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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著手里的桃木盒子,里頭裝著膩人的栗子糕。宮里新來了個廚子,最會做甜點,什么東西到了他手里都是甜絲絲的。 原本大早上就喚人拿來的,誰知道好脾氣的周崇也犯了擰,一早上到現在顆粒未進。 嚴伯看了看日頭,心想這要再不出來,可就趕不上蹴鞠比賽了。心里正發愁,門就給推開了。 周崇眼睛紅紅的,但精神頭已經比往常好了不少。身后跟著的文樂正拍著腰間的灰,一瞧見嚴伯手里的盒子,就湊了上去,笑嘻嘻地聞了聞,說:“是栗子糕?” 嚴伯看他那模樣就知道他琢磨啥,拿著盒子遞過去,說:“這會兒膳房也沒什么東西,差人拿了點甜點,墊墊肚子?!?/br> 兩人接過甜點,一人叼著一塊兒去校場。 鎮國將軍顧忌自己軍權,不跟大臣們交好。但文樂卻是個愛交朋友的主,小的時候在邊關塞外,小孩子一大堆,他就跟個孩子王一樣帶領著眾人玩。 宮中武將的小孩兒,多多少少都認識他,還沒進宮伴讀就一塊兒大街小巷玩過,現在進宮伴讀了,關系也在,隔著老遠瞧見人還跟他打招呼。 文樂笑著揮手,看著一胖一瘦走近。 胖子是戶部尚書的兒子,叫孫煜兒。瘦的是當朝宰相的孫子張烈,不過不怎么招宰相喜歡,只因他爹是宰相的庶子,他又是他爹的庶子,這么一番算下來,宰相肯認他都算是好事兒。 孫煜兒胖乎乎的,臉上都是rou,穿得非常華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家里的寶貝疙瘩似的。 他和張烈是鄰居,大人們朝里頭各色面具戴著,小孩兒可不拘著這些,下了族學每日每夜都耗在一起。 文樂剛回金林時,拐角撞上孫煜兒。作為一個小胖墩也沒成想自己還能有被人撞倒的一天,起來拍拍屁股指著文樂的鼻子大罵。 文樂在金林沒多少人知道,在塞外可是敢跟著他哥去草原打狼的皮孩子,聞言一腳踹在他肚子上,給人踹了個仰翻后,指著自己的臉說:“要報仇認準這張臉?!?/br> 后來小男孩兒打打殺殺鬧過幾次之后,就玩一塊兒去了。去郊外園兒里釣蝦、摘杏兒,就沒個閑下來的時候。 也就這次文樂入宮伴讀,他們的鐵三角才缺了一塊兒。 “文樂!可算見著你了,每回去將軍府都找不著你,思竹我都見著幾回?!睂O煜兒剛過來,沒給周崇見禮,就拉著文樂說個不停。 一旁的張烈不愛說話,卻認識人,第一時間拉下孫煜兒抓著文樂的手,見他還想多說,連忙拱手行禮打斷孫煜兒的話,說:“見過殿下?!?/br> 孫煜兒這才知道壞了事兒,跟著喊了人。 還好周崇不是個介意這些的性子,擺了擺手,也不做皇子的作態,問:“你們今天也要比嗎?” 孫煜兒搖頭,一旁的張烈倒是點點頭,說:“跟三皇子一隊?!?/br> 三皇子是奪嫡熱門,之前費勁兒去剿匪,就是為了討文帝歡心?;貙m說著不參加了,臨到頭還要來比上一比,生怕落于人下。張烈再過幾年也得參加秋闈,沒有宰相介紹入宮伴讀的殊榮,只能自己抓點緊,把握好每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文樂看了他一眼,說:“我們今天跟六皇女比,估計是撞不上了?!?/br> 孫煜兒笑著接話:“我在臺下給你鼓勁兒!” 張烈用手懟了他一下,孫煜兒又趕緊轉換笑臉,恭敬地對周崇說:“也望殿下能奪得桂冠?!?/br> 等人走了,周崇才收起那不茍言笑的表情,回頭連連,說道:“你朋友真好玩?!?/br> 文樂壓低聲音,說道:“這也是在宮內,等您以后出了宮有了自己的府,我們仨天天上門找您釣蝦捉魚去?!?/br> 周崇瞪他一眼,輕咳一聲回過頭來。 看著高高的宮墻,磚紅色的墻面上頭長齊了青苔。 周崇眼里不由得起了一絲向往。 等他及冠出宮,自由觸手可及。 傅驍玉從四品,又是皇帝眼前的紅人,坐在一堆大臣里格格不入。按理說他也需要上朝,卻始終保持著敵不動我不動,只要你不彈劾我,我就是你朝中最不給你惹事兒的小可愛的態度。 四周大臣看著校場的隊伍,四下聊天,已經比了三場了,再精彩的賽事也開始疲倦,更別說崇文棄武的當朝皇帝,哈欠都打了好幾個。 皇后前段時間惹得皇帝不快,有心要挽回他的心,看著這日頭說道:“皇上,臣妾近日尋得一個翡翠瓷瓶,上頭雕的花樣十分難得。這比賽焦灼,日頭又炎熱,不如隨臣妾去宮中歇一陣賞賞瓷瓶,等賽事了了再過來嘉賞如何?” 難得馬屁拍對了地方,皇帝對那瓷瓶不見得有多大興趣,可這日頭曬著早就疲倦不堪,聞言直接叫了人看著,夫妻兩人回了自己宮里歇著去了。 皇帝一走,校場就更熱鬧了。 大臣們喝著酒聊著天,底下皇子皇女們帶著自己的伴讀和丫頭一個勁兒沖鋒陷陣,那是一個激烈,恨不得下一秒直接將蹴鞠踢人臉上。 臺上唯一還在認真看的,就數傅驍玉了。 他的眼睛也亂瞅,就盯著校場中穿著絳紫色騎裝的文樂,文少將軍。 文樂在家中,穿著打扮都是思竹安排,衣服鞋襪連同飾品都是府里分例,偶爾他娘家里來的進項也是思竹安排,甚少有自己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