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黎幽真沒想到事件一下子三級跳,出國做手術!這么大手筆!這不科學吧! “翟原,我只是慣例地跟你聊聊我生活的近況,真的不是要麻煩你幫他們母子仨人這么大個忙……要我說,其實在國內其他城市也蠻好的,我打算問問我導師有沒有業內的老同學什么的……” “傻瓜,”男人低聲笑了,聲音像濃得化不開的巧克力,醇厚柔滑,“我這不是怕你太辛苦么?再說了,我才不在乎別人欠不欠我人情,我就是想讓你欠我一次,這樣我就有借口對你予取予求,呵……” 唰一下紅了臉,黎幽簡直不敢相信那個男人明明聽聲音就累得不行,還有精神調戲她!這可真是…… “翟原!”她羞惱地喊他。 “哎?!钡栽曇羧崆樗扑?,乖乖地應,聽起來老實的不得了,跟上一刻用話語危險挑逗她的仿佛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你人格分裂嗎?”板著臉,黎幽一字一頓:“我可以給你介紹個好點兒的心理醫生,頭三次免費?!?/br> 翟原哈哈大笑,樂得不行。 這丫頭怎么能這么可愛! 他幾乎能想象出通訊那邊她鼓著腮幫子睜著溜圓的眼睛小臉紅撲撲的模樣。 笑夠了,他趕在黎幽惱羞成怒之前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你今晚吃的什么?” 往后仰靠在浴缸里,黎幽腳尖踢出幾個水花,想了想扳指頭數道:“跳水蛙、烤兔腿、老媽蹄花、火爆牛rou還有紅豆布丁……嘿嘿,不過全都只是看菜譜,沒吃成?!闭f到這個黎幽皺起臉,天底下還有特地跑出去吃大餐,結果一摸兜沒帶錢包更郁悶的事兒么? 翟原無奈地笑著搖頭,他聲音有一點兒喘:“那你現在餓不餓?” “啊,你不許提,一提到這個我肚子好餓呀——”黎幽掩耳盜鈴地捂住耳朵。 男人用力吐出一口氣:“傻丫頭,給我開門?!?/br> 伴隨這句話音,通訊器里傳來三下叩門聲。 黎幽猛地一下坐直,在嘩嘩水聲中努力辨認。 公寓大門方向可不是正有人在敲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靠在她門外,翟原疲倦地捏了捏眉心,難得不站得筆直,而是如釋重負地微微放松了背脊,側頭盯著她大門底下透出的溫暖光線,想象著她在門扇那頭吃驚的小表情,他獨自站在樓道里,微微垂著頭笑了。 他一大早飛東京處理緊急狀況,在那個對細節格外嚴謹的國度,他耐著性子與他們打交道,努力和顏悅色進行交涉,在經歷一整天拉鋸的談判后,總算是以極小的讓步將事情解決。走在蜿蜒的石板路上,聽著遠處裊裊和樂聲,還有身邊不斷九十度鞠躬的對方公司代表……翟原厭倦地閉上眼,將應酬推給鶴島與一眾手下,他搭乘最近一班飛機回國,回到有她在的地方。 來接機的秘書在車上抓緊時間將緊要的公務交給他處理,直到秘書小心翼翼地提起,翟原才發現自己一整天滴米未沾。 下意識準備拒絕,轉念想起某張宜嗔宜喜的面孔,他神情轉眼便柔和得不可思議。車在途中停了一下,秘書奔下車取來豐盛的外帶訂餐。翟原沐浴在秘書欲言又止的視線中,提著外賣飯盒走進小區,來到黎幽門前。 門后大概是客廳的地方,傳來了慌張的腳步聲,每一聲都像是踩在他心尖,翟原平靜的一顆心陡然緊張起來。 門嘩啦一下被拉開,翟原眼波溫柔深情地迅速落在黎幽臉上,舉了舉手里的東西,著急獻寶:“陪我一起吃點東西好不好?我一個人沒有胃口,吃不下去?!?/br> “你還沒有吃東西?天啊,那你還不快點進來!”黎幽伸手拽著他手腕拉他進屋,完全沒發現身后男人全身肌rou瞬間緊繃僵硬。 老天!翟原腳下似乎生了根,步子笨拙得幾乎挪不開。他眼中只看得到黎幽被蒸汽熏得粉紅的一聲嬌嫩肌膚,凌亂慵懶的發絲像是匆忙被毛巾揉過,透明的水珠順著發梢悄悄滴落,沒入她粉色浴袍領口內…… 喉頭上下滾動,翟原瞬間口干舌燥,嗓子眼里騰地生起一團火,火燒火燎的,令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扭身掰開他手指頭,取過被他用力揪得有點兒變形的外賣袋子,黎幽掩嘴輕笑,橫他一眼:“真粗暴,可憐的袋子,它遭誰惹誰了,噢?還愣著干什么,過來坐下吃東西呀?!?/br> 次奧!誰現在還顧得上吃東西! 艱難地咽了口唾液,翟原拳頭捏得咯吱響,他努力把視線一點點從她身上拔開,扶著桌面身形晃了一下,側身避開她:“你……你先吃吧,我不餓?!?/br> 聽到男人聲音異常沙啞干澀,黎幽停下正將飯盒一個個打開蓋子擺在桌面的動作,她湊過去小心地按上他寬厚的背,不無擔憂地問:“你怎么了,是不是一整天沒吃東西,現在胃不舒服?轉過來讓我看看呀,實在難受得緊我們得趕緊去醫院,別忍著!” 痛苦閉上眼仰起頭,翟原指尖在桌面上虛抓,收緊復松開,終于敗在崩斷的理智面前,他逸出一聲不明意義的低吼,狠狠將她扯入懷中。 男人撲面壓下來的吻猶如爆發的火山,炙熱洶涌的情意使得黎幽本能想要后退,然而男人覺察到她的退卻,大掌用力摁住她后腦,不容許她猶豫,更不許她拒絕,強勢霸道地席卷她所有神經,讓她必須全身心投入,用每一個細胞完完整整地感受他。 被動承受了一會兒,口腔鼻端充斥著男人渾厚的草木氣息,黎幽逐漸被他熱情帶動了節奏,羞紅著臉,慢慢地抬起手小心環住他精壯有力的腰,開始效仿他的方式努力回吻。 她無聲的回應令男人眼中閃過一抹狂喜,瞬間化為更熱烈的耀眼火光,他手臂用力往上一提,將她半舉起來。 雙腳懸空,黎幽忍不住低呼,慌亂地摟緊他肩背,小幅度掙扎踢腿。 翟原在她唇間低聲笑,一個前進,另一個后退,糾纏著跌跌撞撞被壓制在墻角與他臂彎之間,黎幽呼吸困難,俏臉通紅,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才好。 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放大后,讓她局促又心跳不止。高挺的鼻梁,看起來脾氣很硬的濃眉,還有眉間隱隱可見常皺眉留下的痕跡,然后是他那雙深邃得如同浩瀚星宇的雙眸,迷人得仿佛會將她整個靈魂吸走…… 迷惑地被他一下又一下輕輕啃咬唇瓣,黎幽傻傻地想,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卻比先前幾次更加讓她迷戀。 是因為短暫的分離加重了思念的分量么? 還是換了地點,在她熟悉的小窩,擁抱這個高大健壯而又性感爆棚的男人,讓她產生了另一種隱秘的驕傲? 翟原并不知道短短一瞬間眼前小女人已經神游天外轉了多少個念頭,他眼前快要蒙上一層紅霧,腦子里嗡嗡作響,微酸的清爽水果香味不住刺激他鼻腔,黎幽身上還裹著未曾散去的熱騰水汽,襯得她水汪汪的眼睛格外招人疼。 舔了舔她唇角,男人卡著她腰的手指一緊,幾乎要透過浴袍陷進她柔軟的線條中去。他放縱自己脫韁的思維暢想了三秒鐘,強行拉回神智,話出口才發現自己聲音低啞得不可思議:“穿成這樣出來開門,一點防備都沒有,就不怕我對你做出什么更過分的事情?” 遲鈍地想了一會兒,黎幽突然明白過來他話里深意,窘然得臉上溫度燒得更心慌。 她用手背捂住臉,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我只是怕你餓壞了才……” 見了你之后餓的不是胃,而是另一個地方…… 翟原苦笑著想,有些忿然地咬了一口她泛紅誘人的粉頰,驟然松開手,步履狼狽地往浴室方向走,拋下一句話:“你先吃東西,我去冷靜一下?!?/br> 沖進浴室,翟原腿有些發軟,撐著鏡面用力吐出一口濁氣,下一秒他立刻后悔了。 熱氣氤氳的浴室里蒙蒙水霧還未散去,每一個空氣因子里都是她的味道,清新的微酸的水果香氣縈繞飄蕩,剛稍稍平復的燥熱再次熊熊燃起,男人挫敗地朝墻上擊出一拳,扯開外套領帶,踏進浴缸將冷水開到最大,從頭澆至全身,捏著拳咬牙站在冰冷的水中,等待體內sao動重新蟄伏…… 天知道他在最熾熱的那一刻有多想順勢探入微敞的浴袍領口!天真無偽,自然散發的誘惑險些令他徹底失控!然而沖動的念頭迅速被壓下,男人多年訓練有素的冷靜及時救場。 比起縱情占有,他更害怕傷害她。 身體瘋狂叫囂著向她索求更多,理智百轉千回,彷徨不前是出于想要呵護珍惜她的執念。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有多別扭,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清冷面具下的靈魂有多脆弱。 關掉水閥踏出浴缸,透過霧氣迷蒙的鏡面,翟原看清自己脖頸蜿蜒的那道丑陋傷疤,他眼中飛快掠過一抹陰鷙,晦澀地垂下眼,順手將濕發抹至額后。 咬著筷子,黎幽坐在餐桌旁,臉紅紅地胡思亂想了半天,拍拍自己臉頰,指著鼻子喝令自己冷靜下來:“你的理智,你的鎮定自若呢?都被狗吃了?不許發花癡,不能墮落為色女!” 結果下一刻,她聽著動靜轉過頭看了一眼浴室門前,手忙腳亂差點兒跌下椅子。 筷子咣咣掉地,黎幽匆忙捂住口鼻咽下嘆息與尖叫。 這個該死的家伙!他……他怎么能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走出來! 襯衫過水后半透明地貼在身上,隱約可見底下輪廓分明的肌rou,表情端凝的禁欲感與爆棚的男人味肆無忌憚輻射開來。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狀態還有另一個說法——濕身誘惑?! 鼻腔有點兒發熱,黎幽狠狠地扭開頭不敢再看第二眼,吧嗒吧嗒殺進里屋扯來浴巾,遠遠地拋進他懷里。 “快擦一擦,感、感冒的話怎么辦!” 偏生某個男人毫無自覺,拎著毛巾迷惑地眨眼,向她投來求助的視線。 黎幽扶額無言。 性感與天真毫無違和感混在一起,這是在造孽??! 那天翟原順理成章在黎幽家留宿。 偌大個人乖乖的抱著被子鉆進沙發,黎幽看得有幾分不忍,咬唇糾結了半晌,指了指自己臥房,勒令他轉移陣地,美名其曰:“哪有讓客人睡沙發的道理,我來睡,你快進去,不是當了一天空中飛人很累了嗎?” 關了燈,客廳里只映出窗外遙遠夜燈投來的影子,黎幽閉上眼好一陣子又睜開。 睡不著。 一個人居住了多年的領地被另一個人侵入,陌生的氣息,如牛毛針刺,黎幽本能地感覺到一絲不安,然而很快她自己摒棄掉這種防備的念頭。 獨自生活太久,寂寞如影隨形。 不是不難過的,特別是生病傷痛時,形單影只格外神傷。 既然決定服從內心的指示,試著開始一段新的感情,黎幽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要改掉很多一個人生活留下的陋習,軟化外表那層硬殼,敞開自己的情感、內心、靈魂和居住地,接納另一個人…… 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樣艱難? 大概是那個矛盾的男人有某種讓她無力抵抗的魅力,像是認識了若干年的陌生人,不知不覺蠶食掉她自以為堅強的心籬,在她還沒有發現的時候已經深深扎了根,巍然屹立。 像一株迎風招展的大樹,安靜可靠。 臉在枕頭上蹭了蹭,黎幽唇角泛起淺淺笑容,在朦朧夢境中也有一棵頂天立地的大樹,于歲月流轉之中為她遮風擋雨。 一墻之隔的翟原坐在床沿徑自出神了好一陣子,才小心地倒入柔軟的床。 枕頭上是黎幽的味道,很好聞。 被子上是黎幽的味道,很溫柔。 整個臥房滿是他的黎幽生活過的痕跡,處處都能看到她或匆忙或悠閑的影子。 在床上側身將被子抱個滿懷,翟原打從心底滿足地喟嘆。 身體不受控制地緊繃興奮,精神卻懶洋洋地沉醉在如影隨形的寧馨氣氛中。 眼皮漸漸沉重起來,動了動腦袋,余光被房間一角柜子里垂落的銀光攫住注意力,翟原翻身坐起,赤足走過去察看。 那是一條銀色的鏈子,翟原心中一悸,有些急切地抬手撥開擋在上面的幾本書,看清被擦得干干凈凈的方形木盒,蓋子打開,從里面掏出圓滾滾的一個金屬小球。 原來……它們在這里……一直在她身邊。 這些年,她看著它們時會是什么表情?她又是用怎樣的心情將它們妥當安放? 翟原很想沖到她面前問個清楚,放在門把上的手怎么也按不下去。 在她的問題上,他有太多遲疑與忐忑。越是靠近,越是開不了口。 擋住眼睛,高大的男人在黑暗中佝僂了脊背,順著墻緩慢滑坐在地,手心緊緊攥著那條銀色鏈子,許久許久……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個男人神色匆匆地走進高級病房區,一名小護士被他撞了個趔趄,那人眉毛都沒抬一下,瞅準走廊盡頭那間病房跑去。 “你著急忙慌找我過來,到底有什么事!”烏丕言呸了一口,甩上門換上不正經的表情,挨近了小聲問:“是不是又想……” “想你個大頭鬼!我問你,你說要從那個女人身上榨一筆錢,到底什么時候能弄到手!”拍開男人伸出來的手,女人柳眉倒豎。 “說起這個老子就一肚子火,我派去盯梢的弟兄說那女人居然不見了!一群酒囊飯袋,不中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