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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三握著那把刀,爆炸的力量從四肢百骸聚涌到手心里,。 銀色長刀,降臨人間。 血海星光都被這一刀阻隔。 那把刀很靜,靜靜地,臨山遠照。 然后天地里無數的光亮,盡數聚集在這一把長刀上。 草場上沉穩冰涼的聲音,一道又一道傳到了山道里。 “蘇先生,能夠吸引天地間如此精粹的靈氣,云清究竟是什么人?” “他究竟是……什么人?” 葉三握著手里的長刀,漆黑的眼珠如孩子一般轉了轉,他仰頭看了看荒山和密林,手里的長刀翁翁震動,猛地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銳鳴叫! 天地之間,霜雪凝如冰。 數十個木桌上的水幕晃了晃,勉強穩住了畫面。 那些破碎的裂紋漸漸融化,山道里的畫面重新凝聚起來。 畫面里的一把長刀,散發出凌寒華美的光芒,天地中的靈氣瘋狂卷涌,盡數聚集在那把長刀上。 天地之間靈氣如嘯,華美的銀色長刀卷出旋渦,無數精粹的靈氣像被吸引一般,在半空中滑翔而去。 三學官悚然一驚,竟然站立不穩,猛地后退幾步。 不是云清,是那把刀! 大學官手指顫抖心神幾碎,他看著水鏡里那把長刀,卒然吐出一口血,喃喃道:“是他……” 這把刀,竟是快醒了。 本命武器,以神魂為引,那把刀要醒了,他還能是誰? 他不是一個機緣巧合拿著三山主長刀的孩子,他是——三山主! 道院中的所有人,盡數站起身來,他們在空蕩蕩草場上,怔怔看著木桌上的水幕。 “三山主、李長空!” 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烏壓壓順著山道,爬到了葉三耳朵里。 所有的人都盯著他們,所有的人都盯著他們送死,他們遠遠地站在山下,親眼目睹所有的一切,然后居高臨下地問道——那個云清,究竟是什么人? 葉三看著手里的長刀,看著血跡斑駁的山道,慘笑道:“你們問他是誰?” “你們敢不敢問我,我是誰???” “我的云清啊,他的血要流干了,命要送沒了,你們卻眼睜睜看著一切,然后問,他是誰???” 第70章 我不殺他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草場陷入一片死絕般的安靜。 天地里劍氣如雨如潮,蘇蘊提著劍,一步一步往山道上走。 很多人的影子悄然無聲走到他身邊,蘇蘊四顧一圈,淡然道:“我要帶兩位師弟走,清虛宗想攔我嗎?” 穿著一身藍袍的三學官眼睛微瞇,神色不定打量著水幕中的三個人,他很難判斷究竟誰會贏下來,白見塵只有贏下來,才能斬除心魔,才能心無掛礙地繼續修行之路。 可他如果輸了呢? 可他如果輸給了三山主的轉世呢? 大學官在如雨的劍氣里,衣襟染血地站了起來,他看著蘇蘊,忍痛問道:“蘇先生,葉乘風究竟是誰?” 蘇蘊抬起頭來,冷靜道:“他是誰和清虛宗毫無關系,李長空已經死了很多年了?!?/br> 說完這句話,他身邊的劍氣霍然暴漲,無數道明亮劍光自身邊筆直升起,宛如天地澆雨。 盡在咫尺的三學官如遭雷擊,無數雨絲落在他的道袍上,瞬間燒出無數細小的布眼。 然后那些劍氣自皮膚上蔓延到經脈里,guntang地燃燒起來。 他大呼一聲,竟是當場跌坐在地,鮮血自毛孔里汩汩而出。 變天了,要下雨了。 大學官神色黯然,蘇蘊說的沒有錯,李長空已經死了太久了,而被收入青城山門下的小師弟,也的的確確和道院結下了大仇。 過了片刻,他氣沉丹田,長聲道:“無論如何,看在他是三山主轉世的份上,今日這場比試,不能再繼續下去了?!?/br> 聲音傳到山道里,葉三揚了揚眉,微嘲笑道:“三山主?李長空死了太多年了,現在的我,要殺清虛宗的人報仇了?!?/br> 葉三的身后一直有一個人,或者說,一個云清。 自從那天在黑森林里將云清背出來,葉三其實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云清徹底從身邊消失的樣子。 葉三甚至想象過自己死在白見塵手下的場景,卻從沒想過那些熟悉到極點又普通到極點的東西,徹底消失的模樣。 就像他沒有想過回家的時候,廚房里沒有熱菜,瓢里的米還是生的,井桶和井繩亂糟糟堆在井邊。 “誰讓你動我的人?”葉三握著刀柄,看著白見塵,神色平靜地問道。 這句話很簡單,但白見塵心頭驟然升起一股悚然寒意。 因為葉三說完這句話以后,宛如深冬的一股寒意,真的降臨在了山道里,然后覆蓋住了每一片落葉。 他的刀停止顫抖與嗡鳴,非常平穩地被舉至半空,天地間那些細小的微塵似乎被短暫凝結,然后飛揚著墜落在地上,就像初夏的一場細雪。 云清倚靠著樹干,有些模糊不定地想起很多往事。 是廚房里沒煮完的兩個土豆,是還沒來得及喂完的小母羊,是剛到上京的時候,葉三駕著馬車,冬天的風吹過葉三的頭發,很柔軟地在肩背上一晃一晃。 又或者是更早一點的事情,石橋村里那張木板床上,寒風從破窗戶里漏進來,他縮到被子里,葉三隨手給他掖了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