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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樂蹲在地上瞅著那大鵝,那大鵝窩著也瞅著他。 一人一鵝就這么雙目對視,旁邊的手下都看愣了,心想這鎮國府是很窮嗎,個大鵝都沒瞧見過? 文樂眨巴眨巴眼睛,問:“兄弟,這大鵝下蛋嗎?我想吃鵝蛋炒韭菜?!?/br> “嘎!”大鵝像是聽懂了,一個起身對著文樂的腦瓜子就啄了過去。 一人一鵝鬧得綠林寨雞飛狗跳的,沒個安寧。 最后文樂坐在飯桌上,就著鵝蛋炒韭菜,吃了一大碗粥。 山底下人人自危,九殿下因伴讀的事兒吃不下睡不香,好幾日沒見人,說是換了傷病,咳嗽不斷。 時不時帳篷里傳來周崇的呵斥聲,進去一個小太監,說是吵著周崇睡覺了,直接被嚴伯拉出去打折了腿。 無聲處理掉太子爺的眼線,周崇早早地換上了思竹的衣服,在山底下見著了綠林匪徒。 要不說藝高人膽大呢。 人家文樂是自己有這能耐不把綠林匪徒看在眼里,周崇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就是對文樂盲目信任,讓他上山,他就乖乖上去了。 一點殿下氣勢都沒有。 到了綠林寨子,周崇才取下罩著眼睛的面罩,適應了一下亮光后,就瞧見前頭看著他哭得稀里嘩啦的一群大老爺們。 文樂端著飯碗坐在桌子上頭,底下一只大鵝圍著他嘎嘎叫喚。 周崇:“......”他這是剿匪來了還是看猴兒戲來了? 莊鶴與王虎紅著眼,昨天還口口聲聲說著認賊作父,今日見著周崇,兩個人都哭得不行。 誰讓周崇與那薨了的武帝那般相像呢? 莊鶴簡單說明了一下他們這群人的來歷,周崇面色不變,認認真真地聽完。 王虎一直打量著周崇,看著對方那稚嫩的臉,抽了抽鼻子,說:“殿下......和陛下長得真像?!?/br> 他口中的陛下,自然不是今上。 周崇喝了口茶,摸著杯沿說道:“嚴伯說我更像我娘?!?/br> 王虎一怔,想起武帝身邊那個一直服侍著的老人,搖搖頭說:“他說得也對?!?/br> 大概是不想讓周崇重新卷入前朝舊事,嚴伯雖是太監,卻心思縝密,忠誠侍主,也曾是武帝身邊難能可貴的人才。 若是說起武帝,嚴伯自然有許多話聊,可周崇是周崇,已經能夠順順當當地活下來,何苦去那渾池里再多撒一捧沙。 周崇看著這破舊的寨子,托著腮幫子說:“剿匪之事,勢在必行?!?/br> 王虎瞪著眼睛,說:“剿匪?我們是匪嗎?少主子,你好好看看,我們是匪嗎???” 周崇一瞥,問:“你們不是匪是什么?” 王虎被他噎得說不上話來,憤恨地看了一眼手里常年練刀的老繭,往旁邊的桌子一拍。桌子應聲碎裂,木屑落了一地。 周崇面不改色,說:“你們是武帝舊部,與本宮毫無關系,至少在目前看來是這樣。本宮是當今皇上的九皇子,地位尊貴,何苦要替你們搏一次命?” 話音剛落,莊鶴的臉色也變了,說道:“武帝的兵法詭秘難測,戰場殺敵浴血奮戰,我們被罵逃兵,被罵叛徒,在這綠林寨茍延殘喘多年,想的并非是替自己討要說法,而是替武帝平了這么多年因識人不清戰死沙場的鬼話!認你做少主子更不是因為你有什么值得我們兄弟們看得上眼的地方,只因為你是周崇!你是武帝周傲的種!你身體里留的是他的血!” 周崇不說話,摸著袖口的暗繡。 他沒來由的想起了第一回 見傅驍玉,那次他差人打了文樂好幾個板子,對他說了,沒能力的人只能干看著。 羽翼未豐,前朝舊部若是運用不當,只會成為他的拖累。 周崇抬眸,說:“若是本宮真的哪日要促成大事,手底下要用的人,也不會是不忠心于本宮的臣子?!?/br> 莊鶴大懾,看著周崇。進來時穿著小廝的衣服,看著有些懦弱,此時卻如同周身淬了毒,讓人直視不得。 他們的少主子,不愿意只附庸武帝的勢力存在。 文樂看著周崇的背影,掀開袍子半跪下去,說:“樂愿助殿下一臂之力?!?/br> 莊鶴看著文樂,咬了咬牙,也一并跪了下去,說:“莊鶴攜武帝舊部二百三十余人,愿為殿下左膀右臂,至死不渝?!?/br> 王虎還傻愣著沒明白,但見莊鶴跪了,自己也乖乖地跪了下去行禮。 話說了清楚,周崇扶起莊鶴和王虎,與文樂一起,四人坐在地上開始商討如何“剿匪”。 王虎指著山外,說:“不說咱們倆,單是綠林寨二百來號兄弟就不好藏匿?!?/br> 文樂想了想,說:“云峰山易守難攻,我們上山時都帶著面罩,是否有別的出路可走?” 莊鶴點頭,說:“云峰山早年山間有泉眼,而后泉水枯竭,泉眼便干涸,空出地道來,可堪堪一人通過。我們兄弟到達云峰山后,便暗自修筑,將地道重新加固?!?/br> 周崇琢磨了一下,說:“山底下太子爺和皇上的人各有一半,都緊盯著云峰山不放,這么多人活動,若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動手腳,怕是遮掩不住?!?/br> 王虎看他們仨想得愁眉苦臉的,嘖了一聲,說:“要我說,干脆一把火燒了完事兒,人都燒成木炭了,難道他們還一個個翻找尸體嗎?” 周崇看著王虎,把對方看得直起雞皮疙瘩后才說:“好主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