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誒,這事你們還真錯怪我了,我要是去找那些禿鷲幫忙,估計得囑咐他們直接要了你們的命……不過你們既然都覺得我能招來那些鳥,怎么就不怕我做些別的呢?” 這般說著,直接無害地笑了起來,張連翹長得秀氣圓潤,乍一看上去還真不起眼,可是他這一開口,老鄭他們幾個不知道為什么后背都涼了,而就在下一秒,張連翹沖著那幾條被他們牽著的手里藏獒招招手,挺友好地道, “扎西德勒呀獒友們,麻煩幫個忙吧,這些人都是偷獵的,你們可千萬不能幫著他們干壞事啊,這樣吧,要不你們站我們這頭,事成之后我請你們吃最上好的棒骨行嗎?” “汪汪?汪汪!汪汪汪??!” “啊,要牦牛干啊。行啊,烤全羊都行啊,對,我是外地來的,這不倒霉嘛遇上壞人了……哦,你們是獒場被租過來的啊,那沒事,不會和你們追究刑事責任的,對,你們又不是他們的同伙……” “………………” 張連翹的話讓老鄭他們集體沉默了,雖然心里還是不太相信這世上真的能有人和動物交流溝通,可是看著那些本來還眼神兇狠,盯著張連翹他們的藏獒真的用詭異的眼神回過頭來看他們時,老鄭和莎拉都有些害怕的害怕的后退了兩步。見他們這個反應張連翹滿意地點點頭,拍拍手掌示意那幾只藏獒看過來,見那幾只身形健壯,眼神銳利的藏獒用炯炯有神的眼神盯著自己后,張連翹勾了勾嘴角,接著指著莎拉他們幾個手里的槍道, “那么,現在……先去把那些槍給搶過來吧,記得下嘴狠一點,麻煩大伙兒了啊?!?/br> ☆、70 山頂上的風暖洋洋,曹尼瑪在山頭上緩步走著,腳步輕快。他又長又厚的卷毛耷拉在眼睛上讓視線都有些模糊,而在面無表情地齜了齜牙甩開零碎的劉海后,他把背上那捆帶著零星花朵的草藥往上馱了馱,接著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前幾天他出門去了,其實去的地方也不遠,只是因為這草藥實在難找所以來回才花費了一些時間?;貋淼穆飞纤€被一只金雕給盯上了,所幸他腦子機靈故意擾了圈遠路才逃脫了一劫。如今的他似乎越來越適應這種相對殘酷的野生生活了,他的生存能力一天比一天強大,就算沒有人類喂養的胡蘿卜和飼料他也能活的好好的,他能夠獨立自主地生活,也擁有著充足的覓食經驗,他甚至培養了平時閑著沒事就助人為樂的愛好,而這次他之所以會跑這么遠路找這種草藥,就是因為他這多管閑事的毛病又犯了。 說起來其實還是那個叫梅朵的小姑娘的事,自從那次在山上救了她之后,這小姑娘隔三差五地喜歡來山上找他。到底有些害怕生人的曹尼瑪老是故意躲著她,梅朵找了幾次總是見不到他也有些失望,可是或許是覺得神明這么神神秘秘也算正常,所以梅朵也沒有在意,她只是時不時地就上山找找看草叢里會不會就躲著一只毛茸茸的動物,而每到傍晚她依依不舍地離開雪山的時候,梅朵還要留下一個她親手編織的格?;ɑōh。 梅朵的手很巧,曹尼瑪看著那漂亮的花環便覺得臉有些發紅,他覺得自己沒有梅朵心中想象的那么了不起,所以難免地有些自卑。不過自從之后,其他藏民們要是在山上遇到麻煩,曹尼瑪都會主動地去幫個小忙,這種事情一干多了,他這神明的名聲就這么出來了,而在好幾次看到梅朵滿山頭的辛苦找一種治療風濕的草藥后,躲在一邊偷偷看她的曹尼瑪心里先是有些異樣,接著便決定主動跑了好幾個地方去幫梅朵找這種草藥。 他知道梅朵奶奶有嚴重的風濕病,也隱約猜到了那天她所說的關于爸爸mama事情的隱情,如果說一個微不足道的謊言就可以讓這個小姑娘過的更開心的話,他當然愿意配合,更何況小小的梅朵看上去那么可愛,曹尼瑪也愿意主動去為她做點什么,而這般想著,馱著草藥的羊駝便愉悅地瞇起眼睛小聲地咩了一聲。 他離開雪山的時候,梅朵還在為奶奶的病而發愁,如果這次她知道奶奶的病有辦法醫了肯定會高興起來,一想到小姑娘笑的眼不見牙的樣子,曹尼瑪也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可就在他快走到村莊附近的山頭時,他忽然就聽到了一聲巨大的槍響。 被這槍聲嚇得在原地打了個哆嗦,曹尼瑪張大著嘴一時間都沒回過神來,他來這附近住了那么久了,可還從沒有聽見這種可怕的動靜。因為巨大的恐懼,他的腦子一片空白,好半響才緩緩想起了他認識的那些動物們說起過的關于偷獵者的事情,而光是想到這附近有什么動物死在了那些殘忍的人類的槍下或是村民們因此而被牽連,曹尼瑪的眼神就慌亂了起來。 “梅朵……梅朵?。?!” 怪叫了一聲撅起蹄子狂奔了起來,曹尼瑪急的頭型都亂了一時間也顧不了了,他的心里被巨大的恐懼包圍著,讓他的眼睛都有些發紅,而在一路從山路上急急忙忙地沖下來,曹尼瑪只想著去確定大家究竟有沒有事,可就在他快靠近山腰的時候,他遠遠地就看見一個大個子公人類和一個小個子母人類連滾帶爬地朝他的方向跑過來。 “救命??!啊?。?!救命??!誰來救救我們??!救命?。?!” 嘴里驚恐地大喊大叫著,這兩個狼狽的人類曹尼瑪十分的眼生,但是他們的臉上身上卻遍布著猙獰恐怖的傷口。這些傷口一看就是什么兇猛的動物咬出來的,而曹尼瑪根據這牙口的形狀基本可以斷定這是藏區一霸藏獒的手筆。心里一時有些疑惑這倆倒霉的人類怎么會惹了那大笨狗,而就在顯得有點茫然的曹尼瑪站在路中央和那兩個跑上來的人類打上照面時,那兩個人類先是猛地瞪大了眼睛,接著布滿血痕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扭曲猙獰起來。 “這……這是……這是神明對不對……老鄭?。?!老鄭??!你快看?。?!” 聲音都忍不住哆嗦了起來,如果說十幾分鐘前的莎拉還是個身材火辣的大美人的話,那么現在她看上去則更像個歇斯底里的瘋子,她的臉上,脖子上和小腿上到處都是被藏獒撕扯開來巨大傷口,要不是剛剛她拼死和老鄭踢開那幾只死狗,此刻的他們也只能和其他那幾個沒用的家伙一樣被那兩個臭小子弄得束手就擒??墒乾F在他們好不容易跑出來了,那群兇惡的藏獒和那兩個怪物一樣的小子還在后面追著,光是這么想著,莎拉的臉色都有些泛白,而看著面前這個和傳言基本吻合,她偏偏還不認出是什么東西的神秘動物,已經被逼的幾欲崩潰的莎拉也顧不上其他了,直接狼狽的大哭了起來接著瘋了一般沖曹尼瑪大喊道, “您是神明對不對?。?!神明在上,我們被兩個怪物盯上了??!他們想殺死我們??!求求您救救我們吧??!求求您了??!” 一看見莎拉這樣的舉動,老鄭也是一愣,但是一想到剛剛才目睹人類和動物說話的那一幕,就算是再怎么不相信,此時他們也得死馬當活馬醫了,原本他也一直以為王老板堅持要來找什么神秘動物的舉動很莫名其妙,但是既然那個叫張連翹的小子能夠和動物溝通并驅使他們來攻擊自己,那么這個傳說中的神明的出現也就顯得理所當然了。畢竟那些村民的話擺在那里,既然這玩意兒的神奇傳的那么玄乎,那他肯定有他的不凡之處,如今他們自身難保,不如就先糊弄一下這畜生,而這么想著,一臉血痕的老鄭也跟著跪了下來,哭天喊地地便開始給曹尼瑪磕起了頭。 “神明救救我們吧嗚嗚嗚……我們遇到了瘋子??!他們要殺了我們??!神明救救我們吧??!” “………………” 他們這樣神神叨叨的言行為讓曹尼瑪眨巴了眼睛,他一時間又是茫然又是尷尬,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他有些費解為什么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怎么還會有人這么迷信,更有些奇怪自己這冒牌神獸的名聲怎么都傳的這么遠了,而這么想著,本來表情就顯得高深莫測的曹尼瑪便忍不住抿了抿嘴唇,神情越發的復雜了起來。 這兩個人他之前也沒在附近沒見過,不過看他們這么慘,怎么說他也應該幫幫他們,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曹尼瑪總有種這件事不太對勁的感覺,先前的槍聲還沒有找到源頭,這兩個人的出現也太過巧合,但看著他們兩個跪在地上傷口還在流著血的樣子,曹尼瑪又有些不忍,而就在他遲疑地往前了一步想把自己背上的草藥先給他們一點時,本來還顯得十分脆弱可憐的莎拉忽然神色一變,接著從自己的皮靴子里掏出了一把刀子,對著曹尼瑪的背部惡狠狠就扎了過來。 “咩——咩?。?!” 嘴里發出驚恐的尖叫,曹尼瑪對于這件事始料未及,背上立刻就被莎拉劃了一刀。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抬起腳想踢開這兩個人,可是莎拉已經站起來冷笑將他踢倒在了地上。 “哈哈,還是你這娘們厲害……費了那么多事總算是把這神明給逮著了,不過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也沒什么大本事啊,怎么還一股羊sao味呢……” 獰笑著幫莎拉制住了不斷撲騰的曹尼瑪,老張說著掏出之前放在背包里的麻繩就想把這只中看不中用的神獸給綁起來。他們原本被張連翹追著還有些六神無主,如今遇上這自動撞上來的神獸,那一切的麻煩也就迎刃而解了,現在他們只要趁著張連翹他們沒找過來把這只神獸給王老板帶回去就好了,可是老鄭還沒說完,莎拉就已經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里的意思讓老鄭下意識地愣了愣,緊接著這個表情冷酷的女人直接勾著嘴角笑了起來。 “活著帶回去多麻煩呀,直接就地殺了把皮毛取走不是一樣?少見的畜生還是畜生,挖了內臟扒了毛皮給老板帶回去不就得了,反正以往我們出來干買賣,不都是這么干的嗎,老鄭?” 莎拉的話讓躺在地上的曹尼瑪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聽出這女人不是在開玩笑,所以一時間四肢都忍不住抽搐了起來,因為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的恐懼,他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變得一片空白,他想到了梅朵,想到了那些友好的動物朋友們,可就在站在他頭頂的莎拉已經舉起手里的刀子準備一刀割下曹尼瑪的頭顱時,她的左臂忽然被一枚精確瞄準的子彈給打穿了過去,等莎拉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后,她先是痛苦地掙扎抬起頭,接著便感受到一只靴子踩在她的肩膀上,同時沈蒼術的聲音也在耳邊響了起來。 “現在……逃跑的游戲結束了,莎拉小姐?!?/br> ☆、71 曹尼瑪暈倒了,被那個人類女性的話嚇得六神無主,怪叫一聲就沒了意識。 當然你要是說他是被嚇暈的他肯定要生氣的,畢竟在今天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暈血。而在他徹徹底底地暈過去之后,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居然身處于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地方,面前站著的赫然是兩個看上去挺年輕的人類和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梅朵。 “神明你醒了嗎?我給你敷了草藥,你不會再流血了,這里是我和奶奶的家,我叫梅朵,你救過我的啊,你還記得嗎?那些壞人不會再來傷害我們了,拉姆和連翹把他們抓走了,我們沒事了,神明神明,你聽得見嗎……” 睜著大眼睛著這般說著,已經從前幾天的困境中脫離出來的梅朵看上去稚嫩又可愛,她換了一身干凈的藏袍,嘰嘰喳喳的小嗓門就聽上去就像只天真的百靈鳥。 聽見她的聲音,本來還顯得有些恍惚的曹尼瑪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在虛弱的晃了晃他毛茸茸的大腦袋后他抬頭看了眼面前的梅朵,而見他這只羊駝終于沒事了,站在一邊的張連翹和沈蒼術也總是松了一口氣。 此刻他們呆的這間屋子就是梅朵的家,因為那天曹尼瑪受傷又暈倒了,沈蒼術和張連翹商量了一下便決定把他和梅朵給一起帶下了山。原本按照工作程序,他們應該立即把這只不屬于高原生態系統的羊駝給直接帶走的,可是梅朵一直求著他們說她想等神明醒過來,從來都拿小孩子沒辦法的兩人也擰不過她,于是最后的結果就是他們兩個人不得已又在這兒耽誤了幾天,并決定一直到曹尼瑪醒過來他們再作打算。 對于這件事,沈蒼術肯定是十分不高興的,畢竟他和張連翹那倒霉的發情期還沒結束,老這么呆在這藏民的村子里也不太方便。梅朵的奶奶雖然很熱情好客地給他們安排了兩間屋子,但是真到了晚上,兩個憋了一肚子火的年輕人又怎么可能閑得住。偏偏這老瓦房都是泥沙土修的,隔音條件還真就不好,沈蒼術一挺腰這屋頂墻面上的墻灰都往下掉,每到動情時,沈蒼術和張連翹更是滿臉通紅的不敢發出聲音,而就在這種相對惡劣的情況下,他們倆還得耐著性子的把這工作上的事情給抽空解決了。 這幾天沈蒼術一直忙著處理這件事的后續,因為要向上級說明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還特意去了趟拉薩。張連翹留在村子里幫著梅朵照看這只昏迷不醒的神獸,見他那一身犀利哥似的皮毛看上去實在是臟亂的不像話,還給他做了個深度毛發清理。這種清潔項目在他們家醫院那可是要辦年卡才能實現的,一般搭配的套餐還有除虱,磨牙和修甲,不過看在他這只神獸也算是做了些好事的份上,張連翹也不想去計較收費這種問題。 現如今,這次西藏之行的事情已經基本告一段落,包括莎拉老鄭和王老板在內的所有偷獵者都被移送了當地政府,警方的介入調查難免會波及到沈蒼術這邊,不過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暴露身份,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大的問題,而被安全營救出來的村民們也在這之后被那些幫忙的地觀音給送了回來,回歸了正常的生活秩序中。 這個小小的村莊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經歷了這次被偷獵者劫持的事,藏民們或多或少地都受了點驚嚇,不過好在大家都沒出什么大事,被綁走的梅朵也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劫后余生的大家都顯得高興而感激,而這些事情的后續發展對于剛剛醒來的曹尼瑪來說卻顯得有些回不過神來。 此刻他的表情難免有些茫然不解,羊駝這種動物本就生性謹慎,又因為受傷所以他也有些怕生,如果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梅朵那也就算了,可是偏偏他完全陌生的張連翹和沈蒼術就站在梅朵身后看著他,而一看見面無表情的沈蒼術,猛然想起什么的曹尼瑪立刻就有些慌亂了。 “你們……你們是……誰啊……” 干巴巴地這么喃喃著,因為害怕所以他下意識說出的是帶著點口音的羊駝語。對于這種小語種語言,沈蒼術和張連翹之前并沒有涉獵,所以自然也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不過看他的表情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兩個蹄子哆哆嗦嗦的看上去怪可憐的。張連翹就知道他估計是有點警惕他們,而在思索了一會兒之后,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邊的沈蒼術,接著俯下身摸了摸梅朵的腦袋道, “梅朵,你出去給神明準備些吃的吧,就把廚房里的胡蘿卜洗一洗好了,神明最愛吃這口,我們和他有話說?!?/br> 沈蒼術把這些話翻譯給了小姑娘,梅朵聞言有些遲疑,可是還是在看了眼曹尼瑪后點點頭走了出去,在出去之前,她不放心地把擰干的小手帕蓋在了曹尼瑪的腦袋上,而等她出去之后,早就等的不耐煩沈蒼術直接就走到了曹尼瑪面前,在這只羊駝眨巴眨巴的無辜眼神中,他居高臨下地皺著眉頭開口道, “喂,你就是曹尼瑪,是吧?” “咩……咿?” 沈蒼術的話讓曹尼瑪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似乎是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人類居然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一時間也有些回不過神來。他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表情也變得有些呆滯,而見狀的張連翹笑了笑,立馬搖搖手沖他解釋道, “誒,你別怕,我們是動戶辦的,對你沒什么惡意。你的情況我們基本上調查清楚了,你當初從那家養殖場跑出來的事我們也已經了解了來龍去脈,鑒于你逃出來之后也沒干什么壞事,這段時間你沒有任何暫住證件就跑藏區來定居的事動戶辦也也不和你追究了。之前你搞出來的烏龍我們已經給你收拾了,現在我們就是來通知你件事,因為你不屬于高原生態系的,所以就算留在這兒,像你這種吃草的也早晚會被吃了,考慮到你的長久生存安全,我們已經給你聯系好了一家合適的動物園,你要是同意,我們下午就可以帶你走,你不用擔心再被宰殺,每天蹲在籠子里一動不動被游客參觀就行了,當然這賣萌證還是要考的,不過你可以先去上班,這證啊可以邊上班邊考,你覺得怎么樣啊……” “…………” 說話細聲細氣的張連翹看上去沒有沈蒼術那么可怕,曹尼瑪勉強鎮定下來聽他又說了一邊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墒沁@搞明白之后,曹尼瑪也沒能輕松下來,因為張連翹帶給他的這個消息比他想象的要難以選擇,以至于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能去動物園舒舒服服地呆著,不再過這種風餐露宿,擔驚受怕的辛苦日子對于曾經的曹尼瑪來說那肯定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畢竟他只是一只人工養大的羊駝,他沒有什么特別的能力,也沒有什么出色的本領,除了能產羊毛,他就只是一只最平凡的食草動物??墒遣恢朗遣皇且驗樵谝巴獯艟昧?,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并沒有特別的開心,他的腦子里沒有一絲一毫對于美好的動物園的向往,反而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充斥在心頭,讓他的眼神都顯得有些復雜起來。 “那個,我可不可以……一直呆在這兒嗎?” 小聲地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曹尼瑪說出口之后也覺得自己這么回答好像有點不識好歹,所以一時間也有些尷尬。畢竟動物園那種好地方,現在沒點好門路那還真進不去,這又要考證又要找關系的,你不是個二級以上保護動物還真在里面混不下去,不過現在既然是動物戶籍辦事處愿意幫他出面,那這待遇肯定是有保障的,這樣的好條件,但凡是個有腦子的動物都是沒辦法拒絕的,可是現在曹尼瑪偏偏就遲疑了,而聽了他這話,張連翹也顯得并不驚訝,反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接著抿著嘴角看著他道, “我們現在可不是再和你商量啊曹先生,你之前就是非法入侵過來的,之后又因為你的存在,那些偷獵的才會莫名其妙的跑到這里來,這其中造成的惡劣影響那可是巨大的,如果我們追究你的刑事責任,那你……” “…………” 聞言沉默了下來,曹尼瑪不吭聲的樣子看上去有幾分固執和可憐,他似乎是真的把張連翹的話當真了,所以一時間屋子里的氣氛還真有幾分悲壯,一邊的沈蒼術默不吭聲的看著張連翹在那兒逗神獸玩也不表態,而曹尼瑪在默默地哆嗦了一會兒,忽然就紅著眼睛昂起腦袋道, “你們把我抓走吧!我是不會主動走的??!藏區就是我的家,這里就是我的家!只要還活著一天,我就會在雪山下面保護著梅朵和大家!誰規定羊駝一定只能呆在籠子里!誰規定我就不能生活在這里??!他們把我當成神明!我就要永遠地保護他們??!你們……你們……你們就放過我吧嗚嗚嗚嗚……” 說到最后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曹尼瑪從前從沒有這么失態過,這次倒真是被逼的有些急眼了。張連翹一看他被嚇唬成這樣了也嚇了一跳,趕緊哭笑不得上去給他安撫了下情緒,一邊的沈蒼術見狀無奈地皺了皺眉,接著粗聲粗氣地吼道, “哭什么哭!就這德行還怎么辦大事!本來還指望著安排你在這兒負責周邊的戶籍登陸情況的,結果你就這點心理素質啊,曹尼瑪?” “啊……什么?!” 哭聲一下子戛然而止,本來還滿地打滾的羊駝一下子傻了,見他安靜下來,張連翹也松了口氣,畢竟他和沈蒼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他給怎么樣,只是因為心里到底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想稍稍給他點考驗,沈蒼術已經請示過上級并把村子周邊的這個分部管理權暫時交托給這只經歷傳奇的羊駝,接下來的日子他會擔負起管理周邊一切動物的責任,當然這件事其實之前也一直在做。這般想著,張連翹也趕緊安撫地沖他道了個歉,想了想他還是開口道, “對不住,其實我們沒打算把你抓走,就是想看看你這工作態度還有責任感問題……你之前在這附近為大家做的事我們也都知道了,你要是真愿意留在這兒,那肯定沒問題,這幾天還沒醒的時候村民們都來看過你了,他們依舊把你當做神明,也希望你永遠不要辜負他們吧……” 這般說著,張連翹抬起眼看了眼曹尼瑪,再用手掌摸了摸這只神獸毛茸茸的腦袋后,他語重心長地開口道, “你的名字叫尼瑪,在藏語里,這代表著太陽與光明的意思。梅朵的家鄉很美麗……” ——“也請你今后都好好的保護她吧,好嗎?” ☆、72 “哥,我上課要遲到了??!哥!哥!你起床了沒有??!” 臥室門口傳來乒乒乓乓的敲門聲,張浩然的聲音忽高忽低地在耳朵邊上響起,從睡夢中緩緩蘇醒的沈蒼術蜷縮在被子里疲憊地睜開眼睛,一側過頭便發現張連翹正安靜地側躺在他身邊,看樣子似乎還在昏昏沉沉地睡著。 “噓——輕點?!?/br> 幾步從床上邁下來,直接找了件地上的襯衫套上,沈蒼術的頭發還亂糟糟的,但是他也顧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走到門口把門開了,又俯下身摸了摸張浩然的腦袋,他皺著眉靠在門邊上打了個呵欠,接著看了眼墻上的時間淡淡道, “你哥還在睡覺呢,待會兒我送你去上學,先把早飯給吃了再出門,想吃什么?” 一看見沈蒼術出來,張浩然就不鬧了,他平時就有些怕板著臉的沈蒼術,所以對著他哥和對著沈蒼術的態度總是不太一樣的。之前他哥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好幾天,陳爺爺和醫院的人都急瘋了,可是去哪里都找不到哥哥。當時的張浩然眼看著那些大人在那兒商量怎么找哥哥,自己的臉色也白的可怕,沒有人能比他更明白失去張連翹的感覺,在心底他更是生怕張連翹就和從前那樣一丟就丟了好幾年,所以相比起其他人他自然要更加的著急難受,而所幸幾天之后,張連翹總算是和沈蒼術毫發無損地地回來了,派出所那邊的立案因此而撤銷,而在那之后無論是其他人怎么探究,張連翹都態度敷衍地這件事給揭了過去,盡管他和沈蒼術的臉色看上去實在是不太好,但是他既然不愿意說,那大伙也不好再追問了。 “蒼術哥,你隨便做,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和個小馬屁精似的跟著沈蒼術后面,張浩然這般說著,聞言的沈蒼術也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把身后的房門一帶就徑直去了廚房。之前張連翹在藏區就出現了嚴重的高原反應,再加上他們倆年輕氣盛的沒經驗,一不留神就有些精力不足了?;貋磉@幾天他們倆都有點累的不行,所以也沒顧得上張浩然,如今看著這小家伙這么懂事他也有些不自在,所幸他這廚藝還算過得去,給他熱了個牛奶趁著奶鍋沒開飛快地煎了溏心蛋,等張連翹打著呵欠出房間門的時候,張浩然已經背著小書包蹲在玄關那里換鞋了,一見他哥起床了,這小家伙立刻嘟著嘴沖他睡眼惺忪的哥哥做了個鬼臉道, “張連翹,你個大懶蟲哦——” “喂,張浩然,你皮在癢了是吧?快過來,我給你緊一緊……” 慢吞吞地這般開口,張連翹靠在門邊上這般說著自己卻有些懶得動彈,沈蒼術見他這個懶貓樣也有些無奈,而在換好鞋之后,張連翹忽然就走到他面前抿著嘴角看了他一眼。 這眼神還是挺好懂的,不過張浩然就站在邊上看著,沈蒼術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偏偏張連翹自打從西藏回來之后這臉皮也厚了不少,干脆地用雙手他弟的眼睛給捂住了,他笑著在張浩然大聲的抗議聲中又抬頭看了沈蒼術一眼,這一眼把沈蒼術弄得徹底沒轍了,只能摟著他飛快地就站在門口來了個吻。 “你送完浩然就直接去上班吧,我今天要去醫院看看,晚飯你們想吃什么啊……哦,張浩然小朋友,因為你剛剛的話,所以你現在沒有提要求的權利了……” “嗚嗚!哥我錯了!我是你親弟弟??!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呀嗚嗚……” 兄弟倆吵吵鬧鬧的聲音成了這寧靜的清晨的一抹點綴,到了樓下取了車沈蒼術就徑直把張浩然給送去上學了。張連翹站著窗臺看著他們倆騎著動戶辦配置的小電驢走了也收回了視線,而等他自己收拾好慢吞吞地去了醫院后,自打他回來就沒見著他幾面的陳分明老爺子一看見他便有些吹胡子瞪眼了。 “你個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都等你幾天了!沒事就不能給我來個電話??!害我白擔心!” 老爺子的話讓聞言張連翹不好意思地給他道了歉,他被王老板綁了那事陳老爺子到現在都沒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因為張連翹自己說沒事,他也就沒有過多追問,如今看見張連翹來醫院了,他終究還是不放心地埋怨了幾句,不過這說是埋怨,其實還是老輩對小輩的關心,而等這爺倆在茶水間泡了壺茶邊說邊上了樓之后,陳分明和張連翹揮了揮手就徑直回自己的門診部給動物們看診,而張連翹則把病例檔案一拿開始沿著周圍的幾個重癥病房開始挨個巡視病房起來。 這幾天他沒在醫院,這巡視病房的事他也沒顧上。往常他每隔四五天就會挨個地去給這些住院治療的動物們檢查檢查身體,因為但凡是留在醫院長期觀察的動物們,勢必是有著比較嚴重的問題的,可是關鍵因為他們是動物,所以就算是住在醫院里,他們也沒有任何朋友親人會來探病或是照顧,即使那些護士會給予他們一些溫柔貼心的照顧,可是語言不通他們也沒辦法向他們傾訴什么,而對于這些小動物而言,每每來巡查病房的張連翹自然是和他們十分熟悉的。 “丫丫,最近感覺怎么樣?胃口有沒有好一點?晚上睡得怎么樣?” 走進一間獨立病房沖趴在病床上的那只毛色暗沉的金毛犬這般開口,張連翹這般問了一句,這只金毛卻并沒有立刻回答。她是一只已經滿十一歲高齡的金毛犬,因為身體的衰老如今她已經連話都不怎么說出口了,半個月前她的主人把她送到了醫院來治療和靜養,而原因就是這只叫丫丫的金毛犬呆在家里的時候一直在試圖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