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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極為溫柔的風牽扯著天地里的靈氣,觸及到那絲風的冰塊,都在迅速消融, 冰雪迅速融化成水,在冰面上不停流淌,天地里的風齊齊清嘯,向著遠方奔馳。 冰塊消融,雪崩來了,無數雪粒向利箭一樣,朝著人群倒塌。 長風扯動著天地里的稀薄靈氣,如刀一般砸在雪塊上。 所有的積雪都被震飛。 所有的雪花都在空中融化。 所有的冰層都在迅速消融。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牛輕輕從結界里探出半個頭,它沒有流血,沒有被結界劈得皮開rou綻。 人群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歡呼。 三千多人穿著他們的棉衣,浩浩蕩蕩沿著雪山往東邊走。 身后的雪像下雨一樣。 安多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看著密不透風的風暴雪粒,有些猶豫地抓過倉木決空蕩蕩衣袖。 她看著倉木決,怔怔問道:“哥哥呢?” “你說哥哥最后出來的,哥哥呢?” “倉木決,我哥人呢?” 第138章 當年啊當年 云清站在陣眼中央,周圍的雪風呼呼吹著他的臉頰,像刀子在磋磨。 歷經千年的風霜穿過高空,穿過長風,落在他的黑發和眉睫上。 凍土和冰層在迅速隆起,溫度漸漸變高,一道蒼涼的氣息從地底深層掙扎著流淌出來。 被雪水滋潤的凍土漸漸變軟,咕咕作響,冰面在迅速融化,水流往遠處流淌。那些冰水的水位漸漸上升,一直升到了小腿肚。 凝練陣法的氣息像鋒利的刀刃,化作無數道風從空中卷過來,云清一劍揮了出去,一劍出,風則滯。 他一劍一劍劈出去,劍氣在風里幾乎凝成實體,將呼嘯的長風阻隔在半空中,強制驅使它們向遠方散溢。 在這個過程中,他身體上的靈氣不斷往外泄,那些白色的靈氣像水一樣往外流淌,漸漸堆積在地上,像是一層白色的霧。 安多一拳頭轟開倉木決,穿著白羊皮靴子的雙腳往血瀚海里急奔。 男人的手一把抓死她的肩膀,將她掰了回來,說道:“殿下,他讓我帶你走?!?/br> 他看著安多,一字一頓說道:“殿下,您是魔宗唯一剩下的血脈,掌教不在的時候,您要帶他們去云中?!?/br> 話音剛落,無數道劍意從暴風雪里騰空而起,像無數流星拖尾飛入長空,天地間驟然出現一片火海。 她清清楚楚感應到,血瀚海里的人,在強行破境。 燃神魂,點天燈。 青城山上的那一幕,在她眼前完完整整重演了一遍。 安多愣愣地看著血瀚海,一拳砸在倉木決胸膛上,她的怒氣在胸膛里沖撞,整個臉都漲成血紅色。 “倉木決,你憑什么騙我?你告訴我,他到底怎么回事??!” 倉木決朝她恭恭敬敬跪下,道:“昭武的兵馬很快會趕來血瀚海,在他們來之前,殿下,你要將血瀚海里的所有人都送到云中?!?/br> 他說,“殿下,您不能哭,您要笑,您要和他們一樣笑?!?/br> 安多往后跌跌撞撞倒退幾步,一直撞在巨大冰塊上才停下腳步。她仰起頭,讓眼淚流回眼眶里。 暴風雪從臉上刮過,帶著生冷的疼痛。 安多想,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神魂燒沒了,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不該這樣的。 她定定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把攥住他的手。手掌相交的時候,溫度猛地升高,將周圍的雪粒都融化成水滴。 倉木決神色劇變,一把將手抽了回來。然而安多手腕上那根紅色的血線,已經徹底轉移到了他的手心里。 “倉木決,”她的語氣漸漸平靜,越來越冷,“你說得沒錯,我生來就是圣教的伊格,受草原眾生頂禮膜拜,我和哥哥都沒有拒絕的權利?!?/br> “你帶他們去云中,如果不想讓我替你死,你就好好活著?!?/br> 她微微抬起頭,冷酷而倔強的目光穿透風雪,朝血瀚海里投去最后一眼。 她背起長弓開始跑,雙腿越跑越快,像是一頭在風雪里前行的豹子。 她不往東邊去,她要去北邊,一瞬掠到幾十米開外,她才停了下來。她手里還有最后一道傳送符,那是小李哥哥留給她的東西。 當年的小李哥哥說,你出去看看,看看綠草、藍天和白云。 他將她從結界里偷偷放出來,留給她很多傳送符,放她在大草原里跑了五天。 現在,她手里還有最后一張。 背對著血瀚海和男人,安多沒有回頭,高聲喊道:“倉木決,你不許回頭?!?/br> 長風嗚嗚地在天地里吹響,幾乎凝成一線。 葉三有些艱難地從土坑里爬了出來。 他剛一冒頭,一股凌厲的氣息瞬間從頭頂劈了過去。他的發絲被切斷幾縷,血水順著臉頰的傷口漸漸往下滴落。 葉三靜立片刻,拔腿就往天邊跑。 他的情緒相當冷靜,在極端的冷靜里,他清楚聞到了血腥氣。 那股血腥氣,和當日草海里追擊的三個人一模一樣。 草??諘?,可以清楚看到三道疾掠而來的身影,那三個人都穿著青灰色的道袍,身上的衣物被風吹著往后掀動,充滿了陰冷的味道。 腳步踩碎地上的石子和土塊,踏出的飛塵不斷往兩邊散落。葉三一把抽出背后的刀,就地朝左側滾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