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張連翹的調侃讓沈蒼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厚臉皮的張連翹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也不在意。結束了對話,兩個人之間暖烘烘的溫度很快讓張連翹睡著了,于是等梅朵醒過來的時候就只有沈蒼術清醒地在洞口那兒那兒坐著,而一見梅朵看過來,沈蒼術下意識地開口道, “肚子餓了嗎?” 這般說著看了梅朵一眼,沈蒼術臉上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嚇人。一想到之前在山底下他把那些可怕的禿鷲召喚過來的情景,梅朵就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些從來只掠奪腐rou的禿鷲像是發狂了一般去攻擊那些壞人的模樣讓梅朵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天葬時的可怕的情景,可是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她最終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咬了咬唇小聲道, “餓……” 小姑娘怯怯的樣子看上去怪可憐的,沈蒼術知道她肯定在害怕之前在山底下發生的事情,所以也難得放緩了些神色,畢竟這事原本就是他的問題,讓那些無辜的藏民受這無妄之災也并非他所想。將睡著了的張連翹往自己的懷里摟緊了點,他抬起手掌沖梅朵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點,而當機靈的小姑娘一下子跑到他的面前蹲下后,他從邊上拿過一塊看上去粗糙難以下咽的青稞餅,接著遞到她的手里道, “吃吧?!?/br> 說這話的時候,沈蒼術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像是怕驚動誰一樣,而見狀的梅朵先是愣了一下,忍不住將視線落在張連翹的臉上。 “他怎么了?生病了嗎?臉為什么這么紅呀??” 咀嚼著嘴里的餅小聲地問了一句,梅朵盯著臉色泛紅的張連翹忍不住問了一句。之前她曾受過張連翹的幫助,所以也下意識地關注著張連翹的情況。見他臉色異樣地像個小動物似的窩在沈蒼術的懷里,梅朵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奇怪,而聞言的沈蒼術撇了她一眼卻沒吭聲,只是用手掌摸了摸張連翹汗濕的額頭,好一會兒才不自在地錯開了眼。 剛剛他和張連翹兩個人因為一時沖動做的那些事幸好這小姑娘什么都沒不看見,要不然他此刻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是頭一次,他也沒什么經驗,張連翹本來就身體不舒服,現在更是筋疲力盡地睡了過去,此刻只獨留他一個人面對著這種他最招架不住的小孩子,而看著這小丫頭眨巴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望著自己的天真樣子,沈蒼術嘴角抽動了下,接著別扭地壓低了些聲音沖她道, “姑娘家不該知道那么多,快把餅吃干凈,躺下睡覺,等明天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br> 沈蒼術的這種兇巴巴的口吻讓梅朵鼓起了臉,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果然是個壞人后她嫌棄地低下頭撇了撇嘴??墒浅鲇趯ι蛏n術這種未知的強大的害怕,梅朵最終還是選擇了不和他計較。不過在聽到沈蒼術說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之后,這個小姑娘還是一下子露出了些許猶豫的神情,而沈蒼術看她這樣,也瞬間明白了她在擔心什么。 “我們不是要去抓那個神明,你不要怕,我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我發誓,我的目的只是想找到那個神明,并確認他的安?!愕哪棠踢€有其他人很安全,我的朋友一直在保護著他們,他們不會有任何安全問題,我保證?!?/br> 這般說著,燒紅的篝火打在沈蒼術的臉上,他說話的聲音帶著沙啞和磁性,眼神也像甘醇的酒液一樣讓人討厭不起來,他身上帶著些雪域男兒特有的硬朗,讓人發自內心地有些信服,而年紀尚小的梅朵看著他這幅不似說謊的模樣心里一時間也迷茫了起來。 照理說她不應該相信這個人的,但是或許是大個子剛剛救了她又收拾了那些壞人的緣故,所以她倒也沒那么害怕他了。如今就只有她和大個子還有這個好心哥哥一起逃了出來,山底下的大家卻還在被那些壞人抓住著,雖然大個子是這么說,可是沒見到奶奶他們平安無事,她還是放心不下。 年幼的小姑娘因為這次村民們的遭遇明白了不應該過分地相信陌生人,但是當她看見靠在沈蒼術懷里的張連翹時,她又有些茫然了。這個說著她聽不懂語言的大哥哥曾經義無反顧地擋在了她的前面保護了她,這在她看來就和曾經幫助了她的神明一樣慷慨無私,所以她肯定也應該予以回報。如今這情況,大哥哥和大個子明顯是好朋友,否則他們也不會這般親密地像家人一樣依靠在一起,而這般想著,梅朵先是深吸了口氣,接著喃喃道, “我看見神明的時候他正在吃草料,他的毛皮是雪白的,和我以前在藏區見過的動物都不一樣,他比牦牛要輕快,比藏羚羊要強壯,還會發出尖銳的叫聲……” 干巴巴地把這些記憶中的東西一點點地說出來,梅朵有些緊張,所以聲音也有些發抖。她人生最神奇不過的一次經歷就是邂逅那一次雪山的遭遇了,所以難免印象深刻,可是因為當時實在太過害怕,所以有些東西她也記不太清了,于是在顛來倒去地將這些話反復說起后,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而見狀的沈蒼術也有些煩躁地皺起了眉。 對于這些陳詞濫調的,沈蒼術早在那些村民那里就聽過無數遍,他原以為梅朵作為第一個目睹的人一定會知道些不一樣的東西,所以才會想盡了辦法把她給帶出來??墒乾F在這個情況,沈蒼術開始在心里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而就在他以為梅朵也不能給他更多有用的信息時,這個小姑娘卻忽然眼睛一亮,接著忽然拍拍手掌道, “我想起來了!神明說他的名字叫尼瑪!對!就是尼瑪!我絕對沒有記錯!就是尼瑪??!” 沈蒼術:“……………………???” ☆、68 尼瑪在藏族文化中是一個神圣的詞匯,它代表著太陽和光明的意思,通常也被用作吉祥祝福的意思。作為一只傳說中的神獸,擁有這樣一個名字那肯定是很名副其實的,可是問題的關鍵就在于—— “他告訴你的?梅朵,那動物和你說話了?他親口說自己叫尼瑪?” 這么問著神情都有些奇怪,張連翹沈蒼術和梅朵此時正結伴朝山上走著,邊走低聲交談著。張連翹嚴重的高原反應多虧了梅朵給他摘來的景天,如今呼吸都順暢了些,而沈蒼術見他的嘴唇終于開始有了些血色,也忍不住松了口氣。 因為梅朵最終選擇相信了他們,所以小姑娘一大早就主動提出要帶他們到她最早看見神明的地方。那個地方據說就在山上的某個廢棄的藏廟邊,離這里并不遠,所以他們在調整一下狀態后便抓緊時間出發了,而等張連翹從小姑娘的口中再一次聽到她昨晚和沈蒼術描述的那些內容后,他一時間倒真不知道擺什么表情了。 “對,就是神明告訴我的,那個時候我暈暈乎乎的,可是趴在神明的背上的時候我就是聽見了……他說他叫尼瑪,還讓我以后別亂往山上跑呢……” 一臉斬釘截鐵的說著,梅朵似乎并不因為神明能開口說人話而感到奇怪。畢竟神明嘛,總是會知道一些他們這些尋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東西,可沈蒼術看她這幅理所當然的表情就覺得有些頭大,再一想到那個叫尼瑪的鬼東西就這么簡簡單單地把動物們的秘密暴露給普通人類,這事的性質明顯變得有些麻煩。 不過好在梅朵也有和他解釋過,從始至終除了她外,村子里的其他村民都沒有和神明近距離接觸過,他們只是隱約看到了神明的長相,其他的一無所知,所以只要梅朵不細究這件事,其實也沒什么大問題,而現在的關鍵就是,他們必須馬上找到那個叫尼瑪的東西,不管他是張尼瑪還是草泥馬,他都必須配合動物戶籍辦事處的調查并接受戶籍認定。 這般想著,沈蒼術的表情就復雜了些,見張連翹還在和梅朵扯些有的沒的,他皺了皺眉,忍不住撇開了眼。如果說之前他還因為思路局限沒搞清楚這玩意是個什么動物的話,那么在梅朵說出那個扯淡的名字后,有關這神明的一切都仿佛有了線索,張連翹和他都在一瞬間根據之前的特征聯想到了某種動物,而在無奈地在再三和梅朵確認過這只尼瑪的其他特征后,他們倆不得不承認這個讓他們和偷獵隊都費了不少事的神獸居然真的很有可能就是一只原產地南美,一般生活在養殖場和動物園且廣泛流傳于我國網絡中的神秘生物…………羊駝。 “那些千里迢迢跑過來的偷獵的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估計得氣死,不過這羊駝究竟是怎么跑這兒來的呢,真是好奇怪啊……” 張連翹小聲地在沈蒼術耳朵邊嘀咕著,聞言的沈蒼術沒回答他,顯然是在自顧自地想事情,張連翹見他這幅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拉著他的手故意捏了捏,沈蒼術被他的小動作弄得有些無奈,瞪了他一眼也不吭聲,而見狀的張連翹把他們倆的手幼稚地前后晃了晃。 眼前的雪山一片銀白,相比起寒冷的冬天,如今藏區的天變得溫暖好客了不少,扎著小辮子的梅朵在前面小跑著給他們帶路,小靴子踩過枯黃的草地,斑斕的藏袍和天際的雪白讓這片土地看上去有種別樣的圣潔,她所跑過的地方都長滿了潔白的格?;ǘ?,袍子的邊角讓花海都為她讓路,這就在他張連翹和沈蒼術正沉浸在這寧靜祥和的一幕中時,一聲巨大的槍響聲伴隨著狗吠聲就在他們的身后響了起來。 “快??!我看見他們了??!那兩個小子就在前面??!抓住他們?。?!” * 曹尼瑪是只公羊駝,他起初生活在拉薩市一家特色生態養殖廠里,羊圈的外面就是望不到邊的雪山。他每天可以吃到兩斤胡蘿卜,每個月則能給他的主人帶來大量的羊駝毛,在這一點上,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其他十幾只羊駝都無法辦到,可是曹尼瑪并沒有因此感到驕傲自滿。 大多時候他都只是面無表情地在圈里咀嚼著胡蘿卜,注視著這個沒有什么意思的世界,他本以為能夠一直這么生活下去,可是直到有一天,養殖場因為經營不善,加上政府沒有提供后續的資金,曹尼瑪的這種舒坦的日子就這樣結束了,而他對他那個老實本分的主人最后的印象就是他站在后廚房和他的婆娘這么咬牙切齒地大喊大叫道, “什么發財好項目??!這農廣天下里都是胡說八道噠!這成堆的羊駝毛都銷不出去!我草泥馬的只能殺了吃rou了??!明天早上就殺??!就挑那只最大的殺??!” 曹尼瑪:“……qaq?!?/br> 養殖場廠長的話讓曹尼瑪驚呆了,他難以想象自己在給他產了那么多羊毛后這個絕情的康巴漢子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可是無論他怎么去和他的同伴傾訴,這些瞇著眼睛顯得十分無所謂的羊駝都沒把他的話放在眼里,無奈之下的曹尼瑪只能獨自沉浸在焦慮和害怕之中,而就在這天晚上,曹尼瑪望著擋在自己面前并不太高的磚墻和遠處若隱若現的雪山,終于還是用蹄子刨了刨腳下的沙地,大叫了一聲就跳過了關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磚墻。 那一躍獲得不僅是自由,還有很多精神上的東西,在此之前,曹尼瑪都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逃離那種一成不變的生活,他撒丫子朝著雪山死命狂奔時,冰冷的風把他的皮毛都吹了起來,可是這種奔跑在藏區無邊無際的草地上的肆意感覺還是讓他覺得自己的整個心都自由了。 因為從一只家養羊駝成了一只野生羊駝,曹尼瑪的生活方式就這樣翻天覆地了。他不再能輕輕松松地吃到切成塊拌著飼料的胡蘿卜,而需要自己去找那些能吃的干草,因為沒有人再修剪他的皮毛,他腦袋和身體上的皮毛也開始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厚,一直到有一天頂著一腦袋臟兮兮卷毛的他在納木錯附近遇到一頭正在喝水的牦牛時,這只本來正悠閑低著頭喝水的牦牛一看見湖面上印出來的那個恐怖的影子差點就一頭栽進湖里。 “媽呀你是什么東西呀!你嚇死人了你知道嗎??!我們青藏高原什么時候出了你這么個怪獸??!老子拱死你個裝神弄鬼的哞哞哞?。?!” 曹尼瑪:“……qaq” 牦牛的話實在是傷人了點,從前對自己長相尚還有幾分自信的曹尼瑪氣的眼睛都紅了,撩起蹄子就和這牦牛對踢了起來??墒堑却蚺芰诉@牦牛,他湊到湖邊準備喝上一口水歇一歇時,他自己卻也被湖面上上印出來的那個羊不羊,駝不駝的樣子嚇了一跳,而過了好一會兒,把自己丑哭了的曹尼瑪才用蹄子捂著臉委屈地在湖邊啜泣了起來。 自由的代價太昂貴了,作為一個孤獨的個體,他沒有族親,沒有同伴,雪山上的生活那么艱難,時不時還有可怕的鷹和豹子垂涎著他的rou體,膽戰心驚的曹尼瑪只覺得自己說不定哪天就會死在哪個不知名的地方里,而就在某一天,他在大雪中的山腳邊偶然間救了一個背著筐子暈倒在雪地里的小姑娘。 當時的曹尼瑪已經餓了幾天了,入冬后的食物越來越難找了,如今他在這段時間已經學著機警了些,可是這安全問題還是很值得當心。此刻一看到這小姑娘時,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筐子里翠綠色的青草,而在他小心地湊到這小姑娘的身邊時,他聽到這小姑娘小聲地哭泣著道, “奶奶……奶奶……我冷……嗚嗚……” 那一瞬間曹尼瑪猶豫了,說實話其實他對人類的看法并不好,這其中的原因有他之前遭遇的事,也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因為他前段時間恰好交了個藏羚羊朋友,有時候他們覓食遇上了也會聊幾句,那位藏羚羊朋友的妻子和孩子都被人類的偷獵者殺死了,所以曹尼瑪連帶著也對人類的看法愈發地差了一些,可是看著眼前這掙扎在死亡邊緣的小姑娘,曹尼瑪不知道為什么就遲疑了,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小姑娘背著朝山下走了。 這一念之差讓他救了那個叫梅朵的姑娘的命,后來曹尼瑪才知道她原來是為了奶奶的腿才來到山里冒著風雪采摘草藥的,默默地在心里覺得自己是做了件好事的曹尼瑪有點開心,而因為他的救命之恩,這個小姑娘在睜開眼的一霎,那張黝黑的小臉上立刻露出了激動到差點落下淚的表情。 “你……你是奶奶說的神明嗎!謝謝你救了我??!神明??!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 小姑娘語無倫次的話讓曹尼瑪有點傻眼,他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終只能尷尬地咩了一聲,而仔仔細細地將這個她從來沒見過的動物的身形上下打量了一圈后,原本還顯得有些虛弱的梅朵就差沒撲過來摟著他的脖子用力地搖幾下了。 “原來奶奶說的是真的……嗚嗚,她沒有騙人……原來山里真的有神明……嗚嗚嗚……” 一邊喃喃著一邊流著眼淚,梅朵喜極而泣的樣子讓曹尼瑪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時也有些莫名其妙。對于神明這樣聊瞧不起的稱呼他實在是不知道怎么回應,畢竟他自己是什么玩意兒,他比誰都清楚,總不好這么厚臉皮地去騙人家,可是梅朵這么看得起他,總讓他有些莫名的開心,他心里甚至在因為能成為一個小姑娘眼中的神明而隱隱地驕傲著,而在送梅朵下山的之后,他看著不遠處屬于人類居住的碉房,終還是在一片風雪中對趴在自己背上顯得暈暈乎乎的小姑娘小聲道, “喂,小丫頭,我的名字叫尼瑪……才不是什么神明呢,以后你可千萬別在這種時候來山上了,知道了嗎?” 半昏迷著的梅朵沒有聽清楚所有的字句,卻在暈暈乎乎的瞬間將曹尼瑪的名字深深記了下來,這只孤獨的羊駝本以為梅朵是因為自己救了他才會將自己誤認成她口中的神明,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對于這個小姑娘來說,這一次生氣的遭遇不僅僅讓她撿回了命,還讓她驗證了一件一直以來其實她并不相信的事情。 “梅朵??!梅朵??!你可算回來了……你去哪里了……嚇死我了……嗚嗚……” 站在村口的奶奶摟著自己哭的厲害,梅朵蒼白著臉,大大的眼睛里卻滿是神采,她還在回想著剛剛的事情,所以顯得有些回不過神來,而在抱緊面前滿頭白發的老婦人后,這個小姑娘情緒激動地大喊道, “沒事!我沒事!是神明救了我!奶奶!你真的沒有騙我!山上真的有神明!阿爸阿媽果然和神明生活在山上對不對?是他們讓神明來救我的對不對?” 梅朵這話一說出來,跑出來確認她安全的奶奶和其他村民們都愣了,他們互相對視了好幾眼之后才反應過來梅朵是什么意思,而在一陣尷尬的沉默后,梅朵的奶奶才看著她道, “神明……你看見神明了?梅朵,你不要胡說……神明怎么會讓你隨便看見呢……” “我真的看見了!奶奶我沒有騙你!神明就像你說的那樣有一身雪白的皮毛!就像太陽一樣神圣!我從來都沒見過和他一樣模樣的東西!這真的是神明呀奶奶……” 梅朵斬釘截鐵的樣子讓在場的所有成年人都不說話了,他們的心里里有疑惑有驚訝,但是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的苦澀,而這其中又以梅朵的奶奶最為尷尬,因為有關于神明的說法一開始就是她編出來給孫女聽的,如今孫女完完全全地信了她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而想到自己當初編造這個謊言的目的,這個一把年紀,滿頭白發的老人的眼睛便紅了。 梅朵的爸爸mama,她的兒子兒媳早就死了。因為生了病看不起,梅朵的奶奶用心地在家里照顧了他們好幾年,可是他們還是這么走了。 那時候梅朵還小,因為怕她難過,老人家才和村子里的人一起撒了一個謊。后來料理身后事的時候,因為要騙過這孩子,老人家就和梅朵說她的爸爸mama是被保佑著他們這個族的神明接上山去住了,所以才不能再和他們見面了。 這個謊一說就是好幾年,如今梅朵都快十歲了,她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所有村子里的人騙了。雖然她在心里也曾經有一些疑惑,可是當今天看到那個他從未見過的神明出現在她的面前時,梅朵還是選擇了相信,或許是人骨子里就會選擇去相信一些不會對她造成傷害的東西,而光是想到這可能是自己多年未見的爸爸mama給她的幫助,這個小姑娘就忍不住高興地大哭了起來。 “爸爸mama就在山上……太好了……太好了……他們在神明的保護下生活的很好,這真是太好了……嗚嗚……” 梅朵的哭聲讓村子里的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過在心里,他們并不太相信這樣一個孩子說的話。畢竟他們雖然也信仰著神明,可是對于梅朵嘴里的那個奇怪的東西他們卻覺得不太靠譜,可是就在這天之后,村子里的人山上遇到一些麻煩,總會有一個他們從沒有見過的神秘動物給予他們幫助,有時候是給迷路的老人指路,有時候是替孩子撿起懸崖邊的籃子,總之就在村子里的許多人都或多或少地目睹過這個神明存在后,他們終于不得不相信了梅朵當初所說的話……山上真的就存在著神明。 …… “你最近這么喜歡幫人類了?” 咀嚼著嘴里的干草,曹尼瑪的白唇鹿朋友桑格瞇著眼睛好奇地問了一句。聽見這話顯得有些懶洋洋的羊駝咩了一聲,接著望著山底下的碉房,哼了哼道, “那是……我可是他們的神明呢?!?/br> ☆、69 槍聲響起的那剎,沈蒼術和張連翹都愣了一下,他們這一路上都有將留下的痕跡處理掉,可是沒想到這些人還是這么快找了上來,如今正面對上他們難免會有一番沖突,而原本還興奮地跑在前面的梅朵一聽見那可怕的槍聲,立刻害怕地大聲尖叫了起來。 “別怕!梅朵,快過來快過來!” 蹲下身趕緊抱起了小姑娘,張連翹生怕這槍聲把梅朵嚇壞了,小心幫她捂住了耳朵,神色陰郁的沈蒼術下意識地擋在了張連翹和梅朵的前面卻沒有急著逃跑,而在將眼睛瞇了瞇,確認王老板和老何他們幾個并沒有來,反而是莎拉老鄭他們帶著幾條藏獒正沖著自己過來時,沈蒼術隨即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找死?!?/br> 話音落下,那幾只不斷狂吠著的藏獒便已經到了他們三個的面前,包括莎拉老鄭在內的七個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個個手上都帶著家伙。昨天發生在山底下的那件禿鷲傷人事件讓王老板老何在內的其他幾個成員都被迫被送進了藏區醫院搶救,如今就知剩下當時留在村子里沒有出來的那些莎拉等人,因為王老板重傷,他們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而就在他們完全沒想到的情況下,本來被關的好好的那二三十幾個村民卻忽然集體消失了,而留下的只有在羊圈里的幾個碩大無比的地洞。 對于這幾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洞,他們研究了半天也沒有搞明白這是村民們在什么時候用什么工具挖出來的??墒沁@事現在都弄成這樣了,如果他們還不把那個神獸給抓到,王老板就算在重癥病房里躺著也不會放過他們,而光是這么想著,包括莎拉在內的幾個偷獵者都有些臉色凝重了起來。 原本有這些村民被他們控制著,他們尚可以利用這點去威脅在逃中的小姑娘梅朵,可是如今這些看上去沒什么用的老弱婦孺居然就這么跑了,這讓他們始料未及之于又有些膽戰心驚。似乎從他們來到這個鬼地方之后,所遇到的事情就一件接著一件的詭異,先是那個神神秘秘的向導拉姆,接著又是那些忽然出現傷人的禿鷲,而就在他們派去租藏獒的人從拉薩回來后,莎拉他們在收拾了一下東西之后便帶著這些鼻子極其靈敏的兇猛犬類沿著雪山就找了上去。 在藏獒的幫助下,他們沒多久就發現了那三個他們找了一路的人。作為神明唯一線索的藏族小姑娘此時就躲在那個瘦巴巴的小子身后,其中一個顯得有些心急的偷獵者一看見這情形上來就準備抓人??墒撬氖峙龅矫范?,沈蒼術就已經往前邁了一步直接擋在了他的前面。 那大漢見狀一愣,皺著眉就想一拳打倒這個礙眼的家伙,畢竟之前沈蒼術在被他們關著的時候一直表現的像個沒什么大本事只會勾搭女人的小白臉,所以一時間這大漢也沒有怎么當心,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漢非但沒有打倒這個看上去不中用的家伙,反而在嗷嗚一聲后就被沈蒼術賞了一拳頭,而在痛苦地含著一嘴的血大喊起來后,沈蒼術直接用蠻力把那人手里的槍一奪,接著吼了一聲就把這大漢一腳給踹出去老遠。 這一下來的十分突然,這大漢足有一米九幾,因為是中俄混血,所以塊頭自然是比沈蒼術大了一圈。他們這波人普遍都是受過訓練,經常在外面走動的,自然是和尋常人不一樣,可是看著沈蒼術剛剛那輕描淡寫的一腳,他們一時間倒不敢貿貿然靠近了,而一邊的梅朵一看見這幕同樣也捂著嘴瞪圓了眼睛。 “唉,他以前可是靠著一把羽毛球拍和熊瞎子打架還打贏了的人,唔,之前好像還有猿人……是半年前嗎……” 摸摸梅朵的腦袋小聲地開口,張連翹若有所思地這般嘀咕著還不忘和一臉驚訝的小姑娘對視了一眼,沈蒼術這身手完全是這么多年在野外生存中練出來,如今雖然不能說打贏恐龍吧,但是暴打老鄭,腳喘莎拉的能力還是有,之前看他身上有傷他還奇怪,現在想來應該是他為了保護村民們才故意忍著沒暴露自己,這般想著,張連翹就有些感慨,沈蒼術的責任感和溫柔永遠都是這么含蓄,雖然他不會說,可是對于他在乎的,他永遠都會沉默地去保護。這種感覺或許正是吸引著他的原因,所以他才會一天比一天的更喜歡他。 “啊……” 眨巴著眼睛的梅朵顯然并不能聽懂他說的話,不過看張連翹的神情應該是在說拉姆很厲害的意思,她之前一直沒想到看上去兇巴巴的拉姆居然是這樣一個厲害的漢子,而同樣也顯得十分震驚的莎拉大老遠地看見站在那兒顯得神色鎮定的沈蒼術,這個漂亮的混血女人先是收斂了些表情,接著曖昧地笑了起來。 “拉姆,很不錯嘛……所以說你之前一直都在騙我們嗎?唉,我真是小看你了,難怪你會讓我這么牽腸掛肚,可是你別忘了,你現在站著的那個地方,我隨時隨地就能用手上槍要了你的命!現在快過來我的身邊,把那女孩交給我們,再把那個膽敢逃跑的云春家伙殺了,我就讓老鄭他們放你一條生路怎么樣?畢竟我們的交情在那里啊,親愛的拉姆……” 莎拉的話讓沈蒼術不耐煩的皺起了眉,可是比他臉色更奇怪的反而是在他旁邊的張連翹,似乎是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仔細在腦子里確認了好幾遍對面那個長相出挑的大美妞真的是在和他家沈處長說話,說的還是很不正經的調情話。這般想著,張連翹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而被他盯著的沈蒼術尷尬地撇開了眼,接著轉過頭一臉暴躁地解釋道, “什么都沒有!你別聽她胡說!” “哦……是嗎?!?/br> 眨巴眨巴眼睛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張連翹摟著茫然的梅朵一臉鎮定,可是這心里還真有些不對勁。不過他們倆昨晚還膩在一塊,真要是現在就懷疑沈蒼術怎樣養那也不至于,畢竟他也了解沈蒼術,知道他從來都是個不解風情的人,自然不可能去主動招惹這種桃花,這么想著,張連翹也把那點酸溜溜的想法給壓了下去,而在看了眼那頭顯得虎視眈眈的幾個偷獵者,他先是皺了皺眉,接著往前走了幾步沖那些拿槍指著他們的偷獵者開口道, “各位啊,容我說一句吧,你們現在就算把梅朵帶走也沒有用的……因為你們要找的神獸根本就不存在,這里的生態鏈已經形成,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出現新的物種……” “別他媽胡說八道!就是你這個小子把那些怪鳥給招來的吧??!老板早說你不對勁??!果不其然??!你到底做了什么!” 舉起槍直接大喊了起來,那個高塊頭老鄭看上去十分的暴怒,甚至還將王老板他們重傷的事情全數算到了張連翹的身上。一聽到這話張連翹就愣了一下,在撇了眼邊上的沈蒼術后,他笑了笑后直接沖警惕地盯著他的老鄭他們幾個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