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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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上自拿過帕子再到將咳了血的帕子放到一旁的動作都顯得那么自然而然,就好像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習慣了,也沒有想著要改變。 “在醫者面前輕生,確實不值得公子再為我診脈?!蓖跎线@一通咳血后,呼吸忽然變得尤為急促,只見他抬起微微顫抖的手移向面前盛著湯藥的碗,要將其捧起,竟是使力三四次才將其捧起,然他顫抖的手卻使碗中的湯汁潑出少許。 司季夏還是無動于衷,只平靜地看著王上喘著粗氣將那一大碗濃黑的湯藥喝完,這才緩緩道:“王上能活而不活,我確實沒有再救王上的道理?!?/br> “若非老五,怕是我這一生人都不會遇著像公子這般的大才?!蓖跎蠈⑺幫敕畔?,嘆贊一聲,“老五能得公子這一至交,是他的福分?!?/br> 司季夏不語,并不否認他一次又一次來為王上診脈不是因權也不是因財,只是因為他這一生的生死之交而已。 只是因為司郁疆不想他的君父死,所以他來全了他這份孝心。 然,有些人的命,不是只要有華佗在世的醫術便能救得了的,一個早已打算用命來還債的人,就算旁人再怎么有心想救,怕是也無能為力。 “只是王上的眼里,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殿下?!彼炯鞠穆曇粲行├?。 “在這些皇子里挑挑選選,最終我才發現,老五才是最堪為擔當的那一個?!蓖跎线吙冗厙@道,“太子也是我鐘愛的皇兒,只是他想要的太多,眼中容不下的也太多,我身在這個位置上,除了是一個父親之外,還是一個國君,斷無要家而不要國的道理,身在這個位置,就注定要做那無心無情的人?!?/br> 司季夏不接話,只是抬手捧起面前的茶盞,面無表情地輕呷了一口茶汁。 茶水已是溫涼,想來是沏上來挺久了的緣故。 “外邊,雨可是停盡了?”王上并未介意司季夏的態度,只是轉頭看了一眼窗外方向,聲音沙啞虛弱得問道。 “停了,然各處皆是濕漉漉的,未干?!彼炯鞠牡氐?。 “公子覺得何時才能起大風,將這滿地的濕漉漉吹得干透?” “不得而知?!?/br> 王上慈藹地淡淡一笑:“我相信公子是知曉的,只看公子愿意與否而已?!?/br> “我不是風伯,我并無風袋,無從起風,也無從掌控風勢?!彼炯鞠牡穆曇粲行┏?。 “公子自謙了?!蓖跎纤坪醪⒉幌嘈潘炯鞠牡脑?。 相對的沉默片刻,才聽得司季夏冷冷道:“王上若要我當那風伯,那王上需得讓我知曉無人能動搖得了殿下今后的地位?!?/br> “公子也好,太子也好,老五也好,想著的都是同一個問題?!蓖跎嫌挠膰@了一聲,看向暖閣中唯一一扇沒有垂掛著簾子的窗戶,透過雕花的窗欞看向外邊的蒼穹,看向遠方,微笑著道,“我倒不至于昏庸到將司家的天下讓與別人的地步,從前不會,如今自也不會?!?/br> 司季夏聽著,將茶盞中的茶汁飲盡了,而后從懷里取出一樣物事,放到了長案上,道:“那這件東西,便交還給王上了,殿下該是要到了?!?/br> 那是帝王所持的那半塊龍墨玉令。 司季夏將龍墨玉令放到長案上后,站起身,欲告辭,“王上的話,我已聽明,便先行告辭了?!?/br> 王上沒有攔司季夏,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又咳著緩緩道了一句:“我有一件事想交托給公子?!?/br> 司季夏停下腳步,卻未回頭,只是背對著王上淡淡應道:“王上請講?!?/br> “這兩日,老五若有沖動時,勞公子攔上一攔,莫讓他做了沖動之事?!蓖跎险f這話時,語氣神情只像是一個父親,一個長者,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拜托公子了?!?/br> “嗯?!彼炯鞠膽?,離開了。 王上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又污了一張干凈的錦帕。 殿外,司郁疆來到了碧心殿前,卻堪堪錯過與司季夏擦肩而過。 ------題外話------ 叔滾回來更新了!了了了了! 有姑娘說叔每個月都要請假,不怕掉粉嗎…… 這個問題好嚴肅,其實真相是這樣的,叔每個月都來大姨夫,然后沒錢買八度空間,所以只能窩床上不敢出門了! 哈哈~ 正經話:叔不是不怕掉粉,只是在不掉粉和不掉命之間,叔選擇了不掉命,叔覺得太累了,只是想稍微休息休息而已。 另外,推薦一個姑娘的文,在此替她向姑娘們求收藏! 《盛寵之租金王妃》文/宮御驍 她是容顏丑陋家族棄之的侯門孤女; 他是冷漠淡然神秘無比的九皇叔; 她曾為親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然她又為親人再度拿起屠刀,發誓這一次她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她步步算計,步步為營,卻在無知的最初招惹到披著人皮的狼。 那一年他二十,她十九…… ☆、079、樓遠的故事 司郁疆來到碧心殿前時,司季夏堪堪離開。 明公公站在殿外,見了司郁疆后將身子弓得低低的,恭恭敬敬道:“奴才見過五殿下,王上讓奴才在殿外等著殿下,讓殿下來了直接進殿去便好?!?/br> “詭公子可在?”司郁疆聲音沉沉地問道。 “回五殿下,公子剛剛離開?!?/br> 司郁疆眸光沉沉,稍稍沉默,抬腳進了碧心殿。 跟隨司郁疆而來的鄧公公沒有隨司郁疆一齊進碧心殿,而是留在了殿外,和明公公一齊將厚重的殿門闔起。 鄧公公沒有說話,只是蹙著眉頗為不安地看向明公公。 只見明公公將眉頭皺得更緊,微微搖了搖頭。 沒有人知道殿中這對身份特殊的父子說了什么,小半個時辰后,只見司郁疆從殿中出來了,面色暗沉得有些可怕,眸中波瀾狂涌。 鄧公公和明公公看著慢慢由里打開的殿門,看著站在門檻后遲遲沒有跨出門檻來的司郁疆,看著他暗沉的面色,不約而同地朝其躬身,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司郁疆不說話,鄧公公和明公公便不敢做聲,也不敢擅自直起身,更不敢進殿去,就這么維持著半躬著身的姿勢站在司郁疆面前。 司郁疆緩緩抬頭,看向被大雨洗晴了的藍白色蒼穹,緩緩閉起了眼。 周遭很安靜,安靜得近乎連各自的呼吸聲都聽得到。 少頃,司郁疆才慢慢睜開眼,喚道:“明公公?!?/br> “老奴在!”鄧公公忽聽得司郁疆喚他,雙腿竟是沒來由地驀地一抖,險些跪倒在地。 “拿著這樣物事?!彼居艚绯隽烁暗拈T檻,將握在右手心里的東西往鄧公公面前一遞,面色沉肅聲音沉沉道,“召集群臣到崇明殿?!?/br> 鄧公公將腰弓得更低了,伸出雙手接過司郁疆手中的東西,當司郁疆將手中的東西放到鄧公公手里時,鄧公公立刻雙膝跪地。 只因,那是帝王所擁的半塊龍墨玉令! 帝王所擁,若不是王上親自交予五殿下的,那便只能說是—— 鄧公公的心猛地一縮,不敢再往下想,只敢將頭磕到地上,恭恭敬敬領命道:“奴才領命!” 鄧公公站起身后,轉身急急跑著離開了。 “明公公?!彼居艚@又看向明公公,那沉肅寒涼的眼神看得明公公的心咯噔一跳。 “奴才在?!?/br> “去將三殿下請來,給你一盞茶時間,去吧?!彼居艚涑恋穆曇糇屆鞴静桓矣腥魏萎愖h,領了命令后以最快的速度往崇明殿方向跑。 司郁疆站在碧心殿外,沒有退回殿中,也沒有離開,就這么筆挺如松地站著,看向遠方。 直至三皇子到來。 * 黃昏時分,三匹快馬從王城中沖出,給整個南碧城的百姓帶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 太子謀逆失敗,明日午時城南外的碧水草灘問斬;王上今日巳時駕崩,全城素縞三日;三日后,新帝登基! 三匹快馬所經之處,人人震驚,而后全城百姓的議話如鶯飛,不消半個時辰,舉城上下都知曉了這個恍如驚天般的消息。 有兩道身影,從街市上離開,往城北方向而去,越過右相府的高墻,越進了右相府里。 掌燈時分,一輛黑篷馬車從王城中慢慢駛出,駛向城北方向。 * 右相府的大門上還是貼著刑部的封條,一條又一條,統共貼了不下二十張,將右相府大門的門縫都貼得嚴嚴實實的,好像永遠不讓這扇門再打開一般。 整個城北依然靜寂,不見人影,不聞人聲,卻是家家戶戶的大門前都掛上了白燈籠,燈籠里點上白蠟燭,使得暗黃的火光變得慘白,將系在門環上的白麻布襯得愈顯慘白。 從王城中駛出的黑篷馬車駛到了右相府大門前,停下了。 馬車上未掛照路風燈,瞧不清車里人的容貌,只見馬車停下后,先是兩名男子從馬車前邊橫欄的位置上跳下,再由其中一人去掀開車簾。 從馬車里下來一名身披深褐色斗篷且頭上還拉著風帽的人,瞧不見臉面,只看得出來人身材高挑。 馬車周圍的夜色里,似有黑影在掠過,待人轉身去認真看時,卻有什么都未瞧見。 被查封了的右相府門前本不當有白燈籠,然此時此刻,這右相府的大門前不僅垂掛著白燈籠,且燈籠里還點了燈,被封條貼住了的門環無法系上白麻布,那白麻布便系到了大門前的柱子上。 雖然右相府門前掛著點燃的白燈籠,然從馬車上下來的人將風帽拉得低低的,依舊不能瞧清他的臉面,只瞧見了那走在他前邊的兩名男子的容貌。 是炎之和炎陵。 炎之炎陵走到右相府貼滿封條的大門前,相視一眼后,只見炎之抽出手中的劍,在那門縫的地方由上往下劃了一道,將那一張張封條劃成了兩半。 當炎之將劍收回劍鞘時,炎陵抬手推開了這緊闔了兩個月的右相府大門推開了。 也就在這大門被推開時,有一道刺目的白芒從正打開的門縫間沖劃而出,直朝炎陵射來。 是一支短箭。 炎陵反射性地迅速往旁側開身,避開了直面而來的短箭,然因為他這一側身,那支短小的利箭便直朝那帶著風帽的來人劃去。 “殿下!”炎陵驚呼一聲。 下一瞬,只見那來人看似不過輕輕一抬手,以握在手中的劍鞘輕碰上那就要沒進他胸膛來的短箭,一瞬間,那本是力道十足的短箭便失了所有的殺力,叮啷一聲掉落在地。 與此同時,右相府大門后,黑影倏動,一道又一道。 那是守衛這個右相府的影衛,抑或說,那是守衛這個府邸主人的影衛。 打開的相府大門忽地拂來一陣寒風,吹掀了正將手垂下的來人頭上風帽,卻是司郁疆無疑。 明知面前門檻后的府邸里有無數影衛,司郁疆卻像不知曉也沒有察覺般,抬腳,徑自跨進了門檻,走進了府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