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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禹惱了,站起身罵道:“你說誰不講理,你給小爺站出來,把話講清楚嘍!” “說你,白明禹!”那學生倒是絲毫不怕,即便身板薄弱但依舊挺直了腰桿,瞧向白明禹的時候一雙眼睛明亮憤怒,“你在學堂里帶人逃課肆意游玩也就罷了,不愛學習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但你不能因為幾句口角就打傷同學!” 白明禹愣了下,一臉茫然:“我打誰了我?” “你打了我表弟方繼武!” “方繼武是誰?” “……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明禹是真的不記得這個人,族學里分了三班,上百號人呢,他也不能每個都熟啊。倒是眼前跟他嗆聲的這人他認識,是族學里成績最好的一個人,名叫王敬秋,也是他大哥成日里掛在最邊上的別人家孩子——只要發了成績,他爹和大哥就能把這人念叨上一天,他大哥還行,只念叨,他爹就不一樣了,說急眼了還拿巴掌打他后腦勺。 白家族學和其他家有所不同,族學門前庭院里立了方柱,上面刻了歷年成績最優人的名字,之前一排清一色的都姓白,后頭才輪到其他家的孩子落在二、三等位。而到了白明禹讀書的這兩年,也趕上王敬秋這么一個擅讀書的人,一連刻了幾年“王敬秋”三字于榜首。 白明禹為此沒少挨訓。 但考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兒,白明禹在家聽了太多夸獎王敬秋的話,加上這人又太過古板,說一不二的,他也就敬而遠之,盡量減少接觸。 王敬秋也對白府這位二少爺敬謝不敏,但事出有因,他咽不下這口氣,首先發難。 白明禹道:“小爺哪次打人沒認過,你那個什么表弟我沒打過,少把賬賴在我身上,甭管傷得多重,不賠錢??!” 王敬秋怒道:“誰讓你賠錢,我要你去賠禮道歉!” 白明禹不耐煩道:“做夢吧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說了幾遍沒打過,別蹬鼻子上臉??!” “你前幾日還和他在學堂吵架,全班同學都可作證,”王敬秋氣得胸口起伏,但他目光掃到哪里,其他學生都在回避,壓根沒有人站出來替他說一句。王敬秋咬牙道:“他們怕你,我不怕,今日我只求一句公道,三日前是不是你和方繼武吵架,推翻了他的書桌,還威脅要打他?” 白明禹這幾天沒怎么惹事,唯一算得上小鬧一回的就是推翻書桌那事,模糊記起一些,點頭道:“是有這么回事,原來那孫子是你表弟?!?/br> 王敬秋道:“那你是承認,之后哄騙他去了東郊小巷將他毒打一頓了?” 白明禹道:“別瞎說啊,少爺沒干這事,你問其他人,我這幾天都蹲在劇院吃糖糕和羊rou鍋子,壓根就沒去過東郊?!?/br> 周圍幾人紛紛附和,別的不好說,但逃學這事可是他們集體活動,羊rou鍋子都吃了三回了。街口飯館里新請來一位馬師傅,專門切羊rou的,rou片薄如紙,肥瘦相間,下到銅鍋里去滾上一圈兒就已熟透,沾上滿滿的麻醬汁兒佐料,忒香。 就是天熱,悶著吃了一頭汗。 王敬秋聽見周圍人左一句右一句幫著白明禹說話,臉都氣得漲紅,摔了袖子道:“你們一伙的,他們當然幫你說話?!?/br> 第38章 血封酒海 白明禹最不耐煩這樣的,擼著袖子就要上去,謝璟攔他:“別在學堂鬧事?!?/br> 白明禹瞪著前頭的人,頭也不回:“知道,我就是去同他講講理!” 他這么說,袖子都沒放下來,謝璟也不敢讓他過去,正好先生抱著書進來,好歹是先把人按住坐下了,兩邊沒鬧起來。 這位老先生講課和白明禹說的一般,枯燥無趣,果然半堂課之后先生自己睡著了。 白明禹在教室坐不住,抬頭瞧見最前面一排埋頭用功念書的王敬秋更是心煩,低聲問了謝璟:“噯,你走不走?我可不在這待了啊?!?/br> 謝璟略想一下,跟著他一同出去。 白明禹眼不見為凈,出來族學心里稍微痛快了那么一點。 謝璟跟在他身邊,一邊走一邊問他:“二少爺前幾天怎么跟人鬧起來了?” 白明禹撇嘴:“瞧他不順眼唄?!?/br> 謝璟笑道:“這也難得,你以前從不在院子外頭亂撒氣,一定是那人說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惹到你了對不對?” 白明禹聽他這么說心氣兒順了不少,跟謝璟勾肩搭背走在一處,“我就知道你跟我好,換了旁人我都不告訴他,”他壓低了聲音小聲道,“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有人找我麻煩,起初我以為是無心的,可這次數多了,我又不傻,逮著一個問上幾句就問出來了呀!” “怎么回事?” “還不是因為壽禮鬧的?!卑酌饔淼溃骸扒靶┤兆泳艩敳皇钱敱娝土藟鄱Y,那幫人被那十五萬壇子酒水的訂單給饞得轉了圈,自己咬不到rou,就在家里亂嚼舌頭,有什么樣的老子就有什么兒子,自己家里頭瞎說就算了,還敢跑到學堂當我面兒說,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謝璟冷了臉:“那人說九爺了?” 白明禹搖頭:“那倒沒有,給他一百個膽兒也不敢,說我大嫂方玉柔?!?/br> 白明禹和那個方繼武的私仇說起來也簡單。 方繼武說起來,還和白家沾著親戚。 黑河方家有獨門釀酒手藝,方家老爺早年留洋歸來,又改良了家中秘方,也不管族里那些陳舊迂腐的規矩,愣是把一腔心血創建而成的酒廠和秘方都交給了女兒方玉柔。等到女兒結婚嫁入白家,白方兩家更是親如一家,一起興辦酒廠,把生意越做越大,省府白九爺來之前,他們已在黑河建成三家酒廠,規模在當地算是數一數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