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陳景峰看得出了一頭冷汗,桃木辟邪,貔貅也辟邪,那肯定就是這扇門后面有什么邪物。他們什么也沒有準備就這么進去,萬一遇到什么不測怎么辦? 一個隱形門出現在他們面前,大約高七十厘米,寬一米。 門上沒有鎖,李言蹊小心把隱形門推開,速度比之前推開別墅大門時還慢,手指的骨節泛著淡淡的青色。 隨著門的打開,他們鼻息間的異味就更加濃烈。這是一種令人作嘔的霉味,除了霉味,還有混合著一些連林芝也說不上來的臭味,總之,很不好聞。 完全把門打開后,他們沒有立馬下去,李言蹊貓著身子拿著手電筒朝里面照了照,底下的空間并不大,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可以說是一目了然,沒有陳景峰想的“邪物”,甚至可以說,除了怪味就沒有別的了。 “里面有什么?”陳景峰忐忑地問。 “什么也沒有?!崩钛怎璩聊藥酌氩呕?。 陳景峰稍稍松了口氣,“你現在還下去嗎?” “里面氧氣不足,先通通風,待會再下去?!崩钛怎枰琅f拿著手電筒,如同地毯式地搜尋,每個角落都不放過。 忽然李言蹊身軀一震,在一處墻角的位置,他看到一個反光的東西。 “發現了什么?”林芝一只手扒在他的肩上,一只手撐著地。 “看你一點鐘的位置?!?/br> 林芝順著光源,也看到了那個反光的物體,物體不大,在白色的光源下反射著滲人的寒光。 “我下去看看?!绷种睦钛怎枋掷飺屵^手電筒,低著身子進入地下室。 李言蹊身材高大,縮著手腳才艱難地擠進狹窄的入口。 陳景峰望著已在地下室的兩人,急得一團轉,是下去還是留在原地守著?怎么覺得背后冷風颼颼的?陳景峰不敢回頭,咬著牙進到了地下室內。 小心翼翼地踩穩每一步臺階,陳景峰覺得這幾秒幾乎比一輩子還要長。林芝他們離他不到三米的距離,陳景峰嘆口氣,離他們實在是太遠了,腳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他們蹲在地上極其專注地凝視那個反光物,它好像是一個黃金戒指,上面有一些紅色的污漬。 林芝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巾,上前把它拿起來,這枚戒指,怎么越看越眼熟,戒指的正中間還刻著一個螭首…… 驀地兩人同時看向對方,眼中都是難以掩飾的震驚,“這是師父的戒指!” ☆、第十七章 在空曠的地下室里,音量被加大不少,陳景峰一副驚魂甫定的樣子,右手捂著心臟。 等等,他們說師父? 李言蹊師從張世卿,那林芝也是張世卿的徒弟了? 一定沒錯,要不然林芝不會懂那么多。這樣也就很好地解釋為什么林芝靠在他身上睡覺,兩個人以前就認得,李言蹊比他更早認識林芝。而且關系也更加親密。 推出這個結論后,陳景峰心情復雜,就像被一團糟又理不清的毛線。 林芝盯著手中的戒指,嗓音極其不穩,“那個……師父的戒指怎么會在地下室里?” 李言蹊的目光瞟到陳景峰那,給她一個“噤聲”的眼神,從她手里拿過戒指放進了自己口袋,聲音平穩而低沉,“走吧。我們今晚就回去?!?/br> 回到t市時,已經是凌晨三點了,林芝沒有回到教師宿舍,而是去了李言蹊家。她一點睡意也沒有,只想和李言蹊一起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剛一進屋,林芝就從李言蹊的口袋里拿出了那枚戒指,借著屋內的光線,林芝可以百分之八十地肯定,上面紅色的污漬是血跡。 她聯想到陳景岳看到的“鬼”的那扇窗戶,上面也有血,莫非那個找陳景岳求助的是師父? 林芝把她的想法簡單地說了下,李言蹊沉吟片刻,微微側頭道:“戒指出現在地下室有兩種情況,一是師父去過;二是有人拿著師父的戒指出現在地下室……我們并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找陳景岳求救的就是師父。更何況,有人找陳景岳求救也只是我的推測而已?!?/br> 之前豁然開朗的感覺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皺著一張臉,“那我們算是白跑一趟了?!?/br> “不會?!崩钛怎枘抗怃J利地注視著桌上的戒指,“至少知道,師父不是簡單地死于爆炸事件這么簡單?!?/br> “這個戒指你打算怎么辦?”林芝趴在桌上懨懨地問。 “找法證科的人化驗?!?/br> 林芝點頭,小心地將戒指包起來,避免在上面留下指紋。 李言蹊看了一眼林芝,她渾身臟兮兮的,身上的酸臭味還混著地下室的怪味,再看看自己,其實也好不到哪去。 “現在洗澡嗎?”李言蹊問。 “當然!”林芝大夏天不洗澡還怎么睡,更何況她今天出了一身汗,身上臭烘烘的,就像臭干子混著尸臭的味道。 對了就是尸臭! “言蹊,地下室里,霉味混合的是尸臭味啊……”林芝嘟囔了一句,那個地下室很有可能就是命案現場。 李言蹊拿著毛巾向她走來,腳步頓了頓,道:“不奇怪,那所別墅的位置那么偏僻,而且還有個陰暗的地下室……?!?/br> 有人橫死的或有人病重而死亡的房屋內,會有很多對人不利的磁場,這也是為什么這些房子的賣價或租金要普遍低于正常房價的原因。 林芝拿著李言蹊給的毛巾走進浴室,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帶衣服來換,剛把浴室門打開李言蹊就走過來,手里拿著一件t恤,“你將就穿一晚,我沒有女士睡衣?!?/br> “那……褲子呢?”林芝垂著頭,臉頰染上了一層紅暈。 李言蹊眼里帶著笑意,挑著眉問:“連我的褲子也要穿嗎?” 林芝:“……” 林芝洗完澡后,拿著他的t恤在身上比了比,長度到大腿處,但實際穿上去,只能剛好遮住屁股,只要彎腰就會走光。 僵著身子走到李言蹊的臥室里,他正坐在桌前,對著一串數字出神,林芝在他身后小聲問:“有沒有多余的枕頭……客房里沒有?!?/br> 李言蹊目光似乎幽暗了幾分,林芝局促地拎著左肩老是下滑的領口,身體站得筆挺,雙腿顯得纖細筆直,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瑩瑩的色澤。李言蹊暗笑,比軍訓時的軍姿還要站得標準。 收回視線,李言蹊的注意力集中到父親的信上,“枕頭在衣柜的最上面?!?/br> “哦……”林芝打開衣柜門,伸手去夠著枕頭。 李言蹊忽然想到林芝的身高不夠,剛轉頭,就看到林芝踮著腳高舉著右手……隨著她的動作,右邊的衣角向上,露出了一點春光…… 他呆了三秒才轉回頭,耳根浮現淡淡的紅色。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卻是怎么也分析不來那些漢字了。 “李言蹊……你能幫我拿一下嗎?”林芝站在衣柜前,望著他的背影。 李言蹊遲遲不語,隔了大約十秒才回她,“你先出去?!?/br> 林芝覺得莫名其妙,他的聲音怎么怪怪的?不過也沒有多問,乖乖地回到了客房。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芝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李言蹊輕手輕腳地進去,把她的頭輕輕地放在枕頭上,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靜靜地坐在床沿,什么也沒有做。 望著她的睡顏,他唇畔浮現出微笑,最終在她的唇上留下一吻,嘴中小聲念著她的小名,“木木?!?/br> “嗯……”林芝無意識地應了一聲,翻了個身又接著睡過去。 李言蹊就這樣坐到天亮才離開,林芝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家里只有她一個人,餐廳里的桌上擺著食物,旁邊還有一張字條,李言蹊給別人看風水去了。 林芝把食物放到微波爐里加熱,心中納悶,不知道他為什么總是這么精力充沛,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凌晨三點,恐怕還睡不夠三個小時就走了。 把碗洗了后,林芝換上自己的衣服就離開了李言蹊家。臨走前,她看了一眼陳景岳的房子,自從上次在鬼屋受到驚嚇后,他就沒有一個人住了。 陳景岳,到底看到的是什么呢? 如果李言蹊推斷正確,那么陳景岳看到的就是一個穿著紅衣的人才對,但是他又說鬼臉……還強調了是女鬼。 三天后,李言蹊告訴林芝,那枚戒指的血跡是b型血,血型和張世卿相吻合,由于張世卿已經過世,無法比對dna,所以目前也不清楚這枚戒指上的血到底是不是他的。 線索就只有這么多,其他的毫無頭緒。李言蹊覺得自己好像處在一個陰謀里,敵暗我明。 “李言蹊,桂菲明晚約了我們去她家吃飯,你去嗎?”辦公室里,林芝傳達著桂菲的指令。 “可以?!绷种ッ銖姷匦α诵?,桂菲的意思是讓她明天有事不能出席。 晚上李言蹊到達桂菲家時,對面的那對夫妻又在吵架,還有碗盤砸到地上的聲音,李言蹊往他們那瞟了一眼就按響門鈴。 桂菲穿著一條樣式新穎的米色長裙,把披在肩上的長發扎成馬尾,略施粉黛,模樣看起來端莊而淑女,如同熱帶島嶼上在陽光下盛放的海芋,又不失熱情。 李言蹊朝門內看了看,“林芝不在?” 盡管知道李言蹊喜歡林芝,但這樣無視自己她還是感到一陣惱火。擠出一個笑容,桂菲把李言蹊請進家里,“她在路上,等下就來了?!?/br> “我下去接她?!崩钛怎柁D身就走。 桂菲急了,“你給我站??!” 李言蹊腳下一滯,眉頭蹙了蹙,漆黑清亮的眸子望著她,嘴角翹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的,在桂菲看來,嘴角的笑有些嘲弄的意味。 桂菲還來不及說話,又是一個瓷碗被摔出了家門外,在樓道的地磚上摔得粉碎。 “你滾……別回來,和那個狐貍精去過日子,別管我的死活?!奔怃J刺耳的女聲,是竇雪。 劉博文的頭發一團亂,臉上還有鮮紅的掌印,看來挨了巴掌。門“嘭”的一下被關上,劉博文摸了摸鼻子悻悻地離開。 “唉?!惫鸱茋@了口氣,好好的一個家被劉博文弄成這樣。 李言蹊望著在地上碎成渣的碗,若有所思。 片刻后。 “桂小姐,告辭?!崩钛怎璨皇ФY數,但嗓音里是冷淡和疏離,甚至還有一點排斥。 “等等?!惫鸱坪鋈蛔プ×怂氖直?,她毫不退縮地直視他的雙眼,“你對我有偏見?!?/br> 李言蹊從她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淡淡地看她一眼,聲音清冷,“大概是你的錯覺?!?/br> 說完這句,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桂菲望著他的背影,眼中竟有些微微的濕潤。 李言蹊直接以戒指有了新線索為由,把林芝從宿舍里叫出來,約在學校附近的西餐廳見面。 林芝一聽戒指有了新線索,頭發還來不及吹干就奔過來,見李言蹊表情嚴肅,唇角抿得緊緊的,她忽然覺得氣氛凝重起來,難道線索有什么不對勁? 她坐下,一直等著李言蹊開口,但兩分鐘后他還是不說話,對著她黑著一張臉。 林芝望他,“言蹊?” “給我答案?!崩钛怎璧哪抗饩o盯她。 被這種目光盯著,林芝覺得有一些壓迫感,而且這句話沒頭沒腦的,也不知道他說什么,她遞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上次在醫院,你還記得我說了什么嗎?” 哦……林芝想起來了,那是他們重逢后的第一個吻,之后他問:“能不能照顧好自己?不能就嫁給我?!?/br> 其實,不管能不能照顧好自己,李言蹊,都是她想嫁的人。 可是有些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比如保險柜里的東西。她重重地嘆息,垂著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