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久別重逢卻成空(二)
書迷正在閱讀:晚來遲、九世一夢、末世這碗飯我吃了、葬狗、咬月亮、混過二十年、我的畫皮jiejie、快穿之攻略與被攻略、夢華錄、穿成替嫁女配后我成了團寵
一行人來到萊軍駐地溯源河谷,但見甲士林立,長戈密布,戒備森嚴,大有戰事一觸即發之兆。我等上前表明來意,因著玄門身份的關系,很順利地入了營地,由幾個軍士領著到了帥帳前。 其中一個軍士客氣道“幾位在此稍候,待在下入內稟報衛尉大人?!闭f罷,挑簾進入帥帳,簾子剛掀開便有幾不可聞的細微話語傳出,充斥著抱怨“也不知道主君是怎么想的,竟任用一個來歷不明的黃口小兒為太師,對其言聽計從,長此以往,你我一干國之重臣在主君面前可還有立足之地?” 有一人從旁接道“話雖如此,不過此人倒也有些本事,投入主君麾下不過區區數月便一挽我軍連戰連敗的頹勢,接連打了幾個勝仗,如今我軍已能和燕國的虎狼之師勉強相持……” 言猶未盡,忽被人打斷“迂腐之見!此人初來乍到便博得主君的信任,如今已借主君之名將我這個統率禁軍守衛宮禁的堂堂衛尉當成了馬前卒使喚,倘若他日功成,憑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手段,莫說爵秩,我等項上人頭恐將不保!” …… 往后所言皆是與我們了不相關的話題,我未再繼續留意,等了一會兒,軍士出來回話,“實在抱歉,衛尉大人正與眾將軍商議軍務,此時無暇會見諸位,大人囑咐在下好生款待,請諸位隨在下往客帳稍事歇息?!?/br> 聽到“款待”二字,舒同眼中驀然一亮,急不可耐地咽了咽口水,二狗見狀,免不得又揶揄他幾句,“瞧你猴急的樣子,我看你自打出了娘胎便沒吃飽過,才吃過早飯沒多久。你可真是個大飯桶,吃起飯來狼吞虎咽,做起事來卻有氣無力?!?/br> 舒同心態甚佳,對二狗一番挖苦之辭充耳不聞,自顧怡然。渾不在意的態度倒是激得二狗有些惱怒,想要發作卻苦無契機,最后也只能將憑白生出的怨氣凝噎于胸,自承自受了。 軍士將我們引至客帳,并奉上茶點招待,舒同卻之不恭,自顧大快朵頤起來。等了小半個時辰,忽聞帳外微起喧囂之聲,我心下好奇,也實在等得有些無聊,便與二狗外出一探究竟,循聲而顧,瞅見靠近客帳的一處旮旯有數名軍士圍住了一個孩子,那孩子身形瘦小,卻身覆戎裝,想來也是萊軍軍士,只是他的戎裝不甚合體,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頭盔像是一口大鍋倒扣在小小的腦袋上,連眼睛都遮住了。 那些軍士痞氣十足,朝著孩子不懷好意地笑,“小鬼,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孩子抱著一桿足比他身量高了一倍的長戟,在角落瑟縮著,搖了搖頭。 其中一個兵痞道“今天是發餉的日子,哥幾個最近手頭有點緊,想問你借些錢耍耍?!?/br> 孩子聞言,下意識地捂緊了胸口,這個動作無疑昭示了他藏錢的位置。 一眾兵痞七手八腳想要硬搶,周遭有三三兩兩的圍觀者,卻無一人上前阻攔。 那孩子看著瘦弱,倒是有把子力氣,還十分倔強,雙臂緊緊護住胸口,硬是沒讓兵痞得逞。一個兵痞惱羞成怒,掄起斗大的拳頭便要動手,此情此境令我憶起幼時遭遇,不禁慍怒,剛欲出手阻止,二狗已先我一步,身影如風疾掠,轉眼已握住了兵痞舉起的手腕,一扭一帶,將人扔出老遠。二狗年輕氣盛,下手有些拿捏不住分寸,那兵痞手臂折斷,癱在地上暈了過去。 四下一時寂靜,連一絲喘息的聲音都無,片刻之后,陡然響起怒不可遏的叱咤“你們是從哪冒出來的愣頭青,敢在老子們的地盤多管閑事!” 我看二狗滿面怒意難消,緊握的拳頭“咔咔”作響,唯恐沖突下去鬧出人命,忙上前攀住他的肩膀阻攔,低聲道“適可而止,莫要忘了本宗規矩,不可隨意對凡俗中人出手,如果出了人命,回去不好在宗主面前交待?!?/br> 兵痞之中似有人識得我們衣袍上的紋飾,湊在一起交頭接耳一陣,忽然臉色大變。 二狗強壓怒意,咬牙斥道“這回暫且饒了你們,倘若再讓我遇到你們橫行霸道,拆了你們的骨頭!” 話音未落,那群兵痞已抬起同伴,一溜煙地作鳥獸散了。 “多謝相助,謝謝!”那孩子有些羞赧,小心翼翼地近前鞠了一躬。 “小事一樁?!鳖^一遭被人如此鄭重地感謝,二狗咧著嘴撓了撓頭,顯得不好意思似的。 那孩子直起身子,伸手推了推腦袋上那頂鍋一般的頭盔,露出烏黑的大眼睛,看清他全貌的瞬間,我驀然怔在了原地。 “黑子!”我和二狗幾乎異口同聲地驚呼,數年不見,黑子并沒有太大變化,本性的天真和長期顛沛流離導致的滄桑對立而又鮮明地同時鐫刻在他略顯邋遢的小臉上,我們一眼便認出了他。而我與二狗在中皇城經過多年道法的浸潤,精神面貌早已煥然一新,黑子一時不敢相認,睜大了雙眼狐疑地打量著我們。 彼此對視良久,黑子突然飛撲進我的懷里,“哇”地哭出聲來,“jiejie,二狗哥,我終于又見到你們了!” 我與二狗、黑子情逾骨rou,當初與黑子因兵禍失散,我始終覺得難辭其咎,所以一直都想找到他,可這卻是大海撈針似的。不想當日離散,竟是數年生死難卜,如今久別重逢,不禁熱淚盈眶,卻如釋重負吁出一口氣,心頭積郁的陰霾也終于一掃而空。 三人相擁啜泣,良久才漸趨平靜,各自說起這些年的際遇,當初黑子跟隨我們逃入中皇山中,一路倉皇無措,一不留神就不見了我們的蹤影,他獨自在密林溝壑間輾轉了數日,不知不覺竟走出了中皇山,剛到山腳便遇到一群敗退的萊國殘兵,殘兵將他裹挾至營地,硬是逼著他參了軍。所幸,有個叫安崇的火頭軍憐憫黑子年幼力弱,無依無靠,便拿錢打點軍中官吏,讓黑子跟在自己身邊當個使喚小廝,也算謀了個不必沖鋒陷陣的差事,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