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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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來人忙,謝安怎么敢直接了當地說是爭儲一事,含含糊糊了半天。好在李英知只是隨口一問,仍將話題扣在她及笄那事刁難:“謝氏好歹也是百年大族,學生行笄禮卻不請老師,你說于情于理這過得去嗎?” 看樣子今兒不讓他心里舒坦了,這個坎就過不去了,謝安思量片刻道:“不瞞先生,無論朝中軍中我謝家如今不比往前。沒有請先生也是為了先生考慮,一來怕圣上想得多,誤以為先生行結黨營私的禍事;二來也是怕有心人從中造事,有的說成了沒的。最后一點是謝安出于私心的考慮,大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先生是陛下親封的邵陽君。謝安只不過謝家一籍籍無名的女兒,若請先生來怕樹大招風,惹來不必要的麻煩?!?/br> 她倒是拎得清清楚楚,李英知不屑:“楚河漢界畫的這樣清,你還回來找我做什么?”說完自己一愣,這話說得怎么有點吃味的感覺? 謝安完全沒聽出他的語氣,繼續當著她的孝順弟子:“我謝安既然拜入先生門下,先生沒敢我走,我自然不敢走的?!?/br> “哦,那如果我要趕你走了呢?” 謝安一怔,牢牢盯著李英知想辨別出他說得是真話還是假話,半天也沒見他表個態。肩膀一垮,她早料到自己使得心眼在李英知那里早晚被看穿,只是沒想到,他真就這么不留情面地趕人了,半天磨磨蹭蹭道:“那,那公子保重……” “……”李英知恨鐵不成鋼地真想戳開她的腦袋里看看是不是都是漿糊,這個時候服個軟討個好,說兩句中聽話糊弄過去就是了。她這心眼活絡起來比誰都活絡,遲鈍起來簡直比的上木頭! 他斜眼瞅她,還是說他在她那已經沒有利用的地方了,思及此他的口吻也冷了下來:“本君只說了如果,你就忙不迭地要跑,可見你沒個真心只是在敷衍本君?!?/br>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太難伺候了吧!謝安氣惱,連本君這樣的稱呼都搬出來,她又不敢發作,半天破罐子破摔道:“邵陽君說怎樣就怎樣吧!” 擺著個受氣包的臉,人卻朝著他撒氣,也不知道理虧的是誰!這及笄了,人大了,脾氣也大了不成?! 李英知也惱了起來,兩人就那么一前一后地默默在街上走著。走了不知多久,天上竟飄起了豆粒大的雨滴,猝不及防地落了他兩一身。李英知身后是有侍從遠遠跟隨的,忙要送來傘卻見李英知兩步走到了沿街商鋪的屋檐下,看樣子似乎是要在那避雨。侍從觀望了一會,也就將傘收了起來。 街角的屋檐不寬,容留一個李英知綽綽有余,多一個謝安就顯得逼仄。手搭著頭頂,謝安站在外躑躅著要不要進去,胳膊被人不客氣地一扯,人身不由己地拉了過去。 身后緊挨著的胸膛微微顫動:“這般婆婆mama,能成什么事?” ☆、第二十五章 云朵縫里的雨下不了多久,兩盞茶過去,密集的雨簾漸漸稀疏成寥寥雨絲,一抹清光瀉下,枝頭綠葉上水珠漣漣。 謝安很少與人靠得這樣近,身子繃得和拉滿的弓弦一樣百般不是,生怕多挨著身后那位貴主一片衣角。 李英知看在眼里,對她的小心拘謹煞是不屑,但一想她已及笄,確實與男子不宜太過親近,便生生止住了捉弄她的念頭。 雨云一收,謝安和兔子似的立馬往外一蹦,倉促的模樣看得李英知忍不住發笑,心里卻是一絲失落,這丫頭當真是怕自己。 他抿著嘴角,呵斥道:“毛毛躁躁的成河體統?” 謝安從他身邊脫困,滿身心說不出的舒坦,挨了訓眉毛都沒皺一下,故作可憐地對他道:“謝安這不也是怕擠著了公子,才心急讓了出來?!?/br> 油嘴滑舌!李英知曉得她是在打馬虎眼,這點小心思無傷大雅,沒必計較,只是路過謝安身邊時淡淡來了句:“既然及笄了,你的婚事族中也該提了吧?” 謝安瞠目結舌。 ┉┉∞∞┉┉┉┉∞∞┉┉┉ 婚事?閨中女子過了十五家中確實要為她籌謀婚嫁,如謝安這樣王謝兩族的女兒,如無進宮打算,在更早些時候就擇好了郎子,定下親事。 李英知乍然冒出這么一問,真把謝安問住了,因為她壓根就沒想到這茬。李英知瞅著她怔愣而茫然的面容,心中疑惑,謝一水成了謝家的主事人,以謝安的身份,謝一水不提也罷,族中其他的長老不可能沒有打算。謝家的女兒,嫁入五姓貴族都是低嫁,入王侯之門方得尋常。如今皇儲之爭正在熱頭上,既然王謝聯手,沒道理放著這么一步聯姻的好棋不用。 扇子在掌心一敲,李英知想到了什么,及笄了謝安還能跑來東都找他,顯然是得了謝家的默許。這么看來,李英知心中一聲冷笑,好一個左右逢源的謝家,好一個滿盤皆不輸的謀劃!明面上站在了太子那邊,卻又將不起眼的謝安暗中放到自己身邊,無論哪一方最終得勢,皆是萬無一失。怕是太子那邊,謝家也早做好了打算。 但看謝安懵懂神色不似作假,恐怕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被當了棋子使了。李英知看著她,不知從何說起,長長一聲嘆:“及笄了嫁人是早晚的事,你也該為自己好好打算才是?!?/br> 謝安腦子都沒過一下,干脆回答道:“哦,公子放心,謝安目前沒有嫁人的心思,我必會好好輔佐公子的!” 仿佛是為了要讓他安心,她的眼睛睜得很大,清澈又堅定,就差拍著胸脯向天發誓了。李英知心情復雜,半晌擠出一句話來:“嗯,有你這般忠心,本君也就放心了?!?/br> 兩人說著話,不覺已走到了李英知在東都的府邸。這座宅院是臨時備下,自然比不得在西京邵陽君府的奢華寬敞,但院落小巧精致,風竹蕭蕭,別有一番雅趣,多容納一個謝安自是不成問題。 尚未踏入門,老管事先迎了出來,喜氣盈盈道:“公子,府上有客!”才說完就瞅見李英知身后矮不定當的一個小人,驚叫出聲“哎?公子也有客?” 無怪乎老管事吃驚如此,他是李英知跟前的老人了,去世的妻子還是李英知的乳母,可以說是看著李英知長大的。這個公子什么都好,讀書一目十行不在話下;自小懂事早熟,接人待物沒的挑;差就差在年過二十幾,竟連個妻房都沒有,沒有妻房也罷,平時也不見與哪位小姐走得近。 老管事愁啊,生怕自家這位芝蘭玉樹的公子走上了斷袖這條不歸路,那他豈不是對不起過世的老夫人?!故而剛剛有位姑娘登門拜訪,點名要見李英知,那叫一個喜不自禁,連忙將人迎在偏廳候著。那姑娘他仔細打量過,沒有西京五姓女的自視甚高,與人說話和和氣氣,舉手投足間大方灑脫毫不忸怩,老管事越敲越覺得與自家公子是良配。這不,李英知一回來,他就迎了出來,想先一步打聽一下是不是未來的少夫人。 不想,李英知自個兒又帶回來了一個。 老管事又愁了,這鐵樹開花,一開開兩?他邊讓路邊頻頻回頭瞧著謝安,瞧得謝安莫名其妙,忍不住走前兩步低聲問李英知:“公子,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沒有?!?/br> “哦……”謝安還是很茫然,咕噥著看自己是不是穿戴哪里不妥。 李英知其實也留意到了老管事的目光,豈不知他的心思,恐怕這是把謝安當未來的邵陽君夫人看呢! ┉┉∞∞┉┉┉┉∞∞┉┉┉ 得知有人來訪,李英知直接領著謝安去了偏廳,一進門那人回身先行了個禮,抬頭嫣然一笑:“景西貿然登門,請邵陽君莫要見怪?!?/br> 她穿了一身雨后初晴的衣裙,這一笑晴光瀲滟,頗是婉轉動人。真是個美人啊,謝安在心里贊嘆了一聲,同時又好奇這位魏博將領女兒在此時找李英知的用意。這個時候,淮西與魏博不正應在河北掐得熱火朝天嗎? 李英知對景西的來訪也是詫異,恰好好處的一瞬疑惑之后李英知慢步走到上首坐下:“景西姑娘來訪,寒舍蓬蓽生輝,何來見怪之說?只是不知姑娘遠道而來,所謂何事?” 景西聞言又是一笑,眸中煙波淼淼,自有一番柔中帶剛的風情:“無事不登三寶殿,景西此番受少帥所托,送來手書一封?!?/br> “什么樣的信竟要勞得景西姑娘你親自送來?”李英知故作訝異,余光有意無意落向謝安,發現她縮在門口,那神情一看就知道是想貼著門邊溜走,便淡淡道:“見了人也不打招呼,和個木頭一樣杵在那做什么!” 心思被識破,謝安只好悶悶不樂邁著小步上前,大袖一端:“景姑娘好?!?/br> 謝安在此出現,景西并不吃驚,起身還了她一個禮:“女郎安好?!?/br> 見了禮,謝安又愣住了,不知該往哪里站,李英知適時咳了一聲,謝安得了信又只好不情不愿地挪了過去,和個小跟班一樣站在他身邊。李英知是主,景西是客,只有她一個倒霉的掛著李英知學生的名,只能筆直站著。 謝安景西是見過的,匆匆兩面,那時只在意識里留下一個淺淡的印象。今時再見,景西悄然打量,十四五歲的小小模樣,身量還未長開,眉目較常人深邃因而顯出兩分英氣。 她留意到謝安的眼睛,那雙眼睛的色彩似乎與…… 忽然謝安似有所覺,朝她輕輕地轉過臉來,只一剎兩人目光對接,景西手中的茶盞一頓。 謝安眨眨眼,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 “景姑娘?”李英知的聲音將出神的景西喚了回來,她立時收整好心緒,取出田嬰的信箋雙手恭謹地遞了上去,“此是少帥所書?!?/br> 李英知當著她的面直接拆開,在景西狀似平靜的目光下迅速瀏覽了一邊,看完之后李英知神色微妙,將信合上微微一笑:“此事事關重大,容本君好生考量之后再親筆答復少帥?!?/br> 信上的內容景西其實大致能猜得到,魏博已經徹底和淮西撕破了臉,既然要與李英知結盟或者說是站在朝廷這邊,田嬰與魏博都需要一個保證,保證他們不會被過河拆橋。如此,再沒有比聯姻來得更穩固快捷的方式了。李英知身居高位,至今未娶,為人清高端正,沒有同那些世族子弟縱情聲色,這讓景西很滿意。 她景西雖不是五姓高門之后,但自負容貌才情并不輸于那些養于深閨中的貴女,況且她為武將之后,相比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小姐,她更有能力的輔佐自己的郎君。李英知得她,就等于得到了整個魏博鎮的支持,她也會幫助他得到他所要的一切。 “景姑娘長途奔波,想是勞累了,”李英知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稍作休息,晚間時候本君設宴款待?!?/br> 信已送到,景西再英姿颯爽終歸是個姑娘家,對上李英知溫柔的笑容心跳不免加快,依言起身:“那就叨擾邵陽君了?!?/br> 拐出偏廳前,她忽地聽到李英知一聲呵斥:“沒大沒小的鬧什么!” 那聲呵斥看似嚴厲,話尾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緊跟著便又聽到一直緘默不語的謝安嘟嘟囔囔:“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看就不看?!?/br> “……”景西捏了捏衣袖,再沒去聽廳中響動。 ┉┉∞∞┉┉┉┉∞∞┉┉┉ 府中少有女客來,老管事忙里忙外準備了很是豐盛的一頓晚膳,又特意備下了適合女子飲用的清酒,卯足了勁兒地要替自家公子討好那兩位姑娘家。 晚膳上,李英知與景西皆是見聞廣博健談的,兩人相談甚歡,至于謝安嘛,一人坐在一邊埋頭苦吃。東都的菜偏咸,吃了一會她就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味道酸酸甜甜的,她砸吧下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就這么一杯“茶”一筷子菜的,等李英知察覺她的異樣時,她已雙頰緋紅如霞,兩眼發直,不是他手疾眼快先一步扶住她,人就啪嗒倒在了地上。 李英知攬著軟泥似的她,這才發現她腳邊東倒西歪地躺了好些個空酒壺! 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李英知頭疼地搖搖她:“謝安,謝安?” 謝安兩眼蒙蒙盯著他,半晌不高興地一撇頭:“哼!” 竟然不理他!李英知額頭突突跳,直想把這個醉鬼丟進外邊池塘醒一醒,忍著火氣他又晃晃她:“謝安??!” 謝安咬著唇,眼神迷蒙地看著他,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放在臉頰邊蹭蹭,聲音軟軟的:“阿頤……叫阿頤……” 阿頤?頤和?李英知苦笑不得,反握住她的手,好聲哄著:“頤和,你醉了,我送你去屋中好嗎?” “好……”謝安乖乖巧巧。 一旁的景西冷眼旁觀著,忽然道:“不如讓我送女郎回屋,同是女子也方便打理一些?!?/br> 李英知本想拒絕,但看見謝安盤得隨云髻,想起她既已及笄,男女有別確實不方便,便道:“那就有勞景西姑娘了?!?/br> 豈料到了謝安這陡生了變數,景西才伸出手,她看也沒看一巴掌打開了,緊緊靠在李英知懷中,嗚嗚道:“不要別人不要別人,別人都欺負我,阿爺抱我?!?/br> 阿爺???!邵陽君大人二十有余,憑空多出了這么大的一個女兒來…… ☆、第二十六章 老管事給謝安與景西準備的清酒并不烈,但再不烈的酒也架不住謝安那種喝法。 不!那不是喝!李英知抱著醉醺醺的謝安,咬牙切齒踢開那些空酒注,她這分明是灌! 在李英知眼中,謝安并不是一個放縱的人,她的自制力與忍耐力相當的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確實很適合做一個幕僚,或者說入仕??删褪沁@么一個看上去小心謹慎的人,卻把自己給灌醉了。 醉了便也罷了,醉了偏偏還像塊黏黏的糖膏一樣黏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個阿爺。李英知差一點想去鏡子前照一照,自己和那個鼠首兩端的謝一水究竟哪里相像了! 景西被謝安那一巴掌拍得有些尷尬,李英知豈是不知她的心思,如此也好,他本也不欲謝安同藩鎮扯上太多關聯。滿是歉意地替謝安賠了個罪,李英知抱著懷中醉鬼大步離開。 廊外涼風往脖子里一鉆,謝安瑟縮了一下,暈得厲害的頭腦似乎清醒了一些,不再咋呼咋呼,只是幽幽地盯著李英知。 “酒醒了?”李英知被她盯得煞是不自在。 謝安沒答話,因醉酒而濕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英知,看了半晌她蜷起身體咕噥了句“好冷”,便似睡了過去。 “……”被晾著的李英知真想一撒手把她丟進塘里喂魚! 從晚膳開始就趴在墻角目睹此景的老管事了然地摸摸下巴,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要準備聘禮了。 ┉┉∞∞┉┉┉┉∞∞┉┉┉ 府中不大,入了拱月門,穿了藤廊,就到了謝安的屋子。李英知常駐西京,這處宅子鮮少有人來,更莫提招待女客了,因而屋里擺設得簡單,但干凈明了。才將謝安放下,門口小廝即送了熱水來,李英知接過吩咐再煮碗醒酒茶送來。 這個時候的謝安安靜上了許多,小小地蜷伏在榻上,一動也不動。李英知開了兩扇窗戶給她透氣,晚來風冷,又覺不妥,便又通通合上僅留了半扇。卷著毛巾,李英知將帕子擰得半干,轉到她面前。 清酒的后勁發了上來,謝安雙頰上的紅暈更甚,艷得像燒起來的云霞,平添了兩分少女獨有的青澀兼嫵媚,瞧得李英知微是一愣。這一抹驚艷的容光才落在他眼中,下一刻她的無賴只叫他滿滿的頭疼。 這個謝安,睡著了不動她沒事,一旦想給她擦擦臉或是手,人就極端地不配合,簡直和條泥鰍一樣滑得抓不??! “阿娘莫打,莫打我!”謝安嘴里嚷嚷著,眼睛都不睜一下看看和她斗智斗勇地到底是誰。 李英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微微喘著氣將她手腳鉗住,見她還要鬧,心下發狠,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再鬧就抽你板子了!” 謝安感到了他的威脅,不滿地咕噥著卻是不敢再動了,由著李英知不甚熟練地給她擦去臉上,脖子的汗。簡單的擦完后,李英知一抬頭卻是唬了一大跳,不過是擦個臉而已,竟委屈得哭了出來?? 上一次謝安嚎啕大哭的一幕尚留在他腦海中,事后回想他明白那八成是在同他賣可憐詐他,這一回李大人費解了,自個嘀咕莫非剛剛那一巴掌打的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