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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墳的年頭很久遠了,幾乎變成了平地,但剛剛踩到墳土,舒年就覺得不對勁,可惜為時已晚,一股帶著血煞的陰氣噴薄而出,立刻就將他魘住了。 舒年的意識空蕩蕩的,恍惚間看到自己的面前似乎有一座陰森的老宅。 如果是正常狀態,他肯定不會冒然進去,但他被迷了心竅,幾乎沒有任何思考能力,便想也不想地推開大門,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老宅里靜悄悄的,只有單調的掃地聲。穿過長長的游廊,舒年看到穿著灰馬褂的幫傭在清掃庭院。 幫傭背對著他掃地,動作和節奏一成不變。待到看見正臉時,舒年才發現他渾身腐rou,潰爛的傷口流出烏黑腥臭的膿水,將馬褂染黑了。 幫傭的一顆眼珠掉進了落葉中,他卻無知無覺,將落葉和眼珠一起掃到了角落。 屋檐下掛著一排鳥籠,每個鳥籠都關著一只鳥,它們一聲不叫,用尖利的喙啄著自身的羽毛,將羽毛血淋淋地拔了下來,直到血rou模糊,再一根根地裝回去,周而復始地重復著這個動作。 舒年走進正房,房內的陳設很有古韻,點著淡淡的熏香,家具是名貴的黃花梨打造的,墻上掛著仕女圖,仕女輕搖羅扇,與端坐在主位上的雪白骷髏一起望向了他。 骷髏一身月白色的男式長袍,細長的指骨佩戴著枚翡翠扳指,溫文爾雅地端起茶杯。裊裊水汽后,“他”黑洞洞的眼眶端詳著舒年,過了片刻,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舒年從不知道骷髏也能笑。 “過來?!?/br> “他”對舒年招了招手,舒年走過去,看看旁邊的空座,又看看骷髏,選擇坐在了骷髏的大腿骨上。 骷髏動作微頓,任由他坐了。 “他”摟著舒年的腰,冰冷的指骨劃過他的臉,像是在撫摸他。 舒年被骷髏摸得癢癢的,避開了“他”的指骨,骷髏不悅,他察覺到了,于是他勾住骷髏的頸骨,在上頜骨的位置親了一下。 “好乖?!?/br> 骷髏果真被他逗笑了?!八钡纳ひ艉寐牁O了,笑聲也迷人,愛不釋手地摸著舒年柔軟的發絲:“你叫什么?” “我叫……” 本能在警告舒年,絕不能將名字說給骷髏聽,但骷髏只是多摸了幾下他的頭發,舒年就變得眼神迷茫,乖乖地回答:“……舒年?!?/br> “好?!摈俭t莞爾,輕點他的鼻尖,“等我找你?!?/br> 舒年猛地驚醒,醒來時依舊站在墳墓上。 他明白自己犯了很嚴重的錯誤,但來不及挽回了。因為對厲鬼說了名字,三年過去,他用盡了種種辦法,卻始終無法擺脫厲鬼,甚至更糟,還與“他”訂了陰親。 厲鬼太厲害了,就連舒年的師父也拿“他”毫無辦法。他們不知曉“他”的名字,找不到寄身的遺物,殺不掉“他”,藏也無處可藏。 舒年沒見過“他”的真身,但“他”會夜夜入他的夢,夢中的“他”漸漸長出血rou,一日比一日更像人。 陰婚沒有具體的日期,但舒年猜測,應當就是“他”完全長出rou身的當日,那時舒年就會死。 眼看期限越來越近,舒年的師父給他算了一卦,竟找出一條出路:想要退掉陰婚保住性命,就要參加《夜棲兇宅》,可以找到破解之法。 于是舒年來了。 舒年將撞鬼的遭遇講了一遍,但并未深入,沒說他被迷了心竅,也沒提到陰婚。 方濟聽得頭皮發麻,既佩服又同情他:“難怪你運氣不好?!比说倪\勢也與元陽有關,被厲鬼纏上,陰氣浸體,元陽萎縮,怎么可能有好運。 舒年:“這倒不是,我是從小就倒霉?!?/br> 方濟:“……” 也是,要不然那么多座墳,怎么就偏偏一腳就踩上厲鬼的墳頭。 何策劃聽得心驚,小心翼翼問:“它是跟著你來的?那它為什么要殺羅大師?” 舒年不方便解釋“他”對自己的占有欲,況且何策劃不知道羅大師曾對他動手動腳,便說:“他長得太丑了?!?/br> “……”何策劃木了。完了,他比羅大師還丑,那下個死的人不就是他了? 方濟輕咳一聲,暗示舒年別把人忽悠進溝里,又道:“我有個想法,既然羅大師是因為電話中的鬼才走不出去,它只針對他,那么張老板是否已經離開了呢?” 羅大師斷指后,還有一個姓張的老板退出了節目,跟隨工作人員離開了。直到現在他們還沒碰見他,應該就是真走了吧? 女白領心中重燃希望,低頭一看時間,他們在這里就快待夠一小時了,再過幾分鐘,她就能……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突然何策劃鼻尖抽動,聞著這股味道,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真的?!迸最I愣了愣,也說,“好香……是燉rou的香味?!?/br> 走廊深處的門“吱呀”打開了,更強烈的燉rou香味撲面而來。 門后走出一個人,是男白領。 他身上沾著血跡,臉色僵白,沖他們笑了笑,笑容說不出地怪異。 “餓了嗎?”他招手,“這里有rou,過來吃吧?!?/br> 說著,他拿出了一塊煮熟的長條rou,放在嘴里咀嚼一會,吐出了骨頭,赫然是人的指骨和指甲。 他吃的是人手指,手指的指根上有一枚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