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
第0697章 失常 首先要把那個小鬼運到馬來西亞去,按正常手續肯定夠嗆,我想起之前老謝和我說過過,他在武漢有個開醫療公司的朋友,出口貨品有時能免檢,那次接叢女士把自己孩子制成小鬼的生意,就是找的那條渠道。 拿過老謝的手機翻了半天,我總算找到標有“武漢醫療公司x總”的電話。把電話打過去,我和這位x總說了來意,他很驚訝。同時表示很同情,最后讓我把那東西送到武漢,直接交給他公司的經理助理就行。就這樣,我帶著老謝從仙桃來到武漢,將小鬼交給x總付過錢,再和老謝轉機廣州。登機的時候,我特意和機組人員打了招呼,說這個朋友最近精神不太正常,我要和他去馬來西亞找醫生治病,以免到時候他在飛機上發起癲來,再讓機長給趕下去。 在機艙中,我很困卻不敢睡覺,怕老謝鬧事。這家伙坐在座位上,時不時冒出類似“兒子啊,你今天中午吃啥?”、“別搗亂。我和我兒子說話呢”、“你不是我兒子!”的話。機艙前后和旁邊的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我連忙脫下外套,罩在老謝腦袋上,再讓他把頭靠著舷窗睡覺,免得遭人嫌棄。 登康住在馬來西亞最東面一個叫山打根的港口。要從吉隆坡轉機過去。到地方之后,我把手機上的地址出示給出租車司機看,在車上,老謝這一路雖然不算鬧,但始終神志不清。嘴里老是在嘟嘟囔囔。他把我拉到一條河邊,指著公路下沿河邊的那些船,又用手做了劃船的姿勢。我明白他的意思是“你說的地點在河對面”,就付了錢出來。 在河岸邊把手機屏幕讓船主看,談好價錢把我們送到對岸,到河中央的時候,我發現手機沒有信號,只好打手勢再讓船主駛回去,在原先的岸邊給給登康打去電話,讓他到對岸接我倆。 再次過河,對岸是一大片樹林,不多時登康來了,這家伙穿了一身灰不拉嘰的短衣短褲,腳上是拖鞋??吹嚼现x的模樣,登康就走過來,上看下打量,好像在動物園看狗熊。伸手拍了拍老謝的臉,又問了幾句話,老謝呆呆地望著登康,慢慢用雙手捧著登康的臉:“兒子,你怎么又胖了???” 雖然最近心里一直不太踏實,但看到這情形我還是忍不住笑出來,登康把老謝的手拿掉,扒開他的眼皮,又捏開他的腮幫。仔細地看老謝的舌頭。 “問題嚴重嗎?”我問。登康把手掌按在老謝的額頭上,低聲念誦了幾句經咒。我心想要驅邪也不用這么急吧,那個小鬼還沒運到呢。這時看到老謝身體發顫,像被防狼器給電了似的,雙眼發直。 登康把手拿開。說:“問題不大,他身上的陰氣沒有那么重,還能救?!蔽野研姆呕囟亲永?,拉著老謝跟在登康屁股后面,鉆進樹林后走了十幾分鐘。有幾間用圓木搭成的屋子。登康指著木屋說這就是他的家,讓我們先住在這里,等小鬼到了山打港,再開始施法。 剛走進木屋的大門,就聞到一股很重的味道。像是在中藥里混進陳年柏木和沉香,還有些發苦,總之是很奇怪的味,無法形容。就這樣,我和老謝住在登康家中。他的家很簡單。有兩個房間是帶木板床的,有個房間專門用來堆放食物和雜物,而最里面的房間木門緊鎖,我估計里間不是放著各種陰物,就是施法用的地壇。站在木屋門口。我心想這阿贊和降頭師也不好當,修黑法有危險不說,還得住在這么偏僻的地方。 在等待小鬼從國內發到山打港的這十來天,我和老謝每天就是呆在這座木屋里。為了防止老謝出事,我不得不經常守在他身邊。自言自語還好,主要是怕他突然發瘋毀壞東西,甚至自殘什么的。不過他的情緒倒是不像以前那些養了小鬼最后精神失常的客戶,只是有些瘋瘋癲癲,說話語無倫次,主要都離不開兒子這些詞。登康的解釋是。他供奉小鬼時間不長,還沒達到心智被陰靈侵擾而嚴重受損的地步,但兒子的死對他打擊甚至還要超過陰氣,所以才變成這樣。而奇怪的是,自從老謝那天晚上燒錢之后,他睡覺就再也沒打過呼嚕,不知道為什么。 登康的生活,在某些方面跟普通人沒什么區別,屋里有液化氣瓶,他自己煮飯做菜。經常就是炒飯吃,味道還不壞??吹降强涤没鹱鲲埖臉幼?,我心想能看到東南亞黑衣降頭師的日常,還真不多見。 數天之后,山打港的貨運公司打電話通知我去取貨。我和登康帶上老謝去港口把東西取回來。還沒打開木盒的蓋子,登康就走向那個鎖門的房間,取出一顆域耶頭骨,應該就是阿贊霸的那個。他盤腿坐在地上,左手按著域耶的頭頂,右手壓在盒子上,開始念誦經咒。 我心想要這么急嗎,只能理解為這尊小鬼的怨氣極大。 登康念了一會兒才坐起來,抱著木盒走進里屋,出來后再把門鎖上,對我說:“這個小鬼所用的加持法門是泰北森林中蒲魯士所使用的,那些法師都用降頭法和控靈術害過不少人,所以巫術本身的怨氣就比較大。我不明白老謝為什么要從阿贊差手里請小鬼,他不是跟阿贊洪班搭檔嗎,完全可以托他制作一個小鬼來供奉?!?/br> “估計是那位阿贊差加持的小鬼比較便宜吧,老謝這人我很了解。只要能省錢就行?!蔽艺f。 當晚的午夜時分,登康讓我指揮老謝坐在木屋前面,好像正是陰歷的十四五左右,月亮很圓很亮,樹林里四下一片清輝,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登康說在這種時候施法的效果要比平時好,因為月亮主陰,月圓的午夜陰氣加重,可為施法增加成功率。 他把那尊小鬼打開盒蓋放在地上,自己和老謝面對面地盤腿坐在小鬼兩邊,我用一根經線繞在老謝手腕上,在那尊小鬼身上也繞幾圈,最后讓登康捏在手心。他把一個小玻璃瓶放在旁邊,開始念誦經咒,十幾分鐘之后,老謝身體開始發抖,又像中了電棍似的。這時,我似乎看到從那個裝有小鬼的木盒中逸出一股淡淡的黑氣,慢慢向上飄著。 這股黑氣飄得特別慢,我蹲在地上,把頭伏低,借著月光才能看到,不是幻覺,確實是一股黑氣。黑氣向上升之后就飄向老謝的面部,登康緊閉雙眼。加速念誦,黑氣又折向登康那邊。這時聽到老謝閉著眼睛說:“兒子,你怎么了?” “爸爸什么時候不給你飯吃?” “他是你哥哥??!” “你為什么要殺了他?”老謝越說情緒越激動,但眼睛還是閉著,呼呼地喘著氣。好像很氣憤。登康從旁邊拿起那個小玻璃瓶,伸直胳膊,那股黑氣慢慢飄向玻璃瓶。 這時我忽然想起,之前方剛給我講他的經歷時,就提到過這個場景。那是阿贊巴登在曼谷的某酒店里。給方剛的仇敵耀哥和臺灣茅術派法師陳鬼下降頭。就是先取出一個小玻璃瓶,把里面的黑氣釋放出來,以配合降頭術的使用?,F在看來,那些黑氣應該就是陰靈,還不是成年人的。而是嬰胎,因為未出生的橫死嬰胎,其怨氣要遠遠勝于大靈。 登康在念誦經咒,那股黑氣朝著他手中玻璃瓶的方向飄去,忽然聽到老謝大叫:“我、我這幾年這么辛苦,為什么?” 第0698章 怕蜘蛛? 我心中一緊,不知道老謝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情緒激動。他又叫道:“跟我離婚,你有沒有良心?”“兒子啊,你知道我過得辛苦嗎?”“別害他,我就這一個兒子!”老謝越叫越來勁,從地上就要站起來。我特別害怕,心想這可怎么辦?要是他爬起來想跑,這施法就有可能中斷而失敗。 對面的登康仍然盤腿而坐,他從懷中掏出一柄小刀,我以為又要割破左手中指,因為都說那里直通心臟,沒想到登康居然在左手大拇指處割開,緊握拳頭,大拇指肚倒置向下,鮮血一滴滴地流下來。打在域耶頭骨的頂部。 老謝似乎有些平靜,不再奮力想爬起來,但坐在地上仍然在大口喘氣,身體左晃右搖,好像隨時都能摔倒。登康的血滴了幾十滴之后。再用食指蘸著域耶頭骨的那些鮮血,在域耶上畫了好幾個圈,每畫一個圈,就看到半空中那股黑氣就越加速朝小玻璃瓶中飛去,最后全部進入瓶中。 登康立刻用塞子把瓶口堵住。再用那根經線迅速在瓶身上纏了幾道,咬斷經線,把玻璃瓶放在裝有小鬼的那個木盒中。這時老謝把頭一歪,倒在地上不動。我知道這表示著施法已經結束,但是否成功。還是得登康說了算。 “把他抬起屋里去?!钡强祵⒛竞猩w好,抱著盒子先進了屋,我心想老謝這么胖,我一個人拿什么抬他?后來我看登康根本就沒有出來幫我的意思,只好雙手抱著老謝的腿彎和后背。費勁地往屋里抬。說是抬,還不如說是拖,這老謝的體重起碼得有一百七八十斤,我哪里抱得動,用了十幾分鐘才移到木屋的床上,把我累得,直到第二天,雙臂還是空落落的使不上力氣。 登康告訴我,他已經將那小鬼的嬰靈收進瓶子里,但以后還要多次禁錮和加持,至少要十多天。如果實在不行,就得送到寺廟中,放在佛像的腳下接受僧侶的經文念誦,才能漸漸消除怨氣?!笆找磺澜鹩行┥?,再加五百吧,因為耗費法力太多?!彼f。 知道老謝已經沒事,我很高興,連忙表示:“老謝身無分文,這些錢都是我和方剛墊付,你就別多收了,以后我和老謝有什么大生意,還不是頭一個來找你?” 登康斜眼看著我,似乎不太信任。我實話告訴他,你的法力比我認識的那幾名阿贊師父都高,所以那些難度大的生意??隙ㄒ夷銇斫鉀Q。這回登康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他哼笑兩聲:“這倒是真話,好吧,那就先收一千美金,等下次有生意的時候。我再加上兩成?!蔽倚南氲綍r候再說,壓價抬價還不是我們這些牌商說了算。 老謝在登康家昏睡了整整兩天兩夜,醒過來的時候,看到我坐在旁邊,老謝一把緊緊抱住我。眼淚都出來了。我心想他也知道是我救了他,剛要說沒什么,老謝說:“兒子,你的病真好啦?” 我的鼻子差點沒氣歪,立刻問登康這是怎么回事。登康笑著說:“別激動。他身體里還有殘存的陰氣,很快就會消失?!?/br> 果然,兩三個小時后,老謝漸漸恢復正常??吹侥疚莺偷强?,他覺得非常奇怪。問我:“田老弟呀,我這記性眼也不好,什么時候到這來的?這是什么地方,泰北嗎?可是又不像啊……”我把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告訴他這次施法只有登康能搞定。就連巴登和洪班都表示無能為力。 登康坐在旁邊神色很得意,而老謝則瞪大眼睛,嘴也合不上。我心想你這老牌商,有什么可驚訝的,無非是這種事發生在你自己身上而已。老謝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一千美金,要收這么多錢!”我頓時沒了話說,原來這老狐貍驚訝的并不是他自己中邪和施法過程,而是嫌錢太多。登康可能對老謝已經完全失望,起身走出木屋,上廁所去了。 回過神之后的老謝開始痛哭。也難怪,就這么一個兒子,重病數年,最后還是沒能挺過生死關,老謝非常難過。他從上午哭到中午,只在吃飯的時候沒哭,可能也是怕嗆著,但飯后又從中午繼續哭到晚上。把登康給煩的,又不好意思說什么,居然找了兩個棉花團把耳朵堵上。出來進去忙自己的事。我在旁邊勸了半天,好不容易他止住悲聲,可能也是哭累了,慢慢就睡著了。 看到老謝的事順利解決,我也才把心放回肚子里。我長吁了口氣。在木屋外和登康商量之后,決定明天就出發回泰國。而登康說也要去一趟吉隆坡,到時候和我們同行。 當晚下起了雨,我怎么也睡不著,因為老謝又開始打呼嚕了。聲音震天,幾乎要把木屋的房頂都給掀開。我只好來到另一間屋的窗前坐下,慢慢吃著桌上放的一盤紅毛丹和山竹。 窗戶半開,外面的雨嘩嘩下,泥土被雨水濺起的味道直往屋里逸進來。本來屋里一直有那種nongnong的奇特藥味,現在被水氣給沖散了,雖然泥土味也不太好聞,但我覺得總比成天聞藥味強。這時有一只毛茸茸的大蜘蛛順著木條爬到窗臺上,可能是被雨水給逼進來的。我比較怕這種節肢動物,頓時覺得渾身發毛。正在想著找個什么東西撥出去,原本睡在隔壁的登康可能也被老謝的呼嚕聲吵醒,走出房間看到我,就坐在桌旁,點了根香煙慢慢抽。 “你在發什么呆?”登康問我。臉上似笑非笑。我心想可算來救星了,絕大多數降頭師都接觸過蟲降,在他們眼里,蟲子就跟哈叭狗一樣可愛。比如nangya就是個典型的例子,當初在貴州畢節,他給全村人下蟲降,還喂蝎子讓我吃下去,簡直就是噩夢,可對她來說完全無感。 于是我指了指窗臺,登康側頭去看,當看到那只大蜘蛛時,登康愣了不到兩秒鐘,突然眼睛大睜,幾乎是從椅子中彈起來,我懷疑他的椅子是不是和飛機一樣有彈射系統。不然不可能彈得那么遠。登康大叫著跑開,沖進臥室去。 本來我還沒那么害怕,看到登康都跑了,我也嚇得魂不附體,也飛奔著跑開。這時登康拿了一個罐噴霧出來。對準窗臺那只已經要爬到桌上的大蜘蛛狂噴液體,噴的時候還躲得很遠,扭頭閉眼,似乎很害怕。這瓶液體不知道是什么,上面印著很多彎彎曲曲的文字,但味道很嗆,就像殺蟲劑和中藥的混合體。那只蜘蛛被噴了一身液體,還沒等扭頭逃跑就已經死了??傻强蹬ぶ^問:“死沒死啊,???” 我很吃驚,并不是因為那只大蜘蛛,而是登康的反應。如果隨便找出一萬個人,里面只有一個人怕蜘蛛,也不應該是他登康,因為他是修黑法的,很多降頭師和阿贊都要用這種屬陰的節肢動物做原料,他怎么可能怕蜘蛛呢? 登康這人生性頑劣,我覺得他是在故意逗我,好讓我感到害怕,讓他看笑話。但我覺得很無聊,就算我再怕蜘蛛,也不至于能嚇成這德性。為了讓他失望,我也很配合地說:“沒死,快爬到你腳上了!” 沒想到登康立刻把噴劑扔掉沖進臥室,可能是跑得太急,腦袋右側結結實實地撞在門框上,但他絲毫沒停,進屋就把門砰地關上了。我站在外面發愣,心想這登康以前是不是干演員的,這戲演得太過。 第十五卷 登康的修法經歷 第0699章 回憶 “快把它噴死……”隔著門傳來登康的聲音,我開始覺得他不像是在演戲,就找了掃帚把那只在桌上的死蜘蛛弄出去,撿起噴劑放在桌上,說你快出來吧,已經收拾好了。 門慢慢被登康打開,他探出頭在屋外看了半天,我心中疑惑,開始覺得他不像在演戲逗我,而是真的怕。我說:“喂,扔出去了?!?/br> 登康這才走出來,把窗戶迅速關上。坐在椅中長吁了口氣。那根落在桌上的香煙還沒滅,登康撿起來繼續抽幾口,又著了。我坐在桌旁:“你是真怕蜘蛛?”登康沒說話,但我能看到他夾著香煙的手明顯在發抖。 我問:“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以前施蟲降的時候,被蜘蛛咬過?”登康看了看我,吐了口氣,把香煙在桌上按滅。隨意扔到墻角。屋里又潮又悶,我把窗戶推開一道小縫,登康臉色緊張,手動了手。似乎是想阻止我,可又沒繼續。我笑著說沒想到堂堂的馬來降頭師居然怕小小的蜘蛛。 “小小的蜘蛛?”登康看著我,“你見過蜘蛛吃人嗎?”我說蜘蛛頂多能把人毒死,還能吃人嗎。登康冷笑幾聲。又點燃了一根煙。他抽的是什么牌子我不知道,但煙味極嗆,我估計在中國,這種劣質煙最多賣四塊錢。 登康恨恨地說:“要不是今晚雨氣沖淡了屋里的藥味,再加上你非要開窗戶,那蜘蛛怎么也不會爬起來?!边@時我才明白,原來木屋中這股散不去的藥味是專門用來驅蟲的。 我問:“你為什么這么害怕蜘蛛呢?” 他吐著煙圈:“其實我并不是害怕蜘蛛,而是看到這東西就不舒服?!蔽胰滩蛔⌒Τ鰜?,說這和害怕有什么區別,登康沒回答,把頭靠在窗戶旁邊的木板上,眼睛閉著,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心想像他這樣的降頭師也真不多見,在泰國這兩年多,遇到的阿贊師父和降頭師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大多是神神秘秘,性格脾氣古怪,不多言多語。更有的心狠手辣,六親不認,像鬼王就要過不少人的命。 可登康和這些阿贊都不同。他性格怪異,卻又很好溝通;他也像方剛那么愛錢,但每次遇到令他感興趣的事(比如落降)卻比誰都大方,還能主動打折;他的黑巫術相當熟練。也能輕易讓人送命,卻極少主動去害無辜者。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問他:“同樣都是鬼王的徒弟,為什么你的法術比皮滔和巴登都要厲害?”我早就想問這個問題。趁著現在有機會,就提了出來。 “巴登不愿意給自己的親人下死降,所以鬼王教給他的法門有限。而皮滔那家伙把大量時間都花在與牌商合作接生意賺錢上,哪有時間去修法。他不死才怪?!钡强岛俸傩χ卮?。 我問:“聽說鬼王收徒弟,必須要這人親手給自己的親人落個死降才可以傳授獨門的鬼王派心咒,是這樣的吧?”登康點點頭,說傳聞沒錯。我欲言又止。 登康看了看我。說:“我知道你想問什么?!蔽覜]接話,登康可不像方剛老謝這類牌商,他畢竟是降頭師,能用無形的巫術使人生病、精神錯亂甚至送命。方剛囑咐過我,絕對不要妄想能和降頭師或者黑衣阿贊交知心朋友,他們就像老虎或者皇帝,今天跟你好得像兄弟,明天就有可能取你的命。所以,我在登康打交道的時候,始終記著方剛的這句話。我不會跟登康走得太近,就算他這人性格比較有趣。但我仍然會與之保持距離,不光在生意上,也在交朋友上。 可今晚不同,登康的表情有些怪異,好像有什么事想吐出來,卻又不太情愿。我心想估計他是很想找個人說說,但我又沒繼續追問,讓他沒面子。于是我笑著說:“阿贊登康師父,我對你和鬼王的事特別感興趣,能不能講講?” 登康白了我一眼,沒理。我說:“自從你把我和方剛綁架開始算起。不到半年,我找你合作生意總有六七次,每次你的利潤都不錯,美元收得很爽吧。這點兒面子都不給?” 這話讓登康哈哈大笑,他低頭拍拍褲角上的泥土:“好吧,看在你最近跟我合作比較愉快的份上,反正也睡不著,就給你說說?!?/br> 我很高興,連忙催他快講。登康撣了撣煙灰說急什么,問我要從哪里開始講。我想了想:“從小開始!”登康問是從他出生開始講?我點了點頭,登康似乎不太情愿。我說那就從你怎么走上修法這條路說起,這總行吧。 “我不是山打港的人?!钡强嫡f。我嘴里嚼著紅毛丹,靜靜地聽他講自己的往事。 登康父親是華人,早年間從海南跑到馬來西亞從事木材生意。因投資失敗,又輾轉到沙撈越的城市泗務。在這里呆了幾年,靠開橡膠園為生,后來又認識登康的母親,一個馬來西亞女人,就結了婚。 馬來西亞無論從經濟還是各方面都比泰國要差些,雖然旅游業和很多產業也很發達,但整體不行,貧富差距很大,富裕的都集中在那些較大城市,其他地區都比較窮,登康父親定居的這個城市泗務還算好的。雖然他在當地有橡膠園。收入也不錯,但仍然沒法與國內相比。只因為登康的母親不愿去中國,所以他父親只好定居在這里。 登康的父親很想念中國,馬來西亞有三成的華人。所以登康從小就會中文,還學了很多中國的歷史。在他二十四歲時,娶了鄰鎮的一名華人女子為妻,四個人共同打理橡膠園的生意,每天在園子里忙碌,日子過得還算充實。 他父親性格比較溫和,與世無爭,和母親感情也很好,至少在登康二十六歲的時候都是這樣。登康生性幽默,所以他交了很多朋友。再加上年輕好玩,經常帶上妻子和朋友出去吃喝玩樂,一玩就是整夜。他是家里的獨子,所以父母也不管,任其瀟灑。 不知道從哪天起,登康的父親開始和以前不大一樣了。他對母親和家人變得冷淡,有時甚至還會呵斥母親。這令登康感到不解,私下問母親,她表示也不知道原因,也許是父親太勞累所致。 那天,登康和父親還有妻子照常在橡膠園忙碌,下午三點多鐘,登康發現父親悄悄從后門離開園子,他覺得奇怪,因為后門那條路的方向是樹林,登康怕父親遇到什么野獸,就在后面跟去尋找。 進了樹林沒多遠,登康看到父親竟然在樹林中抱著一個女人,那女人看起來不到四十歲,正緊緊摟著父親的脖子,兩人竊竊私語。這事對登康打擊很大,他不敢相信,老實巴交的父親居然背著家人在外面搞外遇。 思來想去,登康還是決定悄悄找父親談談,讓他停止這種行為。父親也沒想到被兒子發現,就連連解釋:“我也是一時糊涂!那女人是住在泗務的寡婦,經營一家橡膠鞋廠,有時會來園子里收購橡膠,就認識了。那個女人很癡情,非常愛我,就算知道我有老婆孩子,也要非我不嫁?!?/br> 登康對父親說:“不管怎么樣,從現在開始你要和那女人徹底分開,不能再見面,就算她要來收購商品也不行。如果你不好意思說,就讓我來出面?!彼赣H連忙表示自己能處理好。 第0700章 奇怪女人 從那以后登康的父親果然再沒和那女人見過面,回家之后對他母親態度也好多了。登康松了口氣,心這只是個插曲,好在風波過去了。 這天橡膠園里有客戶收走不少生膠,付款時要開收據,登康在屋子里找了半天沒有,就去翻父親的皮包。在找出收據本的時候,也看到有個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有兩張照片,是去年父母在園子門口的合影。另外還有十幾根長頭發,和一些被剪壞的衣物碎片。 這些東西是做什么用的?登康有些疑惑,但也沒多想,照樣放回皮包。 以后的幾天內,登康覺得頭部發脹,像有人往他腦袋里吹氣似的不舒服。這天傍晚。登康的母親正在家中給大家做飯,煮飯時突然大口吐血,把一鍋湯都變成紅色。父親連忙開著貨車把她送去醫院,路上登康母親不停地吐血,像噴泉似的。把貨車的車窗全染紅了。到醫院就死了,死因是失血過多,內臟破裂,但竟連病因都沒查出。 登康很傷心,但也沒有多想,因為天災人禍都是說不準的。那天他去山打港辦事,晚上和幾個交情不錯的本地朋友在餐館喝酒,就說了這個事。有人問:“會不會是被人下了降頭?我聽說有種叫疾降的,能讓人突然生病,但醫院是根本查不出來的,也治不好,只能眼睜睜看著等死?!?/br> 那時的登康完全不懂什么叫降頭,雖然生長在馬來,但對東南亞的邪術只是有耳聞,也聽說家附近的村子里住著什么黑衣法師。專門能治邪病,但從沒接觸過。就問什么叫降頭,那朋友比登康懂得多,就簡單說了。 聽到下降頭要收集人的毛發、照片、指甲和內衣等物,登康馬上回想起那天在橡膠園翻找父親皮包時,看到的那袋東西。他奇怪地問:“我母親只是個普通的中年婦女,從來沒有得罪過任何人,怎么會中降頭?”朋友說有時得罪人是無意的,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登康心里很清楚,父親收集這些東西絕對不是因為偶然??伤麖男牡讘岩桑菏占四橙说膬纫?、指甲、毛發和照片,再加上姓名之類的東西,就能施個什么法術讓人生病,甚至暴斃?他雖然生在東南亞,但卻不太相信這種事。 懷疑歸懷疑,事情還是要調查清楚的。從那之后,登康就開始悄悄留意父親的所有行蹤,某次他發現,半夜父親會偷偷溜出去,就在后面跟著。在某旅館門口,父親又和一個女人碰了面,因為天黑看不清,但顯然就是上次那個寡婦。 兩個小時之后,父親和那女人才從旅館出來各自離開。登康跟在那女人后面,記下了她的住址。 過幾天,登康在白天去找那個女人,她果然是寡婦,獨自住在家里。登康也沒客氣,直接說了他的來意,質問女人是不是給他母親下了什么疾降。那女人冷笑:“你有證據嗎?有的話就拿出來,沒就馬上給我滾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