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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情況突然,他輕飄飄丟下一句話,道:“笑話,這鹽湖貝場何時有過石王貝母?!甭曇艏な幹鴺淙~,越來越遠,直至最后,樹林中又恢復了平靜。 張清遠聽到這句話,卻怔在當場,宛如被一道炸雷劈中,許久不能回過神來,只有圍繞著他的三根小箭,猶在昏暗樹林中散發著淺白的光芒。 第5章 你來當我第十個徒弟 “不可能,不可能……”張清遠喃喃自語,猛地抓住了頭發,本身就有些亂的頭發被這么一抓,幾乎變成了茅草窩。 他的眼睛在手指縫隙里越張越大,聲音也隱隱開始扭曲,“這三個月來,天下修士都在找黑森林的地圖,這么多人都在往這里走,消息怎么可能有錯?” 他在知微境界徘徊了三十多年,也不過從下境走到了上境,如今一腳踏進鬼門關,眼看能抓住一點渺茫希望,卻被生生碾碎。 年輕人見狀不妙,忍著骨骼疼痛從樹底下站起來,一手扶著樹,道:“師父,或許那人虛晃一招,假意騙我們離開呢?!?/br> 老人不聽還好,一聽這話,頓時炸怒道:“他騙我們?那是清虛宗的傳道人,是大翊護國道宗的傳道人!” 他嗬嗬地喘著氣,漸漸平靜下來,道:“不過,既然清虛宗的傳道人真的來了,森林里一定有別的東西……” 年輕人點頭道:“師父此言不差,既然如此,待師父破出這道陣法,我們仍舊去里面看看?!?/br> 張清遠猛地聳起肩膀,不斷往肺腑中吸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他的腹部迅速膨脹起來,手指間灰色的光芒也越發盛大,在他臉皮紫脹似乎無法承受的時候,枯樹般的手指尖,灰色光芒猛地疾射而出,朝三只小箭彈去。 一聲炸雷般的聲音在耳邊爆起,三只短箭下皆被炸出一個小小的坑洞,可那三支箭卻仍舊穩穩插在地上,灰色的光芒從上面反彈,張清遠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把灰舊的袍子染紅了。 年輕人見狀,猛地奔上前去,急聲道:“師父莫要著急,實在不行……” 老人有些感慨地仰起頭,顫抖著手指拍了拍衣角,神色頗為復雜,有失落,有不甘,有一點遺憾和最后的固執。 “黑森林中,修士修為皆被壓制在玄景以下,即便這樣,我也走不出清虛宗的三支小箭??上?,可惜?!?/br> 他看著年輕的徒弟,搖頭道:“如今我被困在這方寸之地,不得脫身,你去幫我問一問那少年,可有興趣拜入我的門下,做我第十個徒弟?!?/br> 這話宛如遺言,像是歸天之前,只愿所學得以傳承的一個蹉跎老者。 年輕人眼中紅光一閃而現,躬身后退,一回頭卻看不到葉三人影。 樹還是那些樹,溪水依舊在白色山石上奔流而過,但剛剛頭發被燒焦幾縷的葉三,卻不見了人影。 年輕人猛地弓起背,沿著樹林悄無聲息游走出去,他的神識在樹林間迅速擴散,在捕捉到前方三尺一棵老樹的時候,他伸出右手,如游蛇一般滑行過去。 這幾乎不是人類能擁有的速度,在他走到樹下的一瞬間,一道靜悄悄的刀芒從樹葉中飛速劈下。 一道銀色的的、泛著華麗冷光的靈巧長刀,從年輕人頭頂直劈而下。 年輕人一驚后退,雙手在胸前翻飛,銀色短刀從袖口疾飛而出,毫不留情釘在樹桿上。 葉三提著長刀,如猿猴一般在樹枝上跳起,他避開那些危險的刀光,在半空中踩著千年老樹的樹枝閃躲,一躍躍至年輕人頭頂。 透過刀光的間隙,年輕人撇到了葉三的目光,那雙眉眼俊秀而沉靜,完全不像一個第一次提刀的十六歲少年。 不知為什么,年輕人總覺得這樣的眼神有些熟悉。 可他還來不及思考,那把泛著冷光的長刀就已裹挾著冷風,撲閃到他臉前。 樹林里迅速響起一串帶著火花的兵器交織聲,年輕人手中的短刀在刀刃上滑過,發出一陣令人骨酸的聲響。 他猛地彈出右手,急速后退幾步,微微喘息道:“你是怎么發現的?!?/br> 他不問為什么,也不問你想不想做師父的徒弟,只要葉三停下來那么一點點時間… 可那串帶著冷風的長刀,毫不留情斬向他的右手。 右手掐訣掐到一半的年輕人大痛出聲,那道淺灰色的光芒一閃而逝,反彈到他的氣海里。 他看著葉三一雙冷靜到無情的眼睛,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極熟悉的恐懼。那股來自……山上的恐懼。 冷靜平靜又沉靜,能夠在瞬息找到黑暗死角,將所有角落里的蟲子拔根祛除的……那些修士。 年輕人看著葉三,忽然嘶聲大笑起來,竟用受傷的右手一把抓住窄秀的刀刃,修士的身體比普通人更加強橫,哪怕是空手抓住刀刃,那股巨大的力量竟一時讓葉三拔不出刀來。 “我再問一遍,你是怎么發現的?!?/br> 葉三像是聽不見年輕人的話,緊緊盯著手中長刀,他忽地抬起腳,借力朝年輕人腰腹橫踢過去。 年輕人的身體果然極為堅硬,像是曬干了的泥地。葉三緊緊握著手中長刀,不動聲色用力旋轉著刀柄,血水順著刀槽流到他的手心,黏膩得幾乎打滑。 年輕人吃痛,冷笑一聲,他猛地撕碎上衣,一把抓住葉三手臂,將他整個兒甩上半空。 葉三頭暈目眩,飛至半空的一瞬間,手臂骨清脆的咯了一聲。他痛得臉色慘白,卻把全身力氣集中在刀尖上,在半空中朝著年輕人后頸直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