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又是一幅美艷絕倫的女子吹簫圖,山水仿佛成了陪襯,唯有那秀眉杏眼,面若芙蓉的女子,才是這畫中真真實實的美景。風千雪欣喜的看了又看,再將原先那幅拿來做了對比,兩幅都是愛不釋手。 “洛塵,我想你如果不做王爺,就靠賣畫為生也是足夠的!”她真心的稱贊。 夜洛塵嘴邊含笑,將后面那幅從她手中收回,卷在懷中。 “其實,真要不做王爺,我也愿意……”他看了她一眼,并未掩飾心中的期望。 她有些被他的視線燙到,不自然的將剩下的畫卷收進袖中,像故意疏遠,又像故意扯開話題,低低說了聲:“我們回去吧,風有點涼了?!?/br> 他唇畔的笑意驟然散了,但他又很快恢復常態,替她掀開了馬車門邊的簾子,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回程的路兩人在車內一直很是安靜,好在經過集市的時候,還能從窗外傳來一些聲音。風千雪重新將軟紗斗笠戴好,忍不住撩開簾子朝外望去。此時的天色已是接近黃昏,金黃的陽光映在車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上,有一絲絲刺眼。一縷縷飄來的飯香直直勾引著人的腸胃,讓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我們下去吃吧!”夜洛塵突然提議,“就在前面那家飯館,早幾天我就讓人訂了位置?!?/br>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風千雪發現前面確實有一家非常熱鬧的飯館。外面滿滿的坐了幾排人,像是在等待里面空出的位置。 當他們走下馬車,來到店門前的時候,風千雪這才看清了飯館的名字——來口福。 來口福?她努力的去回憶,才想起她第一次來燕城的時候,南若寒就是帶她到這飯館吃飯的,只不過不是現在的這家。 夜洛塵直接領她走了進去,飯館的小二像是和他認得,一打照面,便招呼著伙計給他們帶路。 “七王爺,樓上請!廂房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夜洛塵點點頭,一路跟著他們上樓,還從錢袋里掏出些細碎的銀子打賞他們。 那伙計連連稱謝,將他們引進廂房后,又主動來端茶倒水,伺候得很是周全。 “七王爺今日要點什么菜?” “就和平時一樣吧?!?/br> “好嘞!”伙計點頭出去了,順手替他們關上了門。 想來他也是這來口福的??土?,點菜也和南若寒一樣不看菜譜。 可惜那伙計走后,廂房內又再次靜了下來。風千雪和夜洛塵本就不屬于多話的人,一旦沉默,就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突然,樓下仿佛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那節奏聽著甚是喜慶。風千雪忍不住起身走到窗邊,微微拉起軟紗向外看去,只見長長幾排掛著紅彩頭的隊伍從街口的方向行來。領頭的還有兩只霸氣側漏的金邊舞龍,一跳一躍,甚至還在路中耍起了功夫。 “這是大戶人家嫁女兒的習俗,出嫁前三天會昭告天下,所以請了這么一票人來接喜。隊伍越大,證明那要出嫁的女兒家世越好。而舞龍等級又分普繡、銀邊和金邊三種,這個是金邊的話,那該是接近皇族的等級了?!币孤鍓m不知何時也來到窗前,隨著她的目光望去,向她解釋了其中緣由。 原來如此,她明白的點了點頭。不過這眼下既然是象征皇族的金邊舞龍,那這要嫁女兒的大戶人家究竟是誰呢? 她試著側耳去聽,可樓下的人熙熙攘攘,吵吵鬧鬧,加上鑼鼓的聲聲敲響,她根本無法聽得清楚。 哎,算了,反正也不關她的事。 她又將軟紗放下,默默的坐回位置。 正好這時,店伙計端菜進來,恰見夜洛塵也剛從窗前走回,于是多嘴說了一句:“樓下那,是嚴將軍府要辦喜事了!嚴小姐,可是出名的美人呢!” 嚴柳煙? 風千雪聽后一個震驚! “那嚴小姐要嫁之人,是否是當今的二皇子——南炎睿?”這次,是夜洛塵主動問。 “正是??!不過就是覺得奇怪……”那伙計忽然皺起了眉,“以嚴家的身份,嚴小姐過去怎么也該是個正妃,卻不知怎的,竟只是個妾氏,就連側妃的名頭都輪不到!王爺您說,這奇不奇怪?” 夜洛塵沒應,只默默的看了風千雪一眼。 此時的風千雪,心中已不知打翻了多少味瓶。雖然早知這天遲早會來,但,真正從別人口中聽到這消息時,心中還是不由一沉。 “今天是第幾天?大婚的日子……定在哪天?”她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伙計好奇的眨眼看了看她,粉色的軟紗將她的面龐遮得嚴實,他實在看不出這姑娘是何模樣。不過,能和七王爺在一起,想必不會長得太差。 “就明天呀!這鑼都敲了三天了!” 明天? 她不由深深吸氣,她竟是今天才知道這事…… ☆、第六十五章 大婚前夜,大兇之兆(求首訂) 鑼鼓的聲音越來越遠了,可風千雪的思緒早已跟著離去,即使滿桌的豐盛佳肴都無法讓她嘗出味來。 夜洛塵也跟著再度沉默,可他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觀察著她每個細微的神色變化。最后,他干脆讓店家上了一壺酒,滿杯斟到她的面前。 “這是店內自釀的杏花村,你要不要試試?”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率先喝了一口。 風千雪其實酒量不好,可如今聞到了那個香味,心神不覺為之一動。于是她也拿起酒杯,先淺淺的在唇邊嘗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覺即刻將舌尖燙得麻木。她重重的皺了皺眉,酒水下咽的時候,從食道到胃內,都像被火燒了一般,難受得不是尋常滋味。 她即刻就想將酒杯扔了,可是,在短暫的灼熱過后,腦中卻飄來了淡淡的醉意,讓她忽然晃了個神。于是乎,她又不自覺的將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感受那火辣辣的灼痛從咽喉一直滑落至胃,再慢慢麻木了她的每一個神經,好像……不錯…… 夜洛塵開始擔心起來,在她給自己斟到第三杯酒的時候,驀然出手止住了她。 “別喝了?!?/br> 她怔了怔,面龐已經顯出幾許醉人的桃紅,可她還是想奪過他手中的杯。 他沒讓她得逞,自己仰頭將酒水喝了下去,再將杯子撇到一旁。 她“騰”的從座上站起,伸長著腰身意圖重新夠到杯子,腳步卻一個不穩,差點往桌上滿滿的飯菜撲去,好在夜洛塵急忙接住了她。 “回去吧……你喝多了?!彼f著掏出一甸銀兩放在桌上,又拉起她的一直臂膀,將她生拉硬拽的拖到門口。 她只覺得頭腦有些暈暈沉沉,很想用內力讓自己恢復清醒,可是,她忘了,她內力被封,她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她現在,竟然無能到這種程度? 想愛的人,不能愛,愛不了。 想報的仇,沒武功,報不了。 想離開這地方,沒機會,又走不了! 她好恨! 夜洛塵好不容易才將她扶上馬車,她一入內便急忙脫了斗笠,趴在窗邊,歪著腦袋有些無神的看著前方。 他將她拉近一些,她甩了他的手,居然離他更遠。 “千雪,你這樣很容易吐的?!彼樕祥W過一絲受傷的神情,卻還是想將她朝自己拉近,也只好對她如此解釋。 她不聽,硬是要趴在窗邊。 他無奈,只能吩咐車夫慢些行走,以免晚風吹暈了她。 風千雪其實就是想看看夜晚的燕城,看闌珊的燈火下,是否能找回一些過去的那個時代的影子。如果她沒有來到這個世界,那現在的她,應該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醫學專家,她的父母和親屬一定會以她為傲,她的朋友一定愛巴結她。她還會有一個深愛自己的丈夫,而這個丈夫,也只能擁有她一個妻子。 她不會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一個男人,她的心太小,她甚至還有潔癖,容不得漏進一滴沙子! 不知是不是自己喝得實在太多,還是酒量太差實在經不起烈酒的熏陶,她頭似乎越來越沉,而且胃內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不停的翻滾。 最終,她亟不可待的躍出還在行駛的馬車,嚇得夜洛塵臉色驀地變得蒼白如紙,疾疾跟在其后。只見她搖晃了一陣,然后加快腳步往一處黑暗的角落奔去。而迎面正走來兩人,她也沒來得及回避,便從兩人之中沖了過去。 “媽的沒長眼睛?”被撞的其中一人罵了一句。 “請見諒……”隨后追來的夜洛塵只好替她道歉,又繼續追了過去。 那人碎碎的說了什么,似是有些不悅,剛想轉身揪住他們,卻被一只大手攔了下來。 “殿下!”那人發出低沉的聲音,語氣帶著埋怨。 被稱作“殿下”的人立即給他殺去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后緩緩將頭轉向后方。 在一昏暗的屋檐下,剛剛撞了他們的女子正蹲在墻角做嘔吐狀,而她身后,那個一身淡藍錦袍的俊秀男子,正不時的幫她拍背。 他美眸微瞇,目光定定的鎖在那女子艷麗的側臉,原來……是她? “殿下!為什么不讓臣去教訓那兩個莽撞的人?他們南陵國人實在太不懂禮貌!”剛在發怒的人又急切的低吼了一句。 “拓跋峰!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什么身份?我們喬裝進入燕城,如今因為一件小事而頂著暴露身份的風險去教訓別人,后果你擔當得起么?” 一句話,堵得發怒的人即刻沉默下來。 是,他都差點忘了他和殿下如今是喬裝成南陵百姓而混入燕城,如果他這火爆脾氣還不收斂一下,他們此行還真的會暴露。 花天佑瞪了他一眼,又回頭往身后看去。 白皙如雪的膚色,那精致的五官乃是世間少有,他不會看錯,真的是她! 那個在皓月關外的護城河內,自稱灑下解藥的絕美女子,如今,他竟然會在此地重新遇到! 他心中微微一喜,有些別不開眼來。 像是注意到他面上的異樣,拓跋峰的視線也隨之看去,可卻在看到那藍衣男子的一瞬,猛地,他想起一個人來! “殿下!怪不得我剛剛會覺得那男的如此眼熟,他就是南陵國的七王爺——夜洛塵!” 后面那六個字,怔得花天佑面色猛地一僵,目光瞬時從女子的臉上移到男子身上。 原來,他就是七王爺? 那她和他是…… 心中油然升起火焰,花天佑袖中的雙拳不由微微握緊,目光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定定的看著前方關系密切的兩人。 風千雪終于把胃內的濁物吐了出來,瞬間腦子清醒許多,頭也沒有那么暈了。 在夜洛塵的攙扶下,她終于緩緩的站了起來。微寒的晚風唰唰的吹著她傾長的秀發,頸部竟也因此泛著些許的涼意。忍不住,她打了一個噴嚏。 她心不由一震,她如今……竟也怕著涼了? 可笑…… 驀地,身后傳來一陣溫熱,是夜洛塵將圍脖的毛領摘了下來,細心的給她披在身上。 “我們回去吧!這里風大……” 她鼻頭竟有些酸,實在看不起這樣的自己,可是,又是那么的無可奈何…… 花天佑一直站在原地,默默的看他們背影離去,突來的大風將她的裙擺吹得揚揚飄起,好似一朵盛開的花,久久揪著他塵封的心。 然而就在此時,天邊突然亮出一道狹長閃電,四周的云被光芒映得通體泛紅,還呈現出深深的黛紫。而其中有一朵云,就像是被什么強硬的岔分開來,赫赤乍現。 花天佑凝了神色,注意到這異常的天象變化,心中頓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