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293.回軍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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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世皇帝大宴群臣,歡迎呼韓邪單于來朝。此時的禮儀便不如正式朝會時那么拘泥,匈奴人終于可以放松一些了。 皇帝舉杯道:“朕聞匈奴人善飲酒,我大漢有好酒,愿大單于盡情暢飲,莫要拘束?!?/br> 呼韓邪二世終于恢復了一些自信,說道:“若論國富兵強,匈奴不及大漢,但是說起飲酒,漢人可要甘拜下風了?!?/br> 皇帝也不反駁,只是說道:“請!”舉杯一飲而盡,之后便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呼韓邪單于毫不示弱,舉杯便飲,酒一入口,頓覺辛辣無比,難以忍受,想要吐出,卻剛剛說了大話,不能丟這個臉,又是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失儀。他強將酒咽了下去,只覺一股熱線順著喉嚨向下游走,直通肺腑。 他微張著嘴,偷偷地呼出一口辣氣。心里暗嘆:“這酒好烈!” 可是他的從屬卻沒有繃住,有兩個人當場將酒噴出,有幾個人雖然咽了下去,卻咳嗽不止,有人連眼淚都咳了出來。在這種場合,當然有些失禮儀。 皇帝微笑道:“大單于,漢酒如何?” 呼韓邪單于道:“這酒。。。果真是烈酒?!?/br> “是不是太烈了,我們尊貴的客人不習慣?來人,為客人換點溫和的酒?!被实弁耆且桓斌w恤臣下的樣子。 “不必!”呼韓邪單于急忙制止,以手撫胸道:“陛下的好意,臣等領會到了,我們匈奴人當然可以喝烈酒?!?/br> 他立即打消了與皇帝拼酒的念頭,暗中埋怨封延年事先沒有提醒他,誰知道漢人竟然能喝這么烈的酒??! 封延年其實十分冤枉,高度酒的出現不過是近兩年的事,他出國前,大漢流行的還是那種幾度的水一樣的酒。 高度酒雖然限于糧食缺乏,沒有大規模釀造,但是在朝中顯貴圈子里,喝高度酒已漸成時尚,大漢百官早就習慣了這種口味,甚至覺得與之相比,從前的酒實在是淡而無味。 百官依次向皇帝敬酒,呼韓邪二世也敬了酒,趁機好好打量了皇帝一番,見他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卻生得高大,面色黧黑,濃眉大眼,看起來頗為英武。幾年的皇帝生涯,讓他不知不覺中養成了一股氣勢,言談舉止十分從容,上位者的氣勢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 呼韓邪二世暗嘆:“這么年輕,又如此英武。。??磥硇倥撕茈y再像從前那般與大漢比肩,日后要久居大漢之下了?!?/br> 在高度酒的刺激下,宴會氣氛漸趨熱烈,匈奴高官與漢官相互敬酒,以肚子和酒量一拼高下。匈奴人畢竟是第一次喝高度酒,人數又少,不免落于下風,一個個東倒西歪,伸胳膊伸腿,頗有點礙于觀瞻。 禮儀官想要上前制止,皇帝笑道:“今天大家高興,隨客人的意,不用過于拘禮?!?/br> 這時劉彪上前敬酒,皇帝說道:“這位牧馬校尉,哦,如今已是破虜將軍,前些日子曾經出塞去走了一趟,造訪過匈奴朔西部?!?/br> 匈奴人這才知道,這個高瘦的年輕人就是自塞外襲奪雞鳴塞,又出塞大掠朔西部的將領。 劉彪說道:“我出塞之后,回軍雞鳴塞,率軍東進,與窳渾和上郡之兵合為一處,有兵三萬余眾。正要與陛下夾擊大單于,幸虧大單于及時歸附大漢,免去了一場無謂的拼殺?!?/br> 他說得輕松,呼韓邪二世聽了卻有點后怕,他知道劉彪并沒有說謊,他當時已經處于要被合圍殲滅的絕境,要不是及時歸附,或許已經全軍覆沒了。 可是他已經服軟了,漢匈歡聚一起飲宴,劉彪現在提起這個,卻有了些挑釁的意思,讓匈奴人臉上有點掛不住。 呼韓邪單于的一個侍衛名叫丘林居,是有名的勇士,一直瞧不起漢人,對單于依附大漢有些忿忿不平,此時竟上前說道:“久聞大漢將士勇猛,我是大單于帳下一個小小的侍衛,愿意與大漢破虜將軍比上一比,為宴會助興!” 劉彪看了他一眼,說道:“我乃是大漢將軍,你只是一名小小的侍衛,怎么能夠相比?” 皇帝哈哈大笑,說道:“既然客人有如此雅興,怎么能拂了他們的意,這樣吧,我也有一名侍從,可以與你比上一比!但是說好了,咱們點到為止,不要傷了和氣!” 向著身邊的班登擺了下頭,以極低的聲音道:“上!不用客氣,給朕往死里摔!” 丘林居見班登還是個少年,感覺受到了污辱,心里老大不樂意,正要拒絕,呼韓邪二世用匈奴語低聲道:“使出你所有的力氣,好好地教訓一下狂妄的漢人!讓他們知道草原勇士的厲害!” 他又補了一句:“小心,不要打死了!” 丘林居得了命令,將衣服一甩,露出一身黑黝黝的腱子rou,兩腿分開,結結實實地扎了個馬步,站在那兒向班登招手道:“我不欺負小孩子,讓你先來!” 小班登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慢慢地靠近。丘林居以為他害怕,咧嘴一笑,說道:“不用怕,我不會打死你的?!?/br> 在場的匈奴人都大笑起來,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在他們心目中,丘林居這樣的勇士,漢人的壯士都敵不過,何況這么一個孩子?就算他會些角抵之戲,也絕對不是丘林居的對手。如今唯一的懸念是,丘林居會怎么收拾這個孩子,打死是不可能的,但是斷胳膊斷腿的就說不準了。 班登挪著步子,一點點地向前,丘林居不耐煩了,大叫道:“你到底比還是不比?要不就下去,叫你們家大人過來,讓我摔上和個跟頭,這事兒就算完了!” 他伸著脖子向著皇帝喊道:“陛下,請您換一個真正的勇。。?!?/br> 他的話還沒說完,班登突然一步躥上前,揮左拳向他的鼻子打來。這一下動如脫兔,十分迅捷,又趁著丘林居走神之際,十分難防。 丘林居也十分了得,在遭受突襲的不利局勢下,本能地向右一擺頭,伸手捉住班登的手腕,他心中一喜,正想發力,突然左耳根挨了狠狠的一擊,頓時頭暈目眩,站立不住,一下子栽倒在地。 在場漢人大聲叫好,匈奴人卻個個吃驚,他們沒想到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半大少年,竟一招擊倒了他們著名的勇士。 班登這一招贏在了出其不意,他先示敵以弱,以驕其心,然后乘其不備,一個連環招法,先左拳佯擊丘林居的鼻子,逼得他頭向左擺,再以右手拳猛擊對手的耳根,一擊而中。 要是兩人在戰場上對壘,班登絕對不是丘林居的對手,但是角抵手搏之戲,不同于戰場上的大殺大砍,講究的是力量和技巧,班登的力量有所不足,但是技巧卻是爐火純青,栽在他手底下的大人不知有多少。 呼韓邪單于目瞪口呆,他用眼掃了一下皇帝身邊的侍衛,個個是威武雄壯,小班登是年紀最小,看起來最瘦弱的一個。 他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侍衛,那些人都嚇得垂下頭去,生怕被點名出陣,丘林居已經是最勇猛的一個,竟然被對方一個最弱小的侍從擊倒,一招也沒捱過,他們就更別提了。 他們不知道,要論起手搏之戲,皇帝侍衛沒有一個是小班登的對手,看起來最瘦弱的恰巧是最強的一個。 匈奴歷來是強者為尊,如今在戰場上被大漢皇帝壓制,在手搏上又打不過,心氣徹底沒了。之后一直到宴會結束,呼韓邪單于對大漢皇帝的態度都是十分的恭敬。 第二天,呼韓邪單于便告辭出塞,為了防備回去之后有什么意外,他請求大漢皇帝出兵護送。 皇帝以破虜將軍劉彪為首,令他率牧馬營騎兵以及朔方和五原兩郡兵騎,一共兩萬騎出塞,護送呼韓邪單于,直抵單于庭,也就是從前的日逐王王庭。 皇帝本人則回兵長安,自從春天出兵安定,如今已至冬季,一年的時間,全國的形勢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劉秀部將岑彭費盡力氣,終于攻破了睢陽,劉永一路逃亡到湖陵,才在佼疆、周建等人的力戰下站穩腳跟。原來屬于他的沛郡、楚郡、臨淮郡等地都被岑彭平定,建武漢大獲全勝。 劉鈺對此并沒有覺得意外,岑彭是劉秀手下最能打的將領之一,雖然他最擅長的是大規模的迂回穿插,但攻堅能力也是毫不含糊,劉永手下的將領,沒有一個是岑彭的對手。 劉鈺只是想劉永能撐得久一點,給他足夠的時間來擴張發展,這個目的部分地達成了,因為劉永至少還活著。這有賴于他通過劉永的好友武光寫信,提醒劉永小心身邊之人。 在逃亡過程中,劉永的侍衛隊長慶吾曾試圖殺死他去向建武漢軍邀功,沒想到劉永早有提防,將其反殺。 皇帝估計,劉永堅持不了多久了,劉秀接下來要收拾的不知道是鄧奉還是董憲、張步。 而大漢的平蜀之事也在一步步向前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