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難品溫如玉
他在,我便不好與浣青再說些什么。 可看他這樣子,又不知會躊躇到幾時。 我索性走出殿外,揚起笑容問他:“閣下是?來此有何要事?” 中年男子糾結了一瞬,又很快拋開疑慮,彎腰作揖:“敢請娘娘到老臣府上救救小女??!” 我如鯁在喉,暗暗又給一記了一筆。 瞧這男子,分明尚年輕,卻已愁白了雙鬢,想必其女已經臥病在床已久,而能進到后宮之中來,身份也不會簡單。 這樣的男子定然是尋遍了醫師,想要救自己的女兒,可仍求上我這無名的韶和殿來,由此可見,其女之病有多棘手,想必來此,也不過是受了挑撥,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若我治好了,那自然是把我奉為座上賓;可若我沒治好,定然也是要恨我的。 就算我在這兒推辭了去,他也仍會止不住的要覺得是我擺架子、不愿自降身份。 “莫急?!蔽胰崧暟参苛艘痪?,一邊側頭吩咐浣青,“浣青,去安排軟轎?!?/br> 待浣青應了,我這才繼續對他說道:“在等軟轎的時候,且與我說說令千金的情況罷?!?/br> 似乎是看我不緊不慢,又似乎是知道急也沒用,他便呼了口氣緩下來,道:“回娘娘,老臣名叫溫義,是吏部尚書。小女溫如玉,剛及笄不久,卻在及笄那天陷入昏迷,至今幾月,一直不醒?!?/br> 話到這兒便告落了。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溫義沒有說,那應該是沒有其他癥狀了,可昏迷不醒,怎么能堅持幾個月不氣絕呢? 原本是迫于形勢,現在聽了這番話,反倒是激起了我的興趣。 恰在此時,軟轎也安排好了。 皇宮在織羅城的城北,溫府也離得不遠,約莫過了一刻鐘,軟轎便被輕輕放下,外頭響起一道驚喜不已的呼聲:“老爺!老爺回來了!快去告訴夫人!” 粗獷的男聲,應當是門房的聲音,估摸著平日里溫義一家對下人是不錯的,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直接去看看令千金吧?!毕铝塑涋I,見溫義候在一旁,我垂了眸子道。 溫義是個聰明人,一下子便曉得了我的意思,姿態便不再帶些卑躬屈膝,而是昂首走在前方,進了府內,有人來問也隨口打發了。 溫如玉是溫義的獨女,她的院子是頂好的,處處精雕細琢,院里有還種養著名貴的花草,想來溫如玉也是雅趣之人。 主子雖然暈著,院子里的物什卻半點不曾短缺,光是到跟前來的一等丫鬟便有三個,各個神色不佳,估計已經許久沒有睡好。 溫如玉的屋子,掛著幾片緋紅的帷幔,穿過帷幔便能瞧見一個人兒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看到這樣的女兒,溫義臉上一抽,堂堂一個大男人在我面前便落了淚。 見到溫如玉的那一刻,我便排除了之前藍月所中的百日醉。 中了百日醉應當雙頰緋紅,氣色比常人還要好,乍看如同醉酒后眠。 溫如玉這樣的,一瞧便知了,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