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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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知心滿意足,一夾馬肚,疾馳而去。 景西:“……” 須臾,她從容一笑,這個李英知名不虛傳,果然相當的棘手。 ┉┉∞∞┉┉┉┉∞∞┉┉┉ 謝安說去做課業,可李英知哪留下什么課業來,想在節帥府里晃晃可又忌憚田嬰的耳目,怕再把這個笑面虎給招來,只能規規矩矩地窩在她的廂房里。好在廂房里有筆墨,她籠起了個火盆在腳下,想到什么寫什么,寫完看兩眼便撕碎丟了燒盡。 她直覺李英知此番來魏博有事瞞著她在,什么事呢? 謝安先畫了個大圓,標了朝廷兩字,又畫了個小圓,標的是魏博。 中間連著一條黃河。 黃河泛濫,所以來魏博治水,魏博治水派的卻是李英知這個朝中重臣。這么一位重臣要壓的是誰呢? 魏博鎮?為什么要壓魏博鎮呢,一定是這里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謝安咬著筆頭沉思,什么大事值得老皇帝把他的私生子派來呢?于是,她寫下了私生子三個字,私生子……她看看上頭的朝廷兩字,又看看私生子,忽然明白了一些事?;蕶嘀疇幾怨啪褪翘旒野傺莶荒伒膽虼a,李英知這次被遣來魏博冒險一定也與皇位乃至朝中勢力爭奪有關。 有人不想李英知活著,所以想辦法把他支來節鎮這個兇險之地。只不過,謝安想起在船上來訪的陌生胡人,來魏博,李英知究竟是身不由己還是順水推舟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怎么樣,李英知人是來了,來得肯定不僅是為了治水。 為什么呢?謝安想想,在魏博的小圓里寫下田嬰二字。朝廷與藩鎮的關系就像一個爆仗,稍有不慎就能點燃,所以不可能無端把李英知這么一個敏感的人派到這么一個敏感的地方。所以一定是發生了一件大事,需要一個足夠在朝里說的上話的人來。自古以來,對于一個朝廷來說最大的事,無非就是謀反了…… 謝安不由寫下了謀反兩字,待她意識到自己寫了什么事心噗咚一跳,趕緊將這頁紙撕了個粉碎,通通丟進火盆里。 魏博鎮有謀反之意,她被自己這個大膽的假設給驚呆了!冷靜下來后一想,那也不對啊,如果魏博真的謀反了,朝廷盡管派兵來平亂就好了嘛!正好趁此一舉,收服河北一鎮,再分點地撫慰一下其他二鎮,一石二鳥不能更棒??! 沒打魏博,說明事情還嚴重到非兵戎相見的地步,又或者說其中還有另外一些隱情讓朝廷不敢擅自發兵。 什么隱情呢?謝安不免想到他們一上岸就遇到的成德軍,如果成德也利用水患摻和到這件事里去了呢??? 整理一下思緒,謝安在新的一張紙上慎重地寫下——皇位,停頓片刻,在后面又寫下了——藩鎮。 皇位——藩鎮。 中間,有個關鍵的人物——李英知。 可是……謝安把紙揉成一團,丟進火盆,把筆一摔,整個人和坨軟面團一樣趴在桌子上,這關她鳥事??! 隨手扯了本書蓋在臉上,謝安昏昏欲睡,反正又輪不到她做皇帝! 檐下逐漸響起了雨聲,淅淅瀝瀝,綿延低和,像是催眠的耳語模糊著謝安的意識。書面上的字墨清新好聞,更催得她眼皮子漸漸垂了下來…… 李英知進門就見著謝安趴在桌上睡得正熟,心中來氣,自己一大早就踩泥淋雨體恤民情,她這做學生的倒好,躲小屋里睡了個天翻地覆! “咳,”李英知咳了一聲。 謝安動動腦袋,卻只不過從左邊翻到了右邊,還伸手抓起滑下來的書重新蓋在臉上。 李英知默然了,負手過去,不罵也不打,而是輕輕撿起她臉上的書。 “珊瑚,別鬧……”謝安迷糊著嘟囔,還當是在淮洲老家的下午,讀書讀累了趴著睡呢。 李英知笑意莫測,高高舉起書,驚天動地地摜在了謝安耳邊的桌子上。 那一聲脆響,擱謝安貼在桌上的耳朵里無異于天崩地裂,嚇得她啊地一聲慘叫,沒從椅子上滾了下去。 “哪個混……”謝安勉強睜開眼將人看清,及時咽下去了后面的話,“公……”她想起現在兩人的身份,立馬改口,“先生?!?/br> 李英知負手睨著她,謝安隱忍著心中怨氣,揉揉耳朵,自覺地將座位讓給了他,小聲嘟囔:“先生來了,也不著人通報一聲,嚇死我了?!?/br> “我看你罵混蛋罵得順口,哪有半分嚇到的樣子?” 謝安裝聾作啞,當什么都沒聽到:“先生來找學生有何事指教?” 李英知知曉她慣來是個臉皮厚的,皮笑rou不笑地笑了笑,忽地他目光凝聚在桌上:“這是什么?” 謝安順眼望去,一顆心倏地沉進了冰水里。 ☆、第十七章 李英知緩緩自桌上捏起一小片紙角擱在眼前,他臉色不明,摸不出心思。 謝安忐忑的一顆心都快蹦出了嗓眼,堵在喉嚨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緊張得快喘不過氣來。她不知紙上寫了什么,但不論寫了什么被李英知看到,她的處境都相當堪憂。 李英知盯了半晌,盯得謝安如芒在背快不打自招時,他嗤笑了一聲,屈指將紙片兒彈進火爐,旋身往太師椅上一坐:“為師原當你做這個學生做的不情愿,沒成想你閑來無事時時惦記著為師?!?/br> 他咳嗽一聲,煞有其事地點評道:“你這一手雖蒼勁但過于霸道了些,不適合女孩兒家,瞧瞧你把為師的名字寫得……”他一臉嫌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與我有多大仇呢?!?/br> “……”謝安看著火盆燒盡的紙灰眨眨眼,又看向李英知,有種死里逃生的慶幸,但這個慶幸又總讓她說不出的發憷。心情顛三倒四了會,沒讓李英知逮到了她的紕漏總歸是好事。她是個樂觀性子,馬上就開解了自己。既然心情好了,她也有精神去對付李英知了,瞧他嘚瑟地快飄上天的模樣,謝安覺得該在他臉上踩一踩了,便假作恭謹:“先生說的是,學生也就只有在……閑來無事時才念著先生的好!” 她將“閑來無事”四個字咬得尤其重,生怕李英知聽不出里邊嘲諷的意味。 李英知笑意淙淙,扇子一甩,一臉“我懂”的表情:“無事都念著,有事想必更念著了?!?/br> “……”謝安再一次敗了,論無恥李英知已經是天下無敵了,她聳聳鼻尖:“先生是特意來打趣學生的嗎?” 李英知這回是真被問到了,側眸覷了她一眼,半邊臉在袖子上壓出兩道淡淡印記,眸子晶亮有神,和只斗志昂揚的小獵犬似的盯著自己,全然看不出前兩日嚎啕大哭的可憐模樣。他看著那雙眼眸,微微上撇,是杏眼又有點像桃花眼,眸色是中原女子中不多見的淺褐色,李英知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的瞳色較常人淺淡些,母親可是西域人士?” 謝安的臉色倏地就僵了,這么多年來可能是因為謝一水的授意,幾乎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過“母親”這二字來。沉默俄而,她搖搖頭:“母親去世的早,我對她記得不大清楚了,父親又很少提起她?!?/br> 侯門高姓里頭,嬌妻美妾如云,得寵一時再失寵再常見不過的事??茨侵x一水尖嘴猴腮就不像個長情人,李英知倒也明了兩分,見她臉色不好便不再此事上糾纏,原歸正傳:“黃河災情嚴重,我們要逗留一段時日。藩鎮軍政復雜,河北習俗又與京城大不相同,你少出去走動為妙。否則惹了事……” 李英知看她,謝安木著張臉,干巴巴問:“先生不用多警告我,學生知道萬一惹了麻煩,先生一定會‘大義滅親’的!” “你怎么能將為師想得如此心底險惡!”李英知痛心疾首看她,“枉我還想你若惹了事被人打死,為師定會將你好生安葬!” “……” 老天爺究竟有沒有長眼!這個奇葩到底是怎么長這么大還沒被雷劈死的??!謝安心好累,這輩子都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謝安黑著臉死活不再吭聲,李英知看著消極抵抗的她唉了一聲嘆:“徒兒你可知我此行來魏博目的為何?” 謝安眨巴下眼,不情不愿地開口:“治水??!” “非也非也?!崩钣⒅獙⑸茸訐u得啪啪響,他看看半開的窗戶,廊下雨聲淋淋,花木熱熱鬧鬧地擁擠成翠色的屏障,他放低了聲音,輕得只有他兩人聽見,“此行來魏博你我皆是充當中央朝廷的眼睛,看清這水患下的魏博鎮究竟有何玄機,你想必也看得出來藩鎮與朝廷之間的矛盾叢生不是一天兩天了?!?/br> 他用了你與我,這讓謝安吃了一驚,畢竟她的身份在這,況且李英知突然這般推心置腹讓她很不適應且疑竇叢生,她低著頭盯著腳尖:“大人抬舉謝安了,謝安只不過是一落榜士子,跟隨大人謀口飯吃而已?!?/br> 李英知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笑容悠哉:“跟著我混的這口飯可不是那么好吃的?!?/br> “小人知道?!?/br> 李英知笑容宴宴,他想起白日里在墨坊中遇到的白衣女子,又看看謝安,雖然兩人之間……目光自謝安沒多大起伏的胸前滑過,身材相較有點差距,但謝安出身在這底子也在這,珠玉在前,李英知心中嘆氣也不知道田嬰是從哪來的自信派人來對他使美人計:“話已至此,我也不與你周旋。以我的身份,田嬰必定忌憚防備,而你女子的身份則好辦得多。余后的日子你耳目靈光些,在這節帥府中多轉悠轉悠?!?/br> 謝安心中一窒,李英知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她猛地一抬頭,目光含憤帶怒,腦子一熱話就出了口:“大人是要將我賣到藩鎮嗎!” 李英知茫然看她,他的不否認讓謝安胸中更是怒火滔滔,索性竹筒倒豆子似的一氣倒完:“大人三番兩次揭示我謝氏出身還不夠明顯嗎?我又不是傻子,大人想利用我謝氏出身達到何種目的我不想知道,既然跟了大人能為你分憂是我的本分,但大人若想將我嫁到藩鎮籠絡藩鎮,恕謝安不能從命了!謝安賣的是文武藝,不是身!” 她喘了口氣,猶覺得不夠,狠狠加了一句:“我謝安雖然是個不受寵的女兒,但畢竟是謝家中人,容不得人欺凌至此。若大人執意,我也就只能以死守志了!” 一番慷慨激昂說完,謝安只覺得將這段時日來的憋屈全發xiele個干凈,痛快淋漓萬分。連習慣性聽墻角的白霜都忍不住拍掌叫好,不是為她鏗鏘有力的一段話,而是為她敢當著面和自家公子嗆聲,單憑這份膽識,白霜感慨,女中豪杰啊這是! 李英知一路沉默,不是他不想插嘴,而是謝安氣勢太足,語速又快,讓他有心無力,終于等她咕嚕咕嚕地念完,他道:“說完了?!?/br> “說完了?!敝x安撇撇嘴。 李英知嗯了一聲,倒了一杯茶給她,謝安也不含糊攥起杯子一飲而盡,重重將空杯丟在案上,梗著脖子視死如歸:“公子要發落就發落吧!” 李英知腦仁突突地疼,怎么之前他沒發現這丫頭不僅愛哭還有副熱血剛烈的心腸?揉揉腦門,他說:“頤和啊……” 謝安斜眼看他,李英知好聲好氣道:“我只是讓你與田嬰后院的女眷們多走動走動,以你謝氏女的身份她們巴結你還來不及,想必套話也容易。且你一個姑娘家,與她們也好相處些,你說我總不能讓白霜一個大男人深入內宅,除非……”他抽抽嘴角:“騸了他?!?/br> 白霜胯下一緊,委屈地快要淚奔:“公子你安慰謝姑娘也不能犧牲掉我白家的下一代??!” 謝安木愣地看著李英知,他說完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呃……公子不是要將我賣給田少帥做小妾?” 李英知翻了個白眼給她:“就你這身段,賣給田嬰也要人家愿意要??!” “……” ┉┉∞∞┉┉┉┉∞∞┉┉┉ 兩人又聊了一會,田嬰遣人過來請李英知前廳議事,謝安無品無階自然不能跟去。李英知看看她的小火盆笑了笑:“字寫得不錯燒了可惜,下次要寫為師的名字大方點寫個千百遍,為師挑個好的裱起來掛中廳里也好讓那些朝中俗人們見識見識愛徒的墨寶?!?/br> “……”他說話的口吻依舊賤到欠扁,可謝安莫名地就心虛了。等他走后,謝安呆坐了會慢慢收拾著桌子,忽然她在原先瞧得那本書下發現了一對鈴鐺,沒有她原來掛在腰間的那對精致,但玉質也算上乘。手指摩挲過,發現內里刻了兩小小的頤和二字。 李英知留下的??謝安狐疑地拎著它看了半天,將它收入了袖中。 游廊之中,四下無人。 “公子,你……” “你想問我為何與謝安透露了我來魏博的事宜?” “是的。范先生不是說她身份尚有待斟酌,萬一她別有用心,公子豈不是危險了嗎?” “正因她身份特殊,我才要放出魚餌來釣一釣她。這條小魚太狡猾,防備心又太重,沒點真材實料她不肯上鉤啊?!?/br> ☆、第十八章 是夜,謝安翻來覆去,惆悵滿肚。 她打小跟著祖母長在淮洲謝家老宅,除了大年大節妯娌姐妹基本上照不到面,混得最多的就是童映光手下帶的師兄師弟。年紀小的緣故,平時沒多少男女概念,他們也只將她當做小子一樣處著。翻墻逃課沒少她,偷酒挨打也一同受著。 這大宅深院里雖比不得皇城后宮,但女眷間的勾心斗角毫不遜于前者,各個都是溫柔鄉里的算計高手,鶯聲燕語間的殺人不見血。謝安那叫一個頭大啊,李英知讓她這個宅斗小白去與田嬰一幫大小老婆周旋,同把只兔子送進狼窩里有什么區別啊。 煩死了!謝安猛地拉起被子蓋住了臉,煩著煩著也就睡了過去。 庭院左側的廂房中,燈火躍躍。與魏州一干大小官員不痛不癢地商議了一下治理黃河的工事后,李英知在田嬰那坐了坐,雙方假惺惺了談了會“心”,推辭掉了田嬰擺宴招待的美意,悠哉哉地回了房中。 早先在沈家墨坊買來的紙張堆得整整齊齊,李英知看到自己故意捻皺的紙角平整如初,便知道這批東西已經在田嬰手上過了一遭了。對此他一點都不意外,如果田嬰一點戒備都沒有才是他要擔心的,那說明魏博已經有恃無恐不再對朝廷有所忌憚。 雨下了一天仍是悶的很,李英知大大方方地將窗戶敞著,房中光景一覽無余。同時,謝安屋里的動靜也在他眼皮子底下。晚膳的時候謝安沒有出現,派人來說是下午零嘴吃多了不消化就不來了。 心里有鬼不敢見他呢,李英知略略一想,命白霜親自去挑了一小筐沒熟透酸得掉牙的油桃送到謝安那。白霜面無表情地把桃子擱到桌上,面對謝安不解的眼神,白霜一板一眼復述了遍李英知的話:“公子說積了食睡覺傷胃,讓謝姑娘您要么出去跑個六圈,要么把這些桃子給吃了消消食?!?/br> “……”謝安看看那筐光看著就倒牙的桃子,又看看寒雨飄零的天幕,冷面以對,“多謝公子好意,我看會書再睡,消食就不必了?!?/br> 白霜似早料到她的反應,中氣十足道:“公子說呢,謝姑娘您要是兩個都不選,那今晚就去他房中伺候吧!”見謝安惱怒起來,馬上又道:“公子還說,一句話都不聽的小王八蛋立馬滾蛋,他用不起這樣的門客?!?/br> “……”豈有此理了,這不是逼良為娼嗎?。?!謝安抬頭,隔著重廊見李英知立于窗下沖她一笑,賤得驚天動地。 謝安大怒,蓑衣也沒撿,一句話也沒說地繞著院子跑了六圈。