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第二日清晨,霍菡嫣便拖著薛嚴上街,在大街上拿著一個白面書生的面具,罩在自己臉上。只剩下一雙宛若星辰的眼眸,盡是流光。 “喜歡?”薛嚴掏出錢袋付錢,一邊略帶嫌棄的盯著她臉上的面具。這面具上畫的人臉總感覺怪怪的,也不知好看在何處。 霍菡嫣將面具移開,笑語嫣然的說道:“不喜歡也要入鄉隨俗啊,你看這大街上都是文人雅士,就是你一身黑紫色的袍子,多格格不入??!”說完將面具罩在他的臉上,只余下一雙寵溺縱容的眼眸,頓時笑得更歡,“這樣正好?!?/br> 素言看著自家郡主玩得歡樂,而寧遠侯又一副沒轍的模樣,不禁偷笑。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如此開心的郡主了,從三年前那些事情過后,郡主的神色幾乎都是淡淡的,就算偶爾臉上掛著笑,眼眸中也是死氣沉沉的。 “姑娘,來看看這白玉簪,配上姑娘的膚色,那可是熠熠生輝,美得不得了??!”面具攤上旁邊,賣簪子和玉佩的中年婦人,笑迷了眼睛盯著霍菡嫣。剛才她可看見了,這姑娘身邊的男子付錢那叫一個慷慨,做生意的誰都希望遇見這么一位金主,連忙朝霍菡嫣推薦。 霍菡嫣目光看向攤子瞅了瞅,哪里是什么白玉簪?明明是一種白色的石頭,雖然并非玉質,倒是蠻特別的。簪子上宛如竹子一般,有竹節隔一段就凸一點。待薛嚴付完帳,中年婦人千恩萬謝的模樣,霍菡嫣不禁上前將他拉到一旁,微微皺眉?!斑@白簪子頂多值二十個銅板,你剛付了多少?”她方才分明看著他掏了錠銀子出來,就算薛家再有錢,也經不住他這般的花法啊,若是有朝一日他囊中羞澀當如何是好?!澳氵@般敗家,以后家中的銀兩遲早被你敗光?!?/br> 這話說來倒是夸張了些,薛少宸經常一擲千金,也沒見他何時在銀錢上窘迫過。不過如今他這般見自己多拿一會兒,便買下來。那是不是自己看上某個男子,他也買下來???! “以后府中一切借由你執掌,又怎會敗光?”薛嚴笑得意味深長,讓霍菡嫣驟然紅了臉,轉身喏喏的念叨:“……誰要替你掌家?!贝竭叺男σ鈪s是藏也藏不住。 正在此時,從右邊的街道上走出一群人,讓霍菡嫣身形猛然一震,笑容也凝結起來。自然薛嚴也第一時間注意到讓菡嫣反常之人,目光凝視著對面,唇邊勾起冷笑。而對面之人掃視著人群,頃刻之間也看見,與眾不同的寧遠侯和已然毫無笑意的霍郡主,邁著步子走上前來。 “賢王倒是陰魂不散?!毖揽谖侵型钢┰S嘲弄。 霍菡嫣看見之人正是凌江羽和當日送親的幾個熟面孔,只見凌江羽臉上儒雅笑意未減半分,可所有人對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只見他溫和一笑,“本王竟不知,侯爺對咸州朝圣也有興致?!闭f完對一旁的霍菡嫣,微微蹙眉,帶著欣慰之色,輕聲說道:“你沒事便好?!?/br> “有勞王爺費心,菡嫣無恙?!被糨真搪晕⒏I?。而此時素言和薛嚴的隨從也跟著走過來,素言面色有些煞白,將手置于胸前矮了矮身子,“奴婢素言參見賢王殿下?!本谷粫诖藭r見到賢王殿下,賢王乃是送親使者,此番是要將郡主送去垣國和親嗎?! 凌江羽微微抬手,溫潤的笑道:“免禮?!闭f完上前一步走到薛嚴身側,眉目輕揚,輕聲說著,“既然本王與侯爺如此有緣,不如一同逛逛?”儼然已成為對持模樣,在他心中大約覺得當日在蘭州劫持菡嫣之人,便是薛少宸。 可是大概是凌江羽太過儒雅,而薛嚴雖然俊美異常卻透著獨特的血腥味和隱隱的強勢,氣氛一時之間倒是有些怪怪的。 “王爺抬愛,可惜本侯與王爺……嘖,有緣無份?!毖啦唤櫭几袊@,用嫌棄且詭異的眼神盯著凌江羽,仿佛說得煞有其事的模樣?!皼r且本侯并無分桃之趣,王爺心意本侯也只得辜負了?!?/br> 看著薛少宸如此胡謅的模樣,霍菡嫣頓時破顏嗔笑,而凌江羽的臉色卻瞬間難看。 ☆、46|4.11 見霍菡嫣嗔笑的模樣,薛嚴唇角不禁微勾,眸光出現一絲迷離,宛如幽深潭水,當真是魅惑無比。讓街邊偷偷矚目許久的少女們含羞得掩著紈扇。 見周邊停駐的女子越來越多,甚至開始竊竊私語?;糨真涛⑽櫭?,上前對著凌江羽笑著說道:“侯爺向來愛說笑,賢王莫要放在心上。既然都是恰逢盛事,不妨便一同去瞅瞅?!辈煊X到薛少宸臉色微變,便掩著衣袖不著痕跡的握著他的手腕。 凌江羽自然明白霍菡嫣在化解氣氛,也不便與薛嚴在大街上對持,讓彼此難堪?!昂??!?/br> 本來的兩人行倏然變成三人行,而且后面還跟著兩撥浩浩蕩蕩的隊伍,連匆忙趕往紫竹林的學子,都察覺到這邊怪異的氣氛而頻頻回眸。 “這咸州朝圣的學子,較之往年倒是多了不少?!绷杞鹂粗胺讲贿h處紫竹林外,一排一排朝紫竹林跪拜的白衣儒士們,身旁又躥出很多從全國各地奔赴至此的讀書人,瞬間便快將林外的臺階全部跪滿,導致他的口吻中微微有些感慨。 儒士們臉上都帶著虔誠,而中間一名白須的老者身著寬大的學士袍迎風而立,手持帛卷念念有詞,可惜他們來得稍晚一些,站的距離有些遠,聽不清在念些什么。不過想也可知,大抵是些圣賢明德,兼濟蒼生之類的言語。 凌江羽身旁的順從聽見隨聲附和,盯著紫樹林中的斷檐殘壁,眸露仰慕的說道:“希望圣賢庇佑,能早日匡扶社稷,讓百姓得以安居??!” 平臺的中間,那老者合上帛卷,瞬間便有一道身影緩步上前,將帛卷接下。此人凌江羽一眼便認出,乃去年的金科狀元,如今的翰林院學士。 “據說去年的金科狀元便是出自咸州,可見咸州人杰地靈?!绷杞鸫竭叿褐鴾\笑,心下暗嘆這咸州的紫竹林當真是名不虛傳,雖然站得甚遠也能讓自己感覺心曠神怡,本來煩雜的心境也變得十分平靜,仿佛養于天地,育由萬物一般。 也不知道千年前聞名的天下第一公子,究竟是何等風姿。思緒中也不禁想起當今風流名仕,隨朝身側輕聲問道:“不知霍王世子可曾來過?” 凌江羽半響也沒有聽見霍菡嫣的回應,疑惑轉頭。身旁只剩下一堆來晚的陌生學子,哪里還有霍菡嫣和薛少宸的半點身影!詫異之余往回走了一段,看著不遠處的素言和跟著她身旁的青衣男子,連忙問道:“素言,你家郡主呢?” “我也不知道??!”素言也是滿臉著急,“方才一撥人沖過來,郡主便不見了蹤跡?!蹦皇侨缤洗卧谔m州一般被人擄走,那可如何是好? 青衣男子見眼前也沒了侯爺的蹤跡,瞬間了然,安撫的說道:“侯爺應是跟著郡主,安全無虞,毋庸焦慮?!?/br> ********** 霍菡嫣拿著白色面具站在巷子的深處,捂著胸口喘氣,看著薛少宸無奈又縱容的目光,繼而又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方才見一堆學子沖過來,她便伺機拐著薛少宸溜進布莊旁的小巷子里,將他們甩開。誰喜歡和凌江羽逛街,聽他朝著一堆竹子無限感慨??! “你當日在蘭州亦是如此?”見她如此熟稔的偷溜,便知道是慣犯。前些天他在菡嫣口中得知她當日被戎國人所擒的經過,不禁擔心。 霍菡嫣似乎也想到上次之事,撇撇嘴?!斑怼m州其實沒想溜,只是被人潮沖散了,才給歹人有機可趁?!币蝗灰运纳硎?,和明暗保護她的人,怎會如此。不過這也讓她提前見到他,總的來說倒是好事一件,所以笑容中顯得有些沒心沒肺的。 “這次便不怕遇到歹人了?”薛嚴嗓音微微上揚,眸光透著不贊同。在戰場之上,離開隊伍私自行動而發生意外的比比皆是,他不希望她遇上任何危險。 霍菡嫣抬頭便看他不悅的神色,立即討好的將頭靠在他肩上,再環上他的腰,感受他獨特的氣息,唇邊掛著甜笑,欣悅的說道:“可是這次有你??!” 不出意外,堅實的臂膀頃刻間便擁上來,將她摟得緊緊的,頭頂傳來低沉魅惑的笑聲,兩人的心跳漸漸融在一處?!按饝?,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護好自己?!敝挥兴桨?,他才能放心的去做任何事情。 “嗯?!被糨真涕]上眼睛,輕聲應道。玄恕大師說過,她會天命眷顧之人,所以定會與他長長久久。 只愿終身所約,歲月靜好。 過了好一會兒,正當霍菡嫣打算從他懷中起身,去別的地方逛逛,卻被他驟然制止,腳下輕點,抱著她飛身屋檐之上,輕盈得幾乎未曾發出任何聲響。 霍菡嫣還來不及問他何事,便聽見底下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立刻閉著呼吸。 “昨日未曾得手,今晚咱們再去一次?!币坏缆晕⒋謫?,略顯老邁的嗓音出現,語氣中透著嚴肅和堅決。 另一個似乎年輕些,口吻中透著無盡的擔憂,“可是今日是朝圣大典,咸州的百姓都會在林外點燈,很容易被發現的,要是被抓住,有多少顆腦袋都不夠砍的?!?/br> 霍菡嫣不禁皺眉,這兩人是打算做什么事情,如此神秘。抬首與薛少宸對視一眼,見他目光中盡是凝重與深思。 而底下的聲音仍在繼續,老邁的緊了緊嗓子,苦惱的說道:“你別忘了,夫人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若是再拿不到,咱們的小命也會不保?!?/br> “唉,咱們怎會惹了那煞星?!” “別抱怨了,趕緊走吧?!?/br> 待兩人走遠,霍菡嫣才疑惑的說道:“他們打算做什么?”從他們的口音,可以得出他們乃是乾國人,并非外族?!八麄兛谥械姆蛉擞质钦l?”竟然能讓他們懼怕到如此地步。 薛嚴略微深思之后,看著霍菡嫣輕聲說道:“菡嫣覺得咸州有何物,乃是天下人都趨之若鶩的?!?/br> “……!”霍菡嫣瞬間了然,睜大眼眸凝視著朝圣的方向?!白现窳种械谋诋?!” 乾國學子來此朝圣的目的是什么?便是乞求紫竹林中圣人余蔭,賜下福澤,保佑國泰民安,庇佑蒼生福祉。 而朝圣又從何來?當年晉武帝,掘出紫竹林中的壁畫,從而開啟晉國一代盛事?!翱墒悄潜诋?,當年不是已經被晉武帝挖走了嗎?他們還能找到什么?” “那么菡嫣可知,最后晉武帝挖出的壁畫去了何處?”薛嚴順著她的目光,往紫竹林的方向看去。 霍菡嫣詫異的抬頭,看著他。這事她的確未曾想過,史書之中只留下一句:帝朝于咸,定國運于圣。之后便再也沒有關于壁畫的任何記載,倏然瞳孔睜大,難以置信的看著薛嚴,“你的意思是,壁畫又回到了紫竹林?!”不然他們明知不在,還回來挖什么? 但是這不可能??!無論何人費盡心思拿到的東西,怎有還回來的道理?就算當真如此,那后世的皇帝難道就沒有動過念頭?若說壁畫解救了晉武帝,挽救了晉國的國運。那最終晉國被乾國君主推翻之時,那壁畫又在何處? 對此薛嚴也是搖頭,不過唇邊倒是泛出些趣意。這些年對咸州壁畫的各種傳聞,不絕于耳。甚至在邊城之時,還有咸州參軍的將士,夜來無事搗騰出的各種故事。不過總結起來,無外乎兩個,其一便是當年晉武帝臨終之事,深感掘挖紫竹林,愧對圣賢,是以將壁畫還回林中,不過對此他是嗤之以鼻,不予采信。另一種更是有趣,便是當年晉武帝根本沒有找到任何東西,所謂挖出壁畫不過是忽悠人的。 “不如咱們今晚去看看?”霍菡嫣看著薛少宸,眸閃光澤輕聲說道?!懊魅赵賳⒊袒氐鄱??!辈恢谎ι馘酚X得有趣,她也異常好奇。雖然自己不齒朝圣的根源,但此地仍是乾國圣地,不容肆意侵犯。再有她也的確想知道,究竟是誰在打壁畫的主意。他們口中的夫人究竟是何人? 薛嚴頓時無奈淺笑,怎么以前未曾發現,她竟有如此的好奇心。 當他們在街上閑逛了一會兒回到驛站,便看見素言站在門口不停張望,而他身旁的青衣男子則是不停的勸解,似乎讓她不必擔心,而素言則偶爾回他幾句,眉頭皺得死死的,從表情上看,似乎在抱怨。 薛嚴見此情形,饒有深意的笑道:“‘玨’對外人向來不茍言笑,沒想到和素言倒是頗為投緣?!?/br> “玨?”霍菡嫣挑眉,好奇怪的名字。想著青衣男子平日的表現,不禁問道:“是暗衛?” 薛嚴坦白的點頭,“溟脫離暗衛組織,我便物色了一個。玨年紀雖輕,卻資質極好,假以時日定有所成?!?/br> 其實他早有培育自己的勢力的心思,雖然國公府的暗衛密令,在他手中??山K究不是由他所創,這些人心中除卻他這個主子之外,還得聽他父親的。就是不知有朝一日,若自己與父親反目,他們心中會向著誰。 這次‘辛’和‘炙’并未將菡嫣和親的事傳過來,定然是受了父親的命令。這也加劇了他的心思,他需要更強大的勢力來護著她。 “那他為何不戴銀皮面具呢?”霍菡嫣蹙眉,凝視著驛站門口十分平常的面容。此番玨跟著他們身份不就是暴露了,將來又如何執行任務? 瞬間明白她意思的薛嚴,眉目一挑,緩緩低下身子湊在她耳畔,輕聲笑道:“你怎知他沒戴?” 霍菡嫣微愣,腦中不禁想起當年納蘭虢在她面前時男時女的面容,了然一笑,是極樂宮獨有的人.皮面具!不禁轉頭盯著面前人,這人不是在邊城御敵嗎?什么時候和極樂宮搭上線的?!“我覺得你有好多事需要和我說一說?!?/br> 本以為對他了解已經很深了,竟然還有如此多神秘的東西等著她去摸索,讓她以往的認知又進入一個新的境界。 “郡主!”素言終于發現了街口的身影,欣喜萬分的上前來,雖然寧遠侯的手下說郡主和侯爺在一起,不會有危險,可是她還是擔心不已?!罢媸强蓳乃琅玖??!比羰窃儆腥f一,不等王爺、王妃問罰,她也定要自縊贖罪了。 “不過是看街上有新鮮的玩意,走了神?!被糨真坛镀疬@種慌來,可是面不紅心不跳?!坝泻顮斉阒?,不會有事的?!闭f完和薛嚴對視一笑,見他隱現深思,勾起邪魅之色,似乎在說曾經是不是也用同一種說法騙過他?讓霍菡嫣瞬間臉紅,略帶頑皮的皺著眉頭瞪向他。 自幼在霍王府伺候郡主,便見慣郡主為了偷溜出去玩而使用的借口,見此情形不禁撇嘴。虧了她還擔心郡主的危險,沒想到人家只是偷偷開溜去訴說鐘情去了。 想到如今正著急的賢王殿下,還有那和親之事,不免有些擔心,侯爺與郡主還不知有無結果呢?若最終不如所愿,還不知能鬧出多大的事兒來。 ‘玨’面無表情的上前拱手,“侯爺?!?/br> “賢王呢?”薛嚴問得直接。 “一刻鐘前,回到驛站,并無異樣?!薄k’也是盡責的回道?!暗故恰謸幕艨ぶ??”他可不敢說,是賢王殿下是擔心侯爺會對郡主如何如何?!k’心里想著,自己主子對這位郡主多年執迷的心思,若不如何如何,才不正常。 薛嚴聞言冷哼一聲,自己還未找他算賬,他倒是送上門來。轉眼對略帶倦意的霍菡嫣說道:“先去休息一下,我晚一些再過去?!彼€未忘記方才答應她之事。 “嗯?!被糨真搪勓渣c頭,現在休息一下,晚上才有精神。不過她也知道他要去找凌江羽,不禁抬首,“他總是賢王,別太過了?!?/br> 雖然她覺得教訓一下他倒是不錯,可是她太了解薛少宸的性子,他出手就絕對不是僅僅教訓那般簡單。凌江羽好歹是她表哥,若是太難看,太后和皇上那邊,面子上恐怕掛不住。 “好,都聽你的?!毖罁崤陌l辮,眸色柔和。待霍菡嫣轉身往驛站靠北的院子走去,薛嚴才看著正廳方向,唇邊溢出一絲嗜血的幅度。 凌江羽坐在大廳中,看著閑散走進來的薛嚴,不禁心下惱怒,唇邊泛出冷笑道:“侯爺也過于放肆了吧?” “本侯還以為王爺有新鮮的詞,沒曾想還是老一套?!毖缽阶宰?,傲眉微挑。食指卷起,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k’見此即刻退了下去,而其他人受于上位者的威勢,也不自覺的邁腿往門外走?!斑@咸州出盡名流,王爺應該多學著些,這詞匯量低了可不好?!?/br> 凌江羽似乎未弄明白,他究竟想表達的意思,便未開口。 “放肆、傲慢、狠毒、目中無人、胡鬧妄為。這種話本侯多年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毖李㈨恍?,目光微撇,帶著nongnong的不屑?!斑€以為此番賢王總能說些新詞,看來是本侯高看了?!闭f著捻起桌上的杯子把玩著。 “菡嫣乃是和親宗女,關系兩國邦交,侯爺做事也該知些分寸!”凌江羽對薛嚴的行為簡直無話可說,只得盡量保持自身形象?!皼r且霍王那邊若是知曉,也定不會善罷甘休!” 薛嚴眸若寒星,手指放開杯子便滑落下來,在桌面上打著圈?!暗鹊?,聽王爺的意思,這是在威脅我?”尾音一拉,唇邊泛起冷笑?!霸趺??王爺保護不利,倒要將罪責推給旁人?嘖嘖嘖……王爺倒真是推卸責任的高手,讓本侯不得不佩服,不得不敬仰?!?/br> “……你!”莫非在蘭州擄走菡嫣之人并非是他,凌江羽也頓時不確定起來。 想到菡嫣前些時日,一見戎國人便緊張僵硬的模樣,薛嚴便心下泛疼,冷若冰霜的開口:“哼!虧得她沒事,否則王爺認為,今日還能在這此高坐,對本侯斥聲?” 當日聽聞菡嫣失蹤,他心中想得便是如何將凌江羽碎尸萬段,如何讓整個大乾皇室雞犬不寧。如今她安然無恙,自己心中的戾氣才減了幾分,但莫要惹他?!皳f年前,王爺剛得了一位公子?!?/br> “你這是何意?”凌江羽心下一緊,他怎么會忽然提起這件事。 薛嚴笑出聲,認真的盯著他,“沒什么意思,不過是問問?!闭f完話音一轉,帶著嗜血的口吻,“不過王爺若是再多言,大概本侯便不能只是問問了?!毕胍{別人,便要做好被人威脅的準備,這么多年過去,凌江羽居然還不懂?當真讓自己失望。 “你敢!”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的凌江羽,面上的儒雅風度瞬間瓦解,略帶猙獰站起身。 “有何不敢?”薛少宸看著他宛如炸毛的公雞,不禁嗤笑?!巴鯛敳环猎囋嚳?,本侯到底敢還是不敢?”說完最后一句,目光微凝。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隨后站起身來拍了拍凌江羽的肩膀,揚起笑聲轉身離去。 見寧遠侯帶著笑從大廳里走出來,眾人的心才放下,以為起碼兩人相談還算融洽,方才他們都擔憂萬分,深怕里頭傳來爭執或者打斗之聲,這一位是皇上的同胞兄弟,百姓頗為愛戴的賢王殿下。另一位是如今戰功卓越,手握重兵的寧遠侯,這要是鬧起來非得翻了天不可。 正當他們恭送寧遠侯出了院子,打算進屋和王爺商量回京事宜,卻聽見里頭傳來擲杯之聲,讓眾人倏然怔在原地。 這……顯然是王爺在發火,剛才在屋內到底都發生了些什么?為何一向暴戾的寧遠侯面色無常的出來,而一向溫潤如玉的賢王殿下,竟然散發出如此濃郁的怒氣。 這消息也瞬間傳至霍菡嫣的耳中,待兩人相約前往紫竹林的時候,霍菡嫣才好奇的問向身旁人,“你下午對凌江羽說了什么?”據說凌江羽連發了好幾通飛鴿傳書回京,并且連晚膳都未曾食用。 薛嚴頓時笑道:“沒什么,就隨便聊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