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帝春心托杜鵑(五)
然,我瞪大雙眼,忍不住坐直了身體,雙手有些顫。 我看的分明,那長袖確實沒有殺意,只不過是虛晃一招,真正的殺招在長袖的遮掩之下,在迅速飛來。 那是我最熟悉的物什。 是一根長針,已經快至眼前??晌覅s知,那根長針并非沖我而來,而是特地為容情準備的。 容情似乎毫無所覺,一手摟著我,一手端著酒樽微微搖晃。 攔,還是不攔? 我的眼前似乎不再是一根長針,而是有千軍萬奔我而來,將我淹沒。 我看到娘親狼狽的被鎖在刑架上,朝我溫和的笑,對我說:“不怪你,你永遠是娘親的好阿減?!?/br> 我看到爹爹被人踩在腳下,顏面盡是,筋脈盡斷,傷痕累累,聽到爹爹對我說:“阿減不要傷心,阿減乖?!?/br> 看到容情戴著面具,高高在上的坐著,視我如螻蟻,看到他明明有能力殺我,卻將我握在手心玩弄。 又在一瞬間,這些畫面盡數堙滅。 還是那根長針。 已至眼前,我已來不及伸手去攔,只來得及堪堪舉起手,那根長針射進手臂,穿過去半截,痛入骨髓。 還未等容情與禁衛做出反應,那群女子忽然砰然倒地,眼看著就咽了氣兒。 而我的整條右手,都瞬間失去了知覺,長針上顯然是有毒的。 “沒想到愛妃對朕情深至此,”容情輕聲說,“這點手腳,哪里瞞得過朕,更對朕沒有用,愛妃這是何必?” 我本就忍受著極大的痛楚,氣息一時間都緩不過來,額間更有密汗滲出,原該聽不進去他這些話,卻又聽的清晰,叫我氣短。 雖已料想過這區區一根長針,即使涂了毒,也不會對容情起作用。 可我不敢賭,我的仇,我要親手報之。 所以即使可能不大,容情也不能死在別人手上。 “陛下可真會說笑?!蔽矣采某镀鹨粋€笑,說完這話,就感覺一陣一陣的暈眩襲來。 “韶妃娘娘對陛下的心,吾算是見識到了?!庇袀€模糊的人影站起來,看他所在的位置,以及這聲音,似乎是南疆那位圣帝。 “只是,韶妃娘娘明日不是要參加醫師賽么?瞧娘娘這情況,若再不醫治,莫說參加醫師賽,即便是這手,恐怕也是會保不住的。吾還未曾見過韶妃娘娘的本事,所以娘娘可千萬得參加明兒個的醫師賽啊,吾等著瞧?!?/br> 說不清是嘲諷,亦或是別的,我無力回他,就連神智也漸漸的墜入了黑暗。 …… 痛。 像是撕裂開來的痛,像用刀片,慢慢的,慢慢的,削著我的皮,我的骨rou。 我只能感覺到痛,卻睜不開眼,意識也恍恍惚惚,不知自己是誰,是在哪兒,將往何處去。 但卻好像有一段記憶,似我的,又似乎不是我的。 太平盛世,小姑娘長大了,也長開了,她向是被寵的,被家人寵,被整座城寵著,可不知哪時起,姑娘的嘆息,像一陣陣風,響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