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謝懷源“……” 她見謝懷源沒得反應,膽子逐漸大了起來,一時思緒亂飄,想著毛發乃是氣血根本,謝懷源頭發烏黑濃密,想必是氣血旺盛,難怪看著膚白如玉卻又不顯得病態,她看著那一頭黑發,有些心猿意馬,手里飛快地動作,轉眼就辮出幾條小辮子來。 謝懷源斜了她一眼,問道:“還未好?” 華鑫手一抖,顫聲道:“就快了就快了?!?/br> 謝懷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道:“你去把鏡子取來?!?/br> 華鑫爪子又是一抖,結結巴巴地道:“不,不必了吧?!?/br> 謝懷源轉過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華鑫縮著脖子老老實實地就去拿鏡子了,取來后謝懷源對著鏡子照了照,自然看到了那幾根花里胡哨的小辮子,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華鑫。 華鑫努力誠懇道:“其實你這樣挺好看的?!?/br> 謝懷源對她招了招手,華鑫膽戰心驚的走過去,卻被他一把攬在懷里上下呵癢,華鑫先是一怔,然后癢的感覺排山倒海般的襲來,她一邊躲一邊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別,別碰我的腰!” 她幾乎被癢出眼淚,左扭右動卻逃不開,連聲告饒道:“大哥哥,小公爺,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腰,??!我的腰!好人,嗚嗚嗚,我真知錯了?!彼龓缀醮贿^氣來了。 謝懷源緩緩松開手,面色冷清依舊,衣襟不曾亂一絲,反觀華鑫,目含秋水,雙頰紅艷似桃花,頭發散亂,活脫一副被人蹂|躪過的樣子。 華鑫倚在他懷里,無力地喘了一會兒,才怒道:“你怎么能這樣呢?”居然撓癢癢,簡直太賴皮了!想了想,又補充一句:“稚童把戲?!?/br> 謝懷源淡淡道:“有用便可?!?/br> 華鑫表情一滯,似乎是思索了一會兒,吭哧吭哧了半天才道:“我錯了?!?/br> 謝懷源看了一眼自己垂下的長發。 華鑫尷尬道:“不是這個…是大皇子的事?!彼痤^,目光與他平視:“我應該告訴你的,我知道這種事…不該藏著掖著。兩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便是交心,更何況是…這種事了?!?/br> 謝懷源慢慢道:“你以為我這些日子以來針對他,只是為了爭男子的一時意氣?為了面子?” 華鑫茫然地看著他,就聽他繼續道:“我只不過是想告訴他,我們謝家和他不是一路人,讓他少打你的主意,以絕后患?!?/br> 華鑫澀然道:“你竟然不惜與他決裂?” 謝懷源淡淡道:“本來也不如何好?!?/br> 華鑫又有許多話想說,譬如原來就算關系不好還能顧得了面上情,再譬如這時候翻臉只怕以后會有大麻煩,但她還是什么都沒說出口,只是伸手環住謝懷源的腰,好似嘆息地道:“我知道,你待我是極好的?!?/br> ☆、51|好戲開場 謝府圈湖而建,重重亭臺閣樓掩映,占去兩條街道,謝府的院子共八進八出,據說第一任謝國公本想建九進九出,取陽數中的最大之數,后為了避諱皇家,只得忍痛把最后那一進給拆了。 今日是謝必謙的壽宴,謝必謙此人雖本事平平,卻架不住他生了個好兒子,讓原本已經有些敗落的謝家重振旗鼓,不但從蠻族那里奪回了原本陷于敵手的丞國,又屢立戰功,光耀門庭,所以有不少世家都看在謝懷源的面子上,一早就使人遞了話,說是要給謝老國公祝壽。 因著今日是大喜,所以久病的謝必謙被人扶著,打算親自招待客人,而曹氏站在垂花門外,準備接迎來往的女眷。此時時候尚早,因此并無幾個人前來,可她的面色卻有些僵硬,適才有個好事的夫人哪壺不開提哪壺,拉著她問謝懷流到底怎么了,幸好被另外一個跟她一道前來的夫人給扯走了。 碧姨心疼地看了一眼曹氏滿面疲憊與恚怒,還不得不硬是撐著笑臉,于是給她遞了塊帕子過去,低聲道:“夫人,您先歇歇吧,左右現在沒多少人,不如先養養精神,等到了時候且有的忙呢?!?/br> 曹氏用絹子摁了摁額角,點頭道:“那就依你吧?!比缓缶腿斡伤鲋氐搅擞品崎w。 曹氏閉著眼睛靠在大迎枕上歇息了片刻,見碧姨端著一碗甜湯進來,猛地張開眼,問道:“花萼相輝榭那里都布置妥當了?” 碧姨點點頭,壓低聲音道:“都安置好了,只等著人一來,就可以…” 曹氏道:“等再過兩刻,你便遣了馮家的去叫郁陶,就說是讓她趁著宴會還沒開始,去花萼相輝榭那里布置一番,咱們要在宴客?!鳖D了頓,她補充道:“你記住,凡是跟我親近的人都不要去叫她,讓毫無干系的馮家的去便可,一是出了事,咱們好推脫,二是未免她起疑心?!彼珠]上眼,嘴角卻掀起一片詭譎的波瀾道:“等到壽宴一開始,我便帶著賓客去花萼相輝那里,到時她就是生了千張嘴,怕是也說不清了?!?/br> 碧姨點了點頭,立刻下去辦了。這時,一個大丫鬟打起簾子,對著曹氏道:“夫人,大殿下來了?!?/br> 曹氏笑著起身道:“真是勞煩他了?!闭f著就略微理了一下妝容,抬步走了出去。 她一進正廳,就看見大皇子端坐在那里,她微笑著行禮道:“大殿下?!?/br> 大皇子連忙扶她道:“姨母不必多禮?!?/br> 曹氏故作出一幅惶恐之色,連連擺手道:“甚么姨母,使不得使不得?!贝蠡首右幌蚰標?,內里又是倨傲,她當然知道大皇子今日為何對她如此客氣,因此十分識趣地道:“靜怡夫人把事都告訴我了,殿下能看上郁陶,那自然是她的福氣?!?/br> 大皇子面上一喜,問道:“那姨母…?” 曹氏不急不慢地呷了口茶:“殿下且等等,那孩子性子倔,我已是命她去了花萼相輝榭,到時候你再去找她,你們年輕人閑話一二,總是好的?!?/br> 大皇子面露狂喜之色,躬身道:“多謝姨母?!?/br> …… 郁喜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梳妝打扮,她給頭上掛了只累絲紅寶鳳釵,垂下的明珠叮咚作響,脖子上還帶了珍珠攢花的項鏈,顆顆明凈滾圓,穿了一身百蝶圖的大紅色褙子,誓要壓華鑫一頭。 她打扮停當后,匆匆地往悠菲閣那里趕,路上正撞見了馮家的。那低垂著頭,馮家的雙手緊握,一副緊張樣子,還不時左顧右盼一番,模樣著實惹人生疑。 郁喜看了幾眼便覺得不對,高聲道:“你給我站??!” 沒想到那馮家的不但沒停下,反而裝作沒看見,越走越快,郁喜大怒,指使幾個丫鬟婆子道:“你們還不把她給我攔??!” 幾人反應過來,一擁而上,擰胳膊的擰胳膊,往前拽的往前拽,把她壓到了郁喜的面前。郁喜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狐疑道:“你剛才跑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難不成偷了我母親的東西?” 馮家的連連叫屈道:“我哪敢?!實是有事要辦,沒聽見小姐叫我!” 郁喜豎著眉毛道:“有什么事這般重要,你且說來聽聽,若是不重要,我就揭了你的皮!” 馮家的故作遲疑,還是道:“是夫人吩咐的,要讓大小姐去花萼相輝榭幫著布置?!?/br> 郁喜咬牙恨道:“母親居然叫她不叫我?”她一想,又搖頭道:“不對,便是如此,你一副緊張樣子做什么?這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br> 馮家的一副瑟縮樣子,吞吞吐吐地道:“聽說,聽說是夫人打算讓大皇子也提早過去,讓兩人見上一見,卻又怕別人閑話,所以這才想出這么個法子來?!?/br> 郁喜雙眼一黑,指尖冰涼,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母親居然幫她都不幫我?!難道我就比她差了這么多?!”她身子晃了晃,扶著身邊丫鬟的手才勉強站,用力握緊雙拳,心里生出一股狠意來。 她壓低聲音對馮家的道:“從現在起,你只當已經去請過郁陶了,只用回去復命便可,別的不要多管?!?/br> 馮家的驚道:“小姐!” 郁喜看了她一眼,還是覺得不放心,對著身邊兩個高壯的媳婦子道:“你們看住她,別讓她跑了?!彼晦D頭,對著身邊的大丫鬟道:“咱們走,去花萼相輝榭?!彼е腊l狠道:“我就是拼了命,也定要拼出個前程來?!闭f著就扶了扶髻,和大丫鬟轉身去了。 那馮家的低著頭,身子瑟瑟發抖,誰都沒看到她嘴邊卻含著一絲笑容,真是對不住了夫人,各為其主,我幫著小公爺辦事,二小姐若是不出事,出事的就是我一家老小了,反正二小姐也挺樂意的,不是嗎?就當是全了她一番心愿了。 …… 華鑫和謝懷源坐在一棵高大的梧桐上,借著蒼翠的葉子遮掩著自己的身形,若是有人眺望,很難發覺樹上還藏著兩個人,但樹上的人卻盡可以向遠處眺望。 華鑫手搭涼棚,舉目遠眺著花萼相輝榭,一邊有些后怕地自嘲道:“我還想著已經把謝夫人想得夠陰險了,沒想到她還是能更加毒辣,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謝懷源微嘲道:“她一向是了得的?!?/br> 華鑫想了想,又問道:“你這般雖是算計了郁喜,可你和她到底是兄妹,她名聲毀了,會不會牽連到你?” 謝懷源道:“她自己坐下丑事,與我何干?倒是你…”他微微皺著眉,看著華鑫。 華鑫無所謂道:“反正壞的是郁陶的名聲,我倒是不覺著什么?!彼鎏齑蛄藗€哈哈道:“女子的名聲再好,也不過是為了以后嫁個好人家,我不是還有你嗎,想來是不用愁這個的?!?/br> 謝懷源隱約露出一絲笑意,慢慢道:“萬一你被人笑話了呢?” 華鑫無所謂道:“笑話就笑話唄,我被人笑話的時候還少嗎?”她嘆氣道:“說起來,這次謝府的名聲怕是就…” 謝懷源淡淡道:“等到郁喜和姬奉圣成了好事,這事自然也就改過去了。且謝家在鎬京只是客居,總有一日要回到封地去的,那時候還擔心怕什么名聲嗎?” 華鑫往他身邊靠了靠:“你考慮得倒真是長遠,”又不懷好意地笑道:“郁喜這回可真是得償所愿了?!彼肓讼?,問道:“說起來,你不去迎客,老國公居然沒說你?” 謝懷源道:“我只說有些公事要處理,可能要晚些回來?!?/br> 華鑫笑贊道:“這是個好法子,趕明我也試試?!?/br> 謝懷源目力頗好,看著矗立在水邊的花萼相輝,慢慢道:“咱們走吧,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br> …… 碧姨站在曹氏身邊,扶著她的手向著正堂走去,一路上她都皺著眉,還是忍不住問道:“夫人,說起這事來,奴婢想要多嘴一句?!?/br> 曹氏淡淡道:“你說?!?/br> 碧姨問道:“到底郁陶小姐和咱們小姐是名義上的姐妹,您這般作為,會不會有礙她的聲譽?” 曹氏苦笑道:“連你也覺得,我是不把郁喜放在心上?”她看見碧姨低下頭,輕嘆道:“我知道,郁喜這些日子都在怨我,怨我不給她個好前程,更怨我不幫著撮合她和大皇子,可我今在這里說一句吧,我從未打算把她嫁入門第高的人家?!?/br> 碧姨愕然地看著曹氏。 曹氏滿面疲倦地道:“她那性子,實不應該嫁到高門大戶里,更不該嫁入皇家,若是大殿下有朝一日能成了皇上,她還不得在深宮中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下?就是大殿下以后是王爺,那身邊身份高手腕多的女子也少不了,郁喜如何應付的過來?名聲差點就差點吧,等郁陶跟了大殿下,自然就會沒過去的,我當初還是為人外室呢,不也熬了過來?到時候,給她挑一戶門第低些家世清白的人家,她若是有個麻煩,咱們也能時時說上話?!?/br> 碧姨眼底一酸:“您一片慈母心腸,小姐她會體諒的?!?/br> 曹氏淡淡道:“我現在沒什么想頭了,只盼著她哥哥能爭點氣,好撐著我們娘倆,日后不至于被人搓圓揉扁。只要流兒有本事,我和郁喜的日子才能好過?!?/br> 碧姨聽得心中發苦,要說這兩個子女里,她最喜愛的當是郁喜,最寄予厚望的當是謝懷流,可惜,兩個都明白不了她的苦心。 曹氏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走吧,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好戲也快開場了?!?/br> ☆、52|7.9 郁喜匆匆趕到花萼相輝榭,好似怕誰搶在了她前面一般,她站在寬廣的廳門外,揮手讓幾個丫鬟退下躲遠些,然后獨身一人緩緩走了進去。 花萼相輝榭建的位置頗好,正對著湖心的小島,對面還有一處頗寬敞的正廳,可以讓宴會時賓主盡歡。郁喜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扶了扶鬢邊的金簪,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地看著門口。 水榭的門窗現在還都是關著的,郁喜在里面走了幾圈,手里的帕子緊了又松,漸漸覺得這里原本頗淡的一股香味竟然逐漸濃郁了起來,她聞著有些心煩,剛想抬起腿去推開窗子透氣,忽然身子一軟,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她心里著慌起來,努力想動一下,卻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而那撩|人的香氣卻漸漸的密布整個廳室,她用力喘息了幾下,卻感覺腦海不由得幻化出許多旖|旎的幻象來,那幻象香|艷露骨,好似春|夢一場,讓她一陣眼暈耳熱,口干舌燥,整個人癱在椅子上,不由自主地重重喘息起來… 大皇子今日的心情極好,心里滿是要得償所愿的快慰,一路急步走向花萼相輝榭,想了想,又揮退了身邊的侍從,獨自一人走到了廳堂里。他一走進,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其中甚至還帶了一股yin|靡的味道,讓人浮想聯翩。 大皇子不比郁喜,自然是知道這是什么味道,不過他又不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而且今日本就是為了華鑫而來,便是出了事,也不過給他多加了一分籌碼,因此只當這事是曹氏做的,低低地輕笑了幾聲,眼底帶出幾分yin|念來。 他再一走進,依稀在曖昧的淡薄的香霧中辨出一個女子的身形,那女子緊緊地絞著雙腿,嘴里低低地呻|吟,那聲音纏綿火熱,好似春日里的貓,聽著便叫人心癢難耐。 大皇子的喘息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感覺久未有反應的下|身在催情香和那女子的雙重刺激下蠢蠢欲動,他加急走了幾步,發現那女子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華鑫,竟然是郁喜,他微微怔了一下,就在這片刻的功夫,郁喜微微睜開眼,見是個高大男子,竟主動糾纏了上來。 大皇子又是一怔,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但此時兩人上半身糾纏間,衣物已經散開了不少,他下意識地伸手抱住郁喜,此時欲念沒頂,他已是忍不住了,雙手帶著些渴求的上下移動開來… 曹氏站在湖的一側,向著花萼相輝緩緩望去,低聲問碧姨道:“那藥效怎么樣?此時那味道…都散的差不多了吧?” 碧姨也低聲回道:“回夫人,那老道說了,這藥效用雖強,但散的也快,不過一時片刻便會散干凈,爐子里連一丁點痕跡都不會留下?!?/br> 曹氏皺眉道:“散的那般快,不會沒了效用吧?” 碧姨搖頭道:“只要是聞見的人,那藥力是持久不退的?!?/br> 曹氏微微點頭,扶著她的手進了宴客的正院,沖著一眾來賀壽的夫人笑道:“雖說我們家里沒那許多規矩,但男人們喝酒,咱們在一旁,他們必然喝不盡興,咱們說笑也不暢快,不若咱們去風入湖那里的花萼相輝榭坐坐?” 這話說的底下的一眾夫人都笑了起來,其中一個身量頗高的,看著爽朗利落地道:“早就知道謝家的風入湖景致是鎬京一絕,一直未曾得見,今個可算是拖了你的福,讓我們幾個開開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