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這時孫喜財接過電話,問我:“田哥啊,上次我和你說想進批貨,你一直沒回復,給忘了吧?” 我這才把那事想起來,當時記得還是在姜哥出租車上接的電話,真給忘了個干凈。我連忙道歉,第二天就來到佛牌店,按孫喜財的要求仔細作記錄。 在店里坐了一會兒,王嬌高興地說最近生意好多了,正在聊天的時候,一輛黑色帕薩特停在店門,從車里鉆出一人,徑直朝佛牌店走來。王嬌高興地說:“喜財你看,又有顧客來了,看起來像個有錢人呢?!蓖高^店門的玻璃,我看到來的那人很眼熟,居然是初中同學老喬。 “他怎么來了……”我很奇怪。 王嬌問:“怎么,哥,你認識他???” 老喬推門進來,看到我在屋里,他臉上就露出令人生厭的訕笑,隨意地在椅子上坐下,把手里拎著的汽車鑰匙故意往桌上一扔。我雖然很反感這個家伙,但知道他肯定不是想買佛牌,湊巧進了我這個店。臉上賠著笑問:“原來是喬主任,你咋知道我在這呢?” 老喬把雙腳往對面貨架上一擱:“我閑著沒事給呂雯打電話聊天,她無意中說起你,我就問了問你在什么地方,她不是有你名片嘛,就告訴我了?!?/br> 我心想少跟我來這套,還真他媽虛偽,像老喬這類人絕對是無利不起早,不可能隨口問起我在哪兒,沒事就開車跑過來看看我,這種事他干不出來。剛要說話,孫喜財開口道:“喂,把腳拿下來,年輕人,咋這么沒禮貌呢?” 老喬就是一愣,然后不高興地說:“口氣挺沖啊,跟誰說話呢?” 孫喜財哼了聲:“這屋里除了你,還有別人把腳架起來嗎?” “不是你……”老喬站起來就要翻臉,我和王嬌連忙勸住。老喬指著他問我:“這是誰???” 我說是我表妹的男朋友。老喬把臉一沉:“哪能輪得到你說話?你算哪根蔥,又不是你的店!你知道我是田七的什么人嗎?” 孫喜財說:“你是田哥的什么人,跟我沒有一毛二分錢關系,現在這店是我的,你要是顧客,我歡迎,要是閑著沒事來瞎扯,那我還真就不送?!?/br> 老喬徹底急了:“你他媽的”我連忙上去攔住,告訴他現在這店已經兌給了他們倆,名義上已經跟我沒關系了。老喬把眼一瞪:“不是店不店的事,跟我這么說話,找死呢?”我示意王嬌把孫喜財拉進里屋先躲躲,等兩人進了里屋關上門,我才笑著說:“當了銀行主任脾氣也見長,進店先吵架,你這是來看我還是來砸場子?” 老喬悻悻地說:“是他先惹我!你以為我真閑著沒事,非開車繞個大圈來看你?有事問問?!蔽艺f有事您說話,老喬說:“當年你小子先是賣給呂雯一塊佛牌,后來又賣給明哥一個什么小棺材,聽說那家伙有了棺材之后,天天打麻將往死里贏,我一個朋友親眼看見的。泰國佛牌就真那么靈嗎?” 我笑了:“要是不靈的話,為什么那么多明星富翁有錢人,非得大老遠往泰國跑,不是找阿贊請佛牌,就是下降頭?人家有錢燒的沒處花嗎?” 老喬想了想:“那你也給我整一塊唄!” 我說:“副主任還不夠,你是想當銀行行長?” 老喬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其實我只是副主任級別的信貸員,還不是主任,但誰不想往上升啊,要不然光靠著熬年頭,得他媽快退休了才能當上主任。下個月我們部門有人事調動,主任要調走,副主任扶正,有四個人競爭副主任位置??赡侨齻€人都比我有門路,看來是沒戲了?!?/br> “可問題是,佛牌也不能保證你升官發財?!蔽一卮?。 老喬撇了撇嘴:“別蒙我了,人家都說泰國的啥陰牌效果特別好,你是怕我不給你錢?” 第0067章 下黑手 這就是問題所在,當初明哥出事之后,我就暗暗給自己訂了規矩,絕不賣陰物給親戚朋友和同學,以免出事。就說我現在的渠道只有正牌,要是陰牌。你還是找別人吧,我手里真沒有。老喬半信半疑地看著我:“正牌有效果嗎?” 我說正牌和陰牌的區別,就像中藥和西藥,一個效果不明顯,還得需要你自身配合;另一個專治麻煩事,效果霸道,但供奉起來也麻煩,而且會透支福報。最主要的是,無論正牌和陰牌,供奉都有規矩,要是不小心破了規矩。也會有副作用,尤其陰牌,副作用還挺嚴重,你自己看著辦。 老喬嘬著牙花,問:“那正牌和陰牌大概都是個啥價位?” “正牌一千到三千不等?!蔽腋嬖V他,“陰牌三千到一萬的都有,特殊陰物另算,那是有極特殊要求的人訂制的,比如你老婆馬上就要跟人跑了。想要個鎖心燕通,讓老婆回心轉意,這就是特殊要求,馬上就得起效?!?/br> 老喬不太滿意:“說了半天,你手里也沒有陰牌,那就弄條正牌吧,能升官發財旺事業的。貨到了告訴我一聲,我來你店里取,一手錢一手貨,正好離我上班的銀行還挺近?!蔽彝饬?,讓他留個電話給我,隨時聯系。 等老喬開車走遠。我敲里屋的門,讓王嬌和孫喜財出來。我對孫喜財說:“你這脾氣也得改改,不管認不認識,就算顧客沒禮貌,你也得忍著。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br> 孫喜財哼笑幾聲,沒說話。王嬌說:“哥,他是你同學嗎?” 我說:“是啊,是我的初中同學。那人姓喬,已經訂了一條正牌,我過幾天就回泰國,等把貨發到這里的時候,我會給老喬打電話,讓他來佛牌店里取,到時候你交給他就行了,錢替我代收?!蓖鯆蛇B連點頭。 走出店的時候,我朝王嬌使了個眼色,照例想讓她出來送我,好說些悄悄話。王嬌剛要說話,孫喜財搶前一步:“田哥,走,我送送你?!蔽倚南脒@下算盤落空了。 出了佛牌店,孫喜財說:“田哥,要不是你把這個佛牌店給我們經營,我倆也不會有今天,這不快過節了嗎?我也沒啥可表示的,路口那邊有個大超市,我想給叔嬸買點東西,你順便就帶回去了,不成敬意??!”我連忙推辭,可孫喜財堅持要買,我心想這也對,我確實幫了他們倆不少忙,再說meimei給表哥家里買禮物也算正常,就同意了。 過馬路的時候,我倆走到斑馬線一半的時候就變成紅燈,只好在路口中央站著。路上車多,速度還快,孫喜財站在我旁邊,距離大概有一米遠,我看著來往的車輛,無意中目光從孫喜財臉上掃過。他正在看著我,眼神透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神色。 我心中暗想,現在的孫喜財已經不是那么簡單,他體內有個八十一歲的老色鬼末陽男附體,那鬼魂恨我入骨,我得多加小心。這時,一輛皮蓬的奔馳跑車飛馳而過,不知為什么,我忽然覺得不太妙,就加了小心。就在跑車快要掠過我面前時,突然有一只手按住我后背,猛地用力推我。 雖然我有防備,但還是很意外,連忙把身體向右閃。在閃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孫喜財和我的距離仍是一米遠,也就是說,剛才那只推我的手根本不可能是他。 算我閃的快,但還是打了個趔趄,孫喜財連忙過來把我扶穩。那輛奔馳跑車被我晃了一下,在路上劃了個s型,差點撞到另一車道的奧迪。奔馳急剎車停住,司機把頭探出來大罵:“你他媽有病啊,找死怎么的?” 我起了一身白毛汗,臉都白了,孫喜財問:“田哥,你咋了?” “沒事,沒事?!蔽一卮?。 孫喜財在超市買了兩盒糕點、一箱大閘蟹和幾種水果,硬是讓我帶回了家。晚飯的時候,父母和jiejie、姐夫在客廳邊吃螃蟹邊談笑,可我卻毫無食欲,躺在床上回憶白天的事。當時我身邊只有孫喜財一個人,可他跟我的距離又不足以伸手推我,那就只能解釋為,在那一瞬間,那個末陽男鄭永貴的靈魂下的毒手了。 我越想越后怕,要不是當時我臨時警覺起來,現在就不能躺在床上看別人吃螃蟹了??赊D念一想,要徹底解決此事得掏出幾萬塊錢來,心里就比死了爹娘還難受。 幾天后,我飛回到泰國,表哥帶著表嫂去新加坡談生意,每天我固定去銀飾加工廠跑個兩三趟,假裝監督大家干活。我從羅勇附近的幾家大寺廟請了幾十條正牌和十尊天童古曼,發貨到沈陽佛牌店去。 表哥家要近半個月都只有我一個人住,白天還好,晚上就很無聊。幸好泰國的美食給了我一些安慰,表哥臨走時給了我兩萬泰銖飯費,讓我隨便吃,所以每天晚上我都會挑選不同的餐廳吃晚飯,今天冬陰功湯,明天茅草烤魚,后天海鮮炒飯,大后天就是咖喱蟹。 大概十天左右,孫喜財在qq上給我留言說那批佛牌古曼已經收到,我連忙給老喬打電話讓他取貨,次日孫喜財說,老喬已經把佛牌取走,三千塊人民幣也付了。 這天晚上,我躺在臥室床上,實在睡不著,就給方剛打去電話,想問問暫時驅除我身上陰氣的事,可方剛的手機居然關機,這是很少見的。我又順手撥通了老謝的號碼,這家伙倒接得很快:“田老弟,這么晚了還沒睡呢?” 我把來意一說,老謝笑著說:“又是這個事,方剛還沒幫你解決呢?”我說是我嫌貴。 老謝說:“在我這兒好辦,貴的方法和便宜的方法都有,你選哪個?” 我說當然要便宜的,老謝嘿嘿笑:“便宜的辦法不是沒有,就怕你不敢?!边@話讓我疑惑,經老謝一解釋我才明白,原來他認識某位黑衣阿贊師父,專門玩陰的。這個“玩陰的”不是坑人、腹黑、背后捅刀子,而是指陰牌和陰料。 這師父叫阿贊tim,修緬甸黑法出身,喜歡用的供奉物原料都和死人墳地這些東西分不開。他專門給人做驅邪和解降,收費雖然不高,但方法特殊,令很多客戶望而生畏,最后只好放棄。我問老謝具體怎么cao作,老謝說:“細節我也不是太清楚,阿贊tim就說要去墳場做一系列事情,而且必須客戶親自完成才行。收費大概兩萬泰銖左右。他住在泰中部以東、泰柬邊境的邦南隆,距離羅勇很近,要不我帶著你跑一趟,試試看?” 兩萬泰銖,也就是表哥給我的半個月飯費,大不了就當表哥沒給這個錢。于是就答應下來,和老謝約好明天上午九點來找我一起去。 第二天九點剛到,老謝那肥胖的身影就出現在院子門口,簡直比工人打卡下班還準時。我走出小樓的時候,這家伙邊喘氣邊用毛巾擦汗,看來是坐大巴車來的。我很不理解,泰國有很多日本汽車廠商,這里又是免稅,汽車比中國便宜近一半。老謝在泰國做牌商也有幾年了,而且狡猾無比,應該不比方剛賺的少,可為什么連輛舊車也舍不得買? 雖然表哥有兩輛車,從羅勇駛到那個叫邦南隆的地方也不到兩百公里,但我根本不認識路,連老謝這種在泰國混得很熟的人也一樣,我們只好從羅勇乘“羅勇尖竹汶”的大巴車出發。 這種大巴有些舊,車門不在側面而是后面,有點兒像大卡車的意思,而且后車門也不關,車上除了我和老謝,基本都是羅勇當地人。泰國人不像印度人,他們都很友好,坐在對面的小男孩一直在看著我笑。 第0068章 泰東的阿贊 泰東部和中部風景和風格完全不同,這里沒有海邊,沒有景點,全是大山和茂密的樹林,公路倒是修得不錯,據說是當年紅色高棉干的。在邦南隆下了車。附近全是茂密的植物,高大的樹,低矮的灌木叢,一大一小兩條土路延伸出去。 正值中午,太陽火辣辣地照射著,除了知了和鳥叫,連個人影都沒有。老謝用手機打電話聯系,不到半小時,一輛破舊的日產皮卡從小路駛來,載著我們上車。老謝熱情地和司機用泰語打招呼,司機是個黑壯的年輕人。問老謝:“要驅邪的就是他嗎,他怎么了?” 老謝指著我說:“就是他。他被一個末陽男的好色鬼魂給纏住,經常非禮別的女人,想在被打成殘疾之前,讓師父驅驅體內的陰氣?!?/br> 黑壯年輕人看了看我。嘿嘿笑起來:“可惜師父這里沒有女人,不然我倒想看看,你發作起來是什么模樣?!?/br> 我臉上賠著笑,心想非禮的要是你老婆,看你還笑不笑得出。 汽車在土路中左拐右拐。我早就迷了方向,心想要是把我自己扔在這里,一輩子恐怕都找不到回羅勇的路。行駛了半個小時,偶爾能看到一些半掩在樹木中的房屋,有木制的吊腳樓,也有好一些的、磚制的兩層小樓,看起來還挺不錯。又拐了兩個彎,汽車在一排木屋前的空地停下。這片空地像個院子,正面用磚修成幾道階梯,前面還有兩個高大的燈座,起到院門的作用。 三人出了汽車,順階梯走進空地。黑壯年輕人抽著老謝遞過去的香煙,說:“師父正和一個德國來的客人談事情,你們先在外屋坐坐?!蓖馕萦袀€長條木板桌,上面放著水果和水壺,墻上掛的全是某位阿贊師父與法壇、佛牌和客戶的合影。 老謝伸手拿了一個芒果。用小刀切開就吃。我問:“這么偏僻的地方,你居然也有聯系?!?/br> “做生意就要這樣嘛,”老謝吃得嘴角流汁,邊吃邊回答,“別說泰東邊境,我在泰北、泰南,還有柬埔寨、緬甸和菲律賓都有生意,只要田老弟你開口,沒有我……辦不成的事!” 他被芒果汁嗆了一口,連連咳嗽。我說:“你慢點兒吃,又沒人和你搶,急什么?!崩现x邊吃邊點頭,根本顧不上和我說話。我問這位師父的名字,老謝吞吞吐吐,假裝吃得認真,并沒有回答我,看來是想保密了。 這時,從里屋走出兩個人,一個是那黑壯小伙,還有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這男人約莫四十歲上下,長得高大強壯,卻滿臉愁容,像生了大病似的。 外國男人緩慢地坐在桌對面,那黑壯小伙對我說:“他叫漢斯,是從德國來的,在泰國旅游的時候找不到廁所,就隨便找個地方尿尿,沒想到那地方原先是個墳場,結果他被鬼纏上,快要病死了。要不是我發現他身上有陰氣,估計他都活不過上個星期?!?/br> 我問黑壯小伙的名稱,和師父將怎么給我們驅邪,他說:“我叫拉賈,師父今晚會在萬葬崗給你和漢斯行驅邪法術?!?/br> “萬葬崗?”以我的泰語水平,一時沒聽懂這個詞的含義。 拉賈說:“從這棟房子往西走大概五六公里,有一大片山坡,以前是偷渡者的營地。后來大量偷渡者被困,餓死病死的越來越多,幾十年來,就成了亂葬崗。四年前師父無意中路過這里,感應到成千上萬冤魂的聲音,才知道那片山坡至少有幾千甚至上萬具尸體?!?/br> 這話把我給嚇著了,別說萬葬崗,我小時候去姥姥家,后山有一小片村子的墳地,每次我和哥姐們玩耍時路過,看到那些高高低低的墳包和墓碑都會嚇哭??吹轿已壑械目謶?,拉賈譏笑地看著老謝,老謝說:“田老弟,你要是想把病治好,就得做好心理準備?!?/br> 拉賈說:“一會兒我會開車帶你們倆去那里看看,熟悉一下,也好減輕恐懼感?!蔽疫B連點頭,拉賈對那德國人漢斯連打手勢,也不知道他聽懂沒,反正最后一個勁跟著亂點頭。 稍微坐了一會兒,拉賈就帶上我們出發了,老謝坐著沒動,我問:“怎么,你不去?” 老謝:“啊,我就不、不去了吧?” 我心想,不能讓你這家伙坐享其成,就硬把他拉起來。老謝用力掙扎,怎么也不肯,拉賈不耐煩地說:“快走,不要耽誤時間!”老謝不好再掙扎,只好跟著我們一起上車出發。 因為沒有直達的路徑,汽車先向北駛了十幾公里,再繞向西行,最后折向南,等于兜了個倒u型的圈,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因為天熱,車窗都是搖下來的,剛駛入這片區域,就能聞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說不出是腥是臭還是酸。下了車,我們四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行進,樹木茂密,根本就沒有路,拉賈看來路很熟,高高低低走了十幾分鐘,來到一大片空地。 這里搭了很多簡易竹樓,氣息破敗,看起來似乎很久沒住過人了。老謝遲疑地說:“我、我的頭有點兒疼,能不能回汽車里去休息一下?” 拉賈說:“現在你才說疼,我總不能把你送回去吧?”我說老謝你就別裝病了,這么多人呢,你怕什么。又問拉賈:“這就是當年那些偷渡者的營地吧,可并沒看到尸體啊?!?/br> 剛說完,我就站住不動了,老謝問我:“怎么不走了?”我看到在一排竹樓底下并排放著十幾具尸體,可能已經放了幾年,尸體全都變成了干尸,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蒙在骨架上。 老謝順著我的目光看去,頓時眼睛瞪大,臉色發青,腮幫子忽然鼓起來,彎腰就要吐。拉賈鄙視地說:“這就受不了,那到了前面你怎么辦?” “前、前面還有什么???”老謝臉色慘白,看起來很可憐。拉賈沒理他,徑直往前走去。那德國人漢斯手里拄著一根碳纖維拐杖,邊走邊喘氣,像得了肺結核似的。 這片營地大約有幾百具尸體,有整齊排列在竹樓底下的,有被扔在某個大坑中的,也有露天堆放,像山一樣的。最可怕的是那些似乎是幾個月前剛死的無名尸體,還沒有完全爛光,骨架上附著爛rou,無數蛆蟲和飛蠅聚在旁邊,臭氣熏天,連拉賈都要捂著鼻子。我胃里一陣陣翻騰,漢斯也看得很不舒服,老謝終于忍不住,躲到旁邊嘔吐起來。 走出這片營地,來到一大塊空地上,這里有無數用磚石壘起來的長方形窯狀物體,很像中國的磚窯,有些窯上還放著一些已經腐爛的食物、水果和飲料瓶,中間插著吸管。拉賈盤腿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詞,我走到其中一個小窯前,探頭向里看,嚇得連忙把頭縮回去。里面有幾副互相堆在一塊的骨架,半掩在泥土中。 老謝哆哆嗦嗦地問:“那、那里有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老謝哪有那個膽子,把話咽回去了。 拉賈說:“這大片空地有幾百個尸窯,每個里面都有十幾具尸體,全都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偷渡者,足有幾千具,全變成了守尸鬼。因為大多數生前沒有功德,也沒有親屬幫它們超度行法事,所以都漂在這里出不去。我和師父這幾年經常帶著一些食物來供奉這里的守尸鬼,讓它們不至于過得太慘。我剛才也用經咒引導它們,免得被誤以為我們四個是故意來搗亂的,我告訴它們,今晚會有師父用法力超度他們其中的一些鬼魂往生,讓它們也高興高興?!?/br> 第0069章 尸窯 漢斯聽不懂我們的泰語對話,就走過來打聽,可他的德語也沒人懂,拉賈做了個拜佛的手勢,那漢斯居然聽懂了,雙膝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拉賈哭笑不得。把漢斯拉起來,大家順原路返回。 在木屋里吃過晚飯,我終于看到了阿贊師父,是個又瘦又矮的中年男人。他問:“纏著你的是誰?” 我回答是個末陽男的陰靈,特別好色。先是纏住我一個朋友,因為我想把它送到泰國制成佛牌,它發起狠來,要報復我,結果弄得我運勢降低,成天大腦總是昏沉沉的。最可氣的是,還添了個經常摸女人的毛病。要不是運氣好,摸的都是熟人,非讓人打死不可。 阿贊猶豫片刻,說:“末陽男不好惹,它們專門把自己的戾氣附在活人身上。以前我在緬甸修行的時候。我師父就把一個生前性格內向的末陽男陰靈入在佛牌里,賣給了新加坡某富商。沒想到經咒鎮不住陰靈,那富商瘋性大發,用刀把自己家十幾口人都捅死了?!?/br> 我大驚,沒想到末陽男居然這么厲害。連阿贊師父也有搞不定的時候。老謝問:“能暫時驅走他體內的陰氣嗎?” 阿贊說:“可以試試看,不過你那個朋友的下場就不好說了?!?/br> 在我們談話的過程中,那德國人漢斯靠在椅子上,雙目微閉,臉色發紅。阿贊說:“東西準備好了嗎?出發的時候別忘了讓他拿著?!?/br> 拉賈從屋角拿出一個小壇子,放在桌上。阿贊說:“這是前幾天漢斯去班洪旅游的時候,用尿液澆在那塊墓地的墓主人尸骸,我要把它移到萬葬崗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