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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吉光片羽在線閱讀 - 第20節

第20節

    周湛不由就被她逗笑了,卻是不再用扇子敲她,而是改用手指一彈她的腦門兒,道:“你倒挺有自知之明?!闭f著,又是一歪嘴,“雖然你不想讓我幫你,可為了我的樂趣,我決定還是幫你?!?/br>
    翩羽不禁一陣瞪眼。

    周湛道:“憑你這么個鄉下丫頭,是不可能知道你爹和長公主不愿意叫人看到的那張臉的。不過我能?!彼室庥謴椓怂幌?,道了聲:“不用謝?!?/br>
    翩羽頓時就鼓起腮幫,瞪著眼道:“誰要謝你了?!這是我的私事!”

    周湛則挑起八字眉,將她上下一打量,冷笑道:“你可真沒有做下人的自覺。連你這人都是我的,你哪來的私事?!”

    又道,“不定知道了你爹不愿意叫你知道的那張臉后,你自個兒就求著我不讓你爹贖你了呢?!?/br>
    看著翩羽圓瞪的眼,周湛哈哈一笑,卻是提著她的衣領就把她從桌邊拎了起來,道:“知道哪里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嗎?”他拿扇子一指地板,“酒樓。酒樓茶肆里的小道消息最多了?!彼挚纯此闹?,“當然了,在這里是聽不到的?!?/br>
    翩羽在他的掌下一陣掙扎,“我爹的事我自己會去打聽,不要你多管閑事!”

    “哎呦,你還真就說對了,爺我就愛多管閑事。當年我姑……啊,你那個后娘,就曾說過,我最愛把鼻子伸進別人的碗里?!敝苷空f著,卻是不顧翩羽的抗議,硬是拖著她出了包間。

    包間的門外,沉默和寡言正一左一右侍立在那里,見周湛出來,兩個小廝趕緊轉身便要跟上,卻叫周湛一揮扇子,阻止了他們。

    于是,那店小二就看到一個衣冠楚楚的富家公子,手里提著個穿著身比本人大了一號的舊衣裳的男孩,從那二樓下來了。

    當下,那店小二就誤會了,以為翩羽是那街上的頑童,趁人不備溜上樓去打擾了貴客,忙上前對著周湛行了一禮,抱歉道:“哎呦喲,真是對不住貴客,竟叫這小子混上樓去沖撞了貴客。交給我吧?!闭f著,瞪著眼就要從周湛手里接過翩羽。

    周湛一收手,卻是拽得翩羽一個踉蹌,那脖子忽地就被周湛的手臂給圈住了。他低頭看看她,仿佛這才注意到她的衣著一般,皺眉道:“你怎么還穿著這身衣裳?!”

    翩羽不由就是一噘嘴,翻著眼瞪向他。

    而周湛卻仿佛覺得,拿胳膊圈著她的脖子很好玩,竟就沒了松手的意思,只對那店小二笑道:“我這小廝淘氣著呢,也不知道打哪里淘換來的這身衣裳,竟不肯脫?!庇址謷伋鰩酌躲~板丟給那小二,“給我們找個靠窗的位置?!?/br>
    小二這才明白他是誤會了,忙道著歉,把周湛二人領到窗口的一個位置上。

    周湛將一臉不滿的翩羽按在桌邊,然后自己也坐下,聽那店小二吹噓店里的好點心,便叫小二只管撿著拿手的送上來,又要了一壺茶,這才打發了小二,扭頭對翩羽說道:“世祖皇帝有一句話,你可聽說過?”

    不等翩羽回話,他又道:“‘事實勝于雄辯’,又說,‘實踐出真知’,我們……”

    “前一句話出自《檄文》,”翩羽截著他的話道,“后一句出自《起居錄》?!?/br>
    周湛不由就是眨了一下眼,看著她笑道:“喲,不小心我還收了個才子呢?!?/br>
    翩羽一噘嘴,翻著眼抗議道:“我是女孩兒!”

    周湛頓時又眨了眨眼,卻是故意歪著脖子,將她一陣上下打量——別說,她這模樣,總叫他下意識就把她當小子對待了——又笑道:“這可怪不得我,你前看后看,怎么看還是像個小子?!?/br>
    翩羽不禁又是不滿地一噘嘴。

    周湛的眼一閃,伸手就又要過去捏她的嘴,嚇得翩羽一縮脖子,趕緊抿起唇。周湛笑道:“我說你的下唇怎么明顯比那上唇厚呢,原來全是被你噘的?!?/br>
    翩羽習慣性地又要去噘嘴,可看看周湛那期待的眼神,她只得吸著那下唇,再次把個下巴皺出個核桃紋來。

    她這鮮活的表情,直看得周湛好不開心,伸手捏著她的臉笑道:“你若是能天天逗我這么開心,倒也值個五千兩銀子了?!?/br>
    許是他提到這“五千兩銀子”,正好叫那幾個打他們桌邊經過的客人聽到了。被小二安頓在離翩羽他們不遠處的那幾個茶客,還沒坐下,其中就有一人笑道:“你們可聽說那個景王的新鮮事了?”

    這邊,正好有伙計過來給周湛他們上了茶和點心,周湛正捧著那茶盞辨識著茶香,聽到這“景王”二字,那手忽地就是一頓,目光下意識瞟向翩羽。

    翩羽這會兒正和在車里時一樣,瞪著雙溜圓的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那伙計往桌上放著蒸籠。見周湛看向她,她便指著其中幾籠點心道:“這幾樣以前我爹給我帶過。不過這是什么?才剛在樓上我也吃到過,只是不知道是什么?!?/br>
    “翡翠小籠包?!鄙喜说幕镉嫼┬Φ?。

    “小籠包我知道,”翩羽歪頭研究著那翠綠的小籠包,又抬著那尖尖的小下巴,好奇地望著伙計求解道:“可怎么是綠色的?”

    “菜汁染的?!敝苷繐屩鸬?。

    雖說翩羽的日子過得并不怎么如意,可不管是在徐家,還是在王家,卻都不曾叫她下過廚房,她不禁好奇地問周湛:“怎么染的?”

    周湛一窒。他也是只知其然,并不知其所以然??梢蛑八麚屩卮?,叫那伙計以為他也是知道的,這會兒只憨笑著看著他,偏周湛并不知道,又不愿意在翩羽面前跌了面子,只得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喝著翩羽道:“這么多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翩羽抬眼看看他,學著他的模樣一咂嘴,看著那伙計小聲嘀咕道:“不定他就只知道那么一點?!?/br>
    頓時,那憨厚的伙計一個沒忍住,就笑了起來。一抬頭,看到周湛瞪起的眼,他趕緊道了聲“慢用”,夾著托盤就溜了。

    周湛在那里瞪著翩羽,翩羽則是一陣洋洋得意,剛夾了只小籠包要往嘴里送,就忽聽得旁邊桌上的客人笑道:“若真是唐伯虎的扇面兒,倒也值個五千兩?!?/br>
    這“唐伯虎的扇面”和“五千兩”幾個字,頓時牽住了翩羽的耳朵。她看看周湛,卻是伸著脖子繞過他,探頭看向那桌的客人們。

    只聽其中一個客人笑道:“哈哈,可不就是妙在這‘若是真的’幾個字上?!?/br>
    “竟是假的不成?!”有人道。

    “就是假的!”那人笑道,“可不管那崇文院的畫博士怎么跟這位景王殿下打包票,說這畫十足十就是假畫,不值個五千兩銀子,這位不靠譜的王爺就是鐵了心要買。你們猜,他非要買這假畫的理由是什么?”

    “什么?”

    “他說,那畫假不假的他不管,扇面上畫的美人兒夠漂亮就行,只沖著那美人兒,就值個五千兩銀子。哈哈……”

    眾人一陣大笑,其中又有一人道:“早就聽說這王爺是個荒唐的,打小就愛收集個美人兒,聽說他那府里的美人兒竟比皇宮里的還要多。你們說,皇上怎么就不管管他?”

    “怎么管?”又有人笑道,“有太后在后面護著呢。要說這景王的王爵原本得來的就荒唐,這人荒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br>
    許是大家都知道這位景王王爵的由來,倒也沒人繼續這話題。只聽先前那人又笑道:“你還別說,這一回皇上還真把那位拎過去好一通訓斥,偏那景王說,錢是他的,他愛怎么花別人管不著,把皇上氣得又要打他板子,到底叫老太后給攔了下來?!?/br>
    “還真是,”又有人笑道,“說這位王爺荒唐吧,偏他有根金手指,哪怕是隨便被人坑著買個鋪子,最后都比別人的來錢。就說去年,他被人設計買了那兇宅的事,當時連報紙上都在笑話他,可轉眼人家就把那兇宅修成個什么恐怖莊園,還在里面設了很多嚇死人的玩意兒,如今光門票就要一兩銀子一位,且不僅收錢,聽說進去的人都要先簽個生死狀的,可出來的人偏還一個個叫著過癮,還都想再進去第二次,如今可不叫他賺得個盆滿缽滿。五千兩銀子買張假畫也沒什么,反正他有錢?!?/br>
    “可有錢也不該這么花,”另一位道,“他怎么不學著他姑姑臨安長公主和咱們那位狀元公?有那多余的錢,多設些孤兒院養老所什么的,也更值一些啊?!?/br>
    聽著那些人的議論,翩羽原正伸手過去捅著周湛的胳膊,才剛要張嘴問他什么,這會兒忽然聽到她父親的名字,她的手不由就是一頓。

    只聽那邊又有人道:“哎呦,說到狀元公,你們知道嗎?昨兒徐家人才剛走,就有人到他們家門上去鬧事了呢?!?/br>
    “咦?誰這么大膽子?”頓時有人問道。

    “還能有誰,”那人撇著嘴道:“咱們那位大才子,狀元公前頭那個娘子的娘家兄弟唄?!?/br>
    翩羽驀地就是一驚,當即把她要問周湛的話忘了個精光,只伸著個脖子看向那些人。

    ☆、第二十七章·滿嘴跑馬的路人

    第二十七章·滿嘴跑馬的路人

    “前頭那個娘子?”有人道,“不是已經死了有七八年了嗎?她家兄弟這會兒找來做什么?”

    “哎呦,你什么記性,哪有那么久!我可記得那個四奶奶跟三全兒他娘是差不多時候的忌日。頭月里三全兒才剛滿了孝,也就是說,如今滿打滿算,死了還不滿三年呢?!?/br>
    又有人道:“也難怪他記不清,那個四奶奶打嫁給狀元公后,就一直那么無聲無息的,從不在人前拋頭露面。說起來,這才是個大家奶奶該有的作派,哪像那府里的其他幾位太太,就沒個地方是她們不愿意露臉的。當初世祖皇帝提倡讓婦人走出家門,不過是因著戰事,叫男人們顧不上生產罷了,如今世道太平日久,婦人就該回家去相夫教子,守著那婦德女誡才是,可你們瞧瞧,現如今誰還講究個什么三綱五常?加上自威遠侯打通西番航道后,從西番傳來的那些異端邪說,竟叫……”

    那人還待要再議論下去,卻仿佛他這論調已經是老生常談,叫同桌的人很是不感興趣,便有人打斷他道:“一聽就知道你是個不知內情的。那四奶奶不在人前拋頭露面,才不是她守著什么婦德,不過是徐家嫌她丟人,都不叫她在人前露臉罷了?!?/br>
    又道,“你怕是不知道,這親事原是那徐老太爺在世時定下的。那徐老太爺,一生就學著個什么魏晉之風,最是不講究個規矩禮儀,高興起來,什么販夫走卒都能拉著一桌子喝酒。這不,這樁婚事就是在喝高了之后,和個什么鄉下農戶家里訂下的。那時候咱們這徐大才子就已經是個舉子了,且連教授都說他文采出眾,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又因他是老兒子,徐家老太太更是把他當眼珠子一般,那親事是左挑右選,偏叫這徐老太爺糊里糊涂竟給配了個不識字的農家女,你說那徐家人可會樂意?偏這老太爺還是個倔的,只說什么做人要講誠信,逼著咱那大才子認下這樁婚事……”

    “怎么是逼的?”又有那知道內情的人伸手一推這正說得起勁的,道:“所以都說咱這位四老爺是個真君子呢,那‘守誠信’的話,原是他自己說的。聽說為了這事,他在他們老太太面前跪了三天三夜,才逼得老太太不得不同意了這樁婚事。不過你們說,一個是滿腹才學,一個是大字都不識一個,這兩人哪能過到一處去?偏那徐家又是個世代書香的人家,把那四奶奶藏著不讓人瞧,也是藏拙的意思……”

    這邊,周湛忽然就感覺到手臂上一陣刺痛。扭頭看去,就只見翩羽原本正捅著他胳膊的那只手,不知怎么就改而抓住了他的手臂,且,這會兒正越收越緊,以至于她的指甲都掐進了他的rou里。

    看著那丫頭原本晶亮清澈的一雙眼眸,忽然間變得如枯井般暗淡無光,周湛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伸手蓋在了她的手上。

    而,從周湛的掌心里傳來的溫熱,漸漸便止住了翩羽那不自覺的哆嗦。

    只聽那邊又有人道:“哎哎哎,我說你們幾個,也忒會捧高踩低了!要叫我說,那徐家看不上人家姑娘,直接拒了這婚事不就好了?偏還假惺惺的說什么‘守誠信’。要真守誠信,把人娶了去倒也好好待人家啊,偏又覺得人家姑娘污了自家門楣,關在后院里一輩子不讓見人。你們自個兒捫著良心問一問,你們自個兒家的姑娘,誰愿意嫁給這樣一個婆家?且還有……”

    說話那人一伸脖子,壓低聲音又道:“那徐家說,四奶奶母女是在回娘家探親的路上遭遇的船難,我們原都以為這是大白天的事,可昨兒我聽九哥說,他前些日子下鄉收貨,正好經過那翻船的村子,細一打聽才知道,那船竟是天黑之后才翻的。我倆一時多事,就算了算路程——也就是說,她們娘兒倆要趕上那趟倒霉的船,怎么也得是靠晚晌才出的城??墒悄銈冋f,誰回娘家不趕個早?我就想著,這娘兒倆可別是被徐家趕出門去的吧?”

    “胡說了!”頓時,好幾條聲音反駁道。

    那人不服道:“咋就沒這可能了?!我可聽在徐家做工的人說過,那徐家,就沒把那母女倆當徐家人看待過……啊,瞧,老五!他兄弟不就是在徐家做管事嗎?”那人說著,站起身,沖著一個剛進店里的人招著手道:“五兄弟,五兄弟?過來坐?!?/br>
    且不說那邊呼朋喚友,只說這周湛,打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翩羽的臉在看。這會兒聽著那邊的人在寒暄,他便問翩羽道:“你可還記得那晚上的事?”——那手卻是還蓋在翩羽的手上。

    翩羽空洞著一雙眼,點頭道:“我發著燒。我娘說,得快些帶我回去,就求著那船家硬讓我們上了船。上了船后我就睡著了,聽著他們的喊叫才醒過來,緊接著,我就掉進了水里。我不會水,我娘會,我記得我娘托著我,叫我不要害怕,叫我要勇敢……”

    她的眼里忽地涌上水霧。她眨眨眼,將那水霧眨開,看著周湛又道:“之后的事我就不記得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上的岸,也不知道我娘是怎么受的傷,等我醒來時……”她的唇一顫,用力眨著眼道,“我娘已經不在了?!?/br>
    不由的,周湛就重重握住她的手。

    只聽那邊,新加入的那人笑道:“我那兄弟啊,他可沒那福氣跟著一起進京,他被留下看家護院了?!?/br>
    便有人問道:“聽說前兒徐家人才剛走,就有人上門來鬧事了?”

    “可不,”那人道,“這事真是沒法說?!?/br>
    “怎么?”

    “你們說,這先四奶奶的娘家吧,當初出事的那會兒都不曾見他們來鬧過事,如今都過去這么些年了,連四老爺都做了駙馬了,偏他們這會兒竟忽然找上門來,還跟徐家要什么他們的六姐兒。那六姐兒當年就跟著四奶奶一起沒了,這會兒來要個什么人?且還偏趕著徐家主子們全都不在家的時候。你們說說,這不是明擺著想要訛人嗎?”

    “徐家怎么說?”有人問。

    “還能怎么說?我那兄弟連話都不耐煩聽完,直接就把人打跑了?!?/br>
    “噯,這樣不好吧,”有人道,“怎么著兩家都是親家?!?/br>
    “有什么不好的?對付那種刁民,就該這樣!”又有人打抱不平道:“這事兒要叫我說,不定是那一家子看著四老爺如今被點了狀元,偏他們家姑娘沒那福氣做個狀元娘子,這會兒又聽說四老爺做了駙馬,這是眼紅了,想找著由頭從徐家訛一筆錢呢……”

    翩羽忽地一瞪眼,就要往起站,卻叫周湛一把拉住,沖她微一搖頭,嚴肅著眸子道:“且聽著?!?/br>
    翩羽看看他,咬住唇,又默默坐了回去。

    “可不就是這話!”只聽那邊桌上,新加入的那人又道:“當年因著四奶奶的事,兩家都已經多年不來往了,這會兒竟又打上門來,不是動了什么歪腦筋,還能有什么情由?如今咱四老爺又是狀元公又是駙馬爺的,不知道叫京里多少人眼紅著呢,若是叫那幾個鄉巴佬傳出什么不好聽的,無故壞了四老爺的名聲,那才真是不值了!”

    便又有人道:“也是難怪,鄉下人嘛,難免眼皮子淺。不過要說起來,大概也只有那臨安長公主才能配得上咱們這位徐大才子了。要不是因著這二位聯姻,叫報紙上翻出長公主的往事,我都還不知道,那位長公主竟私下里做了那么多的善事。狀元公當初在咱們縣城的時候,不也跟他的幾個文友建了個什么啟蒙學堂嗎?不收一文錢,專教那些貧苦人家的孩子讀書呢?!?/br>
    又有人道:“可世上就有那等嫉賢妒能的。你們聽說沒?有人私下里傳,說咱們這位大才子是個什么陳世美,說當初那四奶奶出船難,不定就是狀元公搞出來的鬼……說來也難怪,”那人又道:“那戲文里的陳世美,可不就是做了狀元后又做駙馬的嗎?也難怪會被人這么聯想了……”

    “哎呦喲,快打住吧,”頓時,好幾個聲音反駁道,“這種話快別說了,也就是那沒見識的鄉下人才會信?!?/br>
    “就是就是,四奶奶出事那會兒,人家狀元公可還不是狀元呢!且不定跟那長公主還不認識呢?!?/br>
    “喲,這你就錯了,”忽然,有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眾人——包括翩羽和周湛——不約而同全都扭頭看過去,就只見那一桌人的后面,不知何時站了個矮胖青年。顯見著那些人都是認識的,不由又是一陣拱手寒暄。

    那矮胖青年也不坐下,只將兩只手一左一右搭在桌邊坐著的人的肩上,望著在座眾人笑道:“這事兒可再沒人有我清楚了。我原也跟你們一樣,以為那二位是不認識的,可后來對照著報紙上的消息一看,再自個兒開動腦筋一琢磨,就叫我發現了一件事兒?!?/br>
    “什么事兒?”頓時,便有人好奇追問道。

    青年笑道:“你們該知道,那位長公主前頭的一位駙馬,是什么人吧?”

    “知道,”有人道,“長寧伯府的二公子嘛?!?/br>
    “對,就是他?!鼻嗄晟焓种缸≌f話的那人,又笑道:“若不是這‘長寧伯府’四個字,我還真想不到把這兩件事給聯在一起呢。你們也知道,我家里開著個客棧,我清清楚楚記得,二十一年的正月里,打京城來了些貴客——這正月里原就沒什么人會出門住客棧,故而我才記得那么清楚……好好好,閑話少說,總之,那幾位爺,嫌我們家的客棧不夠好,可我們家客棧已經是城里最好的了,我們家老爺子貪著人家賞的金幣,就把我家的后院給租了出去。你們猜,那些貴客是什么人?告訴你們吧,就是那長寧伯府的人!雖然那些人說,他們不過是長寧伯府的門下,是過來勸徐四老爺不要放棄學業,回京備考的,可我清清楚楚記得,貴客里面有個美貌至極的小婦人,那婦人就作著身寡婦打扮。且那寡婦還帶著個同樣長得很是漂亮的八、九歲小丫頭。報紙上不是說,長公主也有個女兒嗎?還說她那個女兒不僅打小就知書達理,還傳了長公主的美貌。我敢跟你們打賭,那母女倆,定然就是這長公主母女倆!”

    “又瞎說!”桌上有人笑道,“人家帶個女眷,咋就叫你看到美貌不美貌了?啊,定是你老毛病又犯了,想著去勾搭人家,才叫你看到的!”

    “哈哈,”矮胖青年一笑,“還真叫你猜著了。為了這,我差點大正月里挨了我老子一頓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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