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經方剛這么一說,我心里更加沒底,難道這個事就無解了?又給老謝發短信,讓他盡快問阿贊久是否能解決。幾小時后老謝回了電話:“田老弟,怎么又搞成這樣?我剛問過了,阿贊久也說沒辦法,但我倒是有個主意?,F在你那個姓趙的客戶屬于病急亂投醫,你說怎樣他們都會照辦。干脆出個假辦法,隨便賣他們保命符管、強效掩面之類的東西,趁機再敲上一筆,反正他們早晚得倒霉?!?/br> 這讓我想起以前賣給法庫老涂的那個山精,事后也是連連倒霉,我為了躲清靜,把手機號碼都換掉,老涂的最終結果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太好。因為那樁生意,我還內疚了很多,覺得對不起老涂的傻兒子和他爹媽。 第0163章 埋山精 而現在這個情況就又不一樣了,趙家人這幾口子都是自己作死,并不值得可憐。老謝是貪財慣了,能出這類主意不稀奇。但我考慮很久,決定不能這么干,做佛牌生意兩年多。我從沒賣過假貨,也不做趁火打劫的生意,這是我的底線。 于是我只好給唐先生打電話,實情相告,讓他找別人試試。唐先生急得不行,說:“哪里還有別人可找?也只敢相信你??!田先生,你肯定有辦法,就幫幫我吧,出多少錢您說,我先墊上,馬上就給你匯過去,行嗎?我手上現金不多,基本都買了大額理財項目。目前有不到三萬塊錢,我先給你匯過去,你給我想想辦法,我保證事成之后再給您補齊!” 我疑惑地問:“你和趙家人就算關系再好,也不至于要你自掏腰包墊錢吧?” 唐先生連連嘆息,但沒說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他這幾年肯定也得過好處,所以才把趙家人當成親爹來供。我只好答應他再問問,看有沒有辦法。老謝聽說我不肯趁火打劫,急得像便秘似的難受。一個勁勸我聽他的。不賺白不賺。我說:“就算要宰一把,也得有個真正的法子才行,哪怕能起緩解作用呢?!?/br> 老謝想了想,說:“田老弟,要是換在以前,我早就用老辦法隨便找個什么符布之類的陰物忽悠你去用了??晌野l過毒誓不再騙你。山精這東西最邪性,只要破壞了規矩,誰也沒轍?!苯浰@么一說,我也徹底打消了要幫唐先生的念頭,心想不是什么錢都能賺,還是省省吧。 兩天后,唐先生給我發短信。稱已經來到石家莊的房子這里,想把山精拿走,找個偏僻的地方先埋起來。我的回復不置可否,說也可以,但最好把地點記住,免得以后找不到,唐先生回復說知道,馬上去辦。 又過了十來天,唐先生再也沒聯系我,我反倒沉不住氣,于是發短信過去,問他趙總和彩鳳她弟弟最近怎么樣。兩天沒回,我直接打電話,居然關機了。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聯系到唐先生,也不知道這幾個人后來怎么樣、是個什么結局。本來想托在石家莊的客戶打聽,但一想又算了。這樣的生意,消失了最好,我又何必好奇心那么強呢? 但唐先生的消失,就有點兒令人猜測了。我估計肯定是發生了什么變故,他們倆是一條藤上的瓜,一個出事,另一個也不會幸免。反正不管怎么說,唐先生和趙總這幾個人,再也沒從我的生活中出現過。 雖然他們都倒了霉,但那是因為自己作死,而且還有貪心的兒媳彩鳳,和一個不成氣的兒子大寶,要不然就沒這樁生意了。不管怎么說,山精最后還是處理掉了,錢也賺到手,還不用擦屁股,對我來說,這就是萬幸。 有天晚上,我給方剛打電話聊天,他讓我今后盡量別和這類人做生意,身份敏感不說,出事沒出事都有可能找你的麻煩,而且翻臉不認人。 經過趙家人的事之后,我心里很忐忑,問方剛:“我總共賣出去兩尊山精,全都出了事。你以前知道的供奉山精的人中,有沒有沒出過事,能連續供奉三代的?” 方剛哼了聲:“我又不是百歲老人,怎么知道誰家保了三代山精?但從我了解的來看,別說山精,就是養小鬼的人,從明星到白丁,恐怕也沒有幾個能平安的?!?/br> “那是為什么?”我不明白,“難道這些供奉品根本就是毒品,只能一時快樂,最后都得出事?” 方剛嘿嘿笑著說:“對山精和小鬼來講,人就是七八歲的孩子。你想想,讓一個孩童手里拿著機關槍,再教他怎么開槍打壞蛋,你能保證以后他永遠不誤傷好人甚至自己嗎?出事是早晚的!” 我無語,心想要是這樣的話,那我以后還要不要賣這類東西?方剛這老狐貍一見我沉默,立刻知道我在想什么,說:“我們是商人,賣的東西管顧客會不會用,買菜刀能切菜,也能砍人小雞雞,能是你的錯嗎?” 這話讓我哭笑不得,方剛問我近幾天有沒有什么大生意可接。 我說:“大生意沒有,小的倒是有一個。今天上午我接到手機短信,有個同樣住在羅勇的泰國女人說最近特別倒霉,想求塊佛牌保平安。前些天在清邁的帕辛寺請了一塊掩面佛,但說沒什么效果,就找到了我?!?/br> 方剛問:“倒霉到什么程度,是巧合還是有什么特殊情況?” 我說:“經過我的了解,總覺得她應該是經常和不干凈的東西在一起。比如工作環境、每天走的路、經常接觸的人??伤约河终f不出有什么異常,我的意思是,給她弄一條保平安和避禍的陰牌,她在一家公司做業務經理,能接受的最高價格是兩萬泰銖左右?!?/br> “再加上你的賺頭,我只能按一萬五泰銖給你報價了?”方剛笑著回答。我說你真聰明,那就等消息了。 次日上午,方剛給我發來兩張圖片,分別是柬埔寨北部白衣師父阿贊丙的魂魄勇,和芭堤雅黑衣師父阿贊平度的椰殼拉胡天神,報價都是一萬五千泰銖。我對這個阿贊平度印象很深,當年曾經在他手里請過一尊伊霸女神的邪陰古曼,賣給了沈陽的生意人陳姐,效果極霸道。 我把消息轉發給那位名叫英拉的泰國女人,不多時她就回復了,說如果我的圖文介紹都能保證是真的,就想要那塊拉胡天神,問能不能見面交易。我說當然可以,英拉說她經常到泰國各大城市出差,過幾天才能回羅勇,到時候可以見面。 在英拉即將回到羅勇的前一天晚上,我來到芭堤雅,在方剛的帶領下去了阿贊平度的家。這位師父制作的拉胡天神很有名,但方法也很奇特,都是現場制作。先是由徒弟提供一塊打磨好的圓菱形椰殼,然后阿贊平度一邊用刀在椰殼上雕刻,一邊不停念誦心咒。 這種手刻的拉胡天神牌,很多阿贊師父都會制作,但法門各不相同。有的用緬甸古法,有的用高棉術,有的用老撾秘修法門。所以有的效力強些,而有的因為商業性質太濃,法力會弱很多。比如現在比較流行的泰國某著名阿贊,他制作加持的手刻拉胡牌,在淘寶上只賣幾百塊人民幣一條,至于有多大法力,自己想吧。 說起來很奇怪,我之所以從接觸佛牌到現在已經做了兩年多牌商,遇到不少冒險事,也得罪不少人,但我仍然特別癡迷這些東西。一方面是有錢可賺,另一方面是每次在見到那些阿贊師父的時候,我都有一種莫名的激動,尤其在某些阿贊念誦經咒加持佛牌時,雖然根本聽不懂,但我仍然會像著了魔似的全身酥麻,這種感覺很特別,也很令人上癮。 阿贊平度雕刻佛牌的全過程約莫要持續二十分鐘,完成后由徒弟把事先準備好的十幾根虎毛和符管粘在椰殼背面,再裝入亞克力外殼中。最后阿贊平度還要把手壓在佛牌上,繼續用經咒加持十多分鐘,才把牌交給我。方剛交給阿贊平度的徒弟幾張千元鈔票,我估計大概是一萬泰銖。 離開阿贊平度的家,我數了十五張鈔票遞給方剛,他說:“這種純手工雕刻的拉胡天神牌不好弄,要看阿贊師父們的心情,所以不愁脫手。就算客戶不要,也很容易賣出去?!蔽疫B連點頭。 第0164章 英拉的怪事 第二天,我和英拉在表哥家附近的咖啡廳碰面,她大概三十幾歲,長得成熟美麗,眼睛特別的漂亮。我把這條魂魄勇拿給她看,英拉在手里看了半天。說:“我對佛牌實在是沒太多研究,看來中國人比我們泰國人更精通這些東西?!?/br> 我哈哈笑著,說:“中國人都以為泰國人人都戴佛牌?!?/br> 英拉也笑了:“泰國人還以為中國人人都和李小龍一樣會功夫呢!但我打聽過公司同事,他們也有不少都在戴,還向我推薦了你和另外一個牌商。通過溝通,我還是覺得你做生意的態度更好?!?/br> 我連忙表示感謝。英拉從錢包夾層里拿出一張小小的符紙,問我是什么,我看了看,說:“這是龍婆讀親筆畫的五條經護符,能轉運辟禍,從哪里來的?”英拉說是去年過生日時一個好朋友送的,稱有高僧的法力保佑,讓她放在錢包里。每天帶在身邊。 我問:“你這幾天感覺怎么樣?” “不太好,”英拉面帶愁容,“我雖然和男友住在一起,但有時也回家睡幾天。大概在幾個月前,我在家時就會聽到某些奇奇怪怪的聲音,比如門會用力關閉,碗會自己掉在地上,可屋里并沒有風。再后來就總感覺頭腦昏昏沉沉的不舒服,像重感冒似的。近期又多了個癥狀,經常夢見一個渾身都是水的僧侶用力撞我胸口,邊撞還邊罵著什么,但我聽不清楚。不過早晨起來,胸口都會特別疼?!?/br> 我馬上問英拉是否認識哪位僧侶?;蛘呓洺Hツ淖聫R,或者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與僧人打過交道,哪怕說過半句話也算。 英拉搖搖頭:“我已經努力回憶過好多次,真的沒有。我在貿易公司工作,接觸的都是國內外各大工廠和公司?;蛘呱馊?,從不和僧人打交道。雖然泰國寺廟和僧侶很多,但我工作太忙,根本沒時間拜佛,最多也就是和僧侶在街上擦肩而過,沒有任何交流和沖突?!?/br> 我想想,又問她和男朋友的事,英拉說:“我男朋友是個舞蹈家,專跳現代舞,在亞洲都獲過大獎。他比我大五年,今年四十一歲,前妻已經去世好幾年了?!?/br> 因為職業敏感性,我馬上問起她男朋友前妻的死因。英拉說:“他是個很感性的人。但性格開朗。那件事早就和我說起過。他前妻是夏天時和他去海邊游泳時,腳抽筋淹死的。幾年過去,他現在已經沒那么悲傷了,不然也不會和我相處。我們戀愛半年多,最近正準備考慮結婚呢。怎么,有問題嗎?”我表示不好說,但這塊陰牌是阿贊平度親自雕刻并加持的,用的是古代拉胡法門,辟邪效果很好,你可以試試。 英拉把佛牌戴在脖子上,襯在黑色襯衫上很好看。她取出兩萬泰銖交給我,說:“希望能有效果吧,謝謝你?!?/br> 幾天后,我去芭堤雅找方剛取幾條佛牌,順便和他到紅燈區去消遣。這里分好幾個區域,還有專門為女人服務的一條街,什么豐胸spa和私處按摩都有。不少結伴的女游客在這里走走停停,也有直接進店去的。 方剛指著這條街對我說:“記住,你小子要是有女朋友或者老婆,千萬不要帶她來這里,也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她對你就不會再有興趣了?!蔽掖笮?,心想就算有女朋友,又怎么可能把她往紅燈區里帶? 這時,收到英拉發來的短信:“我住院了,一根肋骨有裂紋?!?/br> 我連忙問怎么回事,被車撞的嗎?英拉回復:“不是被車,而是被夢里的那個僧侶用頭撞的。昨晚我還是做了那種噩夢,然后疼醒,去醫院就發現肋骨裂了?!蔽覇柫怂〉尼t院地址,說明天回羅勇就去看你。 第二天回到羅勇,我直接到了那家醫院,英拉躺在病床上,臉色發白,旁邊坐著一個高高瘦瘦的英俊男人,頭發在腦后扎了個小球,一看就知道是她的舞蹈家男友。英拉互相介紹了我倆,因為時間太長,此男人的名字已經記不起來,就叫舞蹈家吧。 聊了一會兒,我問起英拉受傷的情況,舞蹈家說:“昨晚英拉是在我家過的夜,半夜的時候我聽到她呼吸急促,就候把她晃醒。后來她大叫一聲,自己醒了,捂著胸口說很疼。我想扶她坐起來,可她大叫真來,臉上全是汗,說胸口特別疼,我就連忙把她送到醫院。醫生昨天拍了x光片,說還好肋骨沒斷,但有一半的裂紋,真可怕!” “前天晚上,在夢里我又夢到那個光頭的僧侶?!庇⒗f,“他似乎對我有很大怨恨,邊高聲罵著邊撞我。但很奇怪,他發出的聲音很悶,好像有什么時候堵在嘴里,完全聽不清說些什么?!?/br> 我苦苦思索著,想從這些片段中找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舞蹈家不高興地說:“你這塊拉胡天神的佛牌是哪位師父的,為什么完全沒效果?” 我說:“這是芭堤雅北部阿贊平度的手雕椰殼拉胡,只有熟人才能拿到,還要現場雕刻和加持,效果特別好?!?/br> 舞蹈家哼了聲:“效果特別好?所以英拉的肋骨就斷了?”英拉連忙用眼神阻止他,對我說不要在意,他也是因為關心我和心疼我的病情。我點了點頭,說連阿贊平度的限量陰牌都沒效果,看來你招惹的東西比較嚴重,得再想別的辦法了。 英拉焦急地問:“那要怎么辦?”我從脖子上把五毒油項鏈取下來,靠近英拉的身體,油的顏色由淺變深,成了深黃色,說明她身上仍然附著陰氣。 這兩人疑惑地看著我,舞蹈家問這是在干什么,我隨口回答:“檢測有沒有陰靈?!?/br> 舞蹈家很好奇,就湊近了來看,我忽然發現五毒油項鏈中的油顏色比剛才又加深了,幾乎成了黑黃。而舞蹈家遠離之后,油又恢復到之前的深黃色。我走到舞蹈家面前,再次用五毒油項鏈對他檢測,效果是一樣的,也是深黃色。舞蹈家問:“和我有關系嗎?” 我心想,英拉身上附有陰氣,她和舞蹈家同睡一床,難免把陰氣帶給男友,這是很正常的。我又問英拉和舞蹈家是否得罪過什么人,兩人想了半天,都給出否定的答案。 走出病房,舞蹈家可能對我很不滿意,連送都沒有送出來。英拉瞪了他好幾眼,他也沒動地方。我并沒在意,做生意兩年多,我已經習慣面對各種的各種情緒,不理你還算好的,只要不非打即罵,那就都不算事。 回到家吃完晚飯,我給方剛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方剛也很奇怪:“連阿贊平度的手雕拉胡天神都完全沒效果,還越來越厲害,這女人身上的陰靈有這么嚴重?”我說已經用五毒油測過,顏色雖然有加深,但只是深黃,并沒有到深灰甚至黑的地步,說明只是有陰氣,而沒有陰靈糾纏。 方剛說:“那就更奇怪了,要是光有陰氣,或撞到什么邪的話,那塊拉胡天神牌至少應該起點兒作用,不可能越戴越嚴重?!?/br> 聊了一會兒,他我讓建議那位女客戶去阿贊平度那里作個魯士驅邪的法術,大概收費五千泰銖,也不貴。我覺得可行,就發短信給英拉,把情況一說。英拉回短信說雖然她那個舞蹈家男友不同意,但她覺得可以,因為她們雖然是泰國人,卻不太認識和佛牌有關行業的商人。如果不是同事介紹,也不敢這么相信我,但要等她過些天出院之后再去。 第0165章 舞蹈家 好在英拉只是骨裂而不是斷裂,半個月后已經可以出院回家,進行日?;顒恿?。在住院的這段時間,她倒是沒有再做過噩夢。再次和英拉見面時,我以為舞蹈家肯定會陪著英拉一起來,可并沒有。英拉說:“前幾天我告訴他田先生要帶我去阿贊師父家里作法術??伤麉s說明天剛巧要去清邁演出,要我等一個月后回來再去。我不想再拖了,于是決定自己去?!?/br> “你早告訴我,我就去你家接你了?!蔽艺f。于是我攙扶著英拉,叫出租車來到大巴站,去了芭堤雅。 在方剛的帶領下,我們再次來到阿贊平度家里。這種魯士驅邪術和魯士灌頂不太一樣,雖然都是把陰陽法帽戴在信徒的頭上。阿贊平度讓英拉跪在面前,他把虎頭法帽給英拉戴上,然后用經線握在手里,口中念著經咒。以前聽方剛說過,這位阿贊平度雖然是泰國人,卻自幼在老撾修過秘傳法門。對控靈相當有研究。 念了一陣,阿贊平度把法帽取下用左手托著,右手食指醮著旁邊的法油,輕輕點在英拉額頭,連續三次,最后拿起法拍在英拉面前晃了幾晃,儀式就算結束了。 那個時候不像現在,很多阿贊師父的知名度都是商業炒出來的,其實法力并不強。而那時的很多阿贊都是實打實的修行,尤其那種躲在深山里的,法力更強。我扶著英拉站起來坐在旁邊,阿贊平度對她說:“你身上的陰氣很重,說明經常接觸陰物?!?/br> 英拉立刻愁容滿面。方剛說:“可是她平時沒接觸任何可疑的東西?!?/br> 阿贊平度問:“她丈夫有沒有接觸過?” 英拉說:“我和男朋友在一起同居,但他似乎也沒接觸什么奇怪的人或事?!?/br> 這時,我想起了什么,問:“從你開始有不舒服的現象,到現在多長時間?”英拉說不到半年。我又問她和那個舞蹈家男友交往多久。她回憶一下,說大概七個多月。阿贊平度讓我們最好把她男朋友也帶來看看,英拉同意了,說等他從清邁回來,就把他帶過來。 這次魯士灌頂還是有效果的,一連十幾天,英拉稱都再沒做過噩夢,頭腦也清爽起來。后來舞蹈家從清邁回來,一聽說英拉想帶他去阿贊家施法,就很不滿意,說自己從來不信這種東西,怎么也不去,也就作罷了。 奇怪的是。過了沒幾天。英拉又苦著臉給我打電話,稱噩夢中的光頭僧侶又開始出現,這回是用頭撞她的臉,醒來發現鼻血長流,把睡衣都染紅了。還好鼻骨沒斷,但要是再發生一次,就受不了了。 我先問她舞蹈家在不在身邊,她說在,我就說:“等你方便的時候再給我打電話?!?/br> 第二天中午,英拉給我打來電話,我約她抽時間出來碰個頭。好在舞蹈家的住宅離我表哥家不遠,二十分鐘后,我們依舊在上次那家咖啡廳見面。我直接對她說,這個事和舞蹈家有很大關系,建議把他帶去阿贊師父家里。 英拉說:“我之前也懷疑過,問了他幾次,可他堅稱自己沒得罪過什么人,也沒做過對鬼神不敬的事??!” 我想了想:“有個很奇怪的現象,舞蹈家說對這種鬼神的事從來不信,可對于在你身上發生的那些怪事,舞蹈家卻從沒說過懷疑和諷刺的話,這很可疑。而且你在醫院的那十幾天很正常,出院的十幾天也沒事,可舞蹈家一回來,你就又出事了?!?/br> “那怎么辦……”英拉沒了主意。我問她,在她和舞蹈家相處的這段時間里,有沒有發現他平時有什么異常,無論說話做事,還是生活習慣什么的。 英拉想了半天,說:“應該沒有吧,有時候晚上說夢話也算嗎?” 我連忙說算,讓她仔細回憶都說過什么,越詳細越好。英拉說:“總共我發現的,大概只有兩三次吧。因為我不確定他是不是每晚都會說夢話,或者說的時候我沒醒,也就聽不到。那兩三次是我半夜起來喝水,或者去衛生間,剛巧聽到他在說。好像有那么幾句,是‘為什么不能’、‘我沒說過要拋棄你’、‘她真的不錯,你相信我’之類的話,別的就沒有了?!?/br> 聽完英拉的講述,我似乎能猜出這些話的含義,但又不能確定。于是我建議她想辦法把舞蹈家領到阿贊平度家里,到時候就能見分曉。英拉點了點頭,說一定把他弄去,不同意也得同意。 三天后,英拉打電話給我,說舞蹈家死也不去,雙方吵了一架,英拉賭氣回到自己家,舞蹈家去接她,英拉把他硬推出門去,還把門鑰匙也還給了他,兩人開始冷戰。我心想這下可好,人家不配合,總不能用繩索綁去吧。 這時,英拉向我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我去他家的時候,他曾經對我說,不要和同一層的鄰居多說話。這里的鄰居都不太友善,尤其左右兩家,以前因為某些小事和他鬧得很僵。當時我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可有一天我出門去,剛好碰見隔壁的鄰居大媽從外面買菜回來。那位大媽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不是因為矛盾的那種怨恨,卻像是某種驚訝?!?/br> 女人的直覺很準,但又不能確定這代表著什么。英拉已經在我這里花了兩份錢,可事又沒解決,于是本著為客戶著想的心理,我向她要了舞蹈家的詳細地址,想去打聽打聽,看能有什么收獲。 英拉告訴我,舞蹈家明天要去曼谷參加一個宴會,要兩天后才回來。 次日晚上,我來到舞蹈家的住宅公寓。先敲了半天門,當然沒人開,我的下一步是再敲隔壁的門,可還沒等我走過去,隔壁的門已經打開,有個老大媽從門縫看了我一眼,剛要把門關上,我連忙打招呼把她叫住。 老大媽只好探出頭來,問我什么事。我說:“您好,我有個表姐叫英拉,她男朋友就住在這里。最近幾天我一直聯系不上她,敲門也沒人開,您知道這家人去哪了嗎?” “那個頭發過肩,長得挺漂亮的女人?”老大媽問。 我說:“對對,皮膚白,喜歡穿淺色的風衣,您認識她?” 老大媽搖搖頭:“不認識,有時在走廊里見過?!?/br> 我假裝嘆氣:“那我過幾天再來吧,其實我不太喜歡她的男朋友,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br> 老大媽看了看我,低聲說:“年輕人,看你長得忠厚老實,我告訴你一句話,但不要對你表姐的男朋友說?!蔽疫B忙答應,她說:“如果找到你表姐,讓她和那個跳舞的男人分手吧?!蔽覇枮槭裁?,老大媽說:“不好說,反正這兩三年,那男人的好幾任女朋友都沒好下場,不是跳樓自殺,就是發瘋進精神病院,最輕的那個聽說在衛生間洗澡,被鬼差點掐死,把舌頭都咬斷了?!?/br> 這話讓我大為意外,我再要細問,老大媽搖搖手示意不再回答,就把門給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