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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香在線閱讀 - 第182節

第182節

    顧香生沉吟片刻:“這是投石問路?!?/br>
    上官和點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于晏為人小心謹慎,不可能代陛下回應,若將他們的奏疏留中不發,藩王就會知道陛下狀況不佳?!?/br>
    顧香生:“此事只怕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br>
    上官和:“依娘子看,此人會是誰?”

    顧香生沒有說是誰,只道:“應該不是那位先皇長孫?!?/br>
    那位先皇長孫也是倒霉,原先在地方上當個閑散王爵,雖然無兵無權,起碼也還算自在,但上回被惠和郡主等人拿來扯虎皮做大旗,他自己沒撈著半點好處,事后皇帝又下了一道旨意,說先皇長孫久在民間,疏于讀書,以致容易為小人教唆,命他到當地府學好好讀書,不求像其父一樣學富五車,但起碼也不能墮了先父的名聲。

    如此一來,那位長孫身邊日夜有人隨行監視,他自己是翻不起什么風浪了,這次藩王們也不太可能將他再拿出來作文章。

    但若不是先皇長孫,那就只有當今皇帝的兒子們了。

    景王夏侯淳首先可以排除,一來他因為上回闖宮的事情,已經被廢為庶人,皇帝開恩,還讓他住在原先的景王府里,只是外面派了人看守,形同軟禁,二來夏侯淳本人沒有那份謀略,再來一次,他恐怕還會選擇闖宮,而不會想到讓藩王們出面,自己則躲在幕后的辦法。

    上官和蹙眉:“那就只有恭王,謹王,和桓王了”

    顧香生:“照我看,桓王應該不大可能,上回他裝瘋賣傻,就是為了避過是非,沒道理這次反而自己往是非里跳才是?!?/br>
    上官和:“娘子仁和,待人處事俱往好處想,然而恕我直言,桓王先前那樣做,也有可能是在扮豬吃老虎,示之以弱,降低其他皇子的戒心?!?/br>
    顧香生:“罷了,我們在這兒說再多也無用,你先出去打探消息,若有什么新的進展,再進來與我說?!?/br>
    “是?!鄙瞎俸凸笆謶?。

    這番交談過后,顧香生和上官和還未意識到局面會出現什么樣的變化。

    不單是他們,就連其他人,雖然私底下也都跟著議論紛紛,但心底本能覺得事情會像上回的走水事件那樣——皇帝在緊要關頭忽然出現,只要他一露面,朝野立馬就會穩定下來,所有問題將迎刃而解。

    夏侯禮統治齊國三十年,帶給這個國家的,不僅是屬于他個人的深深烙印,更有齊國上下自覺或不自覺的依賴性,大家已經習慣了夏侯禮在位的日子,也覺得在這位皇帝陛下的帶領下,齊國蒸蒸日上,雖說不是人人每餐都有rou吃,但起碼普通百姓也能有條活路,過年還能吃上一頓餃子,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相比動蕩流離,內戰不休的其它各國,他們已經十分幸福了。

    假若皇帝如果出什么狀況,受到影響的絕不只有齊國上層的達官貴人們,普通百姓也會擔心新帝登基之后,原本的薄賦會不會變成重賦,日子還能不能繼續過下去。

    更重要的是,齊國現在剛剛收服魏國,雖然大獲全勝,可也折損了不少兵力,正該開始休養生息的時候,如果此時皇位更迭當真出現什么問題,回鶻人肯定會抓住機會南下,數十年前,當時天下還是梁朝做主,皇帝昏庸,朝廷無能,回鶻人大肆搶掠南侵,無數中原百姓被殺害,又或者成為回鶻人肆意驅使的奴隸,有些直到現在還沒法回歸家鄉,其中更有姿色好些的婦女,直接就被充作回鶻人的軍妓,肆意□□,她們生下來的孩子,也不可能被當作回鶻人,而要繼續為奴為婢。

    活得久一些的老人,至今依舊可以回憶起回鶻人的兇殘,當年的上京,還不叫上京,而是梁朝的冀州,冀州同樣被回鶻人過來掃蕩一圈,那種慘痛他們記憶猶新,此生絕對不想再經歷第二回。

    然而無論絕大多數人的期望是怎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皇帝依舊沒有露面,朝議已經中斷了,于晏等人偶爾入宮奏事,但據他們所說,他們也沒能見著皇帝,而是隔著一道竹簾奏事,于晏等人往往將奏疏上的內容念完,半晌才等到皇帝一句半句的回復。

    如是到了一月中旬,新春佳節過后,快要臨近上元燈節之際,按照制度,朝廷官員從除夕那天開始休沐,一直到上元燈節,今年因為收服魏國的緣故,原本應該大肆慶祝的,但皇帝的情況不明,卻給節日蒙上一層陰影。

    自然,城中燈會集市,一樣也沒少,御街左右,東門附近,依舊是全上京城最熱鬧的去處。

    “你來便來了,為何還帶那么多東西?”

    肅王府內,顧香生看著嘉祥公主讓人抬進來的箱子,嗔怪道。

    嘉祥公主掩口笑道:“都是些補身子的藥材,孕婦吃了也不妨事的,你讓人拿去燉湯喝,產后也該多補補的,還有這些也不唯獨是給你的,大部分是給你肚子里那個的,我府上去年讓人在南邊采買了些上好的料子,你看著給它多做幾身衣裳被子也是好的!”

    她看著顧香生顯得有些沉重的身子,好奇道:“太醫來把脈,說了是男是女么?”

    顧香生笑道:“他們哪里敢打包票,若說了是男的,生出來是女的,豈非自砸招牌?”

    嘉祥公主有些羨慕:“不管是男是女,它父母生得好,自己肯定也是個漂亮的小娃娃。說來也奇怪,我其他那些兄長,也不乏家中妻妾生了孩子的,可我倒像是頭一回當姑母似的,想想將來你肚子里的小娃娃喊我姑母,我就歡喜得很呢!”

    顧香生抿唇笑而不語,她自然知道那是因為嘉祥公主與她交好的緣故,愛屋及烏,所以連帶她的孩子也喜歡上了,別家孩子雖然也喊她作姑母,可從生下來,公主也未必見過幾面,又談何感情?

    “聽說明日六福寺有祈福法會?”

    嘉祥公主道:“是,空見大師的經講得極好,我已經讓人去訂了位置了,預備明日抽空去聽一聽,你如今行動不便,我也不敢叫你一起?!?/br>
    顧香生惋惜道:“看來只能等明年了,他們家的齋菜,我是久聞其名的,可惜一直無緣品嘗,今年想來也是去不成了?!?/br>
    嘉祥公主就問:“我看魏國那邊的財物已經一批批運送回來了,難道五兄還未回來么?”

    顧香生搖首:“陛下讓他負責到底,如無意外,他應是要等到最后一批財物歸國時,再護送魏國宗室一并啟程罷?!?/br>
    嘉祥公主欲言又止,終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依我看,嫂嫂還是趕緊去信,讓五兄早日歸來的好!”

    她能說這句話,本身已經表明了立場,顧香生也沒有隱瞞:“前幾日已經去信了,可一時半會也沒那么快有回音,只怕現在才剛剛收到信,回與不回,你我尚且無法判斷,更何況你五兄身在千里之外,更難以辨明局勢?!?/br>
    嘉祥公主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我聽說昨日六兄七兄他們進宮去探視陛下,鐘銳倒是沒有攔著,反倒是到了大慶殿外時,被樂正攔了下來。六兄七兄不敢硬闖,最后還是退卻了?!?/br>
    顧香生咦了一聲,這倒與上次有些不同了。

    顧香生:“沒見著陛下?”

    嘉祥公主:“沒見著?!?/br>
    上回夏侯滬等人是連宮門都進不去,這次卻是被攔在寢殿外面。

    但這種變化并不意味著是好事,恰恰相反,很可能正是由于皇帝沒有下令封鎖宮門,所以鐘銳才不敢攔著夏侯滬他們。

    如此一般有兩種情況:一是皇帝不覺得有封鎖宮門的必要,二是皇帝沒能來得及或顧得上下這個命令,換言之,皇帝的病情很可能已經嚴重到沒法理政了。

    這個結論不難得出來,其他人肯定也能想到。

    嘉祥公主今日借著送東西上門,其實也存著過來商量詢問的心思。

    她深吸了口氣,握住顧香生的手:“嫂嫂,怎么辦,我有些害怕!”

    上次雖然也怕,可畢竟當時事發突然,沒有太多時間讓她反應,事后也證明是虛驚一場,但同樣的把戲,皇帝肯定不可能玩兩次,現在儲位未定,人心浮動,如果皇帝在這個時候撒手人寰,很難想象之后會發生什么樣的變故,現在幾個皇子,已經被廢為庶人的的且不說,單是成年皇子中,就有不少野心勃勃,舍我其誰的,更何況未成年的皇子里邊,也不乏母家得力的,到時候大家誰也不服誰,紛紛調兵遣將,互相混戰一通,也不必回鶻人趁虛而入了,齊國也肯定會大傷元氣。

    想到這些,再想想老父的身體,嘉祥公主心里就難受得很,她雖然從小到大,沒受到多少來自父親的關愛,甚至在婚事上也不如意,可那并沒有讓她養成憤懣或驕縱的性子。

    “應該不會有事的,陛下雄才偉略,預事在先,想必早就有了后招,說不定是想趁此機會將那些藩王一并給收拾了?!?/br>
    其實顧香生也有些忐忑,因為這次的情況遠沒有上次那樣好把握,但她總不能在嘉祥公主面前露怯,那只會讓對方更加擔心。

    聽了她的話,嘉祥公主臉上的表情果然放松多了:“說得也是,我也聽五兄說過,陛下早就收拾藩王的打算,上回走水的事情,那些人沒摻和,陛下沒有理由收拾,這回他們自己跳出來,陛下定是早有預料?!?/br>
    然而這話剛說完過了兩日,顧香生他們便得到一個消息:各地藩王忽然像約好了一般,分別于幾日前帶著私兵離開藩地,陸續入京。

    于晏不敢怠慢,隨即入宮請示,離宮之后便以皇帝的名義下旨,令各地藩王原地待命,不準入京。

    如今齊國兵力,大部分還在魏國,一部分則留在邊陲駐守,震懾回鶻人,余下各州府的府兵兵員有限,且不說能不能鎮壓藩王,更重要的是,齊國不能在這種時候起亂子。

    夏侯禮當了三十多年皇帝,名頭終究還是能嚇唬嚇唬人的,當時準備入京的十個藩王,便有四個膽子小點的,被這道旨意給嚇住了,果然不敢再前進一步,但還有六個聽而不聞,依舊往京城的方向進發,他們的屬地離京城也近,很快就在上京城外咫尺之遙的保德縣集結,六方匯作一股,以端王夏侯晢,也就是皇帝的堂兄為首。

    朝廷規定,各地藩王麾下的兵員不能超過一千人,但有的人偷偷豢養私兵,只要數量不過分,又沒鬧大,地方官不想多事的,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這點人數,換作平日,王師一出,立馬潰不成軍,肯定掀不起什么大風浪的。

    但這次六位藩王,有些帶了兩千人,有些帶了四千人,合起來攏共居然也有將將三萬不到,正好與京城守衛不相上下。

    這些人到了保德縣就不再前進了,而是派人向朝廷遞信,說他們關心天子病情,想親自入宮探視,若是陛下能出來說句話,他們二話不說,立馬下跪請罪,若陛下遲遲未露面,他們就要懷疑天子是不是被jian佞小人挾持了,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他們這些人就會立刻沖進宮去清君側,護衛天子周全,保衛大齊江山。

    這話說得天花亂墜,冠冕堂皇,可誰都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第150章

    “三郎,你覺著陛下會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露面?”

    說話的人叫夏侯振,論輩分,皇帝應該喊他一聲叔叔,不過他的面相顯年輕,約莫平日里保養得也好,看上去與皇帝差不了多少。

    夏侯振的父親在當年夏侯家起兵時,著實給了不少助力,所以他父親事后被高祖皇帝封為安王,以彰其功。

    每個王朝一開始,皇族之間必然是團結一致,其樂融融的,高祖皇帝也沒想到以后自己的兒子會因為這些藩王頭疼,所以一些功勞大的藩王,還給了他們世襲的權力,安王便是其中一家。

    皇帝夏侯禮當年在兄弟里排行第三,登基前人稱三郎,但夏侯振這聲“三郎”,喊的卻不是夏侯禮,而是端王夏侯晢在宗室里的排行。

    夏侯晢聞言就笑了一聲:“四叔,你就別多慮了,咱們這么折騰,以皇帝的性子,他要出現,早就出現了,哪里還容得下咱們到了京城外邊還不露面?依我看,他十有八、九,肯定是出事了?!?/br>
    “三郎說得有理,”邊上的惠王夏侯致接過話,“夏侯禮連他兒子都容不下,更不要說我們了,若現在沒事,肯定早就氣急敗壞讓鐘銳那條狗出來收拾我們了……”

    他好像覺得“收拾”兩個字有點太殺自己的威風,訕訕頓了一下,隨即改口:“城內現在有消息了么,若是對方還沒消息傳來,我們真要攻進去?”

    夏侯晢哼笑:“當然不,夏侯洵也是個卸磨殺驢的主兒,若是進了城,咱們才真是成了亂臣賊子,白白給他送去一個收拾我們的借口!”

    惠王皺眉:“咱們難道就不能換一個支持么,夏侯洵那廝心眼多得很,說話做事又不夠利索,再說他娘的出身甚至還沒有夏侯滬高呢!”

    夏侯晢:“正是因為他出身尋常,才只能依靠我們,若是扶持夏侯瀛那樣的蠢貨,即便他登上皇位,也斗不過他那幫兄弟!夏侯滬呢,他娘是于淑妃,外祖家又是大齊世族,出身是夠好了,可正因為他的背景好,將來繼位之后,肯定不會聽我們的擺布,只有夏侯洵,他出身一般,外家無靠,朝中支持他的也多是文臣,就算他不想聽我們的話,登基之后也只能靠我們,到時候我就讓他同意咱們養兵,再以擁立之功賜與我們更多的藩地,等我們兵強馬壯,又何懼他翅膀長硬了要收拾我們?”

    惠王撫掌大笑:“妙!三郎果然足智多謀,難怪端王要讓你來當這個頭!”

    夏侯晢也笑道:“都是各位叔叔兄弟抬舉,我哪里有什么能耐呢,要光靠我這點兵力,就算兵臨城下,也只會給人看笑話,所以還是得咱們所有人團結起來才行啊,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十六郎他們幾個,被于晏等人嚇一嚇,就真的不敢動了,真是慫貨!”

    其他幾個藩王也都紛紛笑了起來。

    安王道:“你們先別高興太早,聽說皇帝還有個兒子,如今領兵在外,到時候他帶人殺回來,又要如何是好?咱們這幾萬人,充其量只能嚇嚇城里那幫人,若是魯巍手底下那些殺過回鶻人的兵,我可不敢硬抗!”

    夏侯晢:“四叔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我早就想好了,沒有皇帝的詔令,魯巍是不敢擅自回來的,到時候夏侯洵登上帝位,就等于已經擁有了正統名分,魯巍若還想支持別的皇子,那與造反又有何異?更不必說賀玉臺那老東西現在遠在邊陲,還要對付回鶻人,根本抽不開身回來,等他們反應過來,早就大勢底定了!”

    安王點點頭,臉上露出明顯放松的神情:“聽你這樣一說,我心里就踏實多了,那咱們現在應該做什么?”

    夏侯晢正待說話,便見外面有人送來一封書信。

    他拆開一看,見諸位叔伯兄弟都眼巴巴盯著自己瞧,便笑著將信順手遞給離他最近的夏侯振:“夏侯洵讓我們給城里的人遞信,就說明日一定要見到陛下,若不然,后日一早就開始攻城?!?/br>
    安王將信翻來覆去地看:“上面怎么沒有夏侯洵的印或落款,不會是有人假冒的罷?”

    夏侯晢笑了笑:“我前邊說過,夏侯洵素來小心,在這等細節上,怎會讓人有抓把柄的機會,他早先便與我約好暗號,這里頭的確有他標記好的暗號,應是他無疑了?!?/br>
    與夏侯洵的聯系一直由夏侯晢進行,他既然說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不過其他幾個藩王卻更關心另一件事:“他讓我們攻城,想得美!到時候惡名讓我們擔,好處由他拿,他連寫個信都不敢落款,將來出了事就一推六二五,咱們上哪喊冤去!”

    安王更是生氣:“夏侯洵這小子算盤打得真精啊,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咱們要是到時候打出支持夏侯瀛或夏侯滬的旗號,看他上哪兒哭去!”

    等眾人七嘴八舌發泄完怒氣,夏侯晢方才緩緩道:“咱們這點人馬,嚇唬嚇唬人可以,當真攻城,只怕是沒什么勝算的,不過此事合則兩利,分則兩害,諸位叔伯兄弟也不用太生氣,左右咱們跟夏侯洵也是各取所需。但這封信,起碼說明了一件事!”

    他抖了抖信箋:“皇帝一定是出事了,所以膽小如夏侯洵,都已經等不下去!這是咱們的大好機會,今后能不能成一方霸主,就要看咱們這次的表現了!我這就去信,說可以在城外為他壯聲勢,逼迫那幫文臣盡快選邊站,但他到底能不能成大事,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其他幾人互相看一眼,點點頭,都覺得這個提議可以接受,他們出了力,又不至于擔上太大的風險,進可攻,退可守,沒什么可挑剔的。

    ……

    “七郎,此事宜早下決斷,夜長夢多,等五郎回來,局面與現在可就是兩樣了!”

    說這話的人是六皇子夏侯滬,而他說話的對象是七皇子夏侯洵。

    換作幾年前甚至是幾個月前,夏侯滬絕不會想到自己會選擇支持另外一個兄弟,因為那時候他自忖母妃位分后宮最高,自己又文采風流,必然是最被父親看好的那一個,誰知道會出了個走水事件,夏侯滬被皇帝一通連罵帶訓,徹底嚇破了膽,自此之后就歇了對皇位心思。

    上回夏侯渝離京之后,夏侯洵就主動來找他,說現在夏侯渝的生母已經被追封為貴妃,皇帝的用意呼之欲出,如果他們再不結為同盟,等夏侯渝得了大位,第一個要收拾的,只怕就是他們倆了。

    夏侯滬當時還覺得沒所謂,說夏侯渝得了帝位也好,只要不是那個殘暴嗜殺成性的夏侯淳得了,一切都好說,到時候大家安安分分俯首稱臣,夏侯渝應該不至于喪心病狂趕盡殺絕的。

    夏侯洵就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說我記得當年夏侯渝初回上京時,你可沒少嘲笑奚落他啊,你覺得他會因為你不跟他爭就心存感激?

    夏侯滬想想還真是,當時自己瞧不上剛剛回齊國,跟鄉巴佬似的夏侯渝,沒少在宴會上出言調侃他,夏侯渝自然什么也沒表現出來,夏侯滬說什么,他就低著頭聽,要么笑臉迎人,從來不曾因此跟他起口角,夏侯滬覺得無趣,久而久之也就懶得說了,不過現在一回想,他卻驚出一身冷汗。

    夏侯洵見了他的表情,就拍拍他的肩膀,說其實你不用害怕,我也沒少在暗地里給他下絆子,既然陛下至今沒有立儲,皇位自然有能有德者居之,咱們從小交情就不錯,我若能成大事,不說別的,肯定不會像夏侯渝那樣對你懷恨在心,屆時你想當賢王就當賢王,想逍遙自在就逍遙自在,不是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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