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臨近夜班下班時間,超市里空空蕩蕩,沒什么人。 兩人走到床上用品區。 買床單了啊,好像有點…… 周時亦直接跟服務員要了一條深藍色的床單。 阮蕁蕁卻盯著一旁的hello kitty床單出神。 服務員忙使眼色,“小姐真有眼光,這條床單圣誕特價,賣得很好,剩最后一條了,您要不要帶走?” 反正超市就是這樣,不管什么時候來,永遠都是最后一件了。 雖說阮蕁蕁沒什么紅粉粉的少女心,但是唯獨對hello kitty的周邊沒辦法抗拒,大概是因為母親一直很喜歡貓? 她摸遍了全身的口袋才想起自己根本沒帶錢包,“抱歉,我……” 身后有道聲音,“一起包起來吧?!?/br> 服務員笑得燦爛去打包。 周時亦拎過東西往收銀走去,阮蕁蕁跟在他身后,盯著他高高大大的身影,身材真好。 阮蕁蕁又偷偷觀察他掏錢包的姿勢,他喜歡把錢包放在大衣口袋里,隨手一掏,然后抽出一張紅色的鈔票遞給收銀員。 她很好奇,他們這些人身上是不是都不放零錢的? 錢包里都是一疊紅紅的鈔票,和一堆卡。 結完帳,他會很禮貌而刻板地對服務員說謝謝。 超市在小區附近,拐個彎就到了。 他好像也沒問她要去哪兒,而是直接把她帶回他家了。 真奇怪。 同一條路,為什么昨天晚上走進來跟今天晚上走進來,完全兩種心情。 周時亦開門進去,脫了大衣隨手丟在沙發上,轉身進臥室換床單,其實換床單這種活周時亦沒怎么做過,基本都是周時靜會弄好。 他沒做過,阮蕁蕁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就更不會了。 周時亦換下原先的床單,把被子放平整,阮蕁蕁扯著床單的一頭,他把被子塞進去,但是好像怎么塞,都塞不進去,亂亂糊作一團。 阮蕁蕁走過去,“你試試兩頭塞好一起拉可能可以?我看我媽換床單好像是這樣?!?/br> 周時亦按她說的照做,好像真的好一點了,可還是拉不平整。 阮蕁蕁也扯得挺起勁的。 周時亦看著她,忽然扯著床單往自己這邊拉,阮蕁蕁順勢被他扯過去,一個踉蹌仰面倒在床上,有個高大的身影壓下來。 低頭,咬住她的唇。 接吻,好像真的會上癮。 阮蕁蕁手被床單纏住, 嘴被他纏住。 寂靜的深夜, 云遮月。 樹木靜悄聳立, 只有細微寒風鼓動。 夜晚, 那些曾被放大、無處安放的情緒。 終于有了傾瀉的出口, 綿長繾綣的吻, 釋放的是不可言說的溫柔。 這一次, 讓我們好好聽聽這些聲音。 …… 阮蕁蕁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終于放開她,溫熱的嘴唇往耳后挪了挪,含住,聲音含糊: “下周五出發,你有問題么?” 阮蕁蕁愣了愣,“什么?” 周時亦撐起身子,低頭看她:“郿塢?!?/br> 她有些激動,“你要帶我去?” 終于尋回些理智。 周時亦倒向一邊,兩人并排躺著,眼睛盯著天花板。 他說:“你不是想去玩么?” “嗯?!?/br> “那就一起?!?/br> “好?!?/br> “不過,到了那邊你不要亂跑,要聽我的?!?/br> 阮蕁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們真是去旅游的?” “順便看看朋友?!?/br> “你還有朋友在南方?” “嗯,大學同學?!?/br> “你的大學同學應該都很厲害吧?” 周時亦輕笑了聲,“嗯,打游戲挺厲害的?!?/br> “……” 房間內靜了片刻。 窗外是樹葉浮動的聲音。 隔了好半晌,阮蕁蕁忽然說:“周時亦,我忽然對人生有點期待了?!?/br> 身邊的人微微動了動,問:“以前不期待嗎?” 她很輕的嗯了聲,“從我媽死那天起,我就沒再期待過什么?!?/br> 周時亦忽然沒有再說話。 “我媽死之前那段日子很痛苦,可她死的時候卻很安詳,好像解脫了一樣。我看見她整個人瘦骨如柴躺在床上,卻彎著嘴角,瞳孔攏散,那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見她笑,可居然是在她快死的時候?!?/br> “你說,她連死的都不怕了,為什么還怕活著?!?/br> 良久,房間內一片死寂。 阮蕁蕁已經快要睡著,卻聽見他說,“我也是?!?/br> 現在,我也對人生充滿了期待。 月亮漸漸隱下去, 微弱的光亮已照不明這深黑的夜。 每個人都曾有過一個死角,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里。 自己走不出來,別人也闖不進去。 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里。 每個人都有一行眼淚, 喝下最冰冷的水,醞釀成熱淚。 把最心酸的委屈匯在那里。 我曾憎恨上帝, 為什么是我活著。 而現在, 我無比感謝上帝。 你活著,我活著。 ☆、27 出發的日子定下,周時亦這幾天有點忙,《戰神》開服,公司里沒日沒夜地加班。阮蕁蕁似乎比他更忙,兩人幾天都沒聯系。 阮蕁蕁確實忙得快要飛起來了,她從周時亦家里出來,先回了趟學校補考,又把所有欠著的假條補上,在學校呆了幾天,處理完所有事情,又開始收拾東西趕回。 阮蕁蕁從桌子底下拖出一只大大的銀灰色行李箱,箱子上面貼著五花八門的標簽。 大寶剛從外面回來,見她一樣樣往箱子里扔東西,大步跨到她面前,質問道:“你收拾東西去哪兒?怎么才回來又要走???因為一個陳琪貝,你連我們507都不要了是不是?媽的!老娘這些年掏心掏肺,你都看不見是不是?” 阮蕁蕁沒想到大寶會有那么大反應,心里一沉。 其實外表看上去再堅強的人,內心都會有脆弱的一面,一向以金剛自居的女超人大寶,也會有害怕失去的時候。 她從來不是會安慰人的人,也從來不是會說那些rou麻話的人,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愣了半天,才開口解釋:“對不起,沒來得及跟你說,寒假我要去一趟外地?!?/br> 大寶雙手抱胸:“去多久?” “不知道,得看情況?!比钍n蕁拿了件棉襖掛在肩上,“你說南方這時候冷不冷?要不帶幾件羽絨服吧?” “冷吧,可能不冷?”大寶啐了口,“呸,我咋知道,你到底去哪兒???別讓老娘擔心啊,媽的前幾天老娘還擔心你擔心地吃不下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