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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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也知道像誰了,真是近墨者黑!默默唾棄了一下自己,謝安站直了腰桿光明正大地觀察內院情形。 田府中無論下人仆婦還是匆匆趕來的郎中個個繃緊著臉,卻沒有驚慌失措的,忙里忙外地往房內送熱水傷藥。從端出的血水來看,老節帥傷得不輕。 謝安掐指一算,田嬰的老父親田一博今年六十高齡,擱尋常官員早找個理由退休回家帶孫子享天倫之樂去了。而這個田一博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至今沒事還經常帶著手下的將士出去剿匪掃邊,不亦樂乎。 世事難料啊,謝安同情了一下這個不服老的邊疆大帥,馬上擔憂起了他們自己。田一博是誰,是魏博真正的當家主事人,他田嬰也還只是個少帥呢。田一博一受傷,魏博必是亂上加亂,可想而知周邊其他節鎮會有什么動作。 但這事,真的會是成德那邊動的手嗎?謝安心存疑慮,成德人的名聲是不太好,陰險狠辣,但真這么堂而皇之地對田一博下手,不是公然同時挑釁了魏博與朝廷兩方,太沒腦子了。 不論如何,魏博是要大亂了,而李英知作為朝廷派來的人身份委實尷尬。不都說河北人血氣方剛,萬一熱血上頭,懷疑是李英知在其中勾結成德挑的事,謝安心想,這個時候潛逃出魏博還來不得來及。 “看你眉頭不展,是不是心有疑惑,為師可以勉為其難地給你解答一二?!遍T后冷不防地響起個賤兮兮的聲音。 沉思中的謝安一點防備都沒有被嚇了個正著,她正想著丟下李英知自行跑路,正主突然出現在背后,嚇得她和撞了鬼一樣。好在她心理素質上佳,驚慌一剎便穩了心情:“先生不是陪田少帥去巡視堤防工事了嗎?” “出了這樣大的事,少帥大人哪還有心情看看黃河吹吹小風,這不,立馬趕回來了嗎?” 李英知很自然地往謝安身邊一站,兩人挨得近,謝安鼻頭一動:“先生……也受傷了?” “半路殺出兩個刺客,被田少帥一劍一個給挑了?!崩钣⒅灰詾橐獾負蹞垡滦?,“倒是你,肩上的瘀傷好點了沒?” 他的關心讓謝安一愣,剛涌起點感動,轉念聯想到現在情勢,他這一問沒那么簡單,嘴上如實回答:“好的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李英知,“先生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李英知側眸盯了她半晌,驀然失笑,搖搖頭道:“你說你這人,真是沒意思。我只是單純詢問你傷勢而已,作何這般小心翼翼像我要吃了你似的?” 謝安郁悶,如果不是他三番兩次戲弄于她,她何須一到他跟前就提心吊膽的,生怕說錯了話:“先生當然不會吃了,我只是怕……” “怕我刁難于你,交代一些難以完成的事情?” 謝安低頭盯著腳尖算默認了。 李英知突然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對她過于苛刻了些,田嬰的話響在他耳邊:“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在外奔波實屬不易啊?!?/br> “謝安,”李英知嘆了口氣,“我知曉你比尋常姑娘家心事重,也比普通人戒心高,但你且回想回想,至今我可有真正傷害過你?” 謝安抬頭,只見李英知鳳眼里含著抹無奈笑意,扇子敲敲她的頭:“別想些有的沒的了,既然傷勢好轉,收拾收拾東西我們得走人了?!?/br> “哦……”謝安答完,一個激靈,“公子這個時候走?” “怎么?”李英知反是驚訝地看著她,“不走難道等死嗎?” “……”這風格,還真是他的。 ┉┉∞∞┉┉┉┉∞∞┉┉┉ 李英知說走就走,沒有片刻停留,當日即向田嬰辭行。田嬰剛看望過父親,房中留了贏影看顧著,李英知帶著謝安行李齊全地找來時他大為詫異:“邵陽君這是?” “魏博災情一事我已詳細稟明圣上,我主英明,想是定不會為難田府與少帥?!崩钣⒅换挪幻l條道來,“門下省事務繁忙,我等就不再多有耽誤了?!?/br> 田嬰面上閃過一絲猶豫與不解,看了眼觀眼鼻觀鼻的謝安一眼,將李英知請到了一邊:“侍中要走,情有可原,只是上午本將與侍中大人商議之事,不知還當不當真?” “議定之事,當然無從改之?!崩钣⒅?。 “那就好,日后便多仰仗邵陽君了?!碧飲胍彩莻€爽快人,李英知要走他也能猜到其中緣由,眼下魏博內鬼尚未揪出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了也好,當下便不再多挽留,拱手一禮“侍中大人既執意要走,我也不便多留,招待不周處請各位多有包涵?!?/br> 謝安隨李英知行了禮,提著包袱轉身即走,將要踏出門檻時一個下人匆匆走到田嬰身邊耳語數句,田嬰愣了一愣忙叫住了她:“謝姑娘留步?!?/br> 李英知與謝安同時頓住了步子,輕輕點了點頭,謝安方回過身:“少帥還有何指教?” 田嬰自己也是一臉納悶,拿著下人送來的香包看了看,上前兩步遞給謝安:“贏娘說水災之中容易滋生蚊蠅,傳染疫病。讓我將這個香包交給姑娘你,包內裹了草藥可防蛇蟲?!?/br> “哎?那,多謝小夫人了?!敝x安雙手接過。 田嬰看著謝安,忽地一笑:“說來奇怪,贏娘很少與人這般親近,看樣子你兩是真的投緣?!?/br> 想起茶室里那個羸弱身影,謝安心中滋味復雜。 “她難得遇見個知心人,日后得空謝姑娘不妨多來魏博走動走動?!碧飲腩H為暗示了說了一句。 這話里意思就深了,謝安失語,不知道要不要接他這話。說了怕得罪了這位田府少帥,不說自己又梗得慌。 “少帥好意我代這丫頭領了,他日若有機遇,少帥帶夫人來京城我與頤和必當掃榻以待?!?/br> 李英知給自己解了圍,謝安不由地松了一口氣。等上了車離開田府,謝安趴在窗口瞧了瞧遠去的田府門楣,一聲不吭地回身坐好。 “我以為你有一肚子的抱怨要沖我發泄,譬如‘你們男人見一個愛一個’‘吃著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最不濟也要嘲諷一下‘區區一個河北武夫還敢肖想謝家女’什么的?!?/br> 翻開信箋的李英知懶洋洋地開口道。 謝安摩挲著袖中的香包,良久冷冷道:“有什么好抱怨的,而今世道也就女帝在位時女子的地位抬高了些,即便如此管你是謝家還是王家,只要對家族有利,管你是三妻四妾,還是粗莽武夫,該嫁的還是得嫁?!?/br> 李英知意外地看向她:“你看得倒是開?!币娭x安臉色晦暗,捏著信箋笑道,“你說著不抱怨,臉色又這般難堪作什么?你放心罷了,如果田嬰真要請旨與你謝家聯姻,如今你投我門下叫我一聲老師,既是我門客又是我學生,你的婚事我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br> 雖然知道他是安慰自己,但謝安心中到底舒緩了一些,她搖搖頭抱起個枕頭隨意一躺:“我睡一會,到了地有勞先生再喊我?!?/br> “……”李英知額角抖了抖,他怎么忘了,這貨憊懶起來比豬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 謝安一睡,真就睡到了馬車停下,才半夢半醒地支起頭來,眼睛半閉著:“到京城了嗎?” 李英知看著占了大半地兒的她,沒好氣地理了理衣裳:“你再睡個十天半個月就到了?!?/br> “哦?!?/br> 謝安立馬睡了下去,頭還沒挨著枕頭,領子被人揪了起來,李英知咬牙切齒地說:“你好歹吃了再睡,養得肥了過年才好宰??!” 直到坐在官驛的飯堂里,謝安稍微清醒了一些,因是被拽起來的,人懨懨的,坐在桌邊沒精打采地地等著上飯菜。 李英知假裝沒看見她哀怨的小眼神,吩咐了白霜幾件事后坐了回來,惡毒地取笑她:“你莫不是真看上了田嬰,這才離開幾個時辰就害相思害得食不下咽了?!?/br> 擱別的姑娘家身上,被這樣說笑肯定氣得跳腳了。謝安則老僧入定般地對著桌子,半天她和從夢里才醒過來一樣,環視左右:“公子不是說回京嗎?可這不是朝西南的方向嗎?” 李英知見她終于回過神來說話,心中疑惑打消了去:“我當你睡得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呢,” “我們不是回京,那是去哪?” 飯堂里只有他們一桌人,李英知沒有避諱,淺淺一笑:“東都?!?/br> 為何去東都呢?入睡前謝安渾渾噩噩的,也沒想個明白。 翌日,李英知早早便起身準備上路,然而在前院左等右等始終不見謝安身影。李英知心生不妙,本要讓白霜去看看,想了想還是自己到了她門前敲了敲:“謝安?” 房里靜悄悄的。 又敲了敲:“頤和?!?/br> 仍是無聲。 ☆、第二十一章 如是叩了三遍門后,李英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倏地一暗,當即蹬開了門。河北地的人慣不講究,地方偏僻,好的上房自然先緊著李英知,輪到謝安說不上多差但一進門,nongnong的霉味讓李英知皺起了眉。 窄窄的胡榻上被褥胡亂卷在一起,哪有謝安的身影! 好一個謝安,出息極了,竟然真給他跑了?。?!李英知臉上掛不住,旋身大步走出:“白霜!” “公子!”侍衛白霜神出鬼沒地飄來,一瞅李英知閻王似的一張臉心里發憷。謝安那小祖宗,又折騰出什么幺蛾子來了?! “把謝安沒骨氣,沒志氣的小混蛋給我捉回來!” “呃,捉我做什么?”謝安迷茫的聲音同時響起。 “……” 李英知立于二樓,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個勉強睜著眼立在小廚房門前的人?;翌^土臉的像從地里爬出的老鼠似的,兩眼昏昏的,一點精神氣都沒有。 “早上又不是沒吃的,自己鉆進廚房做什么?”李英知的臉依舊冷冷的。 “我不愛吃那些?!敝x安小小弱弱的聲音飄來。 “我怎么不知道你這般挑食?” “公子不知道的多了?!苯袢账钠馑坪醺裢獾拇?,沒說上兩句就和李英知嗆上,嗆上就嗆上可偏偏人像霜打的白菜一樣,一點氣勢都嗆不出來,反倒軟軟黏黏地帶出三分家鄉口音,撒嬌一般。 李英知心里莫名軟和了不少,徐徐踱到她身前,見她病懨懨的樣子,訓斥的話到了嘴邊反成了:“搗鼓了半天,搗鼓出了什么來?” 謝安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挑了簾子進去,再出來時手里多了一碟烤胡餅,兩層的胡餅挑開,中間夾了一層金黃的煎雞蛋,色澤鮮艷,香氣撲鼻,很勾人腹中饞蟲。 于是,邵陽君大人很自然地不顧謝安幽怨的眼神,與她分食完了這碟胡餅。吃完李英知意猶未盡地用布巾擦著手:“手藝不錯,你說得對,為師是不太了解你,所以下次要做什么吃的務必叫上我,也好讓為師多了解了解徒兒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長處?!?/br> 謝安呵呵兩聲干笑,手中捏著的盤子躍躍欲試地想往李英知臉上砸去。 她終究沒有那么做,因為在李英知說完那一句話后馬車一個顛簸,她猝不及防地……吐了他一身。 “……” 李英知活了二十多歲,第一次被個姑娘家吐得一身狼藉,這刺激不可謂不大。甚至白霜都忍不住懷疑自家公子到底在車里對謝安姑娘做了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以至于讓人家惡心得當面吐了。 被他惡心得吐了…… 自詡甚高的邵陽君大人鐵青著臉,那神情好似下一秒就要把謝安切吧切吧剁了丟出去喂狗。 等不到他有所動作,吐得天翻地覆的謝安有氣無力地抬起頭,瞥了他一眼,竟然還教訓他:“你怎么不躲啊……” 李英知:“……” 說完這一句,謝安頭一歪,理所當然地昏了過去。 ┉┉∞∞┉┉┉┉∞∞┉┉┉ 謝安病了,病得毫無預兆,且來勢洶洶。 高燒燒了幾日,間歇得清醒一會,謝安總是喃喃叫著渴。叫了不到兩聲,一淙清水緩緩喂入她口中。那人喂得慢像是怕嗆到了她,謝安口干難忍,迷迷糊糊地不管不顧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吞著水。吞了沒兩口,水就被人給挪開了。 她急了,可又病得連睜眼瞪瞪那人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著急又難受地哼哼著。 那人非但不同情她,還冷酷無情地斥責她:“還沒到謝集鎮,喝了那么多一會要如廁怎么辦?” 謝安燒得腦袋和漿糊似的,哼著哼著,但也知道從這人手里占不到便宜,也就乖乖地蜷起身子。過了一會,她又折騰了起來,念經似的地咕嚕著“熱”,動手動腳地就要扯開衣裳。 李英知臉黑得和鍋底似的,燒糊涂的謝安比清醒的時候簡直難對付一萬倍!醒的時候他總有辦法治她,而今病了無法無天的,打她趁人之危,罵她完全沒用,看她實在又是病得可憐,李英知只得強自壓下火氣,生硬地哄著:“好啦,莫要扯了衣裳,著涼了不是更難受?!?/br> “可是我熱……”謝安可憐巴巴地呢喃著。 李英知無可奈何,打開扇子對著她的臉和脖頸處徐徐扇著風,想他堂堂邵陽君,和個丫鬟似的小心伺候著,也算是生平第一次。 扇了沒兩下,謝安仍是不安分地嚷著,李英知看她臉憋得通紅,略一猶豫,輕輕地解開她衣襟前的扣子…… “公子,謝集鎮快到了,您……”興致沖沖掀開簾子的白霜看著車里的一幕,張口結舌。 李英知一個眼風殺來,白霜噌地一下風一樣的消失了,還在外欲蓋彌彰地解釋:“公子,我,我我什么都沒看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