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帝春心托杜鵑(六)
便是連日的煙雨,也帶不去。 有人問了,姑娘只搖頭說沒事,再笑,那笑卻比紙還要蒼白幾分。 直至雨停,許久未見的日照蘢在城上,城中過客多幾許,好些懷了心事的少年郎,捧了信物,拎著油紙傘,等著心里那個像春天一樣的姑娘。 公子在何處,心之所向處。 也有來往的書生,捧卷苦讀,時不時卷了書,長長一嘆,道一聲佳人難再得,瞅著自己的粗布衣裳,復而苦讀。 姑娘不喜書生,可她在街角聽到了一首曲子。 那個青衫書生,抱著一把古琴,唱道: “竹間驚鴻一瞥, 幾瞬寬衣解帶。 寒氣過關春約, 臨夜望月花開。 枯守問君知否, 只道人間難耐。 孟冬透骨再至, 別后請君莫來?!?/br>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直至姑娘拿著一串冰糖葫蘆站在書生身前,書生手上稍用力,弦斷,不知是琴弦,還是心弦。 “我找到你了?!睍f,原本陰鷙的臉忽然明朗起來,他站起身,將古琴擱在一旁,朝姑娘作揖,字字真言:“小生名為燕禹之,字再生,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姑娘本不喜書生。 可她喜燕禹之,喜這位燕再生。 姑娘的嘆息一夜之間盡數散去,日日與書生交好,流連往返,她學了這首曲子,也學了何為意中人,何為兩情相悅。 “玉減,待我功成名就,必定娶你?!?/br> 書生一話,刻在姑娘心頭。 原來書生沒有忘恩負義,也沒有辜負姑娘。 …… 亮光刺著,迫使我睜眼。 天光大亮,入目是我房內熟悉的房梁。 “娘娘,你終于醒了?!变角嗟穆晭Я诵┛耷?,我望向她,這丫頭眼睛紅腫,估摸著哭了許久。 “什么時辰了?”我問,醫師賽我籌謀許久,不能錯失。 “回娘娘的話,已是辰時了,娘娘從昨日中毒,昏迷至方才醒來,近一天?!?/br> 幸好,醫師賽是在每日的未時開始,共比三天,我還來得及。 我松了一口氣,想到那一段似夢非夢的記憶,忍不住問道:“皇上呢?” 浣青未答,因著我問的那人自個兒出了聲:“朕在這,便這么想朕么?” 容情站在床邊,浣青連忙跪了下去,而后被屏退。 待左右離去后,他才悠悠的端了一旁還在冒白汽的碗,勺了一勺黑乎乎的藥,遞到唇邊一口喝了,而后湊前來,心思顯而易見,又叫我捉摸不透。 我雖不愿他喂藥,可我的手臂尚在隱隱作痛,只能眼巴巴的望著他,苦著臉接受他的唇,和那賽過黃連的中藥。 一吻作罷,那個夢仍在我腦中回旋,我想了想,還是試探著開口:“陛下,臣妾做了一個夢?!?/br> 容情不答,已勺了藥,作勢要喂第二口,我不敢再頓,連忙說道:“臣妾夢到了之前那個故事。故事里書生念著姑娘的好,又回來尋姑娘,還許給姑娘海誓山盟,并不像陛下之前所說那般……陛下……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