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五個月,孩子不要了? 那一刻他面色蒼白如紙,看了看暈過去的風千雪,又看了看那穩婆手里拿著的籃子,隨即起身跟著穩婆走了出去。 只見那穩婆走到廳內,便將那包裹著孩子的褥墊打了開來。 南炎睿實在不忍直視,里面躺著的,是一個已經發育成型的胎兒,看著真的是個女孩,身上的皮膚還布滿紅色的微微血絲,那小手小腳,是那么的可愛,還有那張臉…… 可她不動了,一動都不動。 那口唇,似有淡淡的紫色。 這沉睡過去的嬰孩,都還沒來得及開眼見見自己的父母。 南炎睿心中好痛,那一瞬他只覺得自己的視線變得愈來愈模糊。他實在無法再繼續看那咽了氣的嬰孩,只能步步后退,回到風千雪躺著的房內。 她還沒有醒來,蒼白的臉仿佛毫無一絲血色,他甚至能看到她眼角掛著的淚痕,晶瑩的,可那光芒卻讓他感到格外的刺眼。 “雪兒,為什么?那孩子……” 他好想握住她,想問她為什么會放棄了自己的孩子,五個月了,五個月…… 那個時候,他自己,又在哪里呢? 他才剛重新蹲下,就發覺那床上,好似有愈來愈多的暖紅流了出來。他驚得跳起,急忙沖到屋外去找穩婆。 “大嬸,大嬸!你快進去??!” 他拼命拉她,可那手怎么也觸不到人! 那穩婆一邊給那死胎擦身,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好像是在替那孩子超度。 可南炎睿真心想掐她! 他們怎么會找來一個那么不靠譜的穩婆,活著的人還在床上呢!她怎么就不分下輕重呢? “大嬸!”他又叫了一聲,幾乎用盡畢生氣力。 那穩婆的動作突然一滯,像是真的聽見什么,轉身終于往房里去了。 南炎睿匆匆忙忙跟在后面,再重新進房的時候,風千雪的身下幾乎紅了。 他奔過去,即便抓不住,可也要作狀抱她。 “雪兒,你不要嚇我,你千萬不要嚇我!我不會讓你有事,不會讓你有事……”他從沒覺得有如此害怕過,也從沒如此恨過自己。 那穩婆見狀亦是呆了,趕緊又墊了一塊褥墊??赡茄€在流,怎么都止不住,好像山洪崩塌一般,慢慢的帶走了躺在床上人的體溫。 南炎睿用盡力氣去喊著,喊她的名字,喊她快些醒來,可這一切都是徒勞。 如果她離開了,他留在這世上,又還有什么意義? 心好痛,看那紅色漸漸取代了視野,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千萬把刀狠狠刮開! 然而,那疼痛卻從心房,慢慢的向四周蔓延。他的身他的腿,也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 是血咒! 他捂著頭,蜷起身,幾乎整個倒在地上! 那蝕骨的疼緊緊的扯著他的神經,讓他周身的冷汗不停的冒。 就這樣吧,他也不想再用劍氣抵擋了,她若不在,那還真不如,一同歸去…… 天宿殿外,薄云已經漸漸散去。 那月亮此刻竟如圓盤般圓,掛在半空,幾乎將天空映得半白。 左丘贊見時機已到,遂開門緩緩的朝殿內走去。 而在另一邊,花天佑幾乎將床上的女人折磨得半死不活,若不是胸膛還有一絲起伏,還真以為那不過是具冰冷的身體。 “花天佑,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的話嗎?”花婉月喘著氣,白皙的身子上印下的已是深淺不同的青紫。 同樣顯出倦意的男人,忽然將她的身子再次翻過一邊。俯首直視,她在他面前已是毫無遮掩。 他欣賞著自己在她身上種下的烙印,心中的*再次燃起。 天啊,連他自己都有些害怕,他這是著了魔障了? “你要我相信什么?”他那帶著*的目光,微微的在她身上一掃再掃。 她唇角勾笑,手指下意識的往床邊丟棄的衣物摸去。 他沒有注意,再次低頭,陷入了她的溫軟懷中。 花婉月笑得更是媚了,可眼中卻泛著一絲鄙夷。 “相信關系最親密的人,對你下手也最是容易!”她話音剛落,便從掌間飛出幾根細長的針,直直從后背刺向他心臟所在的位置! 花天佑愣是一驚,錯愕的抬頭看她。胸前的劇痛讓他變得面目猙獰,青筋直暴! “你……”他一手快速掐上她的脖子,一手即刻拔出長針,眨眼之際,他已反刺向她! “啊——”她一聲痛呼,那長針亦是直直刺入她的心臟,并且,準確無誤,正中死xue! 然而,就在那血流淌出的時候,那傷處明顯變了顏色。 “你居然敢下毒?”他也捂著自己受傷的胸口,她的長針還是偏了,她刺他的地方,剛剛好與心臟擦過!但若是有毒,同樣亦會致命! 花婉月最后揚起一笑,薄唇輕輕開啟,“你難道不知,我最擅下毒?” “解藥呢!”他捁得她的頸脖更是用力! 她氣息微弱,唇色蒼白,明顯已經失血過多。 她知道,自己終于就要死了。 死了好,真的好…… 她,就要解脫了。 只是,她到最后,還是沒能再見到宇文飛。 文飛,你現在,究竟在哪,還會不會想我,會不會怪我把你趕走? 但你不要再等我了,這一生,真的緣再見…… “解藥呢?”花天佑同樣已是毒性發作,那傷口的灼熱幾乎要燒著了他! “沒有,解藥……”花婉月最后低吟一句,那朦朧的視野,好似出現了宇文飛離開時難過的面容。她好想伸手抓住,可是,那手卻再也抬不起來。 花天佑頭也開始暈了,隨即伸指按住xue位,胡亂扯了件衣服就快速下床。 他要即刻去天宿殿,現在,只有國師才能救得了他! 南炎睿身子疼得陣陣發顫,那雙腿的赤影之毒更是差點讓他親手撕了自己!可當那疼痛有短暫緩解的時候,他卻發現,四周又是一片黑暗! 他回來了! 不,正確的說是,他破陣了! 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因為那血咒的發作,才導致自己身體能量的紊亂,讓那意幻陣怎么都無法再從他體內吸收精氣。 他努力的撐起身,看見了前方霍霍的刀光劍影,是上官越和國師左丘贊打了起來! 當即,他再次從懷中掏出那閃著幽幽藍光的夜明珠,在那四處看了一眼。同樣的,莫無痕也倒在地上,可他卻并未清醒,癥狀和當初風千雪一模一樣。 南炎睿緩緩的站了起來,他的動靜,終于引起了還在廝打的人的注意。 上官越確實挺拼的,真不知道他和那左丘贊對抗了多久,居然還能撐到現在!可現在,也確實沒有時間多想,趁下一波疼痛還未重來之前,他必須接著再上一層! 花天佑半昏半醒的飛在路上,口中“噗”的涌出一攤子血,腳步差點就站不穩了。 視線似乎變得愈加模糊,可他還在苦撐,因為國師的天宿殿,就在那不遠的前方,還有幾步,就要到了! “啪”的一聲,上官越手中的長劍落地,而他的脖子,卻被成千上萬的蟻蟲扎著! 左丘贊甩了一袖子,冷冷的盯著他看。 “孩子們,你們就好好享受今天的食物吧!” 他有些得意的道,然后緊跟著南炎睿消失的腳步往樓上走去。 上官越痛得吱不出聲,可那蟻蟲卻怎么抹都無法抹掉,不但爬滿了他的頸脖,還慢慢的朝面上,胸前,和后背的方向窸窣而去。 天宿殿的第五層,除了環繞四周的寶石柵欄,頭頂的上方,卻是一片無遮無擋的混沌天空。 南炎睿終于看到了擺在卦陣正中的水晶原石,這次他確定不會錯了,是它們,一定是它們! 這圣教令牌,終于就在他眼前了! 就在這時,胸口再次襲來陣陣疼痛,他才邁出一步,就被那痛刺得半跌下地。 然而就在他身后,左丘贊也走了過來。但很神奇的,就靜靜的站在那里。 南炎睿自然是發現后面有人,但他不想回頭,只稍稍凝聚內力,試圖將其凝成結界,使他和那來人隔絕開來。 但這無用,他此刻根本無法凝聚任何內力,若要撐住,只能用劍! 于是,他緩緩的將手摸向身后,在握到那劍柄之后,便快速將長劍抽了出來! “嘩”的一聲,四周像是刮過一陣強勁的風,就連那寶石柵欄,都被突如其來的劍氣劃下了顆顆細微的碎末。 左丘贊站在后面亦是被他傷了衣衫,那破開的口子微露的肌膚上,甚至還隱隱的滲出血來。 他不由得贊嘆的搖了搖頭,這,就是他師弟教出的徒弟嗎? 真正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南炎睿此刻已開始舞劍,招招式式,完美無瑕。 那強大的劍氣隨著劍光浮動,在他身邊化出一道兇猛蛟龍,迎著頭頂照下的清冷月光,不停的灼著人的視線。 左丘贊根本無法靠近,只能凝起自身的結界,好讓從南炎睿那飆來的劍氣不會誤傷到他。 此時子時剛過,左丘贊注意到,那被藏在水晶原石中的令牌,散發的光芒亦是愈來愈亮。它在吸收那四周的劍氣,很好,只要那劍氣吸收得差不多了,啟用的時刻,便就到了! 南炎睿揮劍躍到半空,也不知是觸到了什么機關,突然間,四周紛紛朝他飛去箭雨。 “咣”的一聲,由劍氣聚成的巨大光環同時向周邊散開,所有的飛箭全部震碎,化出的碎末,在那一片皎白月色中閃著凄美又晶瑩的光。 可是突然,只見南炎?!班邸钡耐鲁鲆豢邗r血,不偏不倚,就正好濺在那半露于水晶原石的令牌之上。瞬間,一道金光從令牌表面射了出來,震驚了南炎睿,也震驚了左丘贊! 是時候了! 左丘贊隨即快步上前,短刀一劃,讓自己的血也飛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