下太用力?,F在想起,應該是她在手里藏了針之類的東西,抓了我又抓了方剛,要去抓老謝的時候,被他躲開,所以老謝現在沒事。 第0935章 狗熊變鬼 這時,我驚愕地看到原本一直躺在阿贊巴登面前的朱拉旺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向老謝。老謝是面對著我們,而朱拉旺在他身后,我抬起胳膊,想指著老謝身后,可他沒明白,還在問我們到底怎么回事。 難道這個朱拉旺是在裝???可阿贊巴登說過,他確確實實中了蟲降,而且身上的膿包、水泡也都不假,怎么現在卻能爬起來?正在我驚愕的時候,這個朱拉旺已經來到老謝背后,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他雖然能動,但似乎行動沒有正常人那么迅速,有些像美國電影里的僵尸。動作遲緩,但掐的倒是很結實。 老謝大驚,下意識用手掰朱拉旺的手指,努力轉回頭想看是誰??芍炖煤苡昧?,老謝臉紅脖子粗。他人又矮又胖,朱拉旺人高馬大,把老謝掐得不能動彈。 我和方剛半躺在地上,看到阿贊巴登連連咳嗽,但仍然堅持念誦經咒。他把域耶抱在懷里,站起來朝屋子走去。這時,屋里的經咒聲已經大到連外面的人都能清楚聽到,這經咒根本不是念誦出來,而像是喊出來的。聲音嘶啞,聽起來很耳熟。 “阿、阿贊尤!”我猛然想起來,當初在那空沙旺,我們和于先生、登康兩位搞掉阿贊尤的時候,他站在公寓窗前大叫。就是這個聲音,完全不差??伤皇钦f被家屬給接走了嗎,也是假的? 阿贊巴登似乎無法對抗,只走出十幾步,就又盤腿坐下。這時,我看到老謝用兩只手奮力掰開了朱拉旺一只手的食指,并且使勁朝外拗。人在做掐動作的時候,食指施力最大,而食指要是無法使用,掐的力量就小了很多。 然后我又聽到了“咯”的一聲輕響,朱拉旺張開嘴大叫,顯然是他的手指已經被掰斷。借著這個機會,老謝猛地把頭向后撞,用后腦勺去撞朱拉的旺的臉,朱拉旺沒防備,正好撞在鼻梁上,鮮血直流。他悶哼著用手捂臉,老謝趁機脫開,但也被掐得直咳嗽。他這時才看清掐自己的人是朱拉旺,這家伙臉上全是疤痕和膿水。雙手放開,臉上還有血,真是比鬼還難看。 老謝大叫:“活鬼呀!” “砸、砸”方剛仰起頭,吐出這么幾個字。老謝咳得厲害,臉都成了豬肝色。朱拉旺捂著手指,又要撲向老謝。老謝連滾帶爬地朝樹林方向逃走,我心想完了,這老狐貍關鍵時刻就知道跑,我們可怎么辦?朱拉旺又走向阿贊巴登,看來是想干擾他施法。 方剛疼得口吐白沫。雙手在地上摸來摸去,什么也沒有,最后只抓了一把泥土,徒勞地朝朱拉旺揚過去。這當然沒用,朱拉旺連看都沒看,來到阿贊巴登身后,伸手又掐住他的脖子。 我急得眼睛冒火,但又完全使不上力氣。肚子里有東西在咕咕蠕動,就在這時,看到從樹林里又跑出一個矮胖子。正是老謝??赡苁撬剡^神來了,看到朱拉旺在掐阿贊巴登,他左右看看,來到屋門口的那堆木柴前,挑了一根結實的。跑到朱拉旺面前,可卻遲疑著不動手。 老謝雙手緊握木柴,渾身都在哆嗦,我氣得不行,臉上全是冷汗,說:“打……”老謝舔著嘴唇,運了半天氣,好像在找感覺。那邊朱拉旺已經把阿贊巴登掐得身體打顫,我氣得想咬舌自盡,心想你就運氣吧。再多運一會兒,阿贊巴登就得歸西。 好在老謝沒讓我們太失望,他最終還是舉起了那根木柴,打在朱拉旺頭上??伤苍S是從來沒動手打過人(但肯定挨過揍),這一棍打得軟綿綿。也沒什么力氣,全靠木柴本身的重量,讓朱拉旺的腦袋沉了一下。 朱拉旺轉頭看了看老謝,都沒再理,回頭繼續掐。老謝可能是被激怒了,嘴里虛張聲勢地大聲說:“你、你還不松開?”又用力打了一棍子。這下他是橫著打的,毫無章法,但木柴砸在朱拉旺臉上,鼻梁又開始流血。朱拉旺疼得不行,松開阿贊巴登。捂著鼻子朝老謝走去。 老謝大叫著轉身就跑,此時的他竟然那么地靈活。朱拉旺知道追不上,又轉回身,剛要去掐阿贊巴登,看到我和方剛躺在地上。他走到我面前蹲下,用嘶啞的聲音說:“田老板,我改主意了,不想用降頭術搞死你,還是用手吧!” “你是熊富仁?”在看到“朱拉旺”復活的時候我就有懷疑,但現在才確定,雖然他的聲音完全聽不出是誰,但從語氣和內容就很明顯,他就是熊導游,可惜已經晚了。 方剛在旁邊無力地指著熊導游,嘴里罵著什么,但完全聽不清楚。熊導游深吸一口氣,好像要完成什么儀式,才伸出手穩穩地掐住我脖子。他這手勁還真大,我立刻就呼吸不暢,腹痛加上窒息,眼前發黑,耳朵里嗡嗡直響,什么都聽不到,真不如盡快死了才更舒服。 這時。我看到熊導游的腦袋顫動了一下,緊接著又動了一下。他轉回頭看身后,被一根木柴砸在臉上,打得他身體歪倒。這時我才能夠看到站在面前的老謝,這家伙剛打倒了別人。自己卻哆嗦成一塊??吹铰龔牡厣吓榔饋淼男軐в?,老謝正在考慮要不要再打的時候,從屋里傳出稀里嘩啦的亂響,然后有人沖出屋子,正是阿贊尤。 他跑出來的時候,嘴里還在繼續念誦經咒,盤腿坐在地上。阿贊巴登氣喘如牛,我從來沒見到他這樣過。他掏出一柄小刀,割開左手的脈搏處,那鮮血汩汩地涌出來,他把手腕懸空放在域耶頭骨上方,讓鮮血嘩嘩往下流,很快就將域耶幾乎全都染成紅色,原本呈灰黑色的域耶,現在變成了一顆紅色的頭骨??雌饋砀釉幃?。 阿贊巴登加快念誦經咒的速度,那邊盤腿坐在屋門口的阿贊尤,頭發又亂又長,臉也很臟,一邊念誦經咒,一邊身體來回晃動。他的經咒時斷時續,還夾雜著喘息和叫喊。熊導游還想爬起來,老謝干脆用腳踩在他胸口,熊導游可能被打得沒力氣,竟沒爬起來。 那邊的阿贊尤喘得更厲害,而扮演“朱拉旺”妻子的那個黑瘦女人也從屋里出來,縮頭縮腦的。她先來到阿贊尤身邊看了看,轉身就跑。沒想到阿贊尤猛地站起來,把她撲倒在地上,掏出一柄小刀就去割黑瘦女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