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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低身體,呲起牙齒,執拗的擋在顧懷山面前,哪怕他明知這是螳臂當車,以卵擊石。 可有些事,不是知道了做不到,就可以不去做的。 在九尾狐來到顧懷山面前三米左右的位置時,郎二也猛地撲了出去,他仿若離弦的利箭,以超越以往極限的速度,亮出狼的利爪,撲向九尾狐那喜笑著的面門。 然后……于半空,被一條狐尾重重的拍開,砸到地上時滾了好幾圈,再爬不起來。 沒有奇跡,實力的差距這樣大,他本就沒有任何贏面。 九尾狐甚至沒有因為他的攻擊而分一下神,停一下步伐,它輕松的仿佛拍開了一只蒼蠅,依然維持著原來的步調,向著顧懷山走來。 它走的不緊不慢,在郎二看來是對獵物志在必得的自信,對方并不急于享用美食,反正獵物無論如何都逃不掉。 可事實并不是這樣,它是在警惕,在忌憚。 這個同族的厲害它已經領教過,雖然它現在的身體已經不同于之前的鯉魚像,鯉魚像是石頭做的死物,適合隱匿,卻不適合作戰,它眼下獲得的這具狐軀可以將它的實力完全發揮,但這就能贏嗎? 它并沒有這樣的自信。 但它敢于再次與顧懷山對上,因為,它發現了對方的一個弱點。 瞇起的狐眼打量著顧懷山,這身干凈又純粹的氣息,若非顧懷山主動暴露,即便它是顧懷山的同族,它也無法看透對方內里究竟是個怎樣骯臟丑惡的東西。 對方在藏匿,跟它的藏匿又不同,它藏匿是不想引起人間的注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耽誤它們的大計。 可今夜,魔重現人間已經勢必遮不住了,這消息會在人間迅速傳開,但這也無關緊要,畢竟眼下的人間,還有什么能阻止它們呢? 但顧懷山不是這樣的,在魔的存在已經暴露的現在,他依然在藏匿,他在避諱什么? 或者說,他害怕自己的身份被誰知道? 無論是誰!這絲顧忌都將成為他今夜最大的弱點! 致死的弱點! 白狐終于來到了顧懷山面前,光是它蹲坐在地的陰影,都仿若一座黑沉沉的小山,將顧懷山單薄的身形完全遮蓋。 它抬起了一只前爪,伸長那仿若人類一樣分開的五指,用食指指尖,尖利如刀的指甲,緩慢的,一寸寸的,刺向顧懷山胸口,心臟的部位。 它看著眼前一直站在原地,即不逃跑也不退避的顧懷山,瞇起的狐眼里是惡劣的笑意。 你是要撕破苦苦維持的偽裝,還是就這樣被我剜心而死呢? 顧懷山面無表情,似乎是被嚇呆住了。 被打的趴在地上的郎二強撐著四處都在痛的身體,想要爬起來阻止,可那作痛的骨骼和內臟讓他站起來都是困難。 他終究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那黑色的指甲,刺穿顧懷山胸前的衣服,然后是皮rou,是心臟…… 可這個順序剛剛進行第二步,顧懷山什么也沒有做,他只是站著,并且,在被九尾狐的陰影完全遮蓋住,郎二看不到的視線死角里,對著九尾狐的喜面,露出一抹譏諷的嘲笑。 而后,剛剛刺破了衣物的指甲就仿若觸到了什么高溫的火焰,無端的自燃起來。 金紅的火焰迅速蔓延,攀上九尾狐潔白的身軀,它連退數步,九條狐尾蘊藏的魔力一起調用,才堪堪碾滅這縷火焰。 能對它造成這樣大的傷害,這絕不是凡火,這是顧懷山的力量嗎?不,絕不是!同為魔族,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使用這樣隱隱藏著一來自浩渺星辰的星力,是天下邪魔克星的神火的! 這是……它隱隱想到了什么,猛地扭頭向著側方看去。 “喵~” 在九尾狐視線所指的地方,橘貓蹲坐著,眨著無辜又可愛的眼睛,像一只普通的貓那樣,叫了一聲。 這看起就是一只普通的凡貓,但九尾狐內心卻警鈴大作,它沒有白易然的記憶,但它有鯉魚像的記憶。 在不久前的白天,這只貓在它面前露出過全然不同的兇相,不過并沒有完全展露,它也就沒有對對方提起足夠多的忌憚。 它今夜關注的重點只有顧懷山,對于這只早先一步,向它趕來的橘貓,它則設下了十二道擋路的魔障幻境,暫時困住對方,準備將顧懷山解決掉后再來看看對方的真身。 按理來說,這十二道來自人心最底層,最原始,最深刻喜念的魔障,便是超脫于世的得道高僧,也未必能掙得脫,更何況是在這樣短的時間? 現在輪到它來問了,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可它并不會說話,它分別瞥了一眼顧懷山和橘貓,短暫的思慮后,它暫時丟下了這位同族。 因為橘貓給它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仿佛這是它命中注定的克星一般! 關凜甩了甩尾巴,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開始往前走,在連廊內部走。 九尾狐也在走,它在連廊外邊走,跟關凜保持一樣的步速,中間只隔著連廊兩米一間隔的粗大的繪著紅漆的石柱。 它的視線緊盯著連廊內的橘貓,可橘貓的身影卻在前行的過程中,時不時隱匿在粗大的石柱之后。 因為月光的角度,影子投影在關凜身前,在他每回走出石柱的遮擋前,身前投影著的影子總會先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