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回到家,我給英拉打電話匯報情況,她很吃驚:“這些事……為什么他從沒對我講過?我曾經問起他這幾年交過幾個女朋友,他卻說一個也沒有!” 我說:“明顯心里有鬼,軟的不行就硬來,你先別急,讓我好好想個辦法?!睊鞌嚯娫?,我給方剛打去電話,讓他幫著參謀參謀。 方剛說:“有兩個辦法,一個軟的,一個硬的。軟的就是我們直接找他談,成與不成再說?!?/br> 第0166章 妻子的頭蓋骨 我接口道:“硬的我知道,找人撬開舞蹈家的門鎖,提前和阿贊師父進去,等他回來就堵在屋里,不怕他不招供!”方剛大笑,說你小子也學聰明了。但不知道事主同不同意。我給英拉發去短信,她回復說沒問題,一切后果由她承擔。 第二天,方剛把阿贊平度從芭堤雅接到羅勇,我找來五金工人,打開舞蹈家的門鎖,四人進屋埋伏下來。到了下午,我站在窗前透過窗簾看到舞蹈家拽著拉桿箱從出租車中出來,走進公寓。我連忙告訴大家準備好,英拉坐在客廳沙發上,阿贊平度留在臥室,我則和方剛藏在衛生間里,透過門縫向外悄悄看。 舞蹈家掏鑰匙打開房門??吹阶谏嘲l上的英拉,頓時喜出望外,連忙迎上去抱住英拉:“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英拉沒理他,舞蹈家忽然回過神來,疑惑地問:“你是怎么進來的,不是已經把鑰匙還給我了嗎?” 這時,阿贊平度推開臥室門走出來,舞蹈家一愣:“這、這個人是誰?” 英拉說:“他叫阿贊平度,是專門來找你聊天的?!蔽璧讣毅读藥酌腌?,忽然轉身就跑,我推開衛生間的門,和方剛堵在大門前。 舞蹈家很生氣:“原來是你!英拉,你到底在干什么?私闖民宅是違法的。我要打電話報警!” 英拉站起來,怒氣沖沖地說:“你那幾任前女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有的跳樓,有的發瘋,還有的在衛生間里被鬼掐!你為什么騙我說這幾年都沒有過女朋友?還不讓我和鄰居說話為什么?” 舞蹈家說:“讓你別和鄰居說話,你還是去說。為什么我說的話你從來都不聽?”英拉說你從沒和我說過真話,為什么要聽你的。舞蹈家左顧右盼,似乎在找出路,阿贊平度走上幾步:“我能感應到這個人身上有個強烈的女性陰靈?!?/br> 方剛笑著對舞蹈家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戴著佛牌吧?”舞蹈家表情猶豫,明顯心虛。 英拉也沒客氣,走上前就去解他襯衫的扣子。舞蹈家想去抓她的手,我說:“你小心點兒,她肋骨的傷還沒好,要是弄壞舊傷,你的責任就更大了!” 這么一說,舞蹈家只好放開手,露出的胸膛前掛著一條銀項鏈。下面有個和中國一元硬幣差不多大的、小巧精致的正圓形銀墜。里面嵌著什么東西。英拉說:“田先生,他沒戴佛牌,只有這條銀項鏈他天天戴著,說是朋友送的生日禮物?!?/br> 我走過去,把那條銀項鏈取下來,還沒等湊近五毒油項鏈,里面的油已經變成黑色。我把項鏈遞給阿贊平度,他把銀墜平放在手掌中,另一只手壓在上面,開始念誦經咒。幾分鐘后,阿贊平度說:“這個賓靈中附有女大靈,是這個人的妻子?!?/br> 舞蹈家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方剛拿起銀墜仔細看,我也湊過去,發現銀墜里嵌的東西又灰又黃,似乎是人的骨頭,而且略呈弧形。英拉驚訝地問:“為什么?”我指指舞蹈家,英拉揪著他的衣領,舞蹈家只好說了實話。 原來舞蹈家在五年前和妻子去游泳,在海里妻子腳突然抽筋,落入海中,而那時的舞蹈家剛巧在和岸上的朋友打招呼,等再回頭看的時候,妻子已經沉下去。他連忙潛入搭救,但晚了一步,妻子的尸體沉在海沙中,已經咽了氣。 舞蹈家和妻子感情很深,這個打擊讓他幾乎想自殺,在殯儀館抱著妻子的尸體不讓火化。他有個朋友,是一名陰牌愛好者,看到舞蹈家已經半瘋,就建議他把妻子的頭蓋骨留下來,讓法力高深的阿贊師父制成賓靈佛牌,每天佩戴在身上,這樣就能和妻子的陰靈永遠相伴。舞蹈家接受了這個方法,就找到一名叫阿贊添的賓靈專家,取下妻子頭蓋骨制成了那個小巧的獨立靈佛牌,其他骨骼則全部火化。 從那以后,舞蹈家果然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似乎能感應到妻子仍然在身邊,有人說那只是心理作用,但舞蹈并不在意。 轉眼兩年過去了,舞蹈家遇到一個很心儀的女人,雙方都有感情,舞蹈家也準備再次成家。那個女人和舞蹈家首次過夜的晚上,舞蹈家夢到妻子很憤怒地指責他用情不專。舞蹈家有些擔憂,但幾天后噩夢消失,他也就沒在意??刹坏絻蓚€月,那女人在公司開會的時候突然當眾從會議室窗戶跳下去,二十幾層高,人都給摔扁了。 女人自殺之后,舞蹈家又很失落,但并沒把這件事和妻子的賓靈佛牌聯系在一起。半年多之后,他結識了一名女舞蹈家,兩人的合作很成功,在亞洲獲了大獎。兩人日久生情,就確定了戀愛關系,就在兩人準備去寺廟讓僧人選日期的前天晚上,舞蹈家又做了個怪夢,夢到有個光頭的人渾身都是水,低著頭,發出低悶的聲音,似乎嘴里堵了東西。 后半夜的時候,女舞蹈家從臥室出來到衛生間去方便,她沒開客廳燈,借著窗外昏暗的月光,發現在客廳的沙發上似乎坐著一個女人。 女舞蹈家開始以為眼花看錯了,可那女人居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慢慢朝她走過去,看起來還是個光頭。女舞蹈家嚇壞了,沒等逃跑,已經被那女人用光頭用力撞在臉上,頓時就昏過去了。舞蹈家出來開燈,看到女友滿臉是血,連忙送去醫院。在醫院里女舞蹈家大喊大叫,還把注射針頭插進護士的眼睛里,最后只好被警察強制送進精神病院,現在還沒出來。 這個打擊對舞蹈家更致命,他懷疑是前妻的陰靈在作怪,發誓再也不找女朋友了。過了一年多,有個喜歡舞蹈藝術的臺灣女孩對他很崇拜,經常從臺北飛到泰國和他見面。后來禁不住女孩的主動,兩人還是睡到了一張床上。 舞蹈家的打算是,沒準備和這個狂熱的女粉絲細水長流,一夜就夠了。雖然只有一晚,但那晚也沒太平,臺灣女孩和舞蹈家纏綿之后,在衛生間洗澡時忽然被兩只看不見的手死死掐住,情急之下還咬斷了舌尖,差點死掉。從那之后,這女孩再也不敢見舞蹈家了。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舞蹈家明白是他妻子的陰靈在發怒,見不得他和別的女人好。舞蹈家只好打消了再找女人的念頭,連色情服務也不敢叫。過了兩年多,舞蹈家又遇到了英拉,他覺得人生又有了希望,強烈地想和英拉結婚,但害怕前妻陰靈再次鬧事,可又舍不得把賓靈佛牌送走,就抱著僥幸心理,和英拉相處起來。 英拉有時會在舞蹈家的公寓過夜,她并沒有像之前那幾個女人那么倒霉,但生活也慢慢發生了變化。這些現象在舞蹈家看來,已經算是很輕度,所以也沒往妻子的陰靈方面想。 聽完舞蹈家的話,我和英拉終于明白為什么舞蹈家死活不愿意去見阿贊平度,不是他不相信鬼神,正相反是他心里有鬼,根本不敢去。 阿贊平度對英拉說:“你所夢到那個光頭的人并不是僧侶,而是他的妻子。因為尸體已經火化,只有頭蓋骨保存下來,所以陰靈在你夢中的形象就是光頭?!?/br> 舞蹈家心有不甘:“如果說是我妻子陰靈在搞鬼,可之前那幾個女人都很嚴重,而英拉卻幾個月了才只是肋骨被撞裂?” 第0167章 賓靈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讓英拉把那張符紙拿出來。英拉打開錢包,將符紙遞給阿贊平度,阿贊平度接過看了看,說:“這是宋卡高僧龍婆讀的五條經符紙,看來你沒被賓靈中的女性陰靈害死。都是因為身邊有它?!庇⒗臀璧讣一ハ嗫戳丝?,都露出后怕的表情。 我對舞蹈家說:“現在你應該很清楚了吧?這塊賓靈陰牌雖然是你妻子,但它已經控制你的生活,除非你這輩子永遠不再和女人結婚、同居,甚至都不能和任何女人上床。你能做到嗎?” “我不能,英拉是我的寶貝,我一定要和她結婚!”舞蹈家連忙表示。 方剛問阿贊平度有什么辦法,阿贊說:“我可以用老撾控靈術,將這塊賓靈中的女大靈怨氣轉化,再把它出讓給別的善信,這樣就可以了。讓它的陰靈保佑新的主人,也能為自己積累福報,早日轉胎?!?/br> 英拉很高興。沒想到舞蹈家卻表示反對:“不行!我妻子是要永遠陪著我的,誰也不能把它帶走?!?/br> 我們都疑惑地看著他,我問:“你是怎么想的?又想永遠讓你妻子的陰靈陪著,又要娶英拉為妻?這不是矛盾嗎?” 舞蹈家激動地說:“不,這不矛盾,我相信妻子能理解我,一定會同意我和英拉結婚的?!?/br> 方剛生氣地說:“你前幾任女友都是什么下場,你忘了嗎?是不是還想把英拉害死,那時候才后悔?”舞蹈家垂著頭不說話。方剛把賓靈佛牌抄在手里,剛要遞給阿贊平度,舞蹈家卻突然沖上去把佛牌搶回來,緊緊捂在手里,大叫:“你們不能拿走。誰也不許把我妻子從我身邊奪走,誰也不能!” “你瘋了嗎?”英拉焦急地大喊。舞蹈家兩眼通紅,像野獸似的看著我們。 方剛和我對視一眼,又看看掛在墻上的一把電吉它。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走到舞蹈家面前:“有話好好商量。你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舞蹈家后退幾步,指著我:“你這個家伙,肯定是在打英拉的主意,看到她漂亮,想搶走是不是?” 英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到底在說些什么?”舞蹈家看著英拉,哀求道:“親愛的,你放心,我妻子生前是個很善良、很通情達理的女人,它一定會理解我們,會同意我們結婚的,你相信我!” 就在舞蹈家和我倆說話的時候,方剛已經悄悄溜到他背后,輕輕摘下墻上的電吉它。舞蹈家很警覺。立刻發現了。剛回頭,方剛就用電吉它拍在舞蹈家的腦袋上,把他打昏在地,電吉它都裂了。英拉大叫著沖上去,方剛奪回賓靈佛牌交給阿贊平度,兩人離開公寓。 等舞蹈家慢慢醒來,看到我和英拉,他用力晃了晃腦袋,眼神迷茫,似乎忘了之前發生過什么。我生怕他再發瘋,就抄了一根棒球棒子在手里??善婀值氖?,舞蹈家自己都說不清,為什么昨晚他會那樣做。只覺得妻子還活著,有人要把她帶走似的。 第二天下午,方剛給我打來電話,說那塊賓靈的女獨立靈已經被阿贊平度禁錮住,暫時存放在他處,以后可以隨時讓善信請走。請牌的費用剛好可以抵給舞蹈家施法的費用,兩不相欠。 我很高興,這樣最好了,但方剛卻說,這筆錢還是得朝舞蹈家要,最少五萬泰銖,因為我們幫了他們的大忙。我給英拉打電話,告訴她事已辦完,她今后不用再擔心舞蹈家的妻子再鬧事。英拉特別開心,特地和舞蹈家來表哥家找我,向我道謝。舞蹈家苦著臉說:“您那位叫方剛的朋友,把我收藏十幾年的孤品電吉它都打壞了,心疼得我幾天沒睡著覺?!?/br> 英拉瞪了他一眼:“是電吉它重要,還是命重要?” 舞蹈家連稱還是命重要。英拉嘆了口氣:“我們下午要去精神病院,看望他之前那個撞鬼變瘋的女友,唉,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能好起來?!蔽尹c了點頭,心想那女人也夠倒霉的,因為舞蹈家的極端做法,結果自己受害。 舞蹈家從皮包里取出一個紅絨小盒,遞給我。說實話我很失望,心想這么小的盒,里面裝不了多少錢。但又一想,英拉他們不太可能用這樣的小盒裝錢,難道是別的什么東西? 等他們走后,我拆開一看,里面竟然是個精致的純金小方牌,上面刻著英文,是亞洲某個舞蹈大獎的獎牌。沉甸甸的足有五六十克,就算按重量賣掉,也值一萬多塊錢人民幣。我給方剛匯過去兩萬五千泰銖,這個小金牌我留給自己,當做牌商生涯的一個紀念。 插一句:這兩天有讀者詢問,說請了古墓拍嬰,家里還有小寶寶,能不能請?敬告大家,嬰兒天眼未閉,能通靈,盡量不要請陰物回家,會影響嬰兒的心智。幾百年前的陰靈怨氣極大,必須高法力師父才鎮得住古拍,但誰也不能保證沒事。請了能退就退,不能就結緣。不要聽牌商的說法。 這幾年佛牌在中國比整容還火,很多人請上了癮,大批中國人轉行做牌商,來往于中泰兩地。有利潤就有黑幕,泰國連寺廟都能專為中國人而建,古墓拍嬰也有很多假的,慎請。就算真的,出廟價也只有一兩千泰銖而已,轉手賣幾千人民幣。 過了幾天,我給父母打電話,說想讓表哥表嫂兩口子回沈陽去,來我們家作客,也熱鬧熱鬧。雖然是個遠親,但父母也同意了。畢竟是親戚,表哥對我很好,這兩年多往返泰國,在表哥家連吃住帶玩,表哥從沒說過半個不字,已經把我當成親弟弟來看。 表哥的水果加工廠生意越來越忙,為了能回國好好放松,他必須趕在一個月內把手上的訂單趕出來,我也幫不上什么忙,于是就辭別表哥,提前先回了家。我照例去了趟佛牌店,隔壁美術社的大哥告訴我,已經好幾個月都沒人來搗亂,我放心地在門上打印了一張大紙,再次招租。 店里幾個月沒收拾,落得全是灰,在打掃里屋的時候,我把床移出來,想掃掃床底下的地面。發現墻角有一大堆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無數個落滿灰的、用過的安全套!好家伙,粗略一看至少有兩百多個,不用說,肯定是當初王嬌和孫喜財用的。我既生氣又無語,氣的是孫喜財素質低,到處亂扔;無語的是佛牌店交給他們倆才幾個月,就用了幾百個套套,看來兩人是每天晚上都入洞房,令人羨慕。 我特別厭惡,正在用掃帚收拾衛生的時候,有電話響,是我爸打來的,說我媽類風濕又犯了,很痛苦,要去醫院看看。在老爸和我的陪同下,我把老媽送到城西一家私立醫院去看病。這家醫院離我家很遠,但我有個叫田菊的本家堂姐在這醫院里當護士長,要不是有她在,我肯定不會去。 中國的醫院永遠人滿為患,無論大小,但這家醫院卻沒什么人,冷冷清清的。我記得兩年前和老媽來過一次,那時候醫院比禮堂都熱鬧,樓上樓下全是患者,這次是怎么了? 在堂姐的安排下,給我老媽掛號檢查拿藥,在一樓交款的時候,更發現醫院的病人簡直少得可憐,從三樓到一樓,加起來沒見過五個人,就像放假似的那么冷清。在中國,這可是不多見的,越大的醫院生意越好,這家醫院雖然不是三甲,但至少也是二甲級別,幾十個科室,怎么沒人來看病呢? 抓藥的過程很麻煩,要三天后才能取。等我自己再次來到醫院,把中藥西藥全搞定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半了。我這時才發現,從進醫院到現在,從一樓到三樓跑了幾趟,居然沒看到一名女護士,只有幾名男護工,除了堂姐和女醫生之外,就只有收費口的工作人員是女人。 醫院也到了下班的時候。正趕上堂姐今晚要在醫院值夜班,她去食堂多打了一份飯菜,伙食一般,只有炒菜花和咸菜,我就坐在護士站屋里,和堂姐一塊吃飯。 第0168章 醫院婦科 堂姐邊吃邊說:“你怎么跑到泰國去做生意了?” 我笑著說:“我有個遠房表哥也在泰國做生意,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可能接觸佛牌這個行業?!?/br> 護士站里還有兩名男護工,看上去最多二十出頭,顯然是護士學校剛分配來的。吃飯的時候,我問她為什么醫院看不到女護士。而都是男的。 那兩名男護工抬頭看著堂姐,她沒回答我的話,我心想肯定有什么隱情,堂姐把飯勺扔在飯盒蓋上,看來是沒什么食欲。這時一名大概四十來歲的女護士走進護士站,對堂姐手續已經辦完,明天就不用來了。堂姐站起來,和那女護士抱了抱:“都六七年了,說走就走,整個醫院的女護士就剩我自己,我這個護士長成光桿司令啦!” 那女護士無奈地說:“我也沒辦法,實在是頂不住了,再這樣下去。我非活活”她話還沒說完,堂姐舉手示意她別說了,女護士把后面的話給咽了回去,去里屋換了衣服,出來和我們告別,離開護士站。 堂姐表情很復雜:“她是咱醫院最后一個女護士,今天也辦完辭職手續,明天就不來了?!?/br> “到底怎么回事?”我問。堂姐站起來,讓兩名男護工認真留守,她和我出了護士站,順樓梯往上走,邊走邊說:“咱醫院半年以前食堂頓頓都有rou吃,現在可好。天天吃菜花!”我問到底是什么原因,堂姐反問我:“你在泰國干了一年多佛牌生意?佛牌我不太懂,只聽人說那東西有法力,你在泰國認識那種法師之類的人嗎?” 我說:“當然認識,不然哪來的佛牌?!?/br> 堂姐又問:“那些人會捉鬼嗎?” 我笑了:“又不是道士。怎么捉鬼?!?/br> 堂姐很沮喪。我說:“中國人叫捉鬼,在東南亞叫作法事。用處是幫人驅趕陰靈、超度魂魄,道理都差不多吧?!?/br> “真的???”堂姐眼睛放光。我說當然是真的,那些佛牌和古曼童里都有鬼魂常駐,這樣的才有法力和效果。堂姐有點兒激動:“等一會兒見了王院長,你得好好給他講講?!?/br> 一聽說要見院長,我心里打鼓,到底是什么事? 院長辦公室在頂樓,是個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靠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臉上貼著一大塊膏藥,表情很沮喪。堂姐說:“這是我弟弟,有路子能解決咱醫院的那種事?!?/br> 剛說完。就見王院長把手一揮:“別折騰了。找那么多仙家和看事的,有啥用?上個月李大夫找的那個看事的,還說是他老舅呢,結果狗屁親戚也沒有,全都是在忽悠我!” 堂姐不高興地說:“王院長,他叫田七,是我老叔的兒子,跟我同姓,你說是不是我弟弟?” “???還真是?”王院長坐直身體,“田護士長,怎么,他真是你家親戚?” 堂姐點了點頭,王院長又沮喪地靠在椅背上,“是也沒用,估計還是老樣子,沒什么效果。之前托人去黑龍江和吉林找了多少仙家、看事的,還有廟里的高僧道士,都沒解決,說到底,都他媽是被那個泰國人給害的!” 我愣住了,女護士辭職和泰國人有什么關系?坐在沙發上,堂姐開始給我講發生在醫院里的事。 這家醫院是私營的,開了有六七年,別看規模小,但因為院長管理有方,科室很全,收費也不貴,所以效益還不錯。在所有科室中,效益最好的要屬婦科,一方面是給孕婦建檔供不應求(全中國哪家醫院都是),另一方面就是做人工流產手術的收益。 中國法律并不禁止墮胎,再加上社會越來越開放,而人們無信仰無敬畏,對生命和愛情都無所謂,很多女人把懷孕打胎當成家常便飯,甚至有女孩連打幾次十幾次胎的。而引產的也不少,有的是檢查出胎兒有問題,有的是孕婦用了抗生素,更多的是偷偷在外面照了b超發現是女嬰,孩子父親或爺奶堅決不要,于是去醫院做引產,以后再生男孩。 國家對引產是有規定的,三個月以上必須去市保健院做手術,還要開證明,私立醫院則不允許做引產手術。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每個地區總有那么幾家私立醫院可以做這類手術,我堂姐所在的醫院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孕婦還沒辦準生證,那就更方便了,證明都不用開。 公立醫院的收費標準都統一,而私營醫院不同,隨便定價,但私營醫院之間的競爭很激烈,王院長忍痛打廣告把墮胎的手術費降低三成,這樣就便宜得多了。再加上從大醫院挖來的兩名婦產科大夫坐鎮,再加上醫院附近有好幾所大學,現在的大學生們都開放,也不把懷孕當回事,一來二去,到這家醫院做人流手術的女性越來越多。 不到兩年,這家醫院接治的人流和引產患者越來越多,最火的時候不得不開設夜晚手術室,三天就做了幾十例人流和引產手術,懷孕的女人把隊都排到走廊了,幾個醫生和護士白天晚上連軸轉,差點沒累吐血。 按正常標準,醫院做人流手術的凈利潤是三成左右,也就是說,這家醫院做人流手術是不賺錢的。無利不起早,沒錢賺的買賣肯定不舒服,王院長看到本醫院的名氣已經打響,就準備提高人流手術價格,雖然這樣做會流失一大批患者,但不賺錢的生意實在做不下去。 半年多前,王院長去泰國參加一個國際醫療學術研討會,在會上結識了一個泰國人,名字很長,他只記得最后的發音是“納瓦”。納瓦自稱是某制藥廠的老板,在泰國和臺灣都有分廠,得知王院長在沈陽開醫院,就問他有沒有人胎盤和打下來的胎兒,他高價收購,要當制藥的原料。但只收三個月以上、引產下來的成形胎兒,還說他長年收購這些東西,行的話就派專人去沈陽常駐。 人胎盤能入藥,學名紫河車,很多人都知道,中國也有很多相關的中成藥,同仁堂的紫河丸很有名??纱蛳聛淼奶阂彩?,沒人知道他用來做什么,但納瓦老板開出兩千元收購一副胎盤和胎兒的高價,價錢比醫院整套無痛人流手術的費用還多。 聽到這里,職業病立刻讓我聯想到泰國那些阿贊們最喜歡用未足月的胎兒制成小鬼供養,難道這個也是? 堂姐繼續說:“開始院長不同意,但做生意都是為了賺錢,按規定,胎盤和中止妊娠手術流下來的胎兒必須由專人負責消毒火化。但每副胎盤和死胎能賣兩千元,這個誘惑實在太大,后來院長就同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